第十三章 精神雷达
时间记事，新年。
方如一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八个月又十四天了。
夜晚，随着一声一声的鸣响，院楼后方的天空中升起了大朵大朵五彩的焰火，空山的寂静被搅碎了。
方如一站在距离观赏的人群稍远的角落里，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焰火了，心如古潭太久之后，竟觉这繁星下的焰火格外美丽，他竟看着入了神。
焰火持续了约二十分钟，院区留守的117名职工和患者全程围观，很多人都在举着手机拍照或自拍。
这一夜是跨年之夜。
焰火刚刚看完，方如一的手机便响了，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宫煕，她前几天回家过年了。
点开聊天窗口，宫煕发来的是一个拜年红包，附言：方哥，新年快乐。
方如一回了一条一样的。
宫煕：焰火看了吧，听说好漂亮呢……方哥有录像吗？
方如一：嗯，一会发给你。
宫煕：春节去哪？要不要来邵池，我们这里有庙会~很热闹的。#期待#
方如一：……还是不了，你玩好。
宫煕：来嘛！翘首以盼.ipg
宫煕：来了阿妹给你介绍我的好闺蜜，她们都想见见你呢！#微笑##微笑##微笑#
方如一：……，宫煕，你是比焰火还灿烂的人，应该有更灿烂的人生~我不值得。
宫煕：#无视#，哇哦，好美的词汇，真是越来越喜欢方哥了呢。#双眼冒心心#，等着，我明天就去找你。
方如一：……
方如一头疼。
方如一回到小屋，虽然是过节这里也并不比往日更有人气。空荡荡的桌子中央端正摆放着几个月前就已经看完的朋客·明的精神学。
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钟，远近黑漆一片，方如一并没有开灯，而是直接单手支撑着脑袋侧身卧在床上，近日，他心有所悟，每日冥想前他都要在脑海中凝聚精神力——
片刻后，又失败了……
已经不记得多少次了，感受着精神力的溃散，方如一总是感觉力有未逮。每当他把精神力集中在眉心然后试图贯穿整个域脑时，便会有这种感觉。
方如一喃喃自语，脑域果真是个超越认知的地方……
再次闭目，缓缓凝聚着精神力。多次的失败恍惚间已经让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次他准备直面自己的内心，为了进一步的成长，冒必要的险有时是必要的。
冥想中他看到了前妻英子的音容笑貌，这是他这些年第一次允许她的容貌从潜意识海中浮上水面。一幅幅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他看到了那日分别时她苦涩的容颜、离去时义无反顾的背影……看到了儿子方月延伏在她肩头，望向自己的无辜眼神……他喊着自己爸爸。
方如一的呼吸不自觉的紊乱了几分，他感觉自己像被沉入了水底，混乱的杂声充斥着耳膜：
你，六亲不认……
你，冷酷绝情……
不！方如一辩解道：我只是一心为道！
坏人，你是坏人……
延延，爸爸不是！
坏人永远意识不到自己是坏人……
你说什么，我不是啊！
你，没有德行……
我……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
方如一感觉这天地之间，所有的事物都在排斥着他，恍惚间，这世界之大，竟无他方如一的容身之地。
他眉心紧蹙，心魔句句诛心，他的呼吸已凌乱不堪。他努力的保持着心火的澄定，试图无视眼前的一切……可终究无济于事。就在他执念越来越重，精神即将崩溃之际。一个声音忽然在心中响起：心似烛火，幻死不灭！心似烛火，幻死不灭！
方如一好像听出这是施蓝颜的声音，他立即跟着念了起来。
心似烛火，幻死不灭……
眉心精神凝聚之处，一点点的亮起丝丝的荧光。荧光愈亮，最终宛如实质，轰……
凝如实质的精神力在最亮的一刻，化作一枚意识钢针，瞬息点在了脑域的深处。
啊——耳际环绕着震彻的鸣响。
心境瞬间翻转，静如止水，如风，沐雨。成功了吗？
下一刻，精神力绽放·精神雷达——
只一瞬，整个院区以及周围环绕的好几座山头，便如同倒影一般浮现在他的心海。他看到院区内朋客院长在散步；穆主任把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电视上正播放着跨年的节目；值班的医生伏着案在休息；高护士长协助着即将就寝的病人上床，喂药；一个坐在床边看似专心啃苹果，眼角却偷瞄向对面护士的手机屏幕的小男孩；夜晚的突起的夜风，一片枯叶正脱落枝头，缓缓飘落；远远近近的残雪以及一只扑棱着翅膀正飞向夜空的夜莺……
他估算了一下可探测的范围，方圆二十公里，大概可以覆盖一座小的县城了，但不知为何，后山的那些庭院，却像是笼罩着一团团黑雾之中，他依旧无法探查里面的详情。
精神梦境之中。
“大叔，修行本就是要循循渐进，你这样急于求成，十分危险！”
提起刚才的事情，方如一依旧心有余悸“谢谢你，下次不会了。”
“这次你侥幸过关，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我不去想就是。”
施蓝颜却摇摇头“心魔已开，不是你想拒绝便可拒绝的……下次只会更加的凌厉，以我的能力，未必能帮得了你”她停顿了一下“大叔……你回归吧！”
“回归？”
“回归你的生活，去见见她们吧……”
方如一沉默了。
施蓝颜心下轻叹，如今已经十八岁的她是可以理解方如一的心境的，她转移了话题。
“大叔一定还不知道吧？”
“什么”
“就跨年前夕，发生在你们国都的事。有人找淼氏，准确的说是找朿耳本卓·海的晦气……据说两人大打出手，还殃及了不少人。”
“嗯？你不是说这世间，就你们‘人间武装’和‘淼氏’吗？”
“这世间的事儿，你我知道的不过十之一二，谁也说不准的。”
“哦……”方如一反应懒洋洋的，虽然领悟第二技能，但他的心情却并不怎么美妙。
“大叔……”施蓝颜有点担心。
“没事，可能是精神有些疲惫吧，你继续说。”
似是想调节这沉闷的气氛，施蓝颜用轻快的语调说“这次，损失的都是军方的人，不过这也没什么，关键是，那人在和朿耳本卓·海交手之后，竟然还能全身而退，真是厉害，好想看看当时的场景，见见那人。朿耳本卓·海一定气疯了。”
“……”
“不过这事，应该很快便会被世俗界淡忘，可放在我们修行界，那绝对是值得重重记上一笔的大事件了！”
“可知道那人的名字？”
“嗯，还在调查，不过我叫他‘神秘人’！”
几日之前，崋国，国都，一条小巷子里。
“老板，五碗孜然炒面。”
从刚刚才，站在点餐台后面，一头短发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圆脸年轻女老板就注意到了这位一推门进来便坐在靠窗位置的方脸高大男子。
那是一个很有特点的人，绝对是普通人中难得一见的类型，像运动明星。
超过一九零的身高，宽阔的一字肩，舒适略显宽大的衣服底下偶尔暴露的蚯结肌肉给人一种随时暴发的蓄势感。
寥寥数眼，女老板已作出如下判断：就他这身肌肉、关键是这气息绝非是健身房所能锻炼出来的气势。这或许是一个需要人仰望的大人物呢，他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人生经历。
女老板实在无法压制心中的好奇，以致频频侧目。最终，她拿起点菜单来到了男人桌前，若在平时，她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她趁机细细打量，这是怎么样的一对唇啊，纤薄坚毅如线，国字脸棱角分明如勾画，眉眼斧刻刀削般的坚毅，眸光却是一片淡然。
她轻轻的惊叹，心潮浮动。
“你好！……你好！”男人似是有些奇怪的看向女老板。
女老板回神，惊觉大为失礼，脸却不由得红了“啊，您……这是菜单。”她递过菜单，男人却未接。
“孜然炒面啊。”
“啊，是。”
“五碗。”
“啊，好。”
女老板慌乱离去，半个小时之后。女老板微低着头，身后跟着两个服务员，分别将五碗加大分量的黄金孜然炒面摆在了男人面前。
男人勾起如线的嘴角，伸手向着鼻翼轻轻煽动，随即露出回忆之色，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然后是满脸刚毅融化的享受“啊……多少年了，就是这个味。”
方如一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八个月又十四天了。
夜晚，随着一声一声的鸣响，院楼后方的天空中升起了大朵大朵五彩的焰火，空山的寂静被搅碎了。
方如一站在距离观赏的人群稍远的角落里，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焰火了，心如古潭太久之后，竟觉这繁星下的焰火格外美丽，他竟看着入了神。
焰火持续了约二十分钟，院区留守的117名职工和患者全程围观，很多人都在举着手机拍照或自拍。
这一夜是跨年之夜。
焰火刚刚看完，方如一的手机便响了，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宫煕，她前几天回家过年了。
点开聊天窗口，宫煕发来的是一个拜年红包，附言：方哥，新年快乐。
方如一回了一条一样的。
宫煕：焰火看了吧，听说好漂亮呢……方哥有录像吗？
方如一：嗯，一会发给你。
宫煕：春节去哪？要不要来邵池，我们这里有庙会~很热闹的。#期待#
方如一：……还是不了，你玩好。
宫煕：来嘛！翘首以盼.ipg
宫煕：来了阿妹给你介绍我的好闺蜜，她们都想见见你呢！#微笑##微笑##微笑#
方如一：……，宫煕，你是比焰火还灿烂的人，应该有更灿烂的人生~我不值得。
宫煕：#无视#，哇哦，好美的词汇，真是越来越喜欢方哥了呢。#双眼冒心心#，等着，我明天就去找你。
方如一：……
方如一头疼。
方如一回到小屋，虽然是过节这里也并不比往日更有人气。空荡荡的桌子中央端正摆放着几个月前就已经看完的朋客·明的精神学。
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钟，远近黑漆一片，方如一并没有开灯，而是直接单手支撑着脑袋侧身卧在床上，近日，他心有所悟，每日冥想前他都要在脑海中凝聚精神力——
片刻后，又失败了……
已经不记得多少次了，感受着精神力的溃散，方如一总是感觉力有未逮。每当他把精神力集中在眉心然后试图贯穿整个域脑时，便会有这种感觉。
方如一喃喃自语，脑域果真是个超越认知的地方……
再次闭目，缓缓凝聚着精神力。多次的失败恍惚间已经让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次他准备直面自己的内心，为了进一步的成长，冒必要的险有时是必要的。
冥想中他看到了前妻英子的音容笑貌，这是他这些年第一次允许她的容貌从潜意识海中浮上水面。一幅幅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他看到了那日分别时她苦涩的容颜、离去时义无反顾的背影……看到了儿子方月延伏在她肩头，望向自己的无辜眼神……他喊着自己爸爸。
方如一的呼吸不自觉的紊乱了几分，他感觉自己像被沉入了水底，混乱的杂声充斥着耳膜：
你，六亲不认……
你，冷酷绝情……
不！方如一辩解道：我只是一心为道！
坏人，你是坏人……
延延，爸爸不是！
坏人永远意识不到自己是坏人……
你说什么，我不是啊！
你，没有德行……
我……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
方如一感觉这天地之间，所有的事物都在排斥着他，恍惚间，这世界之大，竟无他方如一的容身之地。
他眉心紧蹙，心魔句句诛心，他的呼吸已凌乱不堪。他努力的保持着心火的澄定，试图无视眼前的一切……可终究无济于事。就在他执念越来越重，精神即将崩溃之际。一个声音忽然在心中响起：心似烛火，幻死不灭！心似烛火，幻死不灭！
方如一好像听出这是施蓝颜的声音，他立即跟着念了起来。
心似烛火，幻死不灭……
眉心精神凝聚之处，一点点的亮起丝丝的荧光。荧光愈亮，最终宛如实质，轰……
凝如实质的精神力在最亮的一刻，化作一枚意识钢针，瞬息点在了脑域的深处。
啊——耳际环绕着震彻的鸣响。
心境瞬间翻转，静如止水，如风，沐雨。成功了吗？
下一刻，精神力绽放·精神雷达——
只一瞬，整个院区以及周围环绕的好几座山头，便如同倒影一般浮现在他的心海。他看到院区内朋客院长在散步；穆主任把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电视上正播放着跨年的节目；值班的医生伏着案在休息；高护士长协助着即将就寝的病人上床，喂药；一个坐在床边看似专心啃苹果，眼角却偷瞄向对面护士的手机屏幕的小男孩；夜晚的突起的夜风，一片枯叶正脱落枝头，缓缓飘落；远远近近的残雪以及一只扑棱着翅膀正飞向夜空的夜莺……
他估算了一下可探测的范围，方圆二十公里，大概可以覆盖一座小的县城了，但不知为何，后山的那些庭院，却像是笼罩着一团团黑雾之中，他依旧无法探查里面的详情。
精神梦境之中。
“大叔，修行本就是要循循渐进，你这样急于求成，十分危险！”
提起刚才的事情，方如一依旧心有余悸“谢谢你，下次不会了。”
“这次你侥幸过关，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我不去想就是。”
施蓝颜却摇摇头“心魔已开，不是你想拒绝便可拒绝的……下次只会更加的凌厉，以我的能力，未必能帮得了你”她停顿了一下“大叔……你回归吧！”
“回归？”
“回归你的生活，去见见她们吧……”
方如一沉默了。
施蓝颜心下轻叹，如今已经十八岁的她是可以理解方如一的心境的，她转移了话题。
“大叔一定还不知道吧？”
“什么”
“就跨年前夕，发生在你们国都的事。有人找淼氏，准确的说是找朿耳本卓·海的晦气……据说两人大打出手，还殃及了不少人。”
“嗯？你不是说这世间，就你们‘人间武装’和‘淼氏’吗？”
“这世间的事儿，你我知道的不过十之一二，谁也说不准的。”
“哦……”方如一反应懒洋洋的，虽然领悟第二技能，但他的心情却并不怎么美妙。
“大叔……”施蓝颜有点担心。
“没事，可能是精神有些疲惫吧，你继续说。”
似是想调节这沉闷的气氛，施蓝颜用轻快的语调说“这次，损失的都是军方的人，不过这也没什么，关键是，那人在和朿耳本卓·海交手之后，竟然还能全身而退，真是厉害，好想看看当时的场景，见见那人。朿耳本卓·海一定气疯了。”
“……”
“不过这事，应该很快便会被世俗界淡忘，可放在我们修行界，那绝对是值得重重记上一笔的大事件了！”
“可知道那人的名字？”
“嗯，还在调查，不过我叫他‘神秘人’！”
几日之前，崋国，国都，一条小巷子里。
“老板，五碗孜然炒面。”
从刚刚才，站在点餐台后面，一头短发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圆脸年轻女老板就注意到了这位一推门进来便坐在靠窗位置的方脸高大男子。
那是一个很有特点的人，绝对是普通人中难得一见的类型，像运动明星。
超过一九零的身高，宽阔的一字肩，舒适略显宽大的衣服底下偶尔暴露的蚯结肌肉给人一种随时暴发的蓄势感。
寥寥数眼，女老板已作出如下判断：就他这身肌肉、关键是这气息绝非是健身房所能锻炼出来的气势。这或许是一个需要人仰望的大人物呢，他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人生经历。
女老板实在无法压制心中的好奇，以致频频侧目。最终，她拿起点菜单来到了男人桌前，若在平时，她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她趁机细细打量，这是怎么样的一对唇啊，纤薄坚毅如线，国字脸棱角分明如勾画，眉眼斧刻刀削般的坚毅，眸光却是一片淡然。
她轻轻的惊叹，心潮浮动。
“你好！……你好！”男人似是有些奇怪的看向女老板。
女老板回神，惊觉大为失礼，脸却不由得红了“啊，您……这是菜单。”她递过菜单，男人却未接。
“孜然炒面啊。”
“啊，是。”
“五碗。”
“啊，好。”
女老板慌乱离去，半个小时之后。女老板微低着头，身后跟着两个服务员，分别将五碗加大分量的黄金孜然炒面摆在了男人面前。
男人勾起如线的嘴角，伸手向着鼻翼轻轻煽动，随即露出回忆之色，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然后是满脸刚毅融化的享受“啊……多少年了，就是这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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