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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次相亲114

    不经意间会看到不期而遇的美,也可能收到不速之客奉上的惊吓。

    今天,m君还算幸运,看到的是美。

    美就出现在单位楼下不足百米处。那里有一个丁字路口。往常这个路口东南角靠近单位这边总是摆满共享单车,或者临时停靠额私家车。

    今天,这里出现了一个满是五颜六色小花的花坛。m君不算是爱花之人,都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在他的印象里,就在昨天下班的时候,这里还是光秃秃的,只有水泥和砖铺成的地面,不过是小城一夜经秋雨,就变魔术一样,冒出这么大一个花坛来,实在是妙不可言。

    他毕竟不是小孩子,还不至于把事情往童话故事的剧情思考,自然也就不会觉得这是巨人,或者尖耳朵精灵的魔法所致。

    花当然是人搬运来的,花坛也是人堆砌的。他不是童话主义者,也不是唯美浪漫主义者,不会把花匠想象成哈瓦那卷烟卷的少女或风韵犹存的徐娘。

    事实上,他很不理解,为什么真的有人会相信,那些古巴的高级雪茄是少女在大腿上搓出来的。就算这是真的。这样做出来的烟卷和在桌子上搓出来有什么区别?

    还有一与此类似的说法。说是南方某地上好的茶叶,都是十五六岁的女孩们亲手去茶园里摘回来的。

    十五六的女孩所摘茶叶的味道会比五六十的中年妇女摘来的更好吗?

    m君觉得不会。

    除非茶树是罕见的好色之徒,见到漂亮的小姑娘,就在心里愉悦之外,产出什么奇特的激素来。

    说到底,所谓美女卷烟,少女摘茶,不过是利用了客人们脑中易被挑逗的幻想。

    据他所见,花匠不是满头白发,佝偻着腰的老爷子,就是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还真就从没发现有女性花匠,大概用来修剪花木的大剪子太沉重,实在不适宜女性使用。

    可这样一想,眼前的花与花坛似乎也不那么美了。

    说来好笑,梦幻总比现实美丽,更令人神往。可是人却不得不活在现实里。

    不知道世界上有无想在陆地上奔跑的鱼。如果有这种不甘居于水底的鱼,它一定是个像m君一样的事实上的理想主义者。

    m君身为以在陆地觅食为生的哺乳动物,总想着能像鸟一样飞上天,以至于他总在梦里翱翔在天上,与光耀四方的太阳诉说平日的委屈与不满。

    在梦里,太阳不再是高居世界顶点的无上权威,而是愿意倾听蝼蚁心声的忠厚长者。

    似乎,他不止一次在梦里流着泪醒来。有时候睁眼看到的是忘记关机的电视机。大多数情况下,电视机里都会飘起噼里啪啦作响的黑白雪花。

    不知道小动物们会不会做梦。多半是不会,否则它们不可能看起开没有烦恼。

    当然,也许它们个个满腹愁怨,只是m君既看不出,也实在没仔细看过。他连镜子里的自己都不想多看,遑论身为异类的其他物种。

    好像有位居士说过,动物没有智慧,只有本能。

    他倒是觉得,动物或许是有智慧的,没准还有和人一样的悲欢忧乐。

    几年前,他在BJ见到过一只疑似深刻理解人类社会规则的狗。

    那是一条黑乎乎的沙皮狗。这家伙要是趴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一堆烂布条。

    他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刚租了四合院里的一间房,拿了钥匙来打扫卫生,进院子的时候,正值其午休时间。

    这狗很放松的把头埋在两只前爪里,趴地上徜徉在黑甜乡里。大约是知道这个环境里不会发生危险,沙皮全身的肌肉都是松弛的,以至于那一身松松垮垮的皮,比平日里看起来,更像是随意丢弃在地上的一堆烂布头。

    他眼神本就不佳,还真的以为那是一团旧墩布,差点一脚踩就结结实实上去。好在狗就算睡着了,都有超人的敏锐听觉。

    就在那一脚快要触及狗头的瞬间。沙皮像是聆听到了异界传来的指令,毫无征兆之下一个激灵就跳起来,非常灵巧的闪开了不期而遇的这一脚,并且几乎在躲开的同时向他露出抗议的獠牙。

    他真切的感受到来自野兽的威胁。如果这家伙身形再大上一两倍,或许真能让他拔腿就跑。说实话,就算是体型不变,多来上三两只这种东西,任何一个成年人怕是都无法保证冲突后可全身而退。

    也就在这个瞬间,他忽然相信了一个传说:腊肠犬是猎犬。

    他一度觉得那些像是成了精的香肠一样的动物,不过就是因人的恶癖好诞生的宠物,唯一的价值就是迎合恶趣味。

    但是,沙皮的暴怒,以及白森森如匕首的獠牙,让他意识到,不应该以体型来判断对方的凶猛程度。这玩意体量不大,却足以一口让他的腿或胳膊血肉模糊。

    性情与否凶猛和体型确实关系不大。

    体型远比兔子娇小的鼬不就是个猎杀兔子的好猎手吗?这大概就是所谓“人不可貌相”吧。

    不过,就像非洲蜜獾就算再凶猛,也无法真的吃掉庞大的象。小体量无法阻挡一颗藐视一切的心表达自我,但可以限制这颗心实现心中自认可横扫一切的荒唐错觉。

    以其当时枕头大小体型,对他而言实在是惊吓有余,惊恐不足。当他认识到,那不过是个暴烈的小个子,就连惊吓也在不经意间溜走了。

    似乎它很快也意识到两件事。第一件事,危险是误判。多方不是要发动攻击。第二件事,对方是个大块头。不是咬一两口能解决的。

    于是乎,双方都尽快平复情绪,空气里猛然出迸发的激烈情绪,很快就随空气的流淌,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了。

    沙皮与他对视了大约三秒,应该是太困了,眨巴眨巴眼,就趴到一个角落里,继续方才被打断的梦去了。

    这是他和它的第一次邂逅。

    从那以后,他每次看到它都会想起,那张满是褶子的脸龇牙咧嘴的样子,只觉得这货就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