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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山中疑案(十三)

    “你他妈快把我拉上来啊!”我急得叫出了破音。

    梅子伸头看到我这样,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但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揪着我衣服,使出浑身力气把我往回拽。

    但是当她再次看见我被挂住四肢下垂时的样子时,又一次笑得漏了气。

    “哈哈哈哈…”

    我猛地向下一坠,大骂道:“你他妈有病吧!这种时候还笑得出,快啊!拉我上去啊!”

    梅子:“有病的…哈哈…是你吧…哈哈…你不会把皮带解掉啊!”

    “我靠!”我终于反应了过来,忙伸手朝下摸去,但几十公斤的重量压在那里,皮带早已经被深深的勒进了肉里…

    正当我俩还在纠结到底是上还是下时,却见熊熊的火光背后,刘二握着猎枪走了过来,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面色冰冷得吓人。

    一种从未有过的求生欲自我体内爆发,我用尽全身力气反手扒住屋顶,用力一翻,眼看着半截身子都已经翻回去了,但不远处的刘二却在这时举起了枪。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空白一片。

    “不许动!放下枪!”

    突然的怒喝声划破了长空,犹如天神降临一般。

    当我回过神来时,并没有听见枪响,但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原来是梅子,她用身体抱住了我的头,冰凉的双手紧紧地护在我耳边,却有一股暖暖的感觉传来…

    ……

    几分钟后,我俩坐进了警车时,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传遍了全身。

    刘二被另一辆警察押解回去了,一位警察坐进了我们车里的副驾,他看了看我和梅子,问道:“就你们两人?”

    我点点头,“就我俩啊,没别人。”

    警察似乎有点不相信,但时间紧迫,他又问道:“刚那人是不是还有个同伙?”

    我突然想起来了瞎哥,指着村里的方向说道:“对!还有一个人,是个瞎子,不对!是个戴墨镜的算命的!刚不知道为啥提前往村里跑去了!”

    坐在前方的两个警员对视一眼,“坏了!”然后猛踩油门冲向了山中。

    此时已是黎明前的破晓,半抹通红的太阳从天边升起,使这片昏暗的山林逐渐现出了原有的光明。

    警车开得飞快,当我们到达刘家大院后我带着两名警员冲向了存放刘大尸体的那间小屋。

    原来瞎哥提前赶回村里的目的只有一个,他为了防止一旦出事,所以要第一时间来毁尸灭迹!

    不出我们所料,当我们来到那间小屋时,门已经打了开,远远就能看到瞎哥正在往刘大的尸体上泼洒着什么。

    “是汽油!”其中一名警员对着瞎哥大喊:“你!不许动!”

    慌乱中的瞎哥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他吓得丢掉汽油桶忙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

    “住手!”警员的怒喝声震耳欲聋,但无奈我们此时与瞎哥相隔了有十几米的距离,眼看着他这一把火若是烧下去,那所有的证据都会化为泡影。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的耳边听到了一阵风声,一抹细长而泛着银光的东西擦着我的脸飞了出去,在我耳边带起一阵风声。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当我回过神来时,只听瞎哥半跪在地大声地惨叫着,打火机应声掉落,他那只刚才拿着打火机的右手,此时竟被一根银色的发卡穿透,血液顺着手心滴落在地,染成了鲜红的一片。

    梅子站在我们身后更远的地方,黑亮的头发自然地披落在了腰间…

    在梅子的帮助下两名警察成功守护住了刘大尸体这枚最重要的证据,而他们也在刘二的房间里搜出了那套与刘大一模一样的藏蓝色西装与一捆登山绳,上面沾满了灰。

    当地公安紧急对刘二与瞎哥进行了审讯,我与梅子作为当事人也一并在那里写下了证词,当他们听到梅子是如何识破刘二与梅子的阴谋时,无一不表露出了惊叹的神色,脸上写满了惊愕的表情,谁无法相信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心思竟然可以缜密到这种程度。

    一位年纪偏大,肩章上镶嵌着三颗四瓣星的警察问梅子道:“小姑娘想不想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来?以你的能力将来很快就可以被纳入到正式编制中。”

    “我吗?嗯…不了吧,我这人没什么文化,况且…”说这话时的梅子看了我一眼,把玩着发尾笑道:“况且我还挺喜欢现在这样的…”

    这个傻子竟然错过了这辈子最好的机会,我心里暗骂了她无数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就被她这样错过!

    刘二杀害他大哥的真像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我此前一直都认为对于像刘家这种年入千万的家庭来说,也许他们永远都不会因贫穷而感到困扰,但当我知道了刘二与瞎哥精心预谋的这次凶杀案的原因时,不禁对这个家庭产生了深深的悲哀。

    刘二对于父亲的遗产分配相当不满意,他认为这个家能有今天,完全是靠着他一个人的打拼得来的,所以当他在无意间偷看到了老父亲曾立下的遗嘱时,仇恨的种子在那时就在他的心里埋下。

    经过审讯,我们还得知了一个更为让人心痛的事实,刘大当年的那出意外车祸就是刘二在暗中搞得鬼,他趁着大哥下山时偷偷剪断了面包车的刹车油管…

    他以为当父亲看到大哥变成了半个废人时会改变心意,但没料到他父亲依然还是坚持了原先的遗嘱,并且还增加了对他大哥分配的份额,这时的刘二的内心已彻底崩塌,被仇恨占据。

    之后就是他与瞎哥串通的这一系列意外。

    我始终无法忘记刘家两位老人在互相的搀扶下离开公安局时的场景,老父亲一夜之间白了头,驼了背,他临走前对办案人员说了一句话。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死了。”

    但直到我和梅子离开,却始终有一个问题一直都无法找到合理的答案。

    当时的办案人员问我俩,“根据派出所提供的资料显示,昨晚接到了一个女人的报案,之后他们才出警前往了山里,然后才发现了那座着火的木屋,那么报案的人到底是谁?”

    我和梅子对视一眼,愣住了,我回答道:“一个女人?还提前去报了案?当时知道这事的就我俩,没别人了啊?”

    “不可能啊?没人报案的话他们是不会出警的,不然怎么知道你们会在那种地方。”办案人员翻查着资料补充道:“这不写得清清楚楚吗,报案人是个偏瘦的女性,中等个头,身穿连体的黄色风衣,特征是瘸腿,戴口罩,戴墨镜。并且她当时没有说话,只是丢下一张纸条以后就立刻离开了派出所,当值班人员追出去时却发现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有这种事?”我一脸质疑地说:“大哥您讲鬼故事呢啊,那么大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又不是变成老鼠跑了。”

    说到这里我心里猛地一抽,黄色风衣、瘸腿、不想被人看见面容…

    我隐约想起一件事,在山上时梅子曾救下一窝无家可归的小黄鼠狼崽,被夹断了腿的母黄鼠狼死之前的眼神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一直到我俩离开,这个问题始终都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

    梅子的腿并无大碍,经过了医务处的简单包扎,民警们把我俩送上了回家的火车,从火车开动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窗外巍峨的高山,直到消失在漫天的黄沙之中。

    我俩一路无话,各自在想着心事,过了很久,梅子才对我说:“人性在金钱的面前,真的好悲哀。”

    我不由一怔,这句话也是许宜娜曾经与我说过的,一时间我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俩人的影子正在渐渐地重合…

    “你又在看什么呢!”她推了我一把。

    我忙摇头,“额,没什么,没什么…”

    她说:“从昨天晚上起你就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直接趴在座位前的小桌板上,佯装睡了起来,过了一会,我听到她轻轻地说:“我问你。”

    我偷瞄她一眼,发现她正看着车顶,似乎像在问我,又像自言自语的样子,“我昨晚腿受伤之后,你…你为什么没有自己先跑呢?”

    许久,我坐起身,反问道:“那我被挂住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挡在我的身前?”

    我们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就这样一个藏着表情,一个看着车顶,各自想起了心事。

    这时火车猛然顿了一下,腿受伤的梅子被颠得向前一个趔趄,我忙伸手扶她,却不料在空中与她的手抓在了一起,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而又暧昧。

    我干咳两声,把手缩了回来,故作镇定地看着窗外,而这时我的手心处却传来了阵阵暖意。

    她把手放入了我的掌心,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时我并没有感到她以往那种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柔软的暖意,与小心翼翼的颤抖…

    山寨手机的响铃声就像警报一样刺耳,屁股口袋里阵阵触电般的震动。

    “大傻子你到底去哪了啊!”

    许宜娜焦急的声音突然把我拉回现实,我猛的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把牵着梅子的手慢慢缩了回来。

    我回答道:“这两天发生了好多事…总之一言难尽,我回去慢慢和你讲啊!”

    许宜娜不放心地问道:“那你有没有受伤?”

    我呵呵笑着,“没有,一个零件都没少。”

    听到我没事,她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那个马戏团的呢?跟你一起回来吗?”

    我楞了一下,“哪个啊?”

    “就你一起带过去的那个新员工!”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梅子,于是回答道:“嗯,一起回来,怎么了?”

    “她…”许宜娜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沉默了,过了会,她说道:“算了,等回来以后我再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