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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决,路口

    天岳家的院中。

    两大高手相对而立。

    一阵清风扫过。

    曹流忽然睁眼,径直朝着天岳奔去,手中弯刀高举,利落地向天岳砍下。

    天岳轻轻侧身闪过,顺势一锄顶出。

    曹流跃起躲开,天岳顺手便抓住了他。

    曹流见状一慌,忙挥刀砍向天岳。

    天岳不慌不忙,把曹流往外一推,紧接着一脚扫过。

    “哐啷。”

    刀被天岳一脚踢飞。

    “怎么样?我赢了吧。”

    天岳朝着曹流得意地笑了笑。

    曹流捂着手,看了看落在远处的刀,呼了口气,不服地盯着天岳道:“还没完呢!我这回还没进入状态,一个大意,让你占了先机。”

    曹流跑到一旁,把刀拾起,举着刀对天岳喊道:“再来!”

    天岳有点无奈地摇摇头,把锄头拄在地上,朝着曹流喊道:“这回先说好,和上回你输的一样,武器掉了就算输。”

    曹流不屑地一笑:“怕了吗?”

    说着刀一举。

    “看招!”

    曹流快速地向着天岳跑去,刀上内气隐隐流动。

    一刀封天扫过,曹流迅速掠过天岳,得意一笑。

    天岳岿然不动,直接两手伸出,竟把刀气揉在一起,推散出去。

    曹流察觉身后一阵劲风,便知不对,忙两下跳开,刀横胸前。

    “让你试试我的得意一招吧!”

    曹流大喝一声,举刀转起,猛然一跃,向下便朝着天岳杀来。

    “看看我的天流斩!”

    “乒!”

    火花四溅。

    只见天岳锄头轻轻一顶,便把刀锋震偏。

    曹流朝着侧边划去,刚想转身再斩,谁知天岳竟一把抓住刀背,一拳怼在曹流胸腹之间,硬生生地将刀从曹流手中扯了下来。

    曹流倒飞出去,拍着身上的尘土缓缓爬起,口中喃喃道:“这家伙真是爱偷袭啊……嘶~有点疼啊”

    天岳朝着曹流晃了晃手中的刀:“怎么样?”

    曹流起身,一脸幽怨地盯着天岳:“这回算你技高一筹。”

    天岳点点头,却见曹流一伸手:“把刀给我!咱们再来!”

    “还来啊?”

    天岳微微一笑,把刀扔给了一脸严肃的曹流。

    曹流接过刀,横刀而立,细细打量了天岳半天,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要不我不用武器吧,你制服我就算你赢喽。”

    “不行!你必须用武器,我要把真正的十成武功的你打败,踩在脚下!”

    曹流愤恨的睁开眼睛。

    “你不要再打断我的蓄势了!”

    天岳忙点点头,静静看着曹流细细地又打量了他一遍,再缓缓闭上双眼。

    周围的风一时停了,两个人静静立着,连院中的生物都仿佛屏住呼吸般没有一点声响。

    曹流猛然睁眼。

    他快速地朝着天岳奔来,一刀直劈天岳面门。

    天岳横锄一档,曹流微微奸笑。

    这是虚招!

    刀迅速地抬起,挟着刀势,从天岳下端插来。

    天岳也一笑,一拳迅速打出,径直打在曹流手上。

    “哐啷。”

    曹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手往前伸到了一刃长的距离停下时,才反应过来。

    曹流一惊,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天岳,弯腰捡起刀。

    “艹!”

    曹流愤愤地嘟囔道,又跑到了远处。

    “再来!”

    天岳笑着摇摇头,看着曹流再次举起刀。

    曹流蓦然目光凌厉,全身爆发出一股淡淡的气势。

    “看招!!”

    曹流快速地向天岳奔来。

    天岳抬锄,一把勾住了曹流的刀刃,欲把曹流手中的刀直接挑出去。

    蓦然,天岳眼神一变,手上一个用力不从,手上的锄头竟被曹流生生往外拉了出来。

    曹流飞出两脚,直接把天岳的双手踢开,锄头被他一刀挑飞了出去。

    曹流潇洒落地,刀式未收。

    “哈哈哈哈!”

    他突然爆笑出来。

    “看见本大侠的神力了吧。”

    曹流把刀扛在背上,对着天岳笑道。

    天岳笑着向曹流道:“这回的确是你赢了。”

    “哈哈,手下败将,再来,看看我真正的厉害。”

    天岳点点头:“好。”

    他顿了顿,看着正要走向对手位置的曹流又道:“不过今天就算了,来了一位故人,我得先会会他,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都可以再来找我。”

    他说着,往房门前扬了扬下巴。

    只见天岳家的房钱,竟默默立着一人,修长身材,暗蓝衣衫,头巾面罩裹在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没有一丝声息。

    曹流闻言,回头一看,不由得一惊,这人好像一直不存在一样,他完全没有察觉。

    “好吧,那我下回再来收拾你吧。”

    曹流收刀回鞘。

    “你们是要干什么,我能看看吗?”

    那裹着面罩的人温和地道:“小哥,看我帮你赢了一局的份上,你就别好奇了,有机会你会知道的。”

    曹流一怔,想说些什么,但却莫名对这男人的气息发怵,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霸气说了句好吧,两三下攀上墙离去。

    院中。

    两人无言。

    还是天岳先开口道:“你怎么把真相告诉他了,让他开心点不好吗?”

    “我看他那么傲气,就想打击他一下,你要是想让他开心点,为什么还要折磨他四局啊。”

    天岳笑着摇摇头,把锄头放好。

    “我不习惯去故意露破绽输,我已经留手了啊。”

    又是无言。

    天岳来到那人面前。

    “你这回来是履行咱们的七年之约吗?”

    “你着急了?我记得你当年可不倾向于一较高低的。”

    “没着急,没着急。就是想不出你还能来干什么别的。”

    天岳笑了笑。

    那人摇摇头。

    “我在你心里面形象竟好似武痴。”

    天岳笑着挠挠头。

    “那倒不是,只是你好几次来都说的这个事。”

    天岳顿了顿。

    “所以这回还是来延后约定时期的吧。”

    那人点点头。

    “嗯。我最近被缠身得紧,一时处理不开,前几日怕你着急,仓促来通知过,今天方才抽出闲暇来好好说说。”

    “封蓝也能遇到不可抽身的问题吗,哈哈。”天岳有些戏谑地笑道。

    “那你用我帮忙不?”

    封蓝沉默,摇了摇头。

    “不用,这件事到底还是只能我自己去解决,你就好好做准备吧,等我来结束这七年之约。”

    天岳道:“好。不过你今天来就是重复点这些之前讲过的吗?”

    封蓝抬头看了看他:“我本来以为你会为延期而不忿的,没想到这么重要的是你还是如此淡然呢。”

    天岳笑了笑:“哈哈,其实,我觉得这和我生活中的其他事一般,并无什么别二的重要。”

    封蓝点点头,认真道:“对我来说,这件事是亲自前来郑重谈谈的。”

    说着转头看向天岳,笑着道。

    “现在我算是和你认真说完了,那我也该走了。”

    “就走了吗,不留一会?”

    天岳轻轻叹了叹气,问询到。

    “不了,时间急切,和你说完,我也该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无踪。

    天岳扭了扭腰,轻快道:“保重,伙计。”

    ……

    京城。

    文治中一身便装,步履匆匆,来到了大狱入口。

    门口的武夫长戈一挥,挡住了文治中。

    文治中亮了亮手牌,进到了大狱里。

    在婚礼混乱刚一结束,最开始来到的监察军就被一一擒获,监禁起来,进行审问。

    刑审司主事是王家人,这事开始便是由王家来办,这群监察军很快就被审判完毕,以徇私枉法,欺君瞒上,滥权渎职等诸罪并罚,直押送到了最深处,等待死刑发落。

    戚冯二家处理完事端,为追究王家,将事件状告至三法司,并很快派人接手案件,但接手后,牢里剩下的早就是被王家搜的一干二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死囚。

    经过问询后,最终无果,抱着一丝希望,把这群监察军从死牢里放了出来,放在普通牢里,看看他们会不会吐出什么结果。

    这么几日下来,还是一直没有结果,这群人就被搁置在了监狱里。

    各处走访,几乎所有证据都被王家所回收,或是销毁。

    无奈的情况下,文治中只得来到了大狱,来亲自走访下这群监察军碰碰运气。

    大狱在地下,灯光昏暗,两旁铁栏杆锈迹斑斑,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透过这栏杆,幽幽地往外看着。

    狱中的空气很潮,伴着发霉和腐臭的气息,给人无比压抑的感觉。

    文治中左拐右拐,来到了监押着那群监察军的监牢前。

    一个牢中躺着几个人,身下垫着灰仆仆的草垫,身上一身囚衣还算新鲜,染着斑驳的血迹,所有人都蓬头垢面,胡子拉渣,很难让人把这群囚犯和几天前还神气的很的监察军联系在一起。

    文治中微微叹了口气。

    文治中打量了一番,勉强辨认出一个人,那人散乱的头发随便梳了个髻,露出带着伤的脸——这正是那天监察军的领头人。

    钥匙拧动,狱卒把牢门打开。

    文治中挥了挥手,让狱卒退下,表示这里有自己就行。

    他轻轻蹲下,静静看着靠倚在墙边的那个领头。

    沉默良久,文治中方开口道:“老哥,在牢里待的很苦吧。”

    对面没有说话,双眼无光,如一泓死水。

    文治中抿抿嘴,继续道。

    “我能看出来你们过得很苦,但我……这回还是有一个请求。”

    文治中低下头,叹气般的口吻说着。

    “我希望您能说些话,帮我们指控王家。”

    对面的领头依旧无言,若不是双眼还会眨动,便与死人无二了。

    文治中又看向牢里的其他人,其他人皆不言语,沉默地避开了文治中的目光。

    “我知道各位都很无辜,如果你们能提供一些证据,或者就是提供些口供,我发誓以证,肯定把各位保出,并重赋各位职差,出金善恤家人。”

    “去你他妈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你们上层的人怎么愚弄我们,我都看遍了,什么誓言,都他妈狗……”

    他旁边的几个人忙抚抚他的后背,把他的嘴捂上,没让他把话骂出来。

    无言。

    又回到了寂静中,其他人都不愿说话,但文治中能感受到他们眼中幽幽的愤怒。

    “文某说的话,句句可落地,决无欺骗之言语。”

    无人回应,都沉默回自己的世界中。

    “我知道你们是无辜的,我们戚冯两家也是受害者,你们是被王家抛弃关进来的,何须再为了他们而死守一句话啊。”

    几声叹息,依旧沉寂。

    “此案结后,肯定让大家再过回好日子的,各位帮小官一个忙吧,小官一定说到做到。”

    文治中说着拿起自己腰间的令牌。

    “就以此物担保。”

    “大人,案结之后,我们照样是私动出兵,充王家之党羽,徇私枉法之罪也。”

    一个声音从墙角传来,文治中看过去,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什么。

    “大人,我们并不信任你,你走吧。”

    另一个声音道。

    文治中不死心,抓起那领头的手,把令牌放在领头手中。

    “您再考虑一下啊,我肯定会说到做到的。”

    文治中捏着那头领的手,十分认真地盯着那头领道。

    那头领还是如死人般,眼神空洞,一动不动。

    文治中见此,欲起身。

    那头领蓦然抓住了文治中的手,使劲地拉着,整个人一下子跪了下来,眼神惊恐。

    “大人,我们真的只是奉命行事,我们是无辜的,您别再审了,您放了我们吧!”

    他无助地拉着文治中的手,哭腔的声音又戛然而止。

    “哈哈哈哈哈…”

    他诡异的笑着,又倒回了之前的姿势,停在了之前的沉默。

    文治中沉默,又蹲了下来,把被还回来的令牌塞在头领手中。

    “有了他,兄弟们在牢里能好过点。”

    说完,良久,无言。

    文治中走出这个监牢,又去其他牢房中查看。

    其他的牢房大同小异,要么不信任他的话,要么便是根本没人听他说话,一圈下来,一无所获。

    “把他们身下的褥草换一批新的吧。”

    文治中叹了叹气,轻轻和赶来锁门的狱卒说道。

    狱卒连连点头,把门嘎吱嘎吱拧上,笑着朝文治中躬身行礼,文治中便让他先下去了。

    文治中独自向牢房外慢慢踱去,再打量了一遍两方麻木的囚徒,自己属实没办法让他们信任。

    案件的线索全部短线,状告王家无异于痴人说梦。

    “大人!大人!”

    文治中回过头,一个苍老的声音急切地呼着他。

    文治中一扫,之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扒着铁栏杆,呼唤着他。

    文治中到老头旁边蹲下,老头很高兴,咧着嘴道:“大人,帮小的把鸡腿拿过来呗。”

    他的眼睛朝着不远处溜着。

    文治中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是一个空牢房,里面有一碗被打翻的鸡腿和米饭,想必是一个犯人被拉去行刑,死前饿着肚子走的吧。

    文治中又呼来狱卒,把牢门打开,他把鸡腿饭吹干净,放在没脏的饭上,走进老头的牢中,把饭碗放在老头的手上。

    老头喜笑颜开颜开,跟文治中磕了好几个响头,端起碗来要吃,却又溜了眼旁边的狱卒,最终没敢开口。

    文治中见状,对狱卒挥了挥手,待狱卒走后,便道:“老伯,放心吃吧,没事的。”

    只见老头狼吞虎咽地塞着鸡腿和饭,文治中看他这副模样,像是几个月没吃上饭了,便道:“老伯,用我再给您送一份鸡腿饭吗?”

    老头连忙摆摆手,先磕了个头,然后抓着文治中的手道:“老夫有罪之人,命里没有福分再去享用给我的佳肴了,捡些别人不要的已经足够了,您要是让我提前把福享了,岂不是害我?”

    文治中一怔,老头趁说话的时候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他没敢直接细细盘摸,不动声色地悄悄把物件放进衣兜里。

    他见老头坚持,便也没再为老头要些别的吃食。

    老头吃完,恭敬道:“大人,您请小的这一顿啊,小的属实是欠你大恩情了,老夫一介阶下囚,也没什么能报答的,您要是想了解些牢里的事,就找老夫,老夫能知道的都和你说。”

    文治中点了点头,道:“您是一直一个人住在牢房里吗。”

    老头摆摆手。

    “可不是,牢里面本来三四个人,有一个放了,其他几个押走死刑了,后来还有一个被拷打的小子,没几天伤势过重死了。”

    文治中轻轻点头,听老头不断絮叨着牢里的事情。

    大狱门口,文治中沉思着走出,老头看起来被关了挺长的时间,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了,絮叨的也只是牢里的一些大小事情,而且还喜欢血淋淋地说。

    听他讲完,也没听出什么有帮助的,看来这老头可能并没有触及到和这事件有关的事吧。

    倒是他偷偷摸摸给我的东西,不知何物,回去研究看看,也行能有什么别的发现吧。

    文治中心中暗道。

    蓦然,他一回神,便看到一个笑眯眯的身影在门口前,冲他点了点头。

    “文大人,来调查了啊!”

    文治中走上前,拱拱手道:“是啊,林大人,这事情三法司还没处理完,我再查看一番。”

    林震芩笑着拍拍文治中的肩:“哈哈,大人真是尽心尽力了,大中午也不歇着。”

    文治中有些不习惯,但也跟着笑了笑。

    说着,两人便一同逛在街上走着。

    “林大人来大狱是来做什么啊?”

    文治中试探地问道。

    “哈哈,当然是来找文大人您啊。”

    林震芩很认真地看着他,文治中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好在林震芩继续接着自己的话道:“文大人您也是,为什么要一直这么尽心竭力呢?揪着不放,这一件小事,非要伤了双方和气,都付出些代价,来分个高下吗?”

    文治中沉默,这是立场问题,林震芩的话里面已经带了火药味,他不想直接硬说回去,但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大人,我可能是有些强迫了,不找到个真相总觉得睡不好觉啊。将来有空的话,咱们二人倒可以一同出城去转悠转悠,没准我这症状能缓解点啊。”

    良久,文治中开口。

    “对了,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哈哈,没什么是,只是一直以来,和文兄相谈甚欢,今天想找文兄散散心谈谈吧。”

    “今天也怪我,非要说些政事,你我二人今日之气氛便又显不快了。”

    ……

    林震芩不时的说些什么,文治中微笑着应和着。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戚府和王府的分道口。

    文治中一拱手,准备道别。

    林震芩突然靠在他耳边,轻轻道:“侠君啊,昨天你去闯鉴案库了吧,东西都被我收好藏走掩饰住了,你也不必这么冒险再去四处寻查了。”

    文治中骤然一惊,眉心微跳。

    “不必担心,事情都被我压了下来,我不会往外说的,但你可别再为我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藏啊。就这样吧,好好呆着,你也没必要再去做点别的,咱们正常地把案件结束。”

    林震芩笑着拍拍文治中的肩膀。

    “这回下手有点重了,人到现在还没醒呢。”

    林震芩笑着拱拱手,朝着王府离去。

    文治中在原地愣住,看着林震芩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才摸摸转过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