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婚事（八）
事实上远行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哪怕能坐在马车里。这一路上，王氏和她女儿不知要经过多少山路、泥路等，有时候还不得不绕路，明明是南朝最富饶的地区之一，却连官道都难以看到几条。在旅途中也是十分无聊，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消遣，于是时间长了下来后，原是十分激动活跃的苏初一也变得闷闷不乐了，整天问得最多的就是“还有多久才到”这句话，弄得旁人啼笑皆非，王氏也只好勉力安慰起自己的女儿来了。
一开始王氏还是十分懵然和警惕的，但随着时间过去，她也渐渐放下心来了，而且她的儿子似乎还担心着她会不会在旅途上不方便，还特意安排了一个侍女贴身服侍她们，相处了几天，王氏也就知道这个侍女叫做小柔，以前是在另一个大户人家做事，也就最近被转卖到苏宅——她是这么称呼“苏将军”的住处的。
王氏跟她谈的最兴致勃勃的当然还是自己儿子的事情了，从小柔那里尽力打探着自己儿子的各种情报和近来的情况，说来也可笑，明明是自己生下的儿子，却似乎身为母亲对他倒没有几分了解。尽管也看得出苏二五十分孝顺她，但这种随着长大后带来的生疏感和距离感终究是让她这个母亲感到几分落寞，但同时也为出色的儿子竟是成长得这么成熟厉害而高兴不已。
大抵父母对待有所成就的儿女往往就是这般矛盾的心情吧。
小柔也是苏初一平时的乐趣，苏初一平时从她那里得知外边世界的事情，知道得越多新奇的事物越兴奋，好似获得了什么宝物一般，仿若当年刚刚走出虎头村的苏二五一样。王氏倒是替小柔这个姑娘儿感到几分同情了，她们母女起码还能坐马车，可她呢，却只能在阳光下跟在马车外，还不得不时刻陪伴着她们母女聊天，偶尔王氏见她这样辛苦叫她一同上来坐，她反倒是更加惊慌地摇头摆手拒绝，生怕做错了什么事。
因为自己曾经也是从这个位置过来的，因而王氏能对小柔的遭遇深有同感，也为她的温柔体贴而轻松，于是在心底里对她的情感更亲密了几分，小柔也并非无法察觉出这位将军的母亲的情感变化，心里感动着的同时也无言以对，只好以更加勤恳地服侍她们母女这样的行为做出回应去，却只能让王氏更加心疼，于是就在这样的循环中两人的关系愈发亲热了起来，好似她们才是母女。苏初一对此时而撅着小嘴抱怨了几分，当然这不过是小孩子的无心之言罢了，这对主仆听了倒是感到几分好笑，也为这般的温情而暖心不已。
这样既是枯燥却又不失温馨的旅途终究也是要结束的，不久后他们终于进入了建康城，在抵达建康城之前苏初一还曾经傻傻地问过自己的母亲：“娘啊，建康城是什么样子的？”
王氏竭力地回想着自己十几年前曾待过的那座都城，最终也只能以似笑似叹的语气回应道：“是个让人无法留恋的地方呢。”
苏初一对于这个答案显得十分茫然，倒是在旁听着的侍女小柔大抵对此深有同感，是啊，尽管建康城是天底下最富裕繁华的都市之一，却也是个让人难以生出留恋之心的地方呢......
若是说真有什么留恋，或许那些大户人家、世家大族会更有留恋感吧。
马车走上了宽敞洁净的街道，这条街道很宽，行驶的马车也不会轻易撞到人，不过此刻在城中马车也走得很慢，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散步更准确。
“夫人，前边就是家了。”
听得马车外的侍女小柔的提醒，一向恭谨的王氏竟是起了好奇心，微微掀起厚实的帘子往外边探去，看到了前方那个外边挂着“苏府”这个牌匾的大宅子，门口还放着两个石狮子，然而就在接近苏家大宅的门口时，恰逢一对大小姑娘在门口正跟门房争论着什么似的，王氏见了更是好奇了，微微皱起眉头来，问道：“小柔，前边是怎么回事？”
“夫人，待奴婢去问一下。”
在小柔匆匆赶去前边询问别人的时候，马车也走得更近了，尽管王氏还是听不清苏家大宅门口那几个人在争论着什么，但她竟是发现那个大姑娘说出的竟是男人的声音，再细细一看，这分明就是个男子，穿着男装，喉结尽管不明显却也的确存在，可不正是个男人嘛！原来是个长得比女子还好看积分的男人，但这个男人却不是那些男性优怜那般阴柔做作，而是显出粗野的男子气息，若是忽略那张宛如女子的面貌，倒真的确是个男子。
不久后小柔再次匆匆赶了回来，连忙给出了答案：“夫人，那两个人称是苏将军以前的熟人，希望门房能通报一声。”
王氏蹙眉道：“那直接通报不就行了吗？”
“可是......”小柔面露犹豫道，“自从苏将军出名后，好多自称是苏将军的熟人赶过来相认，苏将军亲自接见几个人发现竟是不认识的，就把他们都赶了回去，并提醒下人们不要再让这等骗子进来府中。”
“......”
听了答复的王氏再次用目光打量向那两个姑娘......哦不，一个长得阴柔的男人和一个看起来有些拘束腼腆的小姑娘，男人将那个有些害怕的小姑娘护在身后跟门房争吵着，神色越来越冷，王氏再次蹙起眉头说道：“我看他们也不像是说谎......而且似乎也挺着急的，不如还是通报一声吧，如果你们的苏将军问起，就说是我的命令就好了。”
既然他们的苏将军的母亲都发话了，小柔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再次匆匆赶到前边告知杨望远，得知命令的杨望远也亲自走过去与门房交谈。因为马车在原地停下来的缘故，王氏没法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看样子他们所有人的脸色都逐渐舒缓了下来，看来都得到了相对好的结果。
对于王氏来说，这也不过是一时的心软顺便帮的忙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打算要别人报恩，她随即放下了帘子，任由再次走动的马车随着人群进了府中。
......
看着被人群拥簇着进入府上的马车，尽管看不见马车里的人物，但陆承花还是看得出这似是个大人物，而且刚才还似乎是马车里的主人让下人过来跟门房沟通的，想到这里，陆承花还是稍稍放宽心了下来，并顺手抓住一个正跟着进入府中的下人好奇地问道：“那是谁？”
下人神气地说道：“那当然是苏将军的母亲了。”
苏齐的母亲......
陆承花一时间反而更加好奇起来了，他好奇的是怎样的奇女子才能生得出那样的奇才将军，不过看来是无缘得见了，不过也没所谓了，好歹总算能跟那个数年不见的苏齐见上了，然后将身边这个累赘扔给他后，自己就能回家去了。
他回头瞥了一眼站在身后、默默低着头的小姑娘，不冷不淡地说道：“走吧，去见你的苏大恩人。”
杜幼娘默不作声。
一开始王氏还是十分懵然和警惕的，但随着时间过去，她也渐渐放下心来了，而且她的儿子似乎还担心着她会不会在旅途上不方便，还特意安排了一个侍女贴身服侍她们，相处了几天，王氏也就知道这个侍女叫做小柔，以前是在另一个大户人家做事，也就最近被转卖到苏宅——她是这么称呼“苏将军”的住处的。
王氏跟她谈的最兴致勃勃的当然还是自己儿子的事情了，从小柔那里尽力打探着自己儿子的各种情报和近来的情况，说来也可笑，明明是自己生下的儿子，却似乎身为母亲对他倒没有几分了解。尽管也看得出苏二五十分孝顺她，但这种随着长大后带来的生疏感和距离感终究是让她这个母亲感到几分落寞，但同时也为出色的儿子竟是成长得这么成熟厉害而高兴不已。
大抵父母对待有所成就的儿女往往就是这般矛盾的心情吧。
小柔也是苏初一平时的乐趣，苏初一平时从她那里得知外边世界的事情，知道得越多新奇的事物越兴奋，好似获得了什么宝物一般，仿若当年刚刚走出虎头村的苏二五一样。王氏倒是替小柔这个姑娘儿感到几分同情了，她们母女起码还能坐马车，可她呢，却只能在阳光下跟在马车外，还不得不时刻陪伴着她们母女聊天，偶尔王氏见她这样辛苦叫她一同上来坐，她反倒是更加惊慌地摇头摆手拒绝，生怕做错了什么事。
因为自己曾经也是从这个位置过来的，因而王氏能对小柔的遭遇深有同感，也为她的温柔体贴而轻松，于是在心底里对她的情感更亲密了几分，小柔也并非无法察觉出这位将军的母亲的情感变化，心里感动着的同时也无言以对，只好以更加勤恳地服侍她们母女这样的行为做出回应去，却只能让王氏更加心疼，于是就在这样的循环中两人的关系愈发亲热了起来，好似她们才是母女。苏初一对此时而撅着小嘴抱怨了几分，当然这不过是小孩子的无心之言罢了，这对主仆听了倒是感到几分好笑，也为这般的温情而暖心不已。
这样既是枯燥却又不失温馨的旅途终究也是要结束的，不久后他们终于进入了建康城，在抵达建康城之前苏初一还曾经傻傻地问过自己的母亲：“娘啊，建康城是什么样子的？”
王氏竭力地回想着自己十几年前曾待过的那座都城，最终也只能以似笑似叹的语气回应道：“是个让人无法留恋的地方呢。”
苏初一对于这个答案显得十分茫然，倒是在旁听着的侍女小柔大抵对此深有同感，是啊，尽管建康城是天底下最富裕繁华的都市之一，却也是个让人难以生出留恋之心的地方呢......
若是说真有什么留恋，或许那些大户人家、世家大族会更有留恋感吧。
马车走上了宽敞洁净的街道，这条街道很宽，行驶的马车也不会轻易撞到人，不过此刻在城中马车也走得很慢，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散步更准确。
“夫人，前边就是家了。”
听得马车外的侍女小柔的提醒，一向恭谨的王氏竟是起了好奇心，微微掀起厚实的帘子往外边探去，看到了前方那个外边挂着“苏府”这个牌匾的大宅子，门口还放着两个石狮子，然而就在接近苏家大宅的门口时，恰逢一对大小姑娘在门口正跟门房争论着什么似的，王氏见了更是好奇了，微微皱起眉头来，问道：“小柔，前边是怎么回事？”
“夫人，待奴婢去问一下。”
在小柔匆匆赶去前边询问别人的时候，马车也走得更近了，尽管王氏还是听不清苏家大宅门口那几个人在争论着什么，但她竟是发现那个大姑娘说出的竟是男人的声音，再细细一看，这分明就是个男子，穿着男装，喉结尽管不明显却也的确存在，可不正是个男人嘛！原来是个长得比女子还好看积分的男人，但这个男人却不是那些男性优怜那般阴柔做作，而是显出粗野的男子气息，若是忽略那张宛如女子的面貌，倒真的确是个男子。
不久后小柔再次匆匆赶了回来，连忙给出了答案：“夫人，那两个人称是苏将军以前的熟人，希望门房能通报一声。”
王氏蹙眉道：“那直接通报不就行了吗？”
“可是......”小柔面露犹豫道，“自从苏将军出名后，好多自称是苏将军的熟人赶过来相认，苏将军亲自接见几个人发现竟是不认识的，就把他们都赶了回去，并提醒下人们不要再让这等骗子进来府中。”
“......”
听了答复的王氏再次用目光打量向那两个姑娘......哦不，一个长得阴柔的男人和一个看起来有些拘束腼腆的小姑娘，男人将那个有些害怕的小姑娘护在身后跟门房争吵着，神色越来越冷，王氏再次蹙起眉头说道：“我看他们也不像是说谎......而且似乎也挺着急的，不如还是通报一声吧，如果你们的苏将军问起，就说是我的命令就好了。”
既然他们的苏将军的母亲都发话了，小柔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再次匆匆赶到前边告知杨望远，得知命令的杨望远也亲自走过去与门房交谈。因为马车在原地停下来的缘故，王氏没法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看样子他们所有人的脸色都逐渐舒缓了下来，看来都得到了相对好的结果。
对于王氏来说，这也不过是一时的心软顺便帮的忙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打算要别人报恩，她随即放下了帘子，任由再次走动的马车随着人群进了府中。
......
看着被人群拥簇着进入府上的马车，尽管看不见马车里的人物，但陆承花还是看得出这似是个大人物，而且刚才还似乎是马车里的主人让下人过来跟门房沟通的，想到这里，陆承花还是稍稍放宽心了下来，并顺手抓住一个正跟着进入府中的下人好奇地问道：“那是谁？”
下人神气地说道：“那当然是苏将军的母亲了。”
苏齐的母亲......
陆承花一时间反而更加好奇起来了，他好奇的是怎样的奇女子才能生得出那样的奇才将军，不过看来是无缘得见了，不过也没所谓了，好歹总算能跟那个数年不见的苏齐见上了，然后将身边这个累赘扔给他后，自己就能回家去了。
他回头瞥了一眼站在身后、默默低着头的小姑娘，不冷不淡地说道：“走吧，去见你的苏大恩人。”
杜幼娘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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