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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穿越了,但是个女婴

    黎国,安兴十四年春。

    这一年的倒春寒特别厉害,明明已经开春了,却突然冷得不行,甚至还下起了大雪来。

    “哇哇!呜哇!”夏知县的府上正有一名女婴正啼哭不已。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让乳母来,再拿点厚实的被褥来!汤婆子来了没有?”一位年迈的嬷嬷正在吆喝着吩咐下人。床边坐着一名穿着华丽的少妇,正抱着一名女婴。那惨烈的哭声,正来源于这名女婴。

    “回禀夫人,二小姐既然已经开始啼哭,便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大夫立在一旁,这么冷的天,他头上居然还有汗珠,看来刚刚看诊的时候压力不是一般地大。

    他拱手作揖,毕恭毕敬地回话道,“老夫稍后会写下药方,您让婢女们按时让二小姐服下便可。但是以老夫的经验看碳毒非常容易影响幼儿的心神,夫人需要多观察二小姐的精神是否有什么不妥。”

    那少妇人刚从惊慌担忧中缓过神来,抱着婴孩轻轻地晃动,哄着。她抽出手来,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回道:“今日一事真的是多谢大夫了,你可真是月儿的救命恩人……”

    说罢,妇人的声音便又哽咽了起来,眼角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刚刚在吩咐下人的那位嬷嬷奖状,便示意让大夫先回避了。

    明明已经被救回了一命,但是这女婴还是啼哭不止,并且越哭越厉害,已经哭到声音沙哑,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有些什么匪夷所思之处!

    是的,因为就在刚刚仆人烧炭使得夏家二小姐气绝身亡之后,便有一女子的魂魄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这具小小的婴孩体内。

    她本来是21世纪的一名社畜,矜矜业业打工十余载,行业崩塌惨遭裁员,丈夫提出离婚,辛苦养大的儿子嫌她这嫌她那,还放狠话说即便是死了也不会跟着她,于是觉得一无所有的她便在家中打开了煤气打算自杀。

    不过她前世是谁并不重要了,现在的她身处在了一个架空的时代和国家,又是害怕又是不安,再加上这具小身体生理性地想哭,她干脆就夹杂着自己前世的悲痛一起发泄了出来。

    这不哭不要紧,一哭就是三天三夜,累得不行了就睡一会儿,睡醒了就接着哭。哭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夏夫人只能带着二女儿夏望舒到佛寺去,看看能不能求小女儿的一夜安稳。

    夏望舒是夏夫人的第二位千金,第一位千金也就是夏望舒的长姐名叫夏羲和,整整比望舒大了八岁。也正是因为望舒出生得晚,夏夫人年纪已经不小了,生她的时候可没少遭罪,故此才会更把望舒视若珍宝。

    别的不说,两姐妹一个太阳一个月亮,起名字还真是有诗意。

    夏府离伽蓝寺并不远,小望舒哭累了睡了一觉就到了,望舒睁开眼,咦?是佛寺?这里也有佛教?那就太好了,这是来到这里唯一让望舒感到熟悉的事务了。

    “夫人!您看,二小姐不哭了!”夏夫人身边的柳枝也已经跟着听了三天的哭声了,一时间婴儿不哭了突然有些惊喜。

    夏夫人也十分差异,才刚下马车,小望舒的眼睛直溜溜地到处看,没有再啼哭。伽蓝寺的主持出来迎接,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便觉得望舒有佛缘。

    此后夏望舒一回家就哭,到了佛寺便安心睡大觉,一来二去地,夏夫人便与夏大人商量决定让望舒住在了寺庙里。

    时光流逝,夏望舒在佛寺里听着诵经,抄着经文,学着做经幡,一晃便长到了七岁。为什么是七岁?因为这一年三王爷的世子要迎娶她的长姐夏羲和。

    当今太后与成祖一共生育了三个孩子,分别是当今圣上、早逝的二王爷以及太后一直最宠爱的三王爷,望舒长姐将要嫁的正是这三王爷的世子郭礼贤。

    望舒并不知道这门婚事是怎么成的,只知道世子的聘礼送到家之后,便有人来伽蓝寺接她回家,回到家没住几天,父亲升官的文书就已经送来了,父亲夏之楠的官职从原本的正七品京县知县直升到了正三品银台司的通政使,可谓风头无两。

    今日望舒来给母亲请安的时候,长姐夏望舒已经在屋内跟母亲聊了许久了。望舒在门外看着她们母女俩,她们看起来关系极好,明明是分开坐着,但膝盖都挨着彼此,手搭着手有说有笑。

    望舒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们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是啊,望舒至今都还是觉得这个世界生分,明明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自己却很难融入进去。

    “月儿,你来。”夏夫人在谈笑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望舒,笑眯眯地朝她招着手。这种被母亲温柔地疼爱着的感觉,是望舒前世无法拥有的,“快来这里坐下吧。以后这段时间你要多找你长姐聊聊天,要不然……”

    夏夫人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笑了笑,是欣慰,是舍不得:“要不然以后就不能再常常见着了。”

    望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坐了过去。她抬头打量着长姐羲和,她记得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羲和就已经八岁了,双丫髻上总是绑着两根粉色的缎带,看着小望舒总是怯生生地,逗望舒玩的时候也只敢摸摸小手,摸摸小脚丫,生怕弄伤了这个小妹。但她那个时候可真的活得像太阳一样,总是闹着要比武,今天跟仆人打拳,明天拿着木棍要跟护院比试刀剑。

    而现如今望舒看着这位长姐,却着实温婉了不少。可能是母亲说了的话让她想到了她即将要嫁为人妇,她微微低着头,嘴角含笑,脸颊有些泛红,衬得那一身粉蓝色的也显得羞涩了几分。

    “啊,对了昭昭。”母亲打量了一番两个女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唤起了羲和的小名,“你到了世子府万事小心,等站稳了脚跟,就替你妹妹物色一下有没有合适的男儿郎。”

    “母亲!”羲和和望舒都同时惊讶地叫出声来,羲和的声音更大,她看了一眼望舒,怕母亲突然这样一说会吓到小妹,但是转念一想小妹应该也不是特别明白母亲说的意思。

    羲和说道:“母亲您这也太着急了,小妹才七岁。”

    夏夫人知道羲和会是这样的反应,握着手帕的手伸过去拍了拍羲和的手:“月儿性情如此安静,又是这么深居简出,不善交友,还不如我们替她早早地先观察,先物色……”

    夏夫人这么一说,羲和好像明白夏夫人最放心不下的点是在哪里了。

    羲和小的时候非常活泼外向,只要是哪家举行宴会她都争着去玩。常常跟年纪相仿的人一起斗花、对诗、投壶、听曲儿等,即便是表现平平也乐在其中,自然而然地便认识了很多人。

    世子算不上与羲和青梅竹马,但也算是个儿时玩伴,相识多年,这才有了这门婚事。而反观望舒……

    望舒从未满周岁便已经常住伽蓝寺,这五年一直都在寺庙里长大,寺庙的僧人和住持对望舒的评价都大约是“真真是安静地像月光一般”、“很有佛性”、“在佛堂里抄经书一抄便是两三个时辰”、“每每边疆有战事她都会在佛堂奉上一盏平安长明灯,真的是菩萨心肠。”……

    都是夸望舒安静乖巧,有的时候甚至显得她孤僻,全然没有一个幼童应该有的模样。

    “月儿,你看我快要出嫁了,母亲就只有你一个孩儿了……”羲和温柔地看着望舒,“你要不要考虑回来府里居住?一来可以多陪陪母亲,一个女儿家在娘家成长的年岁是有限的……”

    望舒认真地听着长姐说话,眼睛不自觉地便瞄着长姐头上的一支步摇出了神,步摇的流苏特别长,长姐说话的时候稍微歪了点头,流苏的锥子便稍微挂在了衣服的领口上,这样一来即便是动静稍微大一点也不会晃来晃去失了规矩。

    “二来你也可以学习一下女儿家应该学的东西了,以后要嫁人的话,只会佛经还是不够的。”长姐还说了好多想让望舒回家里住的原因,说得太多了,望舒听着听着就听不进脑子了,但是她也确实觉得常年待在佛寺好像也不是长久之计。

    当初是因为在寺庙安心才到那里去的,后来是为了避世。在庙里既不用学那些古板礼仪规矩,也不用管世家大族里的繁琐交际。更重要的是有空间和时间让她一个内心已经人到中年的灵魂慢慢融入这个小小幼童的身体里,了解这里的历史故事,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习俗。

    如今五年过去了,应该知道的东西她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她再这样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是一时间让她搬回来,她还没准备好,心里有些害怕。所幸母亲与长姐都比较尊重望舒的感受,并没有强求她回来,而她也非常懂分寸,答应了等长姐出嫁之后会常回来夏府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