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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荒郊野岭

    “这碑文自是要刻上主人生平,可王公公大半辈子都是在那宫里过的,实在是没什么能刻上来的。”

    见宋至皎突然便直接道出了墓主身份,陆青婉是猝不及防,一时未想好说辞,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宋至皎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兀自说道:“宫里的事情,如若是敢刻在碑上,传了出去恐怕这整片祖坟地都留不得了。”

    虽是知道他说的有理,陆青婉却还是有些不忍心,道:“那也不至于连个名字都没有啊。“

    宋至皎却是神色平淡得很,说起话来好似不带半分情绪,道:“宦官死后归乡,没有入祖坟的道理,这能把他葬进来,已是后来人尽力了。”

    陆青婉听了这话,心知他是在说陆钰,可面上仍是装作不知,感叹道:“落叶归根,能葬在这里,想必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定是高兴的。”

    刚进这片坟地没多长时间,两人还没有说上几句,陆青婉还没有缓过劲儿来,那宋至皎竟是突然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算是陆青婉由着他,可她这身体也吃不消,只得哀声道:“等等吧,好歹也得让我歇息会儿吧,方才这老长的山路走下来,可去了我半条命了。”

    许是陆青婉的那副神情实在是太可怜,宋至皎也动了恻隐之心,便也同意了。虽是不知为何,可这祖坟地阴凉的很,纳个凉歇歇脚还是极好的。

    能够歇息了,陆青婉还是不知足,实在是不堪寂寞,这休息的时候也歇不住嘴,强拉着人说话,宋至皎着实是好脾气,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许是见他这副好脾气,陆青婉说起话来也开始有些口无遮拦,竟是说起宋汐来,道:“你说宋汐她那般漂亮,怎得要嫁给陆钰呢?”

    可这话一出,宋至皎却是不理会她了。

    不待陆青婉再追问几句,他便径自往来时的路上走去,陆青婉哪是能让的,忙追了出去,在路上一把拦住,阴阳怪气地问道:“你那堂妹究竟存的什么心思?”

    这说话的态度虽是有些咄咄逼人,可这些话也着实憋在心里许久,如今倒是好,莫名其妙地全都给吐露出来了。

    可宋至皎听完这话,那反应却是出人意料,陆青婉本以为他会与自己争论,未想到他竟是低下头去,不肯说话,瞧着心虚得很。

    见他这般模样,陆青婉是气不打一处来,刚一说道他那堂妹的错处,他便一声不吭,这可叫她有劲也无处使。

    实在是没辙了,陆青婉却还是不死心,好似想到了什么,便小心问道:“当初,陆钰娶宋汐时,可有许诺过什么?”

    那时宋老爷能将女儿塞给陆钰,可是得意的不得了,甭说是要陆钰许诺什么,他自己倒是舍去一半的家业作嫁妆。

    可宋老爷这买卖做得可是不亏,一个女儿再加上半份家底,换下来自己的性命,还能有这层姻亲关系,哪怕是这个亲家名声也足够唬人的了。

    宋至皎是觉得她这话奇怪,这桩亲事明明便是强塞到陆钰手上的,如若是还需要他屈就,那陆钰可不得掀桌子了。

    许是见宋至皎仍是半天不吭声,陆青婉也有些着急起来,忙道:“不论你今天说什么,我定是不会告诉第三人的,且也不会多为难他二人的。”

    陆青婉是极力地保证着,宋至皎抬头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直看得人心里发毛。

    这时陆青婉方才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这荒郊野岭的,如若是发生点什么意外,自己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如是想来,便觉得宋至皎的眼神愈发不怀好意起来。

    此地虽是荒凉,却是去王氏祖坟的必经之路,如若是宋至皎真要害她,也绝不会选择在此地动手,见她的眼神愈发慌张,也再绷不住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他竟是笑得出来,陆青婉的思绪完全被打乱了,也没了心思去胡思乱想,虽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笑,可却是怀疑他是在笑话自己,不禁有丁点儿恼怒。

    好似宋至皎发现了她的情绪有些不对,也止住了笑声,温声道:“弟妹是有多不相信陆钰,竟会这样问我?”

    也不是陆青婉的疑心病重,实在是她想不通。

    自来了都城,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接连着来,着实打得她没了还手之力,如今想来,有些事情实在是太过于顺理成章了,连贯的不像话了。

    可现下对着宋至皎,却是不敢吐露半分心事,说地净是些场面话。

    “我与他青梅竹马长大,又怎会不信他,”陆青婉轻叹一口气,眼睛定定地盯着那人,道:“只不过,有的时候也想知道在别人的眼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她眼神如此坚定,想想她的言行举止,宋至皎只觉此人也不比自己想的那般无趣,现下看来,怕是有趣得很。

    温声道:“这桩亲事可是我那叔伯求来的,哪有还要陆钰出什么的道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不是宋老爷,是宋汐。”陆青婉说这话,好似有些难以启齿似的,加快语速带过,可宋至皎却是准确无误地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

    若真论起来,宋至皎与宋汐二人,虽是有堂兄妹之名,可关系却并不亲进,是而对于陆青婉的这个问题,宋至皎也只得如实相告,自己并不知晓。

    可陆青婉却是不相信,毕竟在她看来,无论是堂兄带堂妹出来散心、堂兄为堂妹去劝说未来夫婿,其间种种,可不是一句关系不亲近便能搪塞过去的。

    宋至皎知她还不相信,许是因为她是自己好友的妻子,便耐心解释道:“我幼时丧父,是母亲一人将我拉扯长大,很是辛苦,那时候亲戚都知道我家的情况,少有愿意来往的,直至后来学有所成,做了县丞,这以往的亲戚才渐渐开始走动起来。”

    虽是寥寥数语,可句句皆是无奈,陆青婉虽是心生怜悯,动了恻隐之心,可嘴上还是问道:“你为何还为她做这般多?”

    话刚一出口,陆青婉便有些后悔,人家的家务事岂是自己一个外人能指手画脚的,此刻两人俱是无言,陆青婉是只待他发作,哪怕是对她恶语相向,她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