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敲山震虎

    大栓今晚在家喝酒了，而且喝得不少，然后，朗朗跄跄地走在大街里，脚步蹒跚，似乎很费劲，很努力地向村支书书记金山家中走去。

    村里对外承包了几个沙场，在周边村算是富裕村，当然，金山也混得差不多，盖得房子也还气派，而且从他家门口到村口有一条水泥路，这才叫大路通天。金山在村里辈分最高，似乎全村人都该喊他爷。

    大栓喷着满嘴酒气，用力地推开他家的黑漆铁大门，随之他家的狼狗狂叫起来，“王子、王子，别叫了！”，金山称呼他家的狗叫“王子”，哈哈！那它的主人该叫啥啊？

    金山吆喝着，从屋里走出来，“哎呀！小啊！你咋来了，喝得不少吧!”

    “别小小的，俺有大名，俺喝自己家的酒，你管的着吗？”

    “你看，说啥酒话，快进屋喝茶”，金山让他进屋，脑子飞快地转着圈，这家伙今天来者不善!他知道早晚大栓会来找他，也准备了几套对策，但今天大栓真的找上门来，心里还是砰砰直跳。他明白，大栓一般轻易不动怒，凡辄动怒，那就是天塌地陷，讨个说法。

    他俩相携着走进堂屋，金山媳妇一溜烟似地忙乎着端凳子、沏茶。

    大栓没有坐下，也没有接茶水，猛地甩开金山的手，从怀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和几摞人民币，一块丢在桌子上。那堆人民币没有了以往那种诱惑的光彩，反而和旁边那把尖刀一样闪着寒光。

    金山傻眼了，头都蒙了，汗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张大栓，你想干啥？咋给你爷爷玩这个？”

    “别爷爷的，你真是爷爷，就不干那些事，张书记，今天这两样东西你捡一样”，大栓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喘着酒味十足的粗气，像一只被激怒的随时要出击的豹子。

    “有话好好说啊！咱一个村的，又不是外人”，金山说话明显软了下来，因为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不会来硬的，而且他也自知理亏，来硬的也赚不了赢。但心里很清楚，忠华沙场的事情，他是起了作用的，但也是迫于无奈。

    大栓很聪明，他来这一招，仅是表示一个姿态，给金山一个下马威，他不希望关系弄僵，今天是来办事的，所以，口气也平和了许多。

    “咱今天把话挑明吧！忠华把沙场开到这个份上，你能说你不在背后捣鼓，今天没有商量，要么拼命，要么你留钱，忠华的钱好使，我的钱也是钱，反正今天要给一个说法”。

    “哈哈”，金山故作轻松地说：“说的这件事情啊！你早说啊，咱爷俩啥事还不好商量”。

    谈到事上，金山反而镇定了，继续说着，“大栓，沙场一开始是你们商量着合伙的，我也没有少给你们操心，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也没有给我打过招呼啊？”

    大栓猛地又高声起来，打断金山的话，“他扩地界，修路，你不同意，他能敢吗？你咋没有给我说一声？”

    “他找了县里，又找镇上，领导都打招呼，你说我咋办？”

    金山说得合情合理，也容不得挑刺，而且这里边细节大栓也很清楚了，掌握不了实情，他今天也不会找上门来的，当然，话又不能这么讲。“他是外人，咱是一个村的，你咋胳膊肘子往外拐”。

    “我劝他给你商量，他也答应，但就是没有给你说”。

    “行，过去的事情咱暂且不说，你说往后咋办？这口气咱能咽下吗？”

    “你说咋办？”金山问到。

    他俩都坐下，气氛明显和缓了。大栓平静了一下，说：“爷爷，别怨我动怒，这件事压了我很久了，我都快疯了，这不是明欺负人吗？要不是咱爷俩，他能在这个地方发财啊！”

    “总有解决的办法”，金山的口气明显是在试探。

    “你直说吧！”大栓迫不及待。

    “这个沙场法人是你，合同期也快到了吧？”

    “法人是我，还有一年到期”。

    “你看·······”，金山不说话，直直地看着大栓。

    大栓没有说话，伸手把尖刀拿起来揣到怀里，然后，顺势把那几摞钱推到金山身边，金山又把钱推到大栓跟前，“这个你更收回去”。

    大栓没有动那些钱，慢慢地说：“我终止合同，他自然也就无法干下去，然后，我独立再给村里签合同，继续开咱的沙场”。

    “再走走上边”，金山说得意味深长。

    “放心，我负责打点，你给我配合好！”

    “这个你放心，一扎没有四指近。栓，以后别那个熊样，你看看你刚才进门来那个样，我真想揍你一顿”，金山心里有了底，也半开玩笑地埋怨起来。

    大栓掉架子很快，立马站起来，给金山鞠了一躬，“老爷爷，刚才冒犯您了，别生气，我以后好好孝顺您”。

    “你这孩子，真拿你没有办法”。

    几摞人民币被来回推搡了几次，金山还是让大栓收起来。

    大栓醒了酒，脸上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