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七章、瓷姬之乱（六）
住在长沙郡郡城临湘城的郡守倒似乎是个颇有风雅之人，书房里墙壁上裱满了字帖、书画等，这些玩意儿上边还有各种签名和印章，且似乎每一张字帖书画的签名印章都不同，显示着原主人的人脉人缘之广大，也不知道这原来的郡守到底是真正喜好风雅之人还是附庸风雅之人就是了。由于正值秋日，及至傍晚已然凉了不少，呼呼的风伴随着秋日傍晚的阳光从窗棂的镂空间闯了进来，让这间已然稍稍昏暗下来的书房似乎维持着最后摇摇欲坠的光芒。
“天下即将大乱，乱世即将到来，你以后打算何去何从？”
苏二五皱了皱眉，定睛看了几眼对面的老爷子，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缓，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对方，但他的眼神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凌厉和冷淡，仿佛并不在乎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曾是教导过自己《齐物诀》的前辈。
良久后，他才开口应道：“区区一次由江湖匪徒发动的叛乱，前辈何须......”然而还没说完，便被威德王打断了，“不，你不懂，你还是等我说完了再回答我吧。”威德王顿了一顿，接着娓娓道来，“如今天下可不止只有瓷姬之乱，在益州已经有农民的揭竿起义了，在西南之地还有苗人的叛乱，江州已经被瓷姬的势力占据了，目前楚廷能直接掌握的地盘除了三吴地区外就只有淮河之南了，而且......这只是南朝的情况罢了。”
苏二五默不作声地听着，尽管心中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认可威德王的说法，虽然目前荆州还算是处于楚廷的势力，但由于从建康城到荆州之间被占据江州的瓷姬势力所隔断，因而楚廷目前能掌握的地盘真就只剩下三吴地区和淮南了。更不用说的是，益州的农民起义和更西南之地的苗人叛乱......这些都是目前楚廷面临的严峻的环境。尽管形势如此严峻，但苏二五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听见最后一句话时，他倒是真的吃惊起来了：“莫非现在北地也遇上什么困难了？”
威德王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你应该听说了塞外的乌耶部被另一个突然崛起的部落击败了的事实，如今乌耶部王庭和东边都已经成了新崛起的突厥部的地盘了，只剩下西边的右贤王。虽然这两个索虏势力也在互相厮杀，但也在不断犯着北朝许廷边疆，许廷经过百多年的时光早已从当初血气刚强的年轻人变成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了，离亡国已经不远，同时南朝楚廷也因这近二十年来不断穷兵黩武，也极大消耗了民力，还几乎完全丧失了民心......你该明白如今这天下到底什么情况了吧？”
听完威德王的一番对于天下形势的分析后，熟读史书的苏二五立刻就想出了答案，带着深深的忧虑回答道：“天下大乱，中原逐鹿......”
“没错，这是一番灾难，但也是......机遇。”威德王意味深长地说道，“天下两分已有数百年，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数百年来南北两地的战争反复不停，百姓们早已厌倦不已，加之这次正好彻底天下大乱，这更是一个......”他说出了那个让苏二五心脏加快跳动的答案，“一统天下的大好机会啊。”
苏二五心中一跳，却强行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接着问了下去：“依前辈看，这次天下大乱将会持续多久？”
“短则数年，长则十数年，之后南北两地将会重新合于一体，神州大地重新统一起来......但假如错过这次机会的话，恐怕会十分糟糕，又将会是一次长久的分裂乱世，所以必须有人能在这‘短则数年长则十数年’的时间里真正统一天下。”
尽管其实心里已经被这番话背后的含义所打动了，但苏二五仍旧故作镇定，反问道：“莫非前辈认为瓷姬能统一天下？”
“哈哈，当然不会，瓷姬或许有些手腕，但她终究不过是个女子罢了，怎可能能统一天下？”
“既然如此，那为何前辈要为虎作伥呢？”
威德王正色道：“因为在那之前我尚未寻到一个真龙天子。”
这番话里的暗示已经极其强烈明显了，可苏二五却还是没有正面迎上去，而是深深地吁了口气，仍然不太相信地问道：“难道这真的就是乱世了吗？难道......朝廷没有力挽狂澜的机会了吗？”
然而面对苏二五的这般依旧犹豫不决的态度，威德王却是直接扔开了自己的委婉，蓦然站了起来，眼神凛然地直视着对方：“苏教主，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不明白么，这场游戏的胜利者只能有一个，假如你输了，那你多半只有死路一条。这即将到来的天下大乱不仅是大势所在，背后亦有无形的推手，无论是地方叛乱还是索虏犯边，又或者是瓷姬之乱。”
苏二五沉声道：“你是说物化师？”
“没错，物化师。”威德王坦然承认了，他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了一会儿，接着才继续说下去，“你不明白，改朝换代一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往往背后都有物化师的影子。”
闻言，苏二五抬起头来，目光炽热地直勾勾盯着他：“那你们物化师到底又图什么？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群人。”
威德王晒然笑道：“物化师内部的关系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不过若是简单划分的话，大致可以分为天派和地派。天派物化师希望能重新回到先秦之前的那般世界，由绝对的力量决定着世界的走向，由他们作为牧羊人来主宰世界，如此一来世界将再无战争。地派物化师认为他们不该干扰世俗，他们该自己寻求自己的天道去，因为他们认为他们追求的道是与世俗格格不入的，越被世俗干扰越难以追求。”
“那瓷姬那边也有物化师支持？”
“没错，而且正是天派物化师，只不过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帮助瓷姬，因为那会引来天下同道围攻。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自然是约定成俗的不能干扰世俗的规定的了，这也是百姓们难以瞧见我们这些人的缘故。”
“那你是天派物化师？”
“不，我是地派。”
苏二五听了这回答更是想不通了，威德王自是也看得出他的疑问，微微笑道：“瓷姬并不知道我的物化师身份，我一直都是以威德王的身份显露人前。”
苏二五恍然大悟，但接着又问：“可为什么你又要选择我？这天底下该是有比我更多出色优秀的人物才对。”
“的确是有比你更出色的人物，但他们缺少你所拥有的一样东西。”
“什么？”
“运势。”
“运......势？”
威德王意味深长地反问道：“难道你忘记了你背后的圣道教和弥勒教了吗？”
苏二五闭嘴不言。
威德王却非要说下去：“我当年曾跟你说过，我是受人之托来教你‘齐物诀’的，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谁？”
“苏无劫。”
“我......我不明白。”苏二五心中一阵荒唐，“我不明白苏教主为什么这么看好我，我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看好我。”
“我说了，运势。”
“我倒是觉得这运势是你们给我的。”
“当然不是。”威德王板起脸来说道，“恰恰相反，是你的运势吸引我们过来的，难道你不明白么，尽管大势注定结果如此，但被大势选中的人却需要细细斟酌。”
苏二五莞尔道：“听起来我倒是像主人公一样。”
“难道不是吗？”
苏二五再次保持沉默。
“若非你有超乎寻常的运势，即使你有再高的天赋和努力又如何呢，你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除开你的天赋和努力，最具决定性的难道不是你的运势吗？”
苏二五难以反驳，甚至越来越觉得荒唐......尽管他这几年来一直自认为自己是被神意选中的人，但当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时，他竟是觉得这般不可思议和荒唐。
威德王停止了自己劈头盖面的言语，放缓语气道：“你好好想一想，等你决定好后，我可以帮助你，苏无劫那边我也能联系上，但是你该明白......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即使你有再好的运势，怕也难再起来了。”
苏二五仍旧默然。
“天下即将大乱，乱世即将到来，你以后打算何去何从？”
苏二五皱了皱眉，定睛看了几眼对面的老爷子，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缓，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对方，但他的眼神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凌厉和冷淡，仿佛并不在乎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曾是教导过自己《齐物诀》的前辈。
良久后，他才开口应道：“区区一次由江湖匪徒发动的叛乱，前辈何须......”然而还没说完，便被威德王打断了，“不，你不懂，你还是等我说完了再回答我吧。”威德王顿了一顿，接着娓娓道来，“如今天下可不止只有瓷姬之乱，在益州已经有农民的揭竿起义了，在西南之地还有苗人的叛乱，江州已经被瓷姬的势力占据了，目前楚廷能直接掌握的地盘除了三吴地区外就只有淮河之南了，而且......这只是南朝的情况罢了。”
苏二五默不作声地听着，尽管心中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认可威德王的说法，虽然目前荆州还算是处于楚廷的势力，但由于从建康城到荆州之间被占据江州的瓷姬势力所隔断，因而楚廷目前能掌握的地盘真就只剩下三吴地区和淮南了。更不用说的是，益州的农民起义和更西南之地的苗人叛乱......这些都是目前楚廷面临的严峻的环境。尽管形势如此严峻，但苏二五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听见最后一句话时，他倒是真的吃惊起来了：“莫非现在北地也遇上什么困难了？”
威德王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你应该听说了塞外的乌耶部被另一个突然崛起的部落击败了的事实，如今乌耶部王庭和东边都已经成了新崛起的突厥部的地盘了，只剩下西边的右贤王。虽然这两个索虏势力也在互相厮杀，但也在不断犯着北朝许廷边疆，许廷经过百多年的时光早已从当初血气刚强的年轻人变成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了，离亡国已经不远，同时南朝楚廷也因这近二十年来不断穷兵黩武，也极大消耗了民力，还几乎完全丧失了民心......你该明白如今这天下到底什么情况了吧？”
听完威德王的一番对于天下形势的分析后，熟读史书的苏二五立刻就想出了答案，带着深深的忧虑回答道：“天下大乱，中原逐鹿......”
“没错，这是一番灾难，但也是......机遇。”威德王意味深长地说道，“天下两分已有数百年，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数百年来南北两地的战争反复不停，百姓们早已厌倦不已，加之这次正好彻底天下大乱，这更是一个......”他说出了那个让苏二五心脏加快跳动的答案，“一统天下的大好机会啊。”
苏二五心中一跳，却强行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接着问了下去：“依前辈看，这次天下大乱将会持续多久？”
“短则数年，长则十数年，之后南北两地将会重新合于一体，神州大地重新统一起来......但假如错过这次机会的话，恐怕会十分糟糕，又将会是一次长久的分裂乱世，所以必须有人能在这‘短则数年长则十数年’的时间里真正统一天下。”
尽管其实心里已经被这番话背后的含义所打动了，但苏二五仍旧故作镇定，反问道：“莫非前辈认为瓷姬能统一天下？”
“哈哈，当然不会，瓷姬或许有些手腕，但她终究不过是个女子罢了，怎可能能统一天下？”
“既然如此，那为何前辈要为虎作伥呢？”
威德王正色道：“因为在那之前我尚未寻到一个真龙天子。”
这番话里的暗示已经极其强烈明显了，可苏二五却还是没有正面迎上去，而是深深地吁了口气，仍然不太相信地问道：“难道这真的就是乱世了吗？难道......朝廷没有力挽狂澜的机会了吗？”
然而面对苏二五的这般依旧犹豫不决的态度，威德王却是直接扔开了自己的委婉，蓦然站了起来，眼神凛然地直视着对方：“苏教主，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不明白么，这场游戏的胜利者只能有一个，假如你输了，那你多半只有死路一条。这即将到来的天下大乱不仅是大势所在，背后亦有无形的推手，无论是地方叛乱还是索虏犯边，又或者是瓷姬之乱。”
苏二五沉声道：“你是说物化师？”
“没错，物化师。”威德王坦然承认了，他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了一会儿，接着才继续说下去，“你不明白，改朝换代一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往往背后都有物化师的影子。”
闻言，苏二五抬起头来，目光炽热地直勾勾盯着他：“那你们物化师到底又图什么？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群人。”
威德王晒然笑道：“物化师内部的关系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不过若是简单划分的话，大致可以分为天派和地派。天派物化师希望能重新回到先秦之前的那般世界，由绝对的力量决定着世界的走向，由他们作为牧羊人来主宰世界，如此一来世界将再无战争。地派物化师认为他们不该干扰世俗，他们该自己寻求自己的天道去，因为他们认为他们追求的道是与世俗格格不入的，越被世俗干扰越难以追求。”
“那瓷姬那边也有物化师支持？”
“没错，而且正是天派物化师，只不过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帮助瓷姬，因为那会引来天下同道围攻。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自然是约定成俗的不能干扰世俗的规定的了，这也是百姓们难以瞧见我们这些人的缘故。”
“那你是天派物化师？”
“不，我是地派。”
苏二五听了这回答更是想不通了，威德王自是也看得出他的疑问，微微笑道：“瓷姬并不知道我的物化师身份，我一直都是以威德王的身份显露人前。”
苏二五恍然大悟，但接着又问：“可为什么你又要选择我？这天底下该是有比我更多出色优秀的人物才对。”
“的确是有比你更出色的人物，但他们缺少你所拥有的一样东西。”
“什么？”
“运势。”
“运......势？”
威德王意味深长地反问道：“难道你忘记了你背后的圣道教和弥勒教了吗？”
苏二五闭嘴不言。
威德王却非要说下去：“我当年曾跟你说过，我是受人之托来教你‘齐物诀’的，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谁？”
“苏无劫。”
“我......我不明白。”苏二五心中一阵荒唐，“我不明白苏教主为什么这么看好我，我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看好我。”
“我说了，运势。”
“我倒是觉得这运势是你们给我的。”
“当然不是。”威德王板起脸来说道，“恰恰相反，是你的运势吸引我们过来的，难道你不明白么，尽管大势注定结果如此，但被大势选中的人却需要细细斟酌。”
苏二五莞尔道：“听起来我倒是像主人公一样。”
“难道不是吗？”
苏二五再次保持沉默。
“若非你有超乎寻常的运势，即使你有再高的天赋和努力又如何呢，你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除开你的天赋和努力，最具决定性的难道不是你的运势吗？”
苏二五难以反驳，甚至越来越觉得荒唐......尽管他这几年来一直自认为自己是被神意选中的人，但当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时，他竟是觉得这般不可思议和荒唐。
威德王停止了自己劈头盖面的言语，放缓语气道：“你好好想一想，等你决定好后，我可以帮助你，苏无劫那边我也能联系上，但是你该明白......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即使你有再好的运势，怕也难再起来了。”
苏二五仍旧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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