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的友情
少年回了朝阳巷，最后那一封信也送完了——朝阳巷何姓人家，就只有对门那户。
听到小镇枯树下那边讲故事的顾老头儿的死，李机缘难免伤心，以后又少了个想去的地方，少了个想见的人。
少年坐在门槛上，思绪翻滚，又开始了胡思乱想——世事总是无常，生死好像都不由己，自己会不会哪天也会突然间就没了……
午时，熏日高照。
少年吃过了顿简简单单的午饭，便去了溪水巷的铁匠铺子。
十数天以前，在断半崖那边，铁匠铺子的缘老头儿让自己身体无碍了就可以来铺子帮忙。
——
溪水巷铁匠铺子里，锻完铁的缘师傅正坐在门前的木椅上，双手作枕后仰天，思绪萦绕心间。
想起了当年，来小镇时在枯木下，有个姓顾的老头儿手提两壶酒，一顿忽悠过后骗走了缘老头儿一半的盘缠。
以至于后来，定居下来的缘老头儿就变得很小气很小气了。
只不过，对那个总爱来枯木下讲故事的顾老头儿恁大方——总会抽空提上两壶酒，去枯木下坐上一下午，两人吹吹牛，谈谈笑，很是自在逍遥。
缘老头儿嘀咕道：“自古以来无人能逃得开生老病死，即便去了山上修行，也只是时间问题，终究还是逃不掉的。顾老头儿你就当早死早投生，走好啊！”
片刻的沉静后，老人回忆起那天在小镇东边断半崖上发生的事——有个枯瘦的少年差点丢了性命，是给北边富人区挑园街那群孩子给欺负了。
为了帮那小书呆子，最终给那群桃花街的少年们逼迫到下崖去采摘那些岩石间夹缝逢生的花草。
小镇东边的断半崖，是座断成两半的山崖，中间断开之处，光滑如镜面，像是被折叠起来、却没合上的镜面，向两边倾斜着。
站在断半崖崖顶，俯瞰下望，深不见底，从崖顶最少下去个七八丈，才能勉强看见那些裂开的岩缝，其中有的岩缝生长着奇花异草。
那少年小心翼翼顺着向下的斜度，紧抓着那些凸起的乱石，缓缓下滑去。
枯瘦的少年好不容易下去个三丈远，那些富贾公子小姐们便不乐意了，嫌弃他太慢了，捡起细碎石子朝少年扔去。
崖顶上的小书呆子吓得不轻，强忍着眼泪，对山崖下呼喊着少年快上来，别听这些小王八蛋们的。
山崖下的少年咬咬牙，不顾危危险继续下去——那群富家公子小姐们答应少年，只要下去采摘到岩缝间的奇花异草，以后便不会再欺负小书呆子了。
外号小书呆子的少年，压根不呆，而且还聪明，不动脑都知道那些桃园街的富家公子小姐们的话不过是为了戏弄下崖的少年罢了。
哪成想，枯瘦少年不给小书呆子开口解释的机会，当了真，只是转头说了句，你们说话要算数，便下崖去了。
缘老头儿愈想就愈发对桃园街的小兔崽子们恨得牙痒痒。
同时，也期盼那差点掉下崖的小家伙快些来铁匠铺子帮忙，自己好收他当学徒，传授些引以为傲的铸剑心得。
说不准，可能就是关门弟子了。
缘老头儿前些天去挖取断半崖下的某种珍稀矿石，这才遇到了桃园街的富家公子小姐欺负人的场景。
缘老头儿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扯了根木条竹条教训了那群自以为是的富家弟子。
之后在崖下，看到了脱手滑落夹在崖石间的枯瘦少年，好像是住在朝阳巷，三年前流浪到小镇的。
给那两个少年送到朝阳巷后，亲口向朝阳巷的两个少年说了，等身体无碍了，有兴趣的就来铁匠铺子帮忙，会给工钱的。
挺不错的一个少年，缘老头儿不由得傻笑起来，衣钵也传承咯！
缘老头儿扭头，刻意摆出冷淡模样，不急不缓地起身。
身畔有个少年，礼貌弯腰说道：“缘爷爷好！”
缘老头儿依旧冷淡，实则内心极为满意，说道：“这都多少天了，做事如此慢吞吞可不好。”
少年只是站在老人身后笑着，没有说话。
缘老头儿领着少年走进了铺子，破天荒的朝一堵墙上指了指——那里悬挂着老人铸造出来的铁器。
“选吧，想要个什么样子的拜……见面礼，缘老头儿我今儿大气一回，送你件器物。”
李机缘一脸不可置信，这缘老头儿可是小镇里出了名的小气，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然后，少年说道：“这见面礼能先欠着不，哪天想要了再与您说？”
第一天来铁匠铺子，说是帮忙，其实连个打杂的都不算——闲得发慌，就只是时不时被缘老头儿叫去看看锻铁冶炼的过程，记些老人说要记住的要点。
就这样待到了夕阳西下。
李机缘与缘老头儿告别后，来到那棵硕大的枯木下，有几个少年少女还在苦等着。
大概是还不知道顾老头儿已经去世的消息，想等着那爱唠叨的老头儿继续昨天那个没讲完的仙人斩妖的后续。
远方依稀可见青山，山上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少年喃喃自语道：“顾老头儿没了，以后大概是不会有人来讲那些山水精怪的故事了。”
“学塾夫子白头发好像更多了，以后要多去看看夫子才好。今儿一整天都没见到镇长，有些不高兴。缘老头儿今儿有些奇怪，以往那么小气，连看他打铁都怕被偷学去了打铁的本事，竟然要送我见面礼？不过还是应该高兴的……”
临近朝阳巷，少年突然觉得，应该先去趟暮云街，好多天没陪夫子一起吃饭了，有些想念。
只是少年很快便有些失落了。
到了夫子住处，却发现夫子今晚没在，去了趟学塾，依旧没见到夫子。
少年很快便安慰自己，今晚夫子一定是有事，明儿再说，明儿不会太忙的。
在朝阳巷巷尾，坐着个青衫少年，坐姿端正，像个小夫子，人送外号小书呆子，正在生闷气。
先前学塾放课后，少年一进门便被父亲给拉去屋内，莫名其妙警告了一通，说什么今儿晚上不准出朝阳巷，敢走出去，就打断你的腿。
吓得小书呆子今儿没敢像以往一样去枯树下听顾爷爷讲那些奇妙的江湖传说。
小书呆子抬头，蓦然大笑，赶忙起身跑去，还不忘了挥手。
等跑到住在自己对门的朋友跟前，闷闷道：“机缘，我以为你又去枯树下听顾爷爷讲故事了呢，本来想去找你的，我放课后回来一进门，我爹就不准我出朝阳巷，今儿可凶了，说什么要敢走出朝阳巷就打断我的腿。”
名叫李机缘的少年，一把搭在小书呆子的肩膀，说道：“你爹肯定是为了你好，怕被妖魔鬼怪给掳走了。再说，我家就在这朝阳巷尾，不回家能到哪儿去。”
小书呆子嘿嘿一笑，全然把父亲先前的那些言语抛之脑后，开始说起今儿夫子教了些什么，今儿发生了哪些有趣事。
暮色之下，朝阳巷子里，两个少年谈笑风生。
听到小镇枯树下那边讲故事的顾老头儿的死，李机缘难免伤心，以后又少了个想去的地方，少了个想见的人。
少年坐在门槛上，思绪翻滚，又开始了胡思乱想——世事总是无常，生死好像都不由己，自己会不会哪天也会突然间就没了……
午时，熏日高照。
少年吃过了顿简简单单的午饭，便去了溪水巷的铁匠铺子。
十数天以前，在断半崖那边，铁匠铺子的缘老头儿让自己身体无碍了就可以来铺子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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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巷铁匠铺子里，锻完铁的缘师傅正坐在门前的木椅上，双手作枕后仰天，思绪萦绕心间。
想起了当年，来小镇时在枯木下，有个姓顾的老头儿手提两壶酒，一顿忽悠过后骗走了缘老头儿一半的盘缠。
以至于后来，定居下来的缘老头儿就变得很小气很小气了。
只不过，对那个总爱来枯木下讲故事的顾老头儿恁大方——总会抽空提上两壶酒，去枯木下坐上一下午，两人吹吹牛，谈谈笑，很是自在逍遥。
缘老头儿嘀咕道：“自古以来无人能逃得开生老病死，即便去了山上修行，也只是时间问题，终究还是逃不掉的。顾老头儿你就当早死早投生，走好啊！”
片刻的沉静后，老人回忆起那天在小镇东边断半崖上发生的事——有个枯瘦的少年差点丢了性命，是给北边富人区挑园街那群孩子给欺负了。
为了帮那小书呆子，最终给那群桃花街的少年们逼迫到下崖去采摘那些岩石间夹缝逢生的花草。
小镇东边的断半崖，是座断成两半的山崖，中间断开之处，光滑如镜面，像是被折叠起来、却没合上的镜面，向两边倾斜着。
站在断半崖崖顶，俯瞰下望，深不见底，从崖顶最少下去个七八丈，才能勉强看见那些裂开的岩缝，其中有的岩缝生长着奇花异草。
那少年小心翼翼顺着向下的斜度，紧抓着那些凸起的乱石，缓缓下滑去。
枯瘦的少年好不容易下去个三丈远，那些富贾公子小姐们便不乐意了，嫌弃他太慢了，捡起细碎石子朝少年扔去。
崖顶上的小书呆子吓得不轻，强忍着眼泪，对山崖下呼喊着少年快上来，别听这些小王八蛋们的。
山崖下的少年咬咬牙，不顾危危险继续下去——那群富家公子小姐们答应少年，只要下去采摘到岩缝间的奇花异草，以后便不会再欺负小书呆子了。
外号小书呆子的少年，压根不呆，而且还聪明，不动脑都知道那些桃园街的富家公子小姐们的话不过是为了戏弄下崖的少年罢了。
哪成想，枯瘦少年不给小书呆子开口解释的机会，当了真，只是转头说了句，你们说话要算数，便下崖去了。
缘老头儿愈想就愈发对桃园街的小兔崽子们恨得牙痒痒。
同时，也期盼那差点掉下崖的小家伙快些来铁匠铺子帮忙，自己好收他当学徒，传授些引以为傲的铸剑心得。
说不准，可能就是关门弟子了。
缘老头儿前些天去挖取断半崖下的某种珍稀矿石，这才遇到了桃园街的富家公子小姐欺负人的场景。
缘老头儿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扯了根木条竹条教训了那群自以为是的富家弟子。
之后在崖下，看到了脱手滑落夹在崖石间的枯瘦少年，好像是住在朝阳巷，三年前流浪到小镇的。
给那两个少年送到朝阳巷后，亲口向朝阳巷的两个少年说了，等身体无碍了，有兴趣的就来铁匠铺子帮忙，会给工钱的。
挺不错的一个少年，缘老头儿不由得傻笑起来，衣钵也传承咯！
缘老头儿扭头，刻意摆出冷淡模样，不急不缓地起身。
身畔有个少年，礼貌弯腰说道：“缘爷爷好！”
缘老头儿依旧冷淡，实则内心极为满意，说道：“这都多少天了，做事如此慢吞吞可不好。”
少年只是站在老人身后笑着，没有说话。
缘老头儿领着少年走进了铺子，破天荒的朝一堵墙上指了指——那里悬挂着老人铸造出来的铁器。
“选吧，想要个什么样子的拜……见面礼，缘老头儿我今儿大气一回，送你件器物。”
李机缘一脸不可置信，这缘老头儿可是小镇里出了名的小气，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然后，少年说道：“这见面礼能先欠着不，哪天想要了再与您说？”
第一天来铁匠铺子，说是帮忙，其实连个打杂的都不算——闲得发慌，就只是时不时被缘老头儿叫去看看锻铁冶炼的过程，记些老人说要记住的要点。
就这样待到了夕阳西下。
李机缘与缘老头儿告别后，来到那棵硕大的枯木下，有几个少年少女还在苦等着。
大概是还不知道顾老头儿已经去世的消息，想等着那爱唠叨的老头儿继续昨天那个没讲完的仙人斩妖的后续。
远方依稀可见青山，山上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少年喃喃自语道：“顾老头儿没了，以后大概是不会有人来讲那些山水精怪的故事了。”
“学塾夫子白头发好像更多了，以后要多去看看夫子才好。今儿一整天都没见到镇长，有些不高兴。缘老头儿今儿有些奇怪，以往那么小气，连看他打铁都怕被偷学去了打铁的本事，竟然要送我见面礼？不过还是应该高兴的……”
临近朝阳巷，少年突然觉得，应该先去趟暮云街，好多天没陪夫子一起吃饭了，有些想念。
只是少年很快便有些失落了。
到了夫子住处，却发现夫子今晚没在，去了趟学塾，依旧没见到夫子。
少年很快便安慰自己，今晚夫子一定是有事，明儿再说，明儿不会太忙的。
在朝阳巷巷尾，坐着个青衫少年，坐姿端正，像个小夫子，人送外号小书呆子，正在生闷气。
先前学塾放课后，少年一进门便被父亲给拉去屋内，莫名其妙警告了一通，说什么今儿晚上不准出朝阳巷，敢走出去，就打断你的腿。
吓得小书呆子今儿没敢像以往一样去枯树下听顾爷爷讲那些奇妙的江湖传说。
小书呆子抬头，蓦然大笑，赶忙起身跑去，还不忘了挥手。
等跑到住在自己对门的朋友跟前，闷闷道：“机缘，我以为你又去枯树下听顾爷爷讲故事了呢，本来想去找你的，我放课后回来一进门，我爹就不准我出朝阳巷，今儿可凶了，说什么要敢走出朝阳巷就打断我的腿。”
名叫李机缘的少年，一把搭在小书呆子的肩膀，说道：“你爹肯定是为了你好，怕被妖魔鬼怪给掳走了。再说，我家就在这朝阳巷尾，不回家能到哪儿去。”
小书呆子嘿嘿一笑，全然把父亲先前的那些言语抛之脑后，开始说起今儿夫子教了些什么，今儿发生了哪些有趣事。
暮色之下，朝阳巷子里，两个少年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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