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逢
二人在幽邃的黑暗中沿着扶梯向下前行着。
“...这铁路是多久之前的东西了？”庚林摸着锈蚀的扶手，好奇地问道。
“大概一两百年吧，先生，我也不太清楚。”老头回答道，顺便还开了个玩笑，“我也是三年前才来这把关，毕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不清楚罗娜兰的地下藏着什么鬼东西。”
“这话很对。”庚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在这方面可是有着“深刻”的记忆，随后他又向着老头抛出了一个问题，“那这铁路现在的‘主人’，到底是谁呢？”
“...”
“很抱歉先生，我真的不能说。”老头沉默了一下，颇为无奈地开口说道。
“让我猜猜...男人对吗，你和地下黑市有关系？”庚林摸着下巴，笑着猜测到。
他能感觉的到，那老头的身躯在阴影里猛地颤抖一下。
“...是的，先生，没想到您知道...”他回头看了一眼庚林，黑暗中的眼神变化，似是有些飘忽不定。
谁都没有继续开口，黑暗中再次陷入了死寂。
他们就这么沉默的继续向下，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头停下，掏出一把钥匙，插入门上的钢锁，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再次说道：“我们到了，先生。”
庚林跟着他，走入那敞开的门中。
镶嵌于破败站台上的淌水地砖间长着柔软的暗绿苔藓，一股消毒水味混着某些东西腐烂发臭的味道进入了庚林的鼻中，显然，这的环境维护做得不是很到位。
“然后呢，车呢？”他看向老头问道，“这票又是干什么用的？”
“您会知道的，先生。”老头的眼睛瞪向那黑暗的隧道，“车马上就来了。”
“对了，既然您是经常接触那些东西的人，那就希望您看见接下来的情景后不要太过惊讶。”
庚林没理他，他看见一缕红光刺穿了黑暗。
殷红的血肉间掺杂着鼓动的黑色斑块，它们与血肉的褶皱间所长出的无数白净牙齿以及车头上的数颗大小不一，散发出红光的眼球一同构成了这冲出隧道的列车。
“啊...我想我这两天见过的那些玩意确实比这个要怪一点...”庚林的反应却超出了老头的预料，他咧了咧嘴，平淡的开口问道，“那我怎么进去？”
“...把那张票塞进牙齿密集处的缝隙里就行，先生，它会带着你过去，在你的目的地停下。”
“行，那就多谢你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不重要，先生，今天过后我们就大概率不会再相见了。”
“好吧，那就再也不见。”庚林朝着老头挥了挥手，转头把票塞入了列车上牙齿的缝中。
那张票被某些蠕动之物吸了进去，随即庚林面前的粘连的牙齿与血肉以极快的速度打开，血丝被扯断，伴随着某些黏糊的声音，它露出自己里面那和普通列车并无不同的铁制车厢。
车顶的电灯泡散发出冷白的光亮，又被窗外所挤入的血肉染成腥红，庚林饶有兴趣地摸了摸那门口的血肉，那肉块颤动了一下缩出一大截，露出下边生锈的铁皮，庚林见状耸了耸肩，走进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那么...请问你是哪位？”血肉与牙齿闭合，列车似乎被某些东西撑了起来，开始高速移动，而庚林扭头看向了车厢内的另一位乘客，开口问道。
“才过去几年，你就连我都认不得了吗...”那坐在庚林正对面，穿着灰色卫衣的高大男子将帽子拉开，露出一张方正的坚毅脸庞，那对纯净的黑白眼瞳中看不出任何感情，他的小半边脸看上去有些怪异僵硬，位于那些与正常皮肤接在一起的仿生真皮下的并非肌肉与骨骼，而是冰冷的钢铁和线路。
在几年前的那场事故后，他就变成了这半机械半人的鬼样。
“嘿，现在不就认得了吗...”庚林嗤笑一声，靠在椅背上，嘴角逐渐下垂，他冷冷地向着男人询问道：“...看来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嘛...说来听听？”男人问道，眼中似乎带上了一缕兴致，接着他把自己的袖子拉开。
“咔哒——”
男人抬起手臂，那铭刻着银色线条的手掌打开，伴随着装填声，其中伸出一根狰狞的漆黑炮管指向庚林的头。
“...你知道这没什么意义，现在只要我想，你那半个身子就会瞬间变成一坨带着刺的废铁，把你还剩下的那半边一起扎烂。”庚林淡淡地嘲讽道。
“如果我用上魂魄猛击呢？”男人再次发问。
“你可以试试，也许我就被你一炮把头打烂了呢。”庚林不置可否，紧接着又缓缓地说道，“但那能力大概需要眼神的直接接触来着吧，别以为我没看过那本书。”
“...你说得对，我的确拿你没什么办法。”男人沉默了一下，随即手臂转动着复归原状。
“然后呢？你新收的弟兄们会冲上来拿着电磁炮和重机枪把我打成肉泥？”庚林笑着问道，“还是你先告诉我，生命秘教想要干什么，以致于华康和地下黑市都和他们达成了合作？”
“我不会告诉你他们要干嘛，我也不知道华康和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但我之所以与他们合作，是为了华琦。”男人盯着庚林的墨镜，准确来说是那墨镜之下的眼睛，继续说道，“他们让她站起来了，就像个正常人一样。”
“她甚至可以跳舞了。”
“你说什么？！”庚林突然反应激烈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带着庞然大力的双手扯住了男人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她能站起来了？还能去跳舞了？！”
“...没错。”男人继续说道，“这就是他们给我的筹码，而我也有着我的其他打算。”
“...哈。”庚林苦笑一声，双手放开，瘫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男人也重新坐了下来，他平静地对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庚林开口说道：“我还是把你当兄弟看，她也把你当她的哥哥看。”
“所以...你随时可以回来。”他看了一眼庚林的制服，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
“就像以前那样，我们可以每天在黑市的管辖区域间穿行，惩治那些不服从我们、不遵守规则的帮派成员，到了晚上，再一起去蛇眼喝上那么一杯...”
“...你还有脸这么说吗，林华恩?”
庚林忍不住了，说出了男人的名字，接着他怒骂道：“你自己想想你他妈在那之后干得都是什么事？”
“人口贩卖、兜售致幻物、乃至于带着帮派成员去随意杀戮掠夺？你知不知道老头子定下的规矩早就被你亲手毁了个他妈一干二净！”他的音调逐渐提高，对着林华恩说道。
“那都是迫不得已，你必须明白华琦她的一次疗程就要几千万，甚至上亿斯姆！”
“庚林，你应该晓得，在你成为我们的家人之前，我的大哥和二哥就已经因为那诅咒死了，我是唯一一个没被那诅咒所染的幸运儿！”
“而现在，我得告诉你，那些老旧的规矩，包括整个黑市，在我林华恩的家人面前都他妈的不值一提！”林华恩站起身大喊道，眼神中充斥着一股强绝的信念。
“你跟着坎特雷斯，那个事务所的暗子跑了，甚至现在也成为了他们的一员...”接着他平静下来，再次坐下，又开始对着庚林劝说，“但你永远是林承恩的养子，也是我林华恩的家人，是地下黑市的一部分。”
“...”庚林只是冷眼看着他，并未言语。
“...也就是说，你真的不愿意回来了是吗。”林华恩低头，无奈的笑了笑，再次看向庚林，“我可以给你一个最后的情报，一个有关于生命秘教的情报。”
“说。”
“他们去第7区是为了拿回某个圣物，那圣物被一个他们中的叛徒藏在下水道里，但你一旦过去，就意味着和我们为敌，弟兄们不会对你留手。”
“行，感谢你的协助。”庚林看着他，脸上又带上了一幅笑容，说道，“如果那里边有熟人的话，我会留手的。”
“...你还是这么犟啊...”林华恩低声感慨一句，从座位上站起，拉好帽子，告别道，“第16区到了，我也该下车了。”
“恩琦她...在这吗？”庚林忽然抬头，试探地问道
“她在这，在上学，和她的朋友一起。”
庚林如释重负地靠了回去，低声自语着。
“那就好...那就好...”
血肉与牙齿随着恶心稠烂的音调打开，林华恩听着庚林的低语走到了站台上，车门闭合，再不见他的踪影。
黏糊的事物再度从列车之下伸出，它带着庚林继续驶入前方的黑暗中。
庚林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终端，思索了一会，拨通了一个号码。
“嘀——”
“喂，我是刘傲成，我们注意到你已经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离开了19区的范围内，委托有什么进展吗？”
“生命秘教的确和20区的地下黑市达成了合作，还有华康，现在他们正前往第七区的排水系统内寻找某个圣物。”
“...收到，我们会去那调查的...大概6个小时内能给你相关线索。”
“那就麻烦了。”庚林说道，接着挂断了电话。
他低着头，不断回想起一些曾经的事，列车在轨道上呼啸，仿佛有某些尖锐之物穿过肉块，划入了庚林的脑中，将他的头割得生疼。
“...这铁路是多久之前的东西了？”庚林摸着锈蚀的扶手，好奇地问道。
“大概一两百年吧，先生，我也不太清楚。”老头回答道，顺便还开了个玩笑，“我也是三年前才来这把关，毕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不清楚罗娜兰的地下藏着什么鬼东西。”
“这话很对。”庚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在这方面可是有着“深刻”的记忆，随后他又向着老头抛出了一个问题，“那这铁路现在的‘主人’，到底是谁呢？”
“...”
“很抱歉先生，我真的不能说。”老头沉默了一下，颇为无奈地开口说道。
“让我猜猜...男人对吗，你和地下黑市有关系？”庚林摸着下巴，笑着猜测到。
他能感觉的到，那老头的身躯在阴影里猛地颤抖一下。
“...是的，先生，没想到您知道...”他回头看了一眼庚林，黑暗中的眼神变化，似是有些飘忽不定。
谁都没有继续开口，黑暗中再次陷入了死寂。
他们就这么沉默的继续向下，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头停下，掏出一把钥匙，插入门上的钢锁，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再次说道：“我们到了，先生。”
庚林跟着他，走入那敞开的门中。
镶嵌于破败站台上的淌水地砖间长着柔软的暗绿苔藓，一股消毒水味混着某些东西腐烂发臭的味道进入了庚林的鼻中，显然，这的环境维护做得不是很到位。
“然后呢，车呢？”他看向老头问道，“这票又是干什么用的？”
“您会知道的，先生。”老头的眼睛瞪向那黑暗的隧道，“车马上就来了。”
“对了，既然您是经常接触那些东西的人，那就希望您看见接下来的情景后不要太过惊讶。”
庚林没理他，他看见一缕红光刺穿了黑暗。
殷红的血肉间掺杂着鼓动的黑色斑块，它们与血肉的褶皱间所长出的无数白净牙齿以及车头上的数颗大小不一，散发出红光的眼球一同构成了这冲出隧道的列车。
“啊...我想我这两天见过的那些玩意确实比这个要怪一点...”庚林的反应却超出了老头的预料，他咧了咧嘴，平淡的开口问道，“那我怎么进去？”
“...把那张票塞进牙齿密集处的缝隙里就行，先生，它会带着你过去，在你的目的地停下。”
“行，那就多谢你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不重要，先生，今天过后我们就大概率不会再相见了。”
“好吧，那就再也不见。”庚林朝着老头挥了挥手，转头把票塞入了列车上牙齿的缝中。
那张票被某些蠕动之物吸了进去，随即庚林面前的粘连的牙齿与血肉以极快的速度打开，血丝被扯断，伴随着某些黏糊的声音，它露出自己里面那和普通列车并无不同的铁制车厢。
车顶的电灯泡散发出冷白的光亮，又被窗外所挤入的血肉染成腥红，庚林饶有兴趣地摸了摸那门口的血肉，那肉块颤动了一下缩出一大截，露出下边生锈的铁皮，庚林见状耸了耸肩，走进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那么...请问你是哪位？”血肉与牙齿闭合，列车似乎被某些东西撑了起来，开始高速移动，而庚林扭头看向了车厢内的另一位乘客，开口问道。
“才过去几年，你就连我都认不得了吗...”那坐在庚林正对面，穿着灰色卫衣的高大男子将帽子拉开，露出一张方正的坚毅脸庞，那对纯净的黑白眼瞳中看不出任何感情，他的小半边脸看上去有些怪异僵硬，位于那些与正常皮肤接在一起的仿生真皮下的并非肌肉与骨骼，而是冰冷的钢铁和线路。
在几年前的那场事故后，他就变成了这半机械半人的鬼样。
“嘿，现在不就认得了吗...”庚林嗤笑一声，靠在椅背上，嘴角逐渐下垂，他冷冷地向着男人询问道：“...看来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嘛...说来听听？”男人问道，眼中似乎带上了一缕兴致，接着他把自己的袖子拉开。
“咔哒——”
男人抬起手臂，那铭刻着银色线条的手掌打开，伴随着装填声，其中伸出一根狰狞的漆黑炮管指向庚林的头。
“...你知道这没什么意义，现在只要我想，你那半个身子就会瞬间变成一坨带着刺的废铁，把你还剩下的那半边一起扎烂。”庚林淡淡地嘲讽道。
“如果我用上魂魄猛击呢？”男人再次发问。
“你可以试试，也许我就被你一炮把头打烂了呢。”庚林不置可否，紧接着又缓缓地说道，“但那能力大概需要眼神的直接接触来着吧，别以为我没看过那本书。”
“...你说得对，我的确拿你没什么办法。”男人沉默了一下，随即手臂转动着复归原状。
“然后呢？你新收的弟兄们会冲上来拿着电磁炮和重机枪把我打成肉泥？”庚林笑着问道，“还是你先告诉我，生命秘教想要干什么，以致于华康和地下黑市都和他们达成了合作？”
“我不会告诉你他们要干嘛，我也不知道华康和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但我之所以与他们合作，是为了华琦。”男人盯着庚林的墨镜，准确来说是那墨镜之下的眼睛，继续说道，“他们让她站起来了，就像个正常人一样。”
“她甚至可以跳舞了。”
“你说什么？！”庚林突然反应激烈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带着庞然大力的双手扯住了男人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她能站起来了？还能去跳舞了？！”
“...没错。”男人继续说道，“这就是他们给我的筹码，而我也有着我的其他打算。”
“...哈。”庚林苦笑一声，双手放开，瘫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男人也重新坐了下来，他平静地对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庚林开口说道：“我还是把你当兄弟看，她也把你当她的哥哥看。”
“所以...你随时可以回来。”他看了一眼庚林的制服，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
“就像以前那样，我们可以每天在黑市的管辖区域间穿行，惩治那些不服从我们、不遵守规则的帮派成员，到了晚上，再一起去蛇眼喝上那么一杯...”
“...你还有脸这么说吗，林华恩?”
庚林忍不住了，说出了男人的名字，接着他怒骂道：“你自己想想你他妈在那之后干得都是什么事？”
“人口贩卖、兜售致幻物、乃至于带着帮派成员去随意杀戮掠夺？你知不知道老头子定下的规矩早就被你亲手毁了个他妈一干二净！”他的音调逐渐提高，对着林华恩说道。
“那都是迫不得已，你必须明白华琦她的一次疗程就要几千万，甚至上亿斯姆！”
“庚林，你应该晓得，在你成为我们的家人之前，我的大哥和二哥就已经因为那诅咒死了，我是唯一一个没被那诅咒所染的幸运儿！”
“而现在，我得告诉你，那些老旧的规矩，包括整个黑市，在我林华恩的家人面前都他妈的不值一提！”林华恩站起身大喊道，眼神中充斥着一股强绝的信念。
“你跟着坎特雷斯，那个事务所的暗子跑了，甚至现在也成为了他们的一员...”接着他平静下来，再次坐下，又开始对着庚林劝说，“但你永远是林承恩的养子，也是我林华恩的家人，是地下黑市的一部分。”
“...”庚林只是冷眼看着他，并未言语。
“...也就是说，你真的不愿意回来了是吗。”林华恩低头，无奈的笑了笑，再次看向庚林，“我可以给你一个最后的情报，一个有关于生命秘教的情报。”
“说。”
“他们去第7区是为了拿回某个圣物，那圣物被一个他们中的叛徒藏在下水道里，但你一旦过去，就意味着和我们为敌，弟兄们不会对你留手。”
“行，感谢你的协助。”庚林看着他，脸上又带上了一幅笑容，说道，“如果那里边有熟人的话，我会留手的。”
“...你还是这么犟啊...”林华恩低声感慨一句，从座位上站起，拉好帽子，告别道，“第16区到了，我也该下车了。”
“恩琦她...在这吗？”庚林忽然抬头，试探地问道
“她在这，在上学，和她的朋友一起。”
庚林如释重负地靠了回去，低声自语着。
“那就好...那就好...”
血肉与牙齿随着恶心稠烂的音调打开，林华恩听着庚林的低语走到了站台上，车门闭合，再不见他的踪影。
黏糊的事物再度从列车之下伸出，它带着庚林继续驶入前方的黑暗中。
庚林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终端，思索了一会，拨通了一个号码。
“嘀——”
“喂，我是刘傲成，我们注意到你已经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离开了19区的范围内，委托有什么进展吗？”
“生命秘教的确和20区的地下黑市达成了合作，还有华康，现在他们正前往第七区的排水系统内寻找某个圣物。”
“...收到，我们会去那调查的...大概6个小时内能给你相关线索。”
“那就麻烦了。”庚林说道，接着挂断了电话。
他低着头，不断回想起一些曾经的事，列车在轨道上呼啸，仿佛有某些尖锐之物穿过肉块，划入了庚林的脑中，将他的头割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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