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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是冤家

    面前的男人穿着甚是奇怪。

    要用什么话来形容,那就是不伦不类。

    他头发束地很是敷衍随意,甚至有不少头发根本没有束起来,就这样草率地披在肩上,而且从长短来看,还是被用什么不锋利的东西割断过,断口处完全没有处理,很是粗糙。

    至于男人长什么样子,抱歉李福月根本看不见,因为男人的脸上有一个黑黝黝的面罩,挡去了大半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

    这造型李福月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冲击感很强,李福月只觉得嘴角抽搐。

    李福月之前提出的控诉,男人就像是没听见似的,那双眼睛中透出的冷寒和漠然让人觉得周围空气都要凝固起来。

    男人薄唇微动,声音很是低哑,倒像是刻意弄哑了嗓子一样难听:“这位姑娘,我似乎没有责任接住你,这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至于是不是会少块肉......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的话,那就当是吧。”

    说完,男人收回冷漠的视线,脚步稳健的离开。

    “磕磕磕——”这是李福月磨牙的声音,她蹲下来将那块害她摔倒的倒霉石子捡起来往路旁一扔,小小一个石子,也能让人倒大霉,李福月心里头就像是生了一簇闷火,膝盖痛,心里气。

    李福月由李从新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小饭馆走,这场面倒是把小饭馆的帮工吓一跳,怎么出门的时候都是高高兴兴的,回来腿就瘸了?

    经过一番解释后,后厨身材壮实的大娘帮着将李福月背到饭馆上头的阁楼。

    李从新又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买药了,至于李福月,则是老老实实坐在阁楼上安置的床边,龇着牙,小心翼翼地把裙角掀起来,柔软的布料黏在血肉模糊的口子上,要想抹药处理就得先把布料扯起来,这无疑会扯动伤口。

    身边帮着李福月处理伤口的账房家的小闺女看得脸色都有些发白,真是看着都会觉得痛的程度。

    李福月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纯粹是给痛的,脸上汗水打湿了额发,她知道应该伤的不轻,但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严重,心中愈发地记恨起集市上的那个男人来,虽然理智告诉她那男人做法的确没有问题,但是迁怒是人之常情,她这会儿有多痛就有多记恨。

    李福月汗水直流,见伤口处还有一些布屑纤维,便对身边的小女孩说:“小花,帮我去打一盅酒上来。”

    小花还有些不解其意,但很是听李福月的话,依言下去打了酒水。

    李福月两轮深呼吸,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她咬着嘴里的软肉,苦兮兮地将酒水往伤口处擦,这行为把小花都给吓木楞了。

    处理好伤口后,李福月只觉得后背上也是汗水,她安慰自己,好歹这下不用担心发炎。

    李福月摔了这一遭,短时间之内是不好长距离移动的,便留在了店铺里,李树夫妇和李芽月李苗月都来看望过一回,而李福月也没有闲着,除了帮着清理饭馆的账目之外,就是打听之前集市上那个男人的消息。

    听打探消息很厉害的厨娘大妈回来说,那是这一个月来才定居在南云镇的猎户,准确来说也不是南云镇,而是南云镇附近的野荒山,离杨风村还算近,但是距离柳风村就有些远了。

    那座荒山李福月也是听说过的,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蛇虫鼠蚁倒是不少,就算最有经验的猎户也不敢把房子建在这样的地界,李福月心中啧舌,那个怪人,该不会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找死呢吧?

    因为之前处理伤口的时候够狠,也没有怎么发炎,虽然刚开始两天看着很是严重,但是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之后,膝盖伤口开始结痂了,李福月也能够一瘸一拐地走路了。

    再次走在集市上时,李福月都有种恍惚感,这回她很是小心的注意着地面,生怕又来一颗倒霉的石子绊倒她。这一回出门纯粹是缓解心情,在好饮食阁楼上待着的这好几天,李福月整个人闷得发慌。

    结果没想到的是居然又遇到了那个倒霉男人。

    李福月看到那个戴着面罩的男人时,脑袋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之前处理伤口时的疼痛,顿时间脸都绿了,见那男人手里拿着剥干净的毛皮,似乎正站在路边和什么人谈生意。

    李福月之前躺在床上的时候,都想着要是再见到这个男人一定得找找他的晦气才行,结果这下子真见到人了,李福月又觉得心里那点郁气也不剩什么了,还是不要再跟这个倒霉男人有什么交际了,远离晦气保平安!

    李福月轻哼一声,拖着那条尚且不太灵活的伤腿,转身一瘸一拐地回好饮食了。

    在李福月走远之后,之前看起来还专心和面前的人谈话的男人抬起头,视线落在那没入人群的身影上,那道身影已经快看不清了,但是一瘸一拐地走路姿势却还是很瞩目。

    男人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就更重了,倒把站在对面跟他谈话的人给吓了一跳,那人脸上有些虚汗,神情带着点害怕:“怎么了小兄弟,是价格不满意吗?要是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提高点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戴着面罩的男人给抬手打断了。

    他将手里拿着的毛皮塞到对方手里,神情仍是漠然:“不用了,就这个价。”

    拿着远低于毛皮价格的酬劳,男人拿好自己带来的工具,不快不慢地离开了这条街道。

    倒是把和他做生意的人给纳闷住了:“怪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主动要低价的,该不会是这东西是次品吧......也不对呀,上好的毛皮!啧啧,真是个怪人。”

    李福月出门走的这一回,被家里人得知之后,回去就被李苗月特意从城里托信来数落了一回,李福月也有些心虚,主动表示在伤口好之前自己绝对不会出去乱晃悠了。李福月伤口完全没事已经是十月中旬的时候了,而这时候又是到了冬季,对于农忙的人难得悠闲,李福月又能活蹦乱跳了,小日子过得好不舒坦。

    李从新小盆友是个皮猴性子,在家里头老老实实是待不过一天的,趁着李福月伤好了,便缠着李福月一同去出去玩。李福月闷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就当是散心了。

    本来几天下来都相安无事,在十月尾的一天出事了。

    李福月回家的时候,于氏正在洗手,看样子是要出门,两人一打照面于氏着急的双眼里就透出希望的光:“福月,有没有看到从新?”

    “从新?”李福月一愣,“从新之前就回来了啊。”

    于氏一听更是着急:“这下坏了,他上午是回来了一趟,这几天他玩得太野了,我没忍住就念叨了他两句,这臭小子就冲出家门,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这可怎么办啊。”

    李福月安慰于氏几句:“娘,你别着急,那小子就是脾气倔,但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孩子,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这样吧,我去找找他,娘你有没有看到从新他往哪边跑了?”

    于氏就静下心来想:“我看着他是往村东那边跑了,这几天他都跟隔壁村的那群混小子一起玩,我看他估计是跟着人家满山遍野的到处跑去了,这小子,机灵归机灵,但都是鬼机灵,整个就是一个皮猴子!”

    于氏说着说着就又生气起来。

    李福月则是跑出去找人了,李从新和隔壁杨风村的一个小子玩得好她是知道的,当下就直接往那小孩家里走。

    “李从新......李从新不是之前就回去了吗?”九岁多的男孩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飘忽,根本不敢看李福月的眼睛,明摆着的心虚。

    李福月却是说:“这样呀,那我去其他地方再问问。”

    说完,李福月便走开了。

    被她问话的男孩见她离开,狠狠地松了口气,伸手拍着胸口:“还好我没有露馅......李从新的三姐看着可真吓人!”

    “什么露馅?”身旁传来笑吟吟的声音,但是这声音怎么听都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居然是去而又返的李福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真正走开,就等着诈这小破孩儿一通,而且她看起来有这么可怕吗?这小屁孩眼泪水都快流出来了。

    男孩被李福月给吓得差点没原地起跳,屏住了呼吸看她,眼泪花子巴巴地在眼眶里打转转:“对对、对不起,我说谎了!李从新没有回家,他跑小荒山去了!”

    小荒山!李福月顿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李从新这两个小屁孩听说了小荒山有猛兽的传闻,就跃跃欲试的想要去见识一番,临到头男孩不想去了,还用了激将法说李从新是胆小鬼不敢一个人去,李从新被这么一激,放下狠话就朝小荒山那边走了。

    李福月眉头蹙起:“他走了多久了?”

    男孩哭的抽抽搭搭:“没、没多久,他刚走你就找上门了。”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这么心虚。

    李福月算了算李从新的脚程,料想没有走出多远,她加速过去还能把人追回来。

    “别哭了,”看着面前哭哭哒哒的小孩,李福月叹口气,从随时的荷包里掏出几块油纸包好的糕点递过去,“来,你拿着。”

    男孩抬起眼睛看她,有些眼馋那糕点,又怕李福月生气:“给、给我的吗?”

    见李福月点头,男孩才扬起笑脸,小心翼翼地把东西给接过来。

    “小孩,帮姐姐一个忙,你去村西找于家的小叔叔,告诉他李从新的事,要是我没有及时回来,就让他快点去我们村叫人,知道了吗?”

    小男孩吃着糕点,很是郑重地点头:“我记住了!”

    “嗯,真乖。”李福月这边交代了后路,便急忙快步往小荒山那边走。

    近十一月的天格外的冷,今天尤其如此,北来的风很冽,李福月开始庆幸出门的时候自己穿的足够的厚,不过李从新那小子穿的什么来着?李福月不由地心中一紧,加快了步伐。

    从杨风村出去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群山口就是小荒山,但是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看见李从新的身影,李福月站在山口,朝周围叫了一圈都没有听到回应,按理说,李从新的脚程在半路上就能被李福月给追上,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着往里头走,便听见呼啸的北风中夹杂着脚步声,顿时一喜,忙快步往那方向走。

    明明一路跟过去还听得到脚步声,但是当李福月跟上去之后,就听见那脚步声一顿,随即加快了步伐,当李福月赶到时,根本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怎么回事,我明明听到声音了。”李福月四周看了看,假装转身要走,随后又杀一个回马枪,绕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头。

    还是没有看到人,难不成真是她幻听了?

    此时躲在树上阴影里的某人看着树下去而又返的女子,眉头微蹙,没想到这人警惕性还挺强。实际上他本来是没有必要躲起来的,只是长久以来的身体本能下意识的动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交涉,现在也只能等这个多疑的女人走了再说。

    面罩男人屏住呼吸,双脚踩在两根繁茂的枝干上,丝毫不晃荡,倒像是和这颗大树融在一起了似的。

    树下的少女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在原地略站了一会儿,便抬步离开。

    还没等男人松一口气,所依靠的大树猛地一颤,这倒不是树干支撑不住男人的重量,动起来的是整个天地,地动天摇就是这一瞬间的事情!

    地牛翻身!

    刹那间,天地间轰轰作响,电闪雷鸣一般,李福月已经下意识的双手抱着脑袋,蹲在了一片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她紧紧闭着眼睛,只觉得身旁不断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其中还有着短暂的闷哼声,到底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李福月已经无从去想,她紧紧闭着眼睛,在一片黑暗和冷寒中,只觉得恐惧从四面八方蹿到她身上,激起后背阵阵战栗。

    过了也不知道是多久,也许是短暂的一瞬间,也有可能是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周边终于没有那种轰隆隆的动静了,李福月还是保持着双手抱着脑袋下蹲的动作,这会儿试探地睁开了眼睛,黑暗中渗进刺眼的光亮,鼻尖有些冰凉的触感,她吸了吸鼻涕,终于重新看这个世界。

    仰起头看着昏暗的天际,第一感觉就是昏沉沉的一片,云层密布在一起,光亮都透不下来,而此时天地间有着白茫茫的细碎小点飘落下来。

    十月末下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