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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那天的事情结束之后,她们又和其他志愿者们去一趟了郊区的敬老院。国家的政策好了,各种生活施设还是可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们一行人走进去时候感受到的都是满满的悲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充斥在空气中。院里是老人们好奇的眼神,他们是岁月的见证者,每个人都代表了一种人生,每双眼睛里都是岁月的沉淀。

    院子里很干净,基本上不需要怎么打扫。一开始的志愿活动是来打扫卫生,陪伴老人。但等来了才发现,好像也不需要做些什么,陪着她们待着就很好。

    言狮:“你觉得这和山里那些留守老人有什么不同?”

    叶文:“说不清楚,山里的老人更鲜活一些?这里的人看起来生活水平比山里的那些老人高,但是感受不到他们的喜怒哀乐,很平静,平静的有些不自然。”

    言狮:“听他们说,在这里大多数是无儿无女的,或者儿女都不在身边的人。敬老院对面就是热闹的小吃街,很多学生在那里停留,他们嬉笑打闹,每个人都有一张青春洋溢的脸。一条路相隔,但是那边的世界是这些爷爷奶奶进不去的世界。”

    叶文:“回不去的才是人生吧!”

    言狮:“这次的经历好奇怪,在村里的时候不仅不想要孩子,甚至连找个人相伴到老的欲望都没有了,来到这里却好希望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叶文看了一本正经的言狮,不由得笑了起来。歪着头眨了眨眼睛说:“生吧,尿不湿我包了。”

    人生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程。

    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时间过的特别快。把自己困在方寸之间,也不去了解外界发生了什么,好像这样才是最安全的。不知不觉李微都已经迎来了高考,个子也窜了起来。叶文看着这个李微每天沉浸在题海里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回忆起自己的高中时代,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像现在的李微吧,满心期待,总觉得解决了高考,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好像打败了高考就成为了人生赢家。现在回头看,高考只是人生路上的一个小土丘,甚至连山都算不上。

    整个学校都充斥了一股风油精的味道,晚自习是咖啡加风油精的混合风味。本以为家里会好一些,但是自从李微把书都搬过来以后,连家也不能幸免了。叶文有种置身在风油精厂家的感觉。言狮自从去年和自己一起参与志愿活动以后就消失了,说是有了很多灵感要回去画图。走的匆忙,招呼都没有打。

    和罗林成为了好朋友,他再没提过交往的事让叶文自在了不少。相处久了才发现,其实跟前辈老师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喜欢他的女生挺多的。只是他一直在以家境的原因拒绝别人而已。

    幽默风趣,安全感十足的人是非常适合结婚的,女生喜欢罗林是再正常不过的。有的时候叶文也会想其实就这样的人生也挺好,以前觉得平淡的人生乏味,到了一定年纪才发现平淡的人生也会是很多人求之不来,梦寐以求的。

    从志愿者活动结束到现在,叶文发生了很多变化。身边的人都说她更温柔了,也更爱笑了。其他老师从班级出来总会吐槽一两句学生,改作业的时候甚至会气的骂脏话。但是叶文从来没有,非常平静。李微隐隐觉得平静的有些不正常,但是高考迫在眉睫,自己不是特别聪明的孩子,这个时候更加不能分心了。她想着等高考结束以后再跟叶老师好好聊聊,晚上复习完还是忍不住发了一封邮件。

    ——叶老师有些不正常,或者说过于正常了。她变的很爱笑,对谁都很温柔。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邮件回复的很快,只有一个字“好”

    在李微用掉第十二瓶风油精,喝完第三盒咖啡的时候,高考来了。

    言狮难得这天从京城飞来为李微加油打气,还给自己做了一身剪裁考究的旗袍,说是寓意旗开得胜~叶文穿了卡通白T,修身的牛仔裤,扎了一个高马尾,利落又清爽。在校门口等待的时候,门卫还以为是忘带准考证的学生。

    考试结束后言狮带叶文和李微去酒店吃了自助,李微没吃几口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言狮和叶文有些哭笑不得,小姑娘这段日子是真的累坏了。休息了两天,李微就开始打工了。叶文没有享受完整的假期,被派去学习了。报名的时候办公室的老师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累了一个学期,谁都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教育行业有多辛苦,只有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才清楚。教导主任第二次催他们办公室的时候,叶文笑了笑说要不我去吧。

    这次培训的地方是在湖北的一所初中,叶文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免感慨一下学校和学校之间的差距,这里的学生也太幸福了。二十四小时的热水就不说了,宿舍楼比宾馆还干净。食堂都有好几个。多媒体教室是叶文所在学校的几十倍大,来个歌手都能开场演唱会了。

    叶文除了培训的时间,一直都戴着耳机,没怎么和身边的人交流。晚上结束后自己扫了辆单车去学校附近转了转。有的事情大概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这是一年多以后第一次见到简宇。

    他从一个酒店出来,身高的优势让他在人群里很扎眼,配上那张完美的脸让人很难不注意到他。

    其实脑子里幻想过很多次他们有天再次遇到的场景,但那些场景里都没有像眼前这样。叶文捧着大杯的奶茶,嘴里叼着吸管,漫不经心的听着歌,一只手还推着一辆共享单车。被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生不小心撞到的时候,还笑的很温柔的说了声没关系,这样的叶文对于简宇来说是陌生的,叶文是礼貌又冷淡的,对陌生人一直以来都是疏离的。

    脸上还挂着笑的叶文抬头就看到了打开车门却没有坐进去的简宇,表情有些惊讶。反应过来眼睛又弯了起来:“好久不见。”

    简宇关上车门走了过来,有些惊慌失措:“好久....不见。”声音有些沙哑。

    简宇:“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文:“学校让我来学习,你来出差?”

    简宇:“嗯...你....”

    叶文眼睛又弯成了好看的形状:“看你好像有事,先忙吧,我也差不多逛完回去了。”说完挥了挥手,又叼起了吸管。一只手推开车子准备往前走去。

    简宇难受的呼吸都觉得困难,直愣愣的站成了一尊雕像,叶文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觉得心里像是插进了一把钝刀,疼的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人那么陌生,跟之前撒娇的,生气的,冷漠的叶文始终无法重合。现在竟然怀念起那个对自己冷漠又绝情的叶文了,眼前的这个让简宇看不透。透过这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看不到她的心里,里面像是一潭湖水。深不见底,但是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丝情绪,好的坏的都没有。

    简宇:“是我,简宇。”

    已经走了两步的叶文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疑惑的说:“我知道啊。”叶文知道自己应该难过,或者紧张,毕竟这是自己唯一交付过身心的男人,但还是感受不到心里的变化,迟飞的猜测是真的,自己确实严重了。可她不想别人知道,更不想简宇知道。

    叶文:“对了,新闻上看到你要结婚了,恭喜啊!”

    虽然心里感知不到什么情绪,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叶文的鼻子酸酸的,好像泪腺也被刺激了。

    简宇一点都不想听到这句恭喜,也从来没想过结婚。可是看叶文好像对他结婚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不满,难道一年多的时间,她已经放下的这么彻底了吗?难道是因为那个相亲男?看叶文这个反应,十有八九是已经和那个叫罗林的人在一起了吧。只是,就这样成为她世界里的一个过客,他很不甘心。

    简宇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和那个罗林,还....还好吗?”

    叶文有点迷糊,心里想着难得简宇还记得他的名字,喝了口奶茶自然的说:“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