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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魅影湖

    2020年,夏末。

    “受本年度最强台风‘海螺’的影响,未来两天我国东南沿海的南桂和福山两省多地将出现极端天气,请两省居民提早做好准备,多储备应急物资,尽量避免出门······”电视机里正播报着天气预报。

    “无为,听到没?台风要来了!”南桂大学一个社团活动室内三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正围在电视机前,左边戴眼镜梳着中分的男孩用肩膀撞了撞中间留着的寸头男孩说道。

    “无为哥,那明天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右边体型较胖的男孩转过头,有些迟疑地看着中间的男孩。

    中间留着寸头的男孩两眼盯着电视,双手抱在胸前,听到那则天气预报后双拳暗自一握,说道:“照常进行!天有异象很大几率是妖兽作怪,正是天赐良机!”话语间有些兴奋得急不可待。

    “无为,都过去十年了···你真的还认为那天的事不是一场梦么?”中分男孩轻叹了一声说道,说完用手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的光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到他眼中泛起的些许迷茫。

    “小波,当时你就站在我旁边,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但我确定那不是梦,我一定会找到那头怪兽,帮你找回那天的记忆!”中间男孩那笃定的眼神让戴眼镜的男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走到了窗边,窗外依旧是阳光明媚。

    “我相信无为哥!我们一定能找到怪兽的!”胖男孩听过寸头男孩的话后,顿时没了一丝迟疑。“我马上准备装备!”说完,便开始从墙边的铁皮柜子中翻找各式装备。

    中间的那个男孩正是韩无为。十年过去了,韩无为依旧是留着寸头,一副八尺身板赶上了自己的父亲,相貌虽愈生俊朗,但依旧能看得出儿时的轮廓,不同的是身上的一身稚气蜕变成了一股阳刚之气。变化最大的要属温宇波了,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流着鼻涕的小胖男孩了,面容也生得俊俏,不过一副眼镜和一头中分倒是让他多了几分书生气。两人在去年一同考上了南桂大学农学系,如今已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了。闲暇之余,两人共同创建了一个社团,那社团光听名字就让人瘆得慌,叫“怪物探秘研究社”,对于这个名字温宇波是极力反对的,虽扯不上妖魔鬼怪之说,但听名字就挺邪乎,凭温宇波的判断,这名字应该过不了学校社团协会的审核,但更邪乎的是,在他陪同韩无为到社团协会登记的那个下午,韩无为凭借那浮夸的演技和不着边际的说辞竟然让那个看起来异常干练的大三学姐在申请书上盖了章,最后还成功拿到了一笔社团启动经费!这一波操作让温宇波差点惊掉了下巴!但神迹也止于那个下午,从建立之初的两个人发展到现在的三个人,他们整整用了一年半的时间。

    第三个加入的就是那个胖男孩了,名叫覃天柱,是今年刚来的大一新生,在今年的社团招新会上加入了“怪兽探秘研究社”。在今年的社团招新会上,为显庄重,韩无为和温宇波两人特地换上了一身笔挺西装,还精心制作了一副颇具概念性的社团背板——一张硕大的白色背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玄机就在那个问号上,那个大问号是由数只形态各异的怪兽组成的,怪兽样貌栩栩如生颇显神秘,除此之外便没有再多的文字说明了,再将协会镇会之宝——那几乎耗尽所有启动经费买来地长焦相机往桌面一摆,格调顿时也显得高大上了起来。然而,坏就坏在两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往那背板前一坐,把那个大问号也遮挡得差不多了,这样就导致了各色路过的行人都以为这两货是来拍证件照的,或者是来卖保险的。

    韩无为本以为凭两大俊男坐镇的“怪物探秘研究社”即便是招不来几个新人也应该会吸引一堆美女围观,谁知到最后连一只苍蝇都没招来。一直到傍晚,在韩无为和温宇波悻悻地准备收拾摊子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学···学长···请问,我可以加入社团么?”听到这个声音,两人身体不由一颤,如同一道电流穿过身体一般弹了起来,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摆开桌椅。前来询问的是一个稍显肥胖的男孩,身高一米七出头,一身红黑色的运动服,一头乌黑的短卷发,用力地睁着那双差点眯成缝地眼睛,眼神有些躲闪地看着眼前的两位学长。桌椅摆好后,韩无为整理了一下袖口,一本正经地坐到主位上,温宇波则从桌子后边的纸箱中翻出3罐“红马”功能饮料,一罐递给胖男孩,一罐扔给韩无为。胖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红马”饮料,小声地问道:“学长···这个协会出手都这么大方么?”韩无为听后故作严肃道:“师弟果然仔细,进行怪兽研究没有充沛的体力怎么行?”“哦··哦···”胖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里紧紧地攥着那瓶饮料,咬着嘴唇沉默了许久,估计是在责备自己刚才嘴快问了那么个无脑的问题吧。韩无为和温宇波被胖男孩的沉默弄得有些尴尬,温宇波拿开摆在桌上的社团铭牌,一屁股坐到桌子上,伸着大长腿在地上蹭了蹭后对韩无为道:“行了,就别装正经了!”两人相视后“噗嗤”一笑,胖男孩满脸困惑地看着两人,但明显没刚才那么拘谨了。韩无为“咔”的一声拉开“红马”,递到胖男孩身前问道:“说说看,为什么想加入怪兽探秘研究社?”胖男孩对韩无为这一举动显然没反应过来,又是满脸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温宇波,温宇波点了点头向他示意手中拿着的饮料罐,胖男孩这才明白过来,赶忙拉开“红马”递上去和韩无为碰了一下。韩无为收回“红马”“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胖男孩则是将饮料罐收到胸前两手捧着,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因为···因为从小就对···怪兽···感兴趣,所以···”刚说到这,韩无为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非常好!理由很充分!兴趣便是最好的老师!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怪兽探秘研究社的正式成员了!”胖男孩吓了一跳,这效率也太高了吧!本想说点什么但看到眼前的两个学长都已“举杯”邀他一起庆祝的时候,他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跟两个学长“碰了杯”。韩无为一饮而尽,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入团动机纯粹,加入社团后应该有个一官半职,目前社长的位置暂时由我占着,副社长的位置由小波学长占着,你就先委屈一下,做个社团主任吧!”胖男孩听到后有些不敢相信,温宇波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干,小伙子,我们都看好你!”胖男孩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惊掉的下巴,这一套流程下来,虽说行云流水,但也太草率了吧!

    直到夜幕降临也没再多有一个人来咨询,在收拾摊子的时候韩无为想让胖男孩跟着一起抬桌子却叫不上名字时才发现他们都忘了做自我介绍,而胖男孩也是到那时候才意识到这个社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这个胖男孩便是覃天柱,不过在社团里,韩无为和温宇波都叫他“柱子”。

    柱子口中所言“明天的计划”便是三人筹备了一周的魅影湖探秘活动。魅影湖位于南桂大学西南20公里的城郊外,也是17路公交车的终点站。魅影湖湖面宽广,自然景色秀美,因为城市的扩张被划到了桂宁市的规划版图内,但奇怪的是,十几年过去了,桂宁市其他地方的发展都是日新月异,却唯独这西南一隅的魅影湖,似一道天然的屏障挡住了桂宁市城市建设的步伐,所有的现代化设施建设到湖畔都戛然而止,从保护生态的角度自然也说得过去,但总有一种让人一眼看过去便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感觉。说到魅影湖,让它声名在外的却不是它那秀美的景色,而是笼罩在它湖面上的那一层神秘,单是它的名字自古以来便有一个离奇的传说。

    相传在古时候,一个心怀报复的书生进京赶考,天色将暗时路过此地,见湖光山色似从诗画中来,便心生留恋,恰巧湖畔上有一间木屋,书生便牵马上前叩门,请求主人家留宿一晚。当门“吱呀”一声打开时,只觉清风夹着花香拂面,一袭青衣罗赏飘将出来,木屋的主人家原是位婀娜曼妙的姑娘!书生不禁看直了眼,然而所牵的马匹却开始躁动不安。姑娘欠了欠身,浅笑问道:“可是公子敲门?”书生连忙拉住躁动的马匹,拱手答道:“正是!”姑娘又问道:“不知公子何事?”书生顿了一下转而答道:“小生赶考路经此地,有幸得见此处绝妙山水,心生留恋。不察天色转晚,恰逢此处有人家,故斗胆前来借宿一晚,不知姑娘在此,实属冒昧,小生这就离去。”说罢即掉头欲走,不想那姑娘竟又开口道:“哎!公子且慢!”书生闻言止步,转身拱手道:“姑娘有何吩咐?”只见那姑娘将衣袖一捋,作纤纤细步上前道:“公子即是读书人,奴家出一上联,倘若公子能对出下联,奴家倒是可留宿公子一晚也无妨。”书生听后满心欢喜,拉扯着马匹上前拱手作礼道:“但若如此,姑娘请!”那姑娘左右走了两步便停住,回过身身道:“公子且听好,‘日落香残,扫去凡心一点’。小女子不才,请公子作下联。”书生听罢,不由心头一惊,念道:这姑娘不简单,想必是哪户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却不知为何流落至此?书生跺了几步,正苦思冥想之际不经意间看到屋内炉火冷清,而手中的马匹又开始躁动起来,烦恼欲生之时突然灵光一闪,以拳击掌,开口答道:“炉寒火尽,需把一马拴牢。”听闻书生作答的下联后,姑娘微微颔首,将书生请入屋内。

    次日清晨,再三答谢姑娘留宿恩情后,书生随即策马赶路,哪知那马儿如同有如神助一般腾云而起,不出半日便到了京城。考试也是异常顺利,最后一题考的是一幅对联,当书生看到考题时,不由一惊!上联竟是和那湖畔姑娘口中所出一字不差!书生欣喜若狂,随即提笔写出下联:“炉寒火尽,需把一马拴牢。”

    放榜之日,书生果然高中,殿试之后,更是贵为状元。书生暗自发誓,若是那湖畔姑娘未曾婚配,必定要上门求娶。当状元郎身着大红袍领着一队人马到达湖畔时,湖畔景色依旧,只是湖畔的木屋却陈旧了许多。状元郎急不可耐地跳下马,满心欢喜地推开房门,“吱呀”一声,竟落得满身灰尘。屋内空无一人,独见断垣残炉。此时恰有一老妇提着菜篮经过,状元郎忙上前询问:“老人家,可曾见到过屋内的青衣姑娘?”老妇人满脸疑惑道:“这方圆十里独我一家,哪里来的姑娘?”状元郎听罢不禁一身冷汗,在辗转到屋内时,却见一张破旧的床上整齐的铺放着一套青衣罗赏,这不正是当日那姑娘所穿的衣衫么?床角边上丢弃着另外一件衣物,状元郎看着眼熟,上前拿起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这!这不是自己当日进京赶考时穿的衣服么?再看那冷清的残炉,残炉内竟是一堆森森白骨!状元郎赶忙冲出屋外,哪里还有什么迎亲的队伍!屋外只卧着一副马的尸骸!天旋地转之时,状元郎慌忙地伸手看了看自己,原来只是一丝残念···自那以后,人们只要在阴雨的傍晚经过湖畔,便会看到湖中一对年轻男女撑着油纸伞在湖面徜徉,男的书生打扮,女的青衣罗赏,也自那时起,那座湖便被人们叫做“魅影湖”。

    韩无为之所以会选择魅影湖作为社团探秘活动的场所,那个离奇的传说自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魅影湖近几年的传闻。

    最早的事情发生在差不多十年前。十年前,灵秀村还只是桂宁市西南城郊的一个小村子,紧挨着魅影湖。十年前的一个午后,天气阴沉闷热,村子里的三个小孩偷偷跑到到湖边戏水,直至深夜仍未归,三家父母都急坏了,赶忙报了警,全村的村民和赶到的警察一起打着手电筒举着火把四处搜寻,整整找了一个晚上仍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嘀咕了一声:“会不会在魅影湖?”众人的神经立即紧绷了起来,随后,村民将警察带到了那座神秘湖的湖畔。经过民警和警犬的一翻搜寻,最终在湖畔旁的几根朽木旁发现了线索,是三件破损的衣衫,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过一般,却没有血迹。经过三家父母辨认,正是他们孩子的衣服!三家父母顿时哭倒在地,但未见到尸体,一切仍有希望!当地警方加大了警力进行搜寻,为保万一,还请来了“水鬼”进入魅影湖内展开搜寻。然而,整整两天过去了,搜救人员除了在附近的草地上找到几个被火烧焦的痕迹外就再也没找到其他东西了。由于魅影湖湖面宽广,湖底又连着地下河,三个男孩的失踪也就被定案为溺水身亡了,而那三件衣服为何破损,法医除了发现残留在衣物上几个男孩的痕迹外也没能给出其他具体的回答,至于那几个形状大小都差不多的烧焦痕迹,痕迹中竟没留下一点燃烧物的残渣,这也令当地警方不解。从那以后,魅影湖更多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第二件事情是近五年才发生的。近五年来,每年农历七月在魅影湖附近的村子都会有一两个人失踪,而失踪的人的衣物最终都会像商量好了一样在魅影湖畔被找到。在失踪的人里面有大人,也有孩子,有的会水,有的却不会。与十年前相同,留在湖畔的衣服都有被撕扯的痕迹,不同的是,被撕烂的衣服上却沾有血迹,而湖畔附近的草地也没有再发现烧焦的痕迹。同样的地点,每年几乎同样的时间,这如同某种神秘仪式般的失踪案让当地警方头疼不已,也搅得魅影湖附近的村民人心惶惶,而眼下,农历七月已至。

    17路公交车走过一段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摇摇晃晃的驶到了终点站——秀灵社区。韩无为在下车后伸了个懒腰,正值下午三点,离开了空调巴士,空气中夹着湿气的闷热从四面八方袭来,如同蒸着桑拿一般让人粘腻不堪。韩无为望着头顶的艳阳抱怨道:“什么鬼天气!不是说暴风雨要来了么?怎么还是那么闷热!”温宇波将一顶草帽一把摁在韩无为头上说道:“你的气象学都拿去喂狗了么?”韩无为扶正了草帽嘟哝了一句:“唉,赶不上你这个学霸!”说到气象学,韩无为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温宇波嘀咕道:“我总觉着新来的这个气象学老师好像在刻意关注着我···”温宇波戴上草帽,推了推眼镜说道:“你也注意到了啊?”韩无为略感吃惊:“这么说是真的咯!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温宇波一手拖着下巴沉思了许久后开口道:“可能是因为你过于帅了吧!”韩无为上去就是一脚:“能不用那么肤浅的理由么!”覃天柱背着背包笑嘻嘻地看着两人打闹,但听了温宇波的分析后也赞同道:“学长确实是帅出了高度,吸引哪个年轻女老师也属正常,呵呵呵呵!”韩无为朝覃天柱脑袋就是一巴掌,大声驳斥道:“那货是个男的!”温宇波踉跄地站起来,扶好眼镜后说道:“搞不好他喜欢男的!”趁温宇波没站好,韩无为又飞起一脚,温宇波早已料到,熟练地躲了过去。覃天柱故作夸张地以掌抱拳说道:“看不出两位学长竟是练家子!”韩无为站起身,弹了弹上衣的褶皱说道:“那是当然!”语气中的那份自然竟让覃天柱不知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玩笑。

    三个人推搡着来到社区的一家小卖部前,小卖部杂七杂八地摆放着各式零食和日用品,最显眼的当属摆在大门上的一排儿童面具。当韩无为问及去魅影湖的路时,围坐在小卖部前打麻将的几个大爷大妈顿时脸色大变,手中的牌也停住了。正当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摇着蒲扇站了起来,左手拿着烟斗用力一嘬,吹出一口长长的烟说道:“小伙子,那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趁大雨还没来,赶紧回吧!”说完蒲扇一挥,示意他们赶快离开。还没开始就碰了壁,韩无为哪里甘心!赶忙上前满脸堆笑地说道:“大爷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游客,是专程来做自然科学研究的···”话还没说完,大爷却将蒲扇往大腿一拍,急躁地打断道:“误会不了!前两年也有两个你们这身打扮的人跟我问路,到今天还没找着人呢!”三人听后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一个看着清瘦的老头一边拉着拿蒲扇的大爷坐下一边说道:“老李你管那么宽做什么?赶紧出牌!”说完后看着他们,往乌云渐聚的东南边指了指,说了句:“往那边走!”三人回过神,向那清瘦的老头道了声:“谢谢!”正要离开的时候麻将桌边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小伙子还是赶紧回吧!”“谁家的孩子,胆儿真大!”“你们管那么多干啥?打牌打牌!”就几个大爷大妈的反应来看,魅影湖确是像存在着什么神秘而邪恶的东西。那清瘦老头儿给指了路,三人也就悻悻地离开了小卖部。

    跟着清瘦老头儿指的方向,三人走上了一条乡间小道,小道一直延申进入一片茂密的针叶松林,而天色也在这时阴沉了下来,黑云似压过头顶,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即将走进松树林时,温宇波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天后叫住走在最前边的韩无为说道:“无为···我看还是改天吧···”话没说完,韩无为突然像察觉到了什么赶紧压低了身子:“嘘!近了···一定错不了!”覃天柱看到这番动作,也赶紧蹲下身子,还不忘把走在前面的温宇波一起拉蹲下来。说来也奇特,韩无为似乎具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他总能比别人更早地察觉到周围危险的气息,从未出错,这种感觉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韩无为察觉到危险源并未有异动,三人便继续压低身子悄悄前行。进了松树林,空间一下就暗了下来,三人屏住呼吸,各自拿出手电筒摸着脚下那条杂草丛生小路慢慢向前移动。“咯咯咯咯嘘——”从树顶上方传来的怪叫声打破了黑暗中的沉寂!覃天柱身子一抖,赶紧抓着前边温宇波的胳膊。温宇波转过身拍了拍他的手,竟是一阵冰冷,温宇波小声说道:“没事,鸟叫声而已。”覃天柱仍不肯撒手,小声问道:“学长,这草长得那么茂盛,会不会···会不会有毒蛇啊!”韩无为转过身压低声音呵斥道:“笨蛋!蛇是冷血动物,除非逃命,不然不会在那么茂密的草丛中活动!”覃天柱将信将疑,抬头看到温宇波笃定的点点头后才慢慢松了手,迟疑地回了一声:“哦···”

    在松树林中约摸走了十分钟,遮天蔽日的压抑让三人的神经都紧紧绷着,突然间,眼前那极致的黑暗消失了,似乎变得一片宽广,但仍旧是灰蒙蒙一片。三人眼前出现了一片星海,如同空间错乱了一般,仔细看时,那如星点般闪耀的,不正是魅影湖么?走出了松树林,三人慢慢朝湖畔移动,湖面上的天空异常的阴沉,黑云遮天蔽日,将白天生生变成了黑夜。三束手电筒的光四处乱照着,三人都想看清楚他们到底来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方!天上的闷雷仍然滚滚作响,突然,韩无为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迅速逼近,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轰隆!——嘭!”黑暗被一道刺眼的霹雳撕开,从天而降的一道巨大的雷电砸落在百米开外的湖畔上,直接将一株大树生生劈开,火光窜起数十米高!“哇啊!”三人都被吓得尖叫了起来跌坐在地上!耳朵里充斥着嗡嗡的轰鸣声,他们从未在如此近的距离接触过雷电!这便是古人说的“天怒”么?要是刚才那道惊雷砸到他们身上,或者哪怕是砸到他们周围十米,估计他们都要变成焦炭了!韩无为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多么地不要命!“快撤!”韩无为下意识地一声催促。三人正要转身之时,魅影湖上空的黑云突然如漩涡一般慢慢旋转起来,裹挟着时隐时现的雷电发出“嗞嗞”的响声,不一会儿,漩涡的中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就在漏斗尖接触湖面之际,“嗞啦嗞啦”地蹦出几道强烈的电弧,将湖面瞬间照得煞白。“这是!这是天生异象!小波!柱子!看到没有?”刚才还因为那道雷电而后怕的韩无为在看到眼前那骇人的景象后竟然开始变得兴奋起来——这至少又一次成功地验证了他那预知危险的特殊能力。温宇波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但表情仍是一脸的惊讶,这种奇怪的天象他也是生平头一次见到,之前是闻所未闻。转看覃天柱,他的身子已经恐惧得开始颤抖,但眼睛仍死死地盯着漏斗云,那份倔强的眼神中似乎藏着另外一些东西。电光过后,一道耀眼的红光从漏斗尖处亮起,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从那个漏斗云中出来了!“糟糕!”韩无为抓起覃天柱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就往旁边的一处石堆后面躲去,温宇波也反应过来,一个侧身翻滚躲了过去。三人迅速关了手电筒,压低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韩无为和温宇波清楚地明白:他们是来探秘怪兽的,不是来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