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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此命天授

    人分三六九等,上等的人坐在高楼上,看着下等的狗在田里忙碌一生。他们本来可以不用看的,可总要监管着狗给自己干活不是吗?

    潍市昌县郊区破落的出租屋里。

    柳风雨躺在床上禁闭双眼,他的额头不断的冒出冷汗,致使枕巾都被汗水打湿一片,紧捂着的被子也被汗水浸湿,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不断发出,令人捂鼻难闻。

    少年从昨晚雨夜冒雨淋湿之后就变成了这样,按理来说他身体还挺强壮的,不该病成这样,可是谁能想到转眼一夜之间就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少年只觉得浑身无力,头昏脑热,渐渐失去了意识,他做了一个梦,一个讲出来只会让别人觉得荒诞的梦。

    他的眼前是一棵纹壑深邃苍老的参天巨树,树枝分叉参天蔽日,站在这树下抬头那密密的树叶仿若望不到边的天际。渐渐地起风了,先是一缕微风拂过少年的脸庞,初觉不知意,轰然间狂风骤起,那树仍岿然不动,只是满树枝叶被这风吹得嗡嗡作响。一滴雨落在了少年的脸上,少年抬头去看,天在这一刻漆黑无光,少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无数雨滴打在身上,他知道这是梦,可是不知为何这雨滴打在他身上,他竟然会觉得好痛。不等少年思考稍歇,一道耀眼的白光照彻天地,紧接着轰然一声滚雷闷喝炸开在树端,超乎少年想象的,那棵巨树就那么从中间被劈的四分五裂。

    一只纯白无暇的玉蝉从仅剩的树墩里面钻了出来,抖了抖翅膀,而在那只蝉出现的瞬间,天更黑了,两抹红光却又忽明忽灭的出现在天边,少年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的时候,一阵狂风袭来,紧接着一道巨型身影撞向那只白玉蝉,借着那微弱的红光,少年终于看清,这哪是什么红色星光,分明是一条大黑蛇的眼睛,那蛇身躯高似山岳,甚至近了之后一眼都望不见全身。

    那白玉蝉眼看就要被那吞天巨口食入腹中,就在少年也料定断然如此的时候,那蝉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振动双翅化作一道流光,瞬眼之间钻入了少年身体,那巨蛇见状愤怒地嘶鸣一声,两只本来忽明忽暗的红眼在此刻好像燃烧了起来,变得通红无比,愤怒地扭摆身躯,一条蛇尾裹挟着狂风朝着少年碾压过来,所过之处土石崩裂轰鸣作响,少年愣在原地,不是他不想跑,而是他觉得,这根本跑不掉。眼看蛇尾即将要把少年碾成碎渣,那落了满地枯死的树叶枝叉,在此刻就像活过来一般化作一只巨手,挡住了这势不可挡的一击,而正在此刻,这个很奇怪的梦,终于醒了。

    柳风雨挣扎着睁开双眼从床上爬了起来,刚刚的梦那么真实,以至于让他觉得,他真的差一点就要死在了那个诡异的梦里,不过好在现在醒了过来,他大口的喘息着,只是不知怎的,传入鼻腔的是浓烈的恶臭,低头一看,汗水夹杂着一些黏糊糊的黑色液体布满了四周。

    “这是,我身上排出来的?”

    柳风雨自顾自地呢喃道。随后又觉得身体没了那种极度虚弱的痛感,好像自己不曾大病一场一样,竟然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充沛,连忙爬起身直奔浴室冲了个澡,又把床铺收拾干净,这才坐在沙发上思考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以前干活儿时留下了不少的伤疤,此时竟然看不到一丝一缕,他的皮肤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并没有变得洁白无瑕或是晶莹剔透,只是变得更细致了些。他本身长的就不差,那双眼似明珠一般,仿若可以映漫天群星,鼻如峻山,峭气势之根,眉峰不俗,微微上扬,灵气流动,骨肉均衡形却不散,只是以往常常熬夜抽烟,虽然长的不赖却总是有些暗沉的斑纹,而此次大病之后竟然全都消失不见。

    柳风雨看着镜子中的脸庞,还不等他诧异究竟是什么原理的时候,忽然头痛欲裂,脑海中好像被强行塞入了很多东西,痛苦的捂着脑袋,只一瞬间便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是深夜,少年紧紧闭着双眼用力去想,想看看自己的脑海中到底多了什么东西,终于他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面墙,仔细看清之后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墙,他的脑子里面多了一本书,一本很薄却又巨大的书,书页上两个大字——《道藏》!

    全书一共七页,在他翻开的一瞬间化作火光消失不见,至此他看完了整本书,与其说是他看完了书,倒不如说是书看完了他。

    七页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像是刻在了他的脑子里面一样,就算他此刻想忘也忘不掉了,众术、玉诀、神符、灵图、方法、本文、记传。

    他虽然学会了这一切,但是并不代表他能使用这一切,记传里面写到,随着修炼的深入,人也划分了不同的等级,修士,上人,真人,天人等等等等,而每一级又分上中下三品。知之虽多,但仍需砥砺前行,好在那本书带给他的不止有这些学术,还有一抹灵光,而这一抹灵光也成功带他跨过了修行最难越过的门槛,修士下品,也正是从此刻开始,少年第一次抬起了往日总喜欢低下的脑袋,他将不再是一个下等的,没钱没势的穷小子,他的命运,将掌握在自己手中。

    柳风雨,或者可以叫他废物,至少他的从前是这样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苦与泪的夜晚辗转难眠,他优柔寡断又敏感多情,儿时的他在街上四处乞讨为生,他是一个没人要没人管的人,家?抵得上一顿不至于让自己饿死的饭吗?尊严?衣衫褴褛肮脏难闻的伸手乞讨吗?快乐?不存在的,别搞笑了,什么尊严,什么快乐,他用深夜里的泪水都换不来的,那是最上等的人才配拥有的东西,即使你用力维护用力弥补,也终究会四面漏风。柳风雨缓缓睁开双眼,少年不知为何这么想笑呢,大抵是本以为终生落寞的人又看到了不远处的光火吧。

    少年哽咽地笑着,一颗眼泪从他的脸庞滑落,他曾经无数次问自己,为何命运如此不公,凭什么有人生来拥有一切,一生都可以活的很顺遂,而他生来就要想着怎么活下去,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愿望了,至于活的好不好,都无关紧要了。原来他这种人,也有自己出人头地的可能啊,柳风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以前我的命,是不知道哪两位爸妈给的,但是从此刻开始,此命天授,过往的一切仇怨,从此刻的新生开始,一刀两断吧。

    少年缓缓站起身看向窗外,一盏飘摇明灭的暗灯彻底熄灭,随即亮起的,是无边黑夜中的一颗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