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客栈里一共九间客房是尹伊人昨天就准备好的，里面的洗漱用品都是按照酒店的标准配置的。尹川十分注重这次的机会，特意交代尹伊人好好招待客人，千万不要怠慢了他们。
尹伊人最开始是随机分配的客房钥匙，等分完后才发现叶露的房间在二楼右角，而荣冕的房间在一楼左角，两人隔的是最远的。
她反应过来后才去敲荣冕的门，想问他要不要把房间调到二楼去。
门打开先传出来的是一股烟味儿，荣冕一手夹烟，一手扶门，懒散的看着尹伊人。
“需不需要把您的房间调到叶小姐房间旁边？正好那边还有一个空房间。”
他高她一头多，距离拉远些也需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
这是尹伊人第二次直视他的眼睛，同第一次不同，这一次似乎多了些烟火气。她无意间透过门缝瞧到了里面，见他刚才的拉杆箱已经打开了正躺在地上，里面胡乱的堆着几件衣服，还有两双鞋子，丝毫不像是要在这儿呆五个月的样子。
“不用调了，如果以后我有其他什么需要会打你电话的。”
尹伊人点头。正要关上门的时候，门被一只脚拦住了。
荣冕重新撑开门道：“不过，我该怎么称呼你？你别误会，单纯觉得一直叫你老板不大方便。”
要在这里呆六个月，彼此之间不通姓名确实不方便。
尹伊人像是刚入大学在做自我介绍一般认真：“我叫尹伊人，尹海的尹，所谓伊人的伊人。”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荣冕轻声呢喃道。
蓦地他向尹伊人伸出手来：“我叫荣冕，荣耀的容，冠冕堂皇的冕。”
尹伊人愣了一下，随后回握他有些发凉的手。
她从没见过有人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会用一个不好的词解释自己的名字，荣冕是第一个。明明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可以解释那个字，但他偏偏却用了这个。
*
尹伊人上大学的时候考了一个驾照但是没怎么开过车，等回到尹海后就更没机会摸车了。不过她有一辆二手摩托车，骑上以后极其炫酷拉风。
下午她抽空回家换了身干净衣服，并且脱掉那双有点开胶的低跟鞋，穿了双红色帆布鞋。
尹川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戏曲频道，捏着兰花指咿咿呀呀的学唱，看到尹伊人回来才道：“你怎么回来了，孩子们都走啦？”
尹伊人：“嗯，小孩们中午就回家了，你联系的剧组也来了。”
尹川嗖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面目极为狰狞：“什么？！”
电视里的刀马旦正在放大招，尹川这声倒是和那里面极其默契。
尹川随便抓了件外套穿着拖鞋就要往外跑，头发油光锃亮的贴在头皮上，毫无形象可言。
最终还是尹伊人半道儿拦住了他：“你急什么，我早就安顿好了，人家正在屋里收拾行李休息呢，你现在过去怕是招人烦。”
尹川道：“说好明天来的，怎么今天就来了？还不提前通知一声，我都托我老战友明天来咱客栈给他们做顿大的呢！”
尹川这位老战友出来后转业当了大厨，开了家餐馆，生意干的红红火火。
尹伊人像只小猫一样将鼻尖凑到了尹川的衣服上，深吸了几口气。
“你刚刚是不是又抽烟了？”
尹川低头揪起自己的白色背心嗅了嗅：“我身上没有味儿啊……不对，是你抽烟了吧？”
尹伊人从来不沾烟，但此刻空气里的烟味儿确实是从她身上传来的，唯有一个可能——这是荣冕身上的烟味儿。
不知为何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情感堵在心里，不能用言语描述出来。
尹伊人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那我们今天的接风宴就去镇上吃，我定饭店。”
从尹海村到最近的镇子有二十五分钟的车程，自从尹海附近的几个村子搬迁到城里后，村合办的小学也拆了，尹海村的孩子每天都要骑四十分钟的车子到镇上的小学上学，天没亮就走，天黑了才回家。
有时候尹伊人到镇上进货会顺路捎上一两个孩子，小手抱着她的腰坐在摩托车后座上。
尹伊人提前在镇子上的饭馆定了个包间儿，然后去客栈通知了郑章一声告诉了他们饭馆的地址。
为了尽地主之谊尹伊人和尹川早早地就骑摩托到了饭馆，抱着珍藏了多年的茅台的尹川特意交代老板找个安静的包间。
“你到时候表现好点儿，别老在我旁边碍手碍脚的，有点眼力价给人倒倒酒啊、夹夹菜啊，他们小姑娘不少吧，和人家聊聊天套套近乎啥的，你在北城呆了这么多年这点能力应该早就练成了吧。”尹川絮絮叨叨道。
听到这儿尹伊人突然想起了叶露，不过她看起来似乎也不想让自己套近乎。
尹伊人伸手拉住尹川的袖子：“你一会儿喝啤酒不能超过一瓶，白酒不能超过一两。”
尹川眉头一皱啧了一声：“你比我老婆管的还多呢，以后谁沾上你可有好受的……”
“你早就没老婆了，她是你前妻。”尹伊人道。
*
荣冕醒过来的时候手上的烟早已燃到了尽头，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屋子里没有一点光亮。他按了按隐隐发痛的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长时间保持坐姿的缘故双腿发麻。
他睡前关了手机，仅仅睡了一个小时开机后就有无数条消息跳了进来。
“妈的，烦人。”
恰巧此时有人敲门，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尹伊人又来说换房间的事了，正要发作，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叶露。
仅仅一下午她就换了一身紫红色深v高定裙，外面搭了个白色的小披肩。
“要死了，刚才敲你门打你电话你都不吭声，一来就窝在房间里不出来，你要干嘛？咱们好不容易来了个没人认识的地儿你就不想和我出去散个步吗？”叶露拉着他夹克下延儿娇嗔道。
荣冕往她嘴里塞了根烟，将打火机抛到了她手里：“你穿成这样儿是想走秀去还是想散步去。”
“怎么？我不比那个女的好看，她那什么破裙子还好意思穿出来，身上还有股臭味。”因荣冕刚才说了个“续水”叶露就记在了心里，觉得男朋友不偏向自己反而偏向外人。
荣冕喜静且嗜睡，叶露闹腾且精力充沛。
二人是在一场晚会上认识的，也是叶露先告的白，她都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能把这位人物追到手。
荣冕不爱她，顶多就是对她有些兴趣，她知道，但她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征服这个男人。如果她不能，那别人也不能，她觉得只要自己在荣冕身边的时间够长，他的爱也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以至于比过他任何一个前女友。
但她在渐渐丧失信心，她发现荣冕的心根本捂不暖。
晚上郑章说尹海村的村支书要请他们吃饭，荣冕本身是不想去的，因为一天没吃饭肚子实在饿后来就跟着一起去了，到了镇上的饭店里才发现尹伊人也在饭局里。
郑章是从底层熬过来的，对基层劳动人民很是尊重，但其他人大都是在城市里纸醉金迷惯了，对尹川的那一套并无好感。
套间里是一个大圆桌，叶露坐在荣冕的旁边，他抬头看到尹伊人坐在他的正对面，是整个房间离他最远的地方。
尹川端着酒杯高声道：“欢迎各位来到尹海！这次拍摄是我尹川和尹海村的荣幸。我和我女儿尹伊人一定招待好各位，各位吃好喝好，村里的条件毕竟比不上北城，但以后你们有什么需求就尽管跟我女儿提。”
“伊人！愣着做什么，快给大家倒酒啊！”
尹伊人正看着菜单算算今晚花了多少钱，听到尹川的话“啊”了一声，立即站了起来，然后抱着酒瓶子顺时针倒酒，遇到了女生就会小声问一句是喝酒还是喝果汁。
王希文离她最近，她端着酒瓶走到他旁边想要倒酒却被王希文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尹伊人悻悻地点头然后走开。
伴随着尹川滔滔不绝的介绍尹海风土人情的声音，尹伊人到了荣冕的旁边。
这时荣冕才注意到她换了身衣服，笨拙的端着酒的样子像极了他当年初入圈子时被他爸指使给各位大导演倒酒一样。
哆哆嗦嗦，连个酒瓶都拿不好。
叶露正在旁边挑挑拣拣：“什么破地方，连个素菜都做不好，这叫我怎么吃。”
叶露最近在减肥，不摄入主食和油炸食品，只吃些绿色蔬菜。
尹伊人听到她那声嘟囔有些难堪，把酒瓶放到了桌子上，径直跨过荣冕抱着菜单凑到叶露身边：“叶小姐，我点的菜是不是不合您胃口，要不您看看有没有想吃的菜。”
她的腰弯的低低的，肩上的发丝垂了下来，一口一个“小姐”、一个“您”，低眉顺眼。
不远处的尹川正站着陪笑，二十分钟里一杯一杯的酒就没停下来过。
荣冕以为只要自己进了组就会忘记现实世界，所以他拼命的接戏；他以为只要自己远离了那座城市就会远离那座压住自己的大山，所以他四处奔波。
荣冕焦虑的时候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会不自觉的弹动、摩擦。
并不是没人知道他这个习惯性动作，而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之所以做这个动作是因为他烟瘾犯了。
“都是什么啊，这么便宜的菜吃的能放心吗？”
“叶小姐，这是我们镇子里最好的饭馆了，谁家办宴都来这儿，不如您试试这个清蒸鲈鱼，鱼是从尹海打上来的，好吃得很……”尹伊人指着菜单上花花绿绿的图道。
突然，荣冕放下手中的筷子，筷子和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喧嚣的包房中极其刺耳，像是白色画布上蹭了一抹黑。
瞬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众目睽睽之下，荣冕拉开椅子起身，将桌沿上的还剩一半酒的酒瓶拿起，随后放到桌子正中央的转盘上。
“你们吃，我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
尹伊人轮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座位，看了眼对面空荡荡的两个座位。
“是不是你没给人家倒酒，所以人家不高兴了？”尹川问道。
荣冕会因为没人给他倒酒生气吗？
“应该不会吧。”
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的话，那估计也没法在娱乐圈混这么多年。
尹川：“你出去看看，千万别怠慢了人家，看看人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什么的。”
尹伊人往嘴里塞着米饭，想要多吃点儿，毕竟自己不能白花这么多钱：“不用的……人家女朋友都跟出去了……就算有什么事……也不用我帮忙……”
荣冕都说了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她再这么没眼色的跟出去不是招人烦吗。
再说了她也不愿跟叶露过多的接触，叶露这人实在是事儿多。
但奈何尹川一直在她旁边絮絮叨叨，说实在是不放心，非要让她出去看看，尹伊人只好应了老父亲的请求出去瞧一眼。
其实她也不甚喜这种场合，从屋里出来后觉得轻松舒畅了许多。
小走廊上几乎没有人，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左右瞧着，直到前面的拐角处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小声交谈声。
“诶！你看，那是不是荣冕和叶露啊？”
“什么啊？不是说荣冕早就和她分手了，是她死缠烂打的吗？快拍下来发到网上！”
在即将按下快门的瞬间，一只手捂住了镜头。
尹伊人挡在了二人身前：“不好意思，这里是不能拍照的，请您把照片删掉。”
拿着手机的女人有些不高兴想要理论，再同伴的劝导下妥协了，将手机屏幕转过来：“真是的。你看着，我当着你的面删了照片，以后照片传出去也没我的事儿啊！”
手机屏幕上的女人正垫着脚尖羞涩的吻到男人的唇上，亲昵地靠在男人的身上，像极了偶像剧里才有的场景，甚至还有些十八禁的气氛。
尹伊人目送着两个女人远去，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才准备回去。她转身迈步的时候没多看，径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她捂着发疼额头抬头，才发现这个人正是荣冕。
不得不承认，荣冕真人比电视上更好看。
想起刚刚的照片，尹伊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嘴唇——亮晶晶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蹭上去的唇彩。
“看见了？”荣冕挑眉道。
尹伊人摇头：“不，我什么都没看见！”
尹伊人最开始是随机分配的客房钥匙，等分完后才发现叶露的房间在二楼右角，而荣冕的房间在一楼左角，两人隔的是最远的。
她反应过来后才去敲荣冕的门，想问他要不要把房间调到二楼去。
门打开先传出来的是一股烟味儿，荣冕一手夹烟，一手扶门，懒散的看着尹伊人。
“需不需要把您的房间调到叶小姐房间旁边？正好那边还有一个空房间。”
他高她一头多，距离拉远些也需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
这是尹伊人第二次直视他的眼睛，同第一次不同，这一次似乎多了些烟火气。她无意间透过门缝瞧到了里面，见他刚才的拉杆箱已经打开了正躺在地上，里面胡乱的堆着几件衣服，还有两双鞋子，丝毫不像是要在这儿呆五个月的样子。
“不用调了，如果以后我有其他什么需要会打你电话的。”
尹伊人点头。正要关上门的时候，门被一只脚拦住了。
荣冕重新撑开门道：“不过，我该怎么称呼你？你别误会，单纯觉得一直叫你老板不大方便。”
要在这里呆六个月，彼此之间不通姓名确实不方便。
尹伊人像是刚入大学在做自我介绍一般认真：“我叫尹伊人，尹海的尹，所谓伊人的伊人。”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荣冕轻声呢喃道。
蓦地他向尹伊人伸出手来：“我叫荣冕，荣耀的容，冠冕堂皇的冕。”
尹伊人愣了一下，随后回握他有些发凉的手。
她从没见过有人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会用一个不好的词解释自己的名字，荣冕是第一个。明明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可以解释那个字，但他偏偏却用了这个。
*
尹伊人上大学的时候考了一个驾照但是没怎么开过车，等回到尹海后就更没机会摸车了。不过她有一辆二手摩托车，骑上以后极其炫酷拉风。
下午她抽空回家换了身干净衣服，并且脱掉那双有点开胶的低跟鞋，穿了双红色帆布鞋。
尹川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戏曲频道，捏着兰花指咿咿呀呀的学唱，看到尹伊人回来才道：“你怎么回来了，孩子们都走啦？”
尹伊人：“嗯，小孩们中午就回家了，你联系的剧组也来了。”
尹川嗖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面目极为狰狞：“什么？！”
电视里的刀马旦正在放大招，尹川这声倒是和那里面极其默契。
尹川随便抓了件外套穿着拖鞋就要往外跑，头发油光锃亮的贴在头皮上，毫无形象可言。
最终还是尹伊人半道儿拦住了他：“你急什么，我早就安顿好了，人家正在屋里收拾行李休息呢，你现在过去怕是招人烦。”
尹川道：“说好明天来的，怎么今天就来了？还不提前通知一声，我都托我老战友明天来咱客栈给他们做顿大的呢！”
尹川这位老战友出来后转业当了大厨，开了家餐馆，生意干的红红火火。
尹伊人像只小猫一样将鼻尖凑到了尹川的衣服上，深吸了几口气。
“你刚刚是不是又抽烟了？”
尹川低头揪起自己的白色背心嗅了嗅：“我身上没有味儿啊……不对，是你抽烟了吧？”
尹伊人从来不沾烟，但此刻空气里的烟味儿确实是从她身上传来的，唯有一个可能——这是荣冕身上的烟味儿。
不知为何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情感堵在心里，不能用言语描述出来。
尹伊人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那我们今天的接风宴就去镇上吃，我定饭店。”
从尹海村到最近的镇子有二十五分钟的车程，自从尹海附近的几个村子搬迁到城里后，村合办的小学也拆了，尹海村的孩子每天都要骑四十分钟的车子到镇上的小学上学，天没亮就走，天黑了才回家。
有时候尹伊人到镇上进货会顺路捎上一两个孩子，小手抱着她的腰坐在摩托车后座上。
尹伊人提前在镇子上的饭馆定了个包间儿，然后去客栈通知了郑章一声告诉了他们饭馆的地址。
为了尽地主之谊尹伊人和尹川早早地就骑摩托到了饭馆，抱着珍藏了多年的茅台的尹川特意交代老板找个安静的包间。
“你到时候表现好点儿，别老在我旁边碍手碍脚的，有点眼力价给人倒倒酒啊、夹夹菜啊，他们小姑娘不少吧，和人家聊聊天套套近乎啥的，你在北城呆了这么多年这点能力应该早就练成了吧。”尹川絮絮叨叨道。
听到这儿尹伊人突然想起了叶露，不过她看起来似乎也不想让自己套近乎。
尹伊人伸手拉住尹川的袖子：“你一会儿喝啤酒不能超过一瓶，白酒不能超过一两。”
尹川眉头一皱啧了一声：“你比我老婆管的还多呢，以后谁沾上你可有好受的……”
“你早就没老婆了，她是你前妻。”尹伊人道。
*
荣冕醒过来的时候手上的烟早已燃到了尽头，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屋子里没有一点光亮。他按了按隐隐发痛的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长时间保持坐姿的缘故双腿发麻。
他睡前关了手机，仅仅睡了一个小时开机后就有无数条消息跳了进来。
“妈的，烦人。”
恰巧此时有人敲门，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尹伊人又来说换房间的事了，正要发作，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叶露。
仅仅一下午她就换了一身紫红色深v高定裙，外面搭了个白色的小披肩。
“要死了，刚才敲你门打你电话你都不吭声，一来就窝在房间里不出来，你要干嘛？咱们好不容易来了个没人认识的地儿你就不想和我出去散个步吗？”叶露拉着他夹克下延儿娇嗔道。
荣冕往她嘴里塞了根烟，将打火机抛到了她手里：“你穿成这样儿是想走秀去还是想散步去。”
“怎么？我不比那个女的好看，她那什么破裙子还好意思穿出来，身上还有股臭味。”因荣冕刚才说了个“续水”叶露就记在了心里，觉得男朋友不偏向自己反而偏向外人。
荣冕喜静且嗜睡，叶露闹腾且精力充沛。
二人是在一场晚会上认识的，也是叶露先告的白，她都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能把这位人物追到手。
荣冕不爱她，顶多就是对她有些兴趣，她知道，但她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征服这个男人。如果她不能，那别人也不能，她觉得只要自己在荣冕身边的时间够长，他的爱也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以至于比过他任何一个前女友。
但她在渐渐丧失信心，她发现荣冕的心根本捂不暖。
晚上郑章说尹海村的村支书要请他们吃饭，荣冕本身是不想去的，因为一天没吃饭肚子实在饿后来就跟着一起去了，到了镇上的饭店里才发现尹伊人也在饭局里。
郑章是从底层熬过来的，对基层劳动人民很是尊重，但其他人大都是在城市里纸醉金迷惯了，对尹川的那一套并无好感。
套间里是一个大圆桌，叶露坐在荣冕的旁边，他抬头看到尹伊人坐在他的正对面，是整个房间离他最远的地方。
尹川端着酒杯高声道：“欢迎各位来到尹海！这次拍摄是我尹川和尹海村的荣幸。我和我女儿尹伊人一定招待好各位，各位吃好喝好，村里的条件毕竟比不上北城，但以后你们有什么需求就尽管跟我女儿提。”
“伊人！愣着做什么，快给大家倒酒啊！”
尹伊人正看着菜单算算今晚花了多少钱，听到尹川的话“啊”了一声，立即站了起来，然后抱着酒瓶子顺时针倒酒，遇到了女生就会小声问一句是喝酒还是喝果汁。
王希文离她最近，她端着酒瓶走到他旁边想要倒酒却被王希文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尹伊人悻悻地点头然后走开。
伴随着尹川滔滔不绝的介绍尹海风土人情的声音，尹伊人到了荣冕的旁边。
这时荣冕才注意到她换了身衣服，笨拙的端着酒的样子像极了他当年初入圈子时被他爸指使给各位大导演倒酒一样。
哆哆嗦嗦，连个酒瓶都拿不好。
叶露正在旁边挑挑拣拣：“什么破地方，连个素菜都做不好，这叫我怎么吃。”
叶露最近在减肥，不摄入主食和油炸食品，只吃些绿色蔬菜。
尹伊人听到她那声嘟囔有些难堪，把酒瓶放到了桌子上，径直跨过荣冕抱着菜单凑到叶露身边：“叶小姐，我点的菜是不是不合您胃口，要不您看看有没有想吃的菜。”
她的腰弯的低低的，肩上的发丝垂了下来，一口一个“小姐”、一个“您”，低眉顺眼。
不远处的尹川正站着陪笑，二十分钟里一杯一杯的酒就没停下来过。
荣冕以为只要自己进了组就会忘记现实世界，所以他拼命的接戏；他以为只要自己远离了那座城市就会远离那座压住自己的大山，所以他四处奔波。
荣冕焦虑的时候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会不自觉的弹动、摩擦。
并不是没人知道他这个习惯性动作，而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之所以做这个动作是因为他烟瘾犯了。
“都是什么啊，这么便宜的菜吃的能放心吗？”
“叶小姐，这是我们镇子里最好的饭馆了，谁家办宴都来这儿，不如您试试这个清蒸鲈鱼，鱼是从尹海打上来的，好吃得很……”尹伊人指着菜单上花花绿绿的图道。
突然，荣冕放下手中的筷子，筷子和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喧嚣的包房中极其刺耳，像是白色画布上蹭了一抹黑。
瞬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众目睽睽之下，荣冕拉开椅子起身，将桌沿上的还剩一半酒的酒瓶拿起，随后放到桌子正中央的转盘上。
“你们吃，我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
尹伊人轮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座位，看了眼对面空荡荡的两个座位。
“是不是你没给人家倒酒，所以人家不高兴了？”尹川问道。
荣冕会因为没人给他倒酒生气吗？
“应该不会吧。”
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的话，那估计也没法在娱乐圈混这么多年。
尹川：“你出去看看，千万别怠慢了人家，看看人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什么的。”
尹伊人往嘴里塞着米饭，想要多吃点儿，毕竟自己不能白花这么多钱：“不用的……人家女朋友都跟出去了……就算有什么事……也不用我帮忙……”
荣冕都说了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她再这么没眼色的跟出去不是招人烦吗。
再说了她也不愿跟叶露过多的接触，叶露这人实在是事儿多。
但奈何尹川一直在她旁边絮絮叨叨，说实在是不放心，非要让她出去看看，尹伊人只好应了老父亲的请求出去瞧一眼。
其实她也不甚喜这种场合，从屋里出来后觉得轻松舒畅了许多。
小走廊上几乎没有人，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左右瞧着，直到前面的拐角处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小声交谈声。
“诶！你看，那是不是荣冕和叶露啊？”
“什么啊？不是说荣冕早就和她分手了，是她死缠烂打的吗？快拍下来发到网上！”
在即将按下快门的瞬间，一只手捂住了镜头。
尹伊人挡在了二人身前：“不好意思，这里是不能拍照的，请您把照片删掉。”
拿着手机的女人有些不高兴想要理论，再同伴的劝导下妥协了，将手机屏幕转过来：“真是的。你看着，我当着你的面删了照片，以后照片传出去也没我的事儿啊！”
手机屏幕上的女人正垫着脚尖羞涩的吻到男人的唇上，亲昵地靠在男人的身上，像极了偶像剧里才有的场景，甚至还有些十八禁的气氛。
尹伊人目送着两个女人远去，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才准备回去。她转身迈步的时候没多看，径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她捂着发疼额头抬头，才发现这个人正是荣冕。
不得不承认，荣冕真人比电视上更好看。
想起刚刚的照片，尹伊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嘴唇——亮晶晶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蹭上去的唇彩。
“看见了？”荣冕挑眉道。
尹伊人摇头：“不，我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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