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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电话蹊跷

    桂花把薇薇驮回家,已经是半个下午了。虽然很疲惫,但很多的家务容不得她们有半点喘息。

    薇薇简单洗刷了一下,就盛上猪食喂猪,几只大猪已经饿得嗷嗷乱叫。桂花钻进厨房,灌满一壶水放在泥巴炉子上烧着水,同时烧着大锅做饭。早上发的面已经膨胀到盆子外边了,桂花将发面在盆子里揉了几遍,然后,又将昨晚洗好的韭菜拿出来切好,浇上几勺子豆油。这个时候薇薇也喂完猪,又洗了一遍手,跑过来给妈妈帮忙包饺子。

    等喷香的饺子出笼,天已经黑了下来。两个人正要吃饭,丽娜从外边跑进来,大声招呼着,“快去看看吧,西街里淹死了三个孩子”。

    听说死人了,她俩也顾不得吃饭,跟着丽娜往西街跑去。

    跑到西街,看到在街道中央,放着三张席子,席子上停放着三个孩子的尸体,尸体上简单地盖着一床被单。在尸体的周围,三个孩子的爷爷奶奶撕心裂肺的哭着。

    “都怨俺老糊涂,没有看住孩子啊?”

    “孙子都没有了,俺还要这条老命干嘛,还不如死去”。

    “他爸爸、妈妈回来俺可咋交待啊!”

    极度悲伤,加上天气又热,几位老人经不起这么折腾,有的昏倒在地上,大家就招呼着送往村卫生室抢救。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村里干部也来了,安排着善后事宜,他们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已有人给他们父母打电话了。

    桂花从周围人的诉说中,才了解到这个悲惨事件的过程。这三家是邻居,孩子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今天礼拜天,三个孩子聚在一起写作业,他们的爷爷奶奶去地里干活,三个孩子写完作业,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起奔向村西边的大河里洗澡。等过了午饭,孩子们还没有回家,三个家庭着忙了,急忙招呼村里人去找,等找寻到河边,才发现了三个孩子的尸体。

    她们陪着流了很多的泪水。在返回家的途中,丽娜深有感触地说:“这些孩子死得多惨,现在留守儿童成了社会问题。俺早有打算,天天闲着没有事做,不如开个留守儿童课堂,照看这些没有父母照顾的孩子”。

    薇薇很讨厌丽娜,从不主动和她说话,但听丽娜这么说,引起她的兴趣,“婶子,你怎么有这个想法?”

    “别看俺天天风光风光的,俺也是想干事业的人。我就观察着,咱村上虽然没有辍学儿童,但多数孩子的父母在外地打工,没有人照顾,孩子的家庭教育是空白,对他们成长很不利。现在国家也开始关注这个事情,但也没有啥好办法”。

    “俺学校里有好几个同学,父母在外地打工,家里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对他们照顾不上,已经退学回家了”。

    桂花插话道,“照顾孩子挣不了钱,挣了钱就舍了孩子,这才是舍不得孩子挣不了钱”。

    “咱应该行动起来”,丽娜站起来,说得很兴奋。

    “那感情好!我可以利用礼拜天节假日,免费做兼职教师”。

    她们各自回家后,薇薇对妈妈说:“没有想到海涛婶子还有这么多想法”。

    “她也是大学毕业,国家不包分配,自己找工作很难,跟了你海涛叔,学问也就瞎了”。

    “她能干成这件事情吗?”

    “俺冷眼观着,海涛不是那种成器的人,她心里也是憋屈。她只要看好的事情,就一定能办成”。

    “俺支持她”,薇薇说得很坚定。

    她们吃完饭,桂花才感觉到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脚步沉、手脚酸疼。薇薇给她端来洗脚水。

    “下午在外边信号不好,现在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吧”。

    薇薇停顿了一会,“妈妈,天太晚了,现在打电话不好吧!”。

    “也对,有一次我给他打电话,他正在睡觉,就不高兴了”。

    其实,薇薇是不想在妈妈面前打电话,她有话要问爸爸。

    等妈妈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薇薇说:“妈妈,俺想给同学打个电话”。

    “手机在桌子上放着,你就打呗”。

    薇薇拿起手机往外走,桂花问:“给同学打电话还避讳我啊?”。

    “怕影响你睡觉”,薇薇说着,已经走出院子。

    街道黑魆魆的,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大多锁好大门,熄灯睡觉了。薇薇依靠在自家大门前的一颗老树前,回忆着和爸爸今天通话的场景。

    按照她的思维,建筑工地上有女工很正常,学校附近有一个建筑工地,里边干活的女工很多。但爸爸好像躲闪着什么,而且爸爸的电话,她咋拿着。隔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打个电话,这在过去是没有过的。她相信爸爸,给别人的爸爸一比,她感觉是幸福的。但从今天这件事来看,隐隐约约感觉到爸爸的细微变化。

    她掂量了几个来回,然后拨通了爸爸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

    “薇薇,你现在在家吗?下午要通电话你咋没有说话?”

    “还问我呢?给你短信你也没有回啊!”薇薇说的是那个女人的事情。

    “薇薇,你误会了,她是俺工地上做饭的。今天俺买菜回来,在食堂里卸菜的时候,把电话放在食堂桌子上,她听电话一直响,就接了一下,我把她很很教训了一阵。。。。。。。”,二栓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他说得很正确,是狠狠地教训了一阵,而且教训得她很舒服。

    “没有说怀疑你,你咋这么紧张?”

    “我只是说说当时的情况,不是怕你误会吗?”

    “这些话你咋不早告诉我啊!”

    “你妈妈现在和你在一起吗?我不知道你在那里,也就没有打电话”。

    “我们在一起和不在一起不一样吗?”薇薇说的话有点绕口,但每句话都很有分量。

    “你咋用这种口气给爸爸说话,反正爸爸没有做亏心事”,二栓明显语气弱了。

    电话两头嗡嗡地响,就是没有人说话。

    过来一会,二栓说:“你别胡思乱想,爸爸不是那种人,我累死累活就是图咱家富裕起来”。

    二栓说这些话,让薇薇很受用,心里稍微踏实一些。其实,人就是这样,如果有一个很充足的,说服自己不是欺骗的理由,即便是一个实在的欺骗,也会心安理得的接受。

    薇薇很懂爸爸的苦,也理解他的难。如果仅一个电话就断定爸爸变坏了,也太有点天真,但薇薇着实感觉这里边有点蹊跷。

    “没有怀疑你,妈妈和我都一直想着你”

    “我也想你们啊!”二栓很郁闷、很无奈的口气。

    “您在外边照顾好自己,有空多给妈妈打电话”。

    “好的,明天给你妈打电话”。

    等薇薇收起电话返回院子的时候,听到妈妈那响亮的鼾声,似乎在睡梦中还念叨爸爸名字。

    薇薇想的事情很多,好不容易睡着了,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一只狼狗在追赶自己,她没命地往前跑,一直跑进一条胡同,胡同越来越窄,跑到尽头才发现是一条死胡同,狼狗已经追到她跟前,她吓得哭醒了,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