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镇抚使信吏
大乾历396年6月底，西北边陲——龙门县。
烈日炎炎，酷暑难耐，一座大院前，围满了人。
大量捕快警惕着护卫着庭院望向眼前众人，可他们面面相觑却不敢有所作为。
因为这群人全是县中大人物，其中县尉马明弘还是他们直属上司。
但也不敢放任他们乱闯，因为这座庭院名为镇抚大院，其主人乃是龙门阎浮镇抚使，正六品，还兼任代县令。
这群人中为首的是一名少年，身材高瘦，脸色发白，看上去弱不禁风，像是大病未愈，一点不像西北汉子，倒有几分江南书生模样。
“二郎，好好想想，你谢家就剩下你这么一根独苗了，千万不要做傻事。”
谢马两家交情颇深，马明弘再三苦口婆心劝说，可少年郎没有丝毫回心转意的意思。
“少爷，我们知您悲伤难过，可谢家偌大的家业还需要您打理，您不能自暴自弃啊。”
谢家下人、管家齐齐说情，要是谢家倒了可要他们如何是好。
“谢秀才，你12岁就中了秀才，是我们龙门县几百年来最年轻的秀才，今年就算出了变故，也不要灰心啊，明年中举机会还很大。”
秦书吏旁边学正和几位县学先生也连连点头。
谢晓峰转身：“几位先生好意，学生心领，只不过学生这身心气没了，恐科举无望，如今只愿当个小吏，参禅悟道，闲时看看书。”
然后又看了眼大院，“何况能在大名鼎鼎阎浮镇抚使底下效力，也是荣幸。”
这话听得里面靠在摇椅上的王思辰很受用，不自觉露出笑容，抬手准备示意下人王顺去开门。
结果就听到，“荣幸个屁。”
龙门县这么胆大，敢当面辱骂他，也只有老儒生方佑。
“朽木，老夫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学生，什么信吏，不过是他王思辰的私人杂役，你乃堂堂大乾秀才，读书人的种子，怎么能放弃大好前途，甘为武夫仆从。”
“你对得起你谢家列祖列宗，你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对得起几位先生的教养栽培吗？”
方佑先生越说越气，气血上涌，脸色发红。
听着院里的王思辰笑容全无，面若冰霜。
管家王福接过自家老爷手中捏断的扇子，不知从哪又拿出一个新扇子扇了起来。
“老爷别生气，跟他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生气犯不着，毕竟他还曾在帝都做过官。”
王思辰重哼一声，而后闭目不语。
外面方老突然晕倒，谢晓峰赶紧上去搀扶，方老年近70，在这酷暑七月哪里能受到的了。
“我看这个谢秀才脑子一定是坏了，有官不做跑来做吏。”
吏员虽然在本朝有了巨大提升空间，甚至可以做官，也不禁后代科举，但地位上仍不能与科举官相比。
且吏员向来名声不好，素不被官民所喜，贪官污吏可不仅仅是个成语。
“家里出了这么大变故，换我也接受不了。前几年平壤县李家那独子不也心灰意冷出家了吗？”
就在路人议论纷纷之际，方佑老先生被人送了回去。
谢晓峰敲响大门：“大人，我考虑好了，愿意成为镇抚使信吏。”
不一会，镇抚使大院大门打开，王顺站了出来。
“谢秀才，过了此门，入了籍可就不能反悔了。”
谢晓峰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入大院。
自此他与科举再无关系。
学正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场闹剧随着他的那声“朽木不可雕！”终结。
自他踏入镇抚使大院那一刻，背后那种若有若无，让人发寒的感觉，彻底消失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没错。
次年三月。
“早啊，谢秀才。”
看着谢晓峰早早过来打扫庭院，王顺打着哈欠。
“别忙活了，先过来歇会，等会黄沙来了还不是又脏了。”
谢晓峰停下手中大扫把，抬起头，还没回话，就见王福过来揪着王顺的耳朵骂着“懒鬼。”
作为下人，主人家可以起得迟，但他不想自家侄子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谢晓峰继续自己的“工作”。
作为龙门镇抚使信吏，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观察记录观测碑，帮助收发王大人的信件。
可王思辰大人与犬丘府的通信极少，观测碑更离谱，自他上任这大半年，从来也没有亮过。
打扫庭院只是顺手而为，毕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很快他结束手中活计，按照往常来到镇抚书库。
这里分为南北两库，南边的书籍种类多样，像是一个小型图书馆，而北边则是存放县里各种档案。
北库里，他小心翼翼在桌子上把档案一件件铺好。
大乾391年6月初五，也是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谢家家主谢承正死在家中，死因五马分尸，头颅不知所踪，密室杀人，凶手未知。”
“同年9月初六，草原互市区，马匹暴乱，死伤15人，死者名单：马起，谢明武...”
谢明武二阶修行者，负责谢家经营马匹买卖十二年，从未出过问题，死因：意外。
“大乾393年六月初九，龙门县至犬丘府官道，死伤19人，死者：谢明文一家三口、李三生等16仆人...”
财物全都被掳掠，死因：土匪杀人掠财。
“大乾393年六月十一，谢荣和谢晓峰前去敛尸，遇到鬼面人抢劫，仆人皆死，巧遇金刀大侠，受伤归来。”
事后，县衙搜查无果，再以土匪劫掠定性。
“本月初一，谢荣陪同谢晓峰前往犬丘科考，两人伪装加入商队，又遇到鬼面具人劫掠。谢荣受偷袭右臂被断，拼命护送弟弟上马，逃回了龙门县。”
自此龙门大户谢家只剩下他和5个仆人。
短短几年，谢晓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所有亲近之人一一离开，不但如此，重伤归来的他，时常感到背后有人跟踪，凉飕飕的。
生死之下有大恐惧。
可这道难题他必须直面，孤身一人陌生的世界，他能如何？
这方世界数百年前开始，灵气日渐稀薄，修炼入阶变得愈发困难，三阶之上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大伯二阶实力，放眼整个西北都算得上高手。
可这样的高手都会荒谬地死于马匹暴乱，就他这二两肉够一个“马腿”的吗？
出不了龙门，谈何科举？生死前面，富贵不过是浮云。
便是养伤这段时间，死亡的威胁也常伴身旁。
故此，别人怎么劝他，笑他，甚至骂他，他都能视若无睹。
可大半年时间过去他收获寥寥，就在他出神之际。外面刮起大风，黄沙开始肆虐。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七八天的风沙，这是常事，他早已经习惯。
不疾不徐地关好门窗。
唰
一道巨大的亮光闪烁，即使隔着一层窗户，他的眼睛依然被强光照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等亮光变暗淡一些后，他立刻出门查看。
县中偏西的方向，有个巨大光点如黑夜中的明灯一般闪烁，一分钟后才慢慢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这种天文异相，他从没见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观测碑，谁想到，一直以来没有动静的观测碑亮了！
他擦了擦眼睛，确定是亮了，并没有眼花。
隐隐间他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
烈日炎炎，酷暑难耐，一座大院前，围满了人。
大量捕快警惕着护卫着庭院望向眼前众人，可他们面面相觑却不敢有所作为。
因为这群人全是县中大人物，其中县尉马明弘还是他们直属上司。
但也不敢放任他们乱闯，因为这座庭院名为镇抚大院，其主人乃是龙门阎浮镇抚使，正六品，还兼任代县令。
这群人中为首的是一名少年，身材高瘦，脸色发白，看上去弱不禁风，像是大病未愈，一点不像西北汉子，倒有几分江南书生模样。
“二郎，好好想想，你谢家就剩下你这么一根独苗了，千万不要做傻事。”
谢马两家交情颇深，马明弘再三苦口婆心劝说，可少年郎没有丝毫回心转意的意思。
“少爷，我们知您悲伤难过，可谢家偌大的家业还需要您打理，您不能自暴自弃啊。”
谢家下人、管家齐齐说情，要是谢家倒了可要他们如何是好。
“谢秀才，你12岁就中了秀才，是我们龙门县几百年来最年轻的秀才，今年就算出了变故，也不要灰心啊，明年中举机会还很大。”
秦书吏旁边学正和几位县学先生也连连点头。
谢晓峰转身：“几位先生好意，学生心领，只不过学生这身心气没了，恐科举无望，如今只愿当个小吏，参禅悟道，闲时看看书。”
然后又看了眼大院，“何况能在大名鼎鼎阎浮镇抚使底下效力，也是荣幸。”
这话听得里面靠在摇椅上的王思辰很受用，不自觉露出笑容，抬手准备示意下人王顺去开门。
结果就听到，“荣幸个屁。”
龙门县这么胆大，敢当面辱骂他，也只有老儒生方佑。
“朽木，老夫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学生，什么信吏，不过是他王思辰的私人杂役，你乃堂堂大乾秀才，读书人的种子，怎么能放弃大好前途，甘为武夫仆从。”
“你对得起你谢家列祖列宗，你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对得起几位先生的教养栽培吗？”
方佑先生越说越气，气血上涌，脸色发红。
听着院里的王思辰笑容全无，面若冰霜。
管家王福接过自家老爷手中捏断的扇子，不知从哪又拿出一个新扇子扇了起来。
“老爷别生气，跟他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生气犯不着，毕竟他还曾在帝都做过官。”
王思辰重哼一声，而后闭目不语。
外面方老突然晕倒，谢晓峰赶紧上去搀扶，方老年近70，在这酷暑七月哪里能受到的了。
“我看这个谢秀才脑子一定是坏了，有官不做跑来做吏。”
吏员虽然在本朝有了巨大提升空间，甚至可以做官，也不禁后代科举，但地位上仍不能与科举官相比。
且吏员向来名声不好，素不被官民所喜，贪官污吏可不仅仅是个成语。
“家里出了这么大变故，换我也接受不了。前几年平壤县李家那独子不也心灰意冷出家了吗？”
就在路人议论纷纷之际，方佑老先生被人送了回去。
谢晓峰敲响大门：“大人，我考虑好了，愿意成为镇抚使信吏。”
不一会，镇抚使大院大门打开，王顺站了出来。
“谢秀才，过了此门，入了籍可就不能反悔了。”
谢晓峰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入大院。
自此他与科举再无关系。
学正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场闹剧随着他的那声“朽木不可雕！”终结。
自他踏入镇抚使大院那一刻，背后那种若有若无，让人发寒的感觉，彻底消失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没错。
次年三月。
“早啊，谢秀才。”
看着谢晓峰早早过来打扫庭院，王顺打着哈欠。
“别忙活了，先过来歇会，等会黄沙来了还不是又脏了。”
谢晓峰停下手中大扫把，抬起头，还没回话，就见王福过来揪着王顺的耳朵骂着“懒鬼。”
作为下人，主人家可以起得迟，但他不想自家侄子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谢晓峰继续自己的“工作”。
作为龙门镇抚使信吏，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观察记录观测碑，帮助收发王大人的信件。
可王思辰大人与犬丘府的通信极少，观测碑更离谱，自他上任这大半年，从来也没有亮过。
打扫庭院只是顺手而为，毕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很快他结束手中活计，按照往常来到镇抚书库。
这里分为南北两库，南边的书籍种类多样，像是一个小型图书馆，而北边则是存放县里各种档案。
北库里，他小心翼翼在桌子上把档案一件件铺好。
大乾391年6月初五，也是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谢家家主谢承正死在家中，死因五马分尸，头颅不知所踪，密室杀人，凶手未知。”
“同年9月初六，草原互市区，马匹暴乱，死伤15人，死者名单：马起，谢明武...”
谢明武二阶修行者，负责谢家经营马匹买卖十二年，从未出过问题，死因：意外。
“大乾393年六月初九，龙门县至犬丘府官道，死伤19人，死者：谢明文一家三口、李三生等16仆人...”
财物全都被掳掠，死因：土匪杀人掠财。
“大乾393年六月十一，谢荣和谢晓峰前去敛尸，遇到鬼面人抢劫，仆人皆死，巧遇金刀大侠，受伤归来。”
事后，县衙搜查无果，再以土匪劫掠定性。
“本月初一，谢荣陪同谢晓峰前往犬丘科考，两人伪装加入商队，又遇到鬼面具人劫掠。谢荣受偷袭右臂被断，拼命护送弟弟上马，逃回了龙门县。”
自此龙门大户谢家只剩下他和5个仆人。
短短几年，谢晓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所有亲近之人一一离开，不但如此，重伤归来的他，时常感到背后有人跟踪，凉飕飕的。
生死之下有大恐惧。
可这道难题他必须直面，孤身一人陌生的世界，他能如何？
这方世界数百年前开始，灵气日渐稀薄，修炼入阶变得愈发困难，三阶之上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大伯二阶实力，放眼整个西北都算得上高手。
可这样的高手都会荒谬地死于马匹暴乱，就他这二两肉够一个“马腿”的吗？
出不了龙门，谈何科举？生死前面，富贵不过是浮云。
便是养伤这段时间，死亡的威胁也常伴身旁。
故此，别人怎么劝他，笑他，甚至骂他，他都能视若无睹。
可大半年时间过去他收获寥寥，就在他出神之际。外面刮起大风，黄沙开始肆虐。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七八天的风沙，这是常事，他早已经习惯。
不疾不徐地关好门窗。
唰
一道巨大的亮光闪烁，即使隔着一层窗户，他的眼睛依然被强光照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等亮光变暗淡一些后，他立刻出门查看。
县中偏西的方向，有个巨大光点如黑夜中的明灯一般闪烁，一分钟后才慢慢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这种天文异相，他从没见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观测碑，谁想到，一直以来没有动静的观测碑亮了！
他擦了擦眼睛，确定是亮了，并没有眼花。
隐隐间他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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