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失魂崖下敬兽洞 兽魔反攻猎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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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难由至亲的人引发？困难由至亲的人引发……”夜晚，睡在小阁楼里的幸幸暗自念叨着。天气热，他只盖着薄毛毯，睡不着，他爬起来站在窗前看外面一地月光。阁楼偏高，紧临屋檐，月光洒不进窗子。只有夜风鼓动着窗棂上的糊纸。他看着微微颤动的糊纸，想起依欣说她的旧衣服改做窗帘、抹布了，而他家每一个窗棂里面都只有糊纸，“她家太阔气了，我家太节俭了……唉，我想这些做什么呢？”
“困难由至亲的人引发，至亲的人那就是指爸爸妈妈妹妹，妹妹和我一起上学应该没什么事，妈妈大多在家里织布也没什么问题吧，就爸爸，对，就担心他了，他打猎很危险的，况且还有梦见爸爸被野猪咬伤……”
进入七月份，力森每一次上山，幸幸都提心吊胆，但又不能阻止爸爸去打猎，因为爸爸是为了整个村庄的福利事业。幸幸也不能告诉爸爸梦见的内容，因为不能泄露天机。他只有每天早晨叮嘱爸爸“小心、保重”，而后忧心忡忡上学去。
上山打猎的路有好几条，有一条经过学堂侧面，每次猎人朝这条路走的时候，幸幸总要扭转头去看，寻找有没有爸爸的身影。猎人们牵着猎狗扛着猎枪背着弓箭佩带长刀，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幸幸觉得他们威风极了，“要是看见爸爸，他一定是最派头的，因为他是猎王”。确实，力森的雄俊气质是别人所没有的。可是如今，幸幸再看见力森路过的身影的时候，心中不是为他自豪而是为他祈祷：爸爸，祝您平安！
熬过了七月，担心八月。在炎热的夏秋时光，幸幸和依欣依然会到遐思河里他们的“私人泳池”戏水。他没有把自己的“不幸”告诉依欣，为什么要让自己最要好的伙伴担心呢？他们还学高年级同学将手伸进水中石洞里摸鱼，摸出一两指粗的鱼，串在草秆上，有时石洞口探出一个蛇头不敢靠近，有时蛇盘在洞里吃鱼，手一触摸蛇就窜出来，他们惊叫着跳开，溅起一串水花。然后坐在河边巨石上谈天，谈摸到的鱼自己吃呢还是给鸡鸭吃。
熬过了八月，担心九月。有时候幸幸心想，还不如自己普普通通，对世事不可预知，免得不幸事发前无助无休的担心，忍受痛苦不堪的煎熬。然后他又在担忧中进入十月。
十月二十日，本年度学堂的学习结束，放长假直到明年二月二十一日新年度再开学。幸幸因为品学兼优，获得“年度学堂状元”称号，这已是他连续第四年获得这项殊荣。他拿着红布奖状，心中有一丝甜蜜。傍晚回到家正想把喜讯告诉爸爸妈妈，却发现家门口、院子里站着好多人，他们小声议论着什么，还有木春伯伯和杰明叔叔也在。
“木春伯伯，杰明叔叔，怎么了？快告诉我！”幸幸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已经猜到了：一定是爸爸出事了！
“你爸爸，他，你进去看看吧！”木春摸着头顶光光的部位哽咽着。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是我害的！娘的！”杰明的眼泪夺眶而出。
幸幸和灵灵跑进爸爸的房间，看见爸爸躺在床上，大夫正在用棉花浸草药水清洗爸爸右小腿的伤口，爸爸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妈妈在旁边辅助大夫清洗、敷药、包扎。
“爸爸！爸爸！”幸幸和灵灵叫唤，眼圈红了，要扑到爸爸身边。
柔慈拉住幸幸和灵灵，轻声说：“爸爸流血过多，昏过去了。别叫了，保持安静，让爸爸好好休息！”柔慈的眼角泪未干，说着又涌出几滴来，扭过头去擦。
包扎好伤口，大夫嘱咐柔慈每天晚上换敷一副药，大约一个月后伤口就愈合了。
“大夫，能完全康复吗？求您救救他！”
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唉，猎王这么好的人，你不用说我也会竭力救治他！可是，他实在伤得太重，小腿肌腱、血脉都被咬断了，非人力可以挽救，伤口愈合后要撑着拐杖走路，否则怕二度损伤，会越来越瘸。以后他干不了重活，不能上山打猎了，可惜了！”
“真的瘸了吗？大夫，真的治不好了吗？”
“是的，除非有奇迹出现。我给你几副强身补血的草药，每副可煎两次，每煎半个时辰后取出药液，早晚喂他喝下。”
大夫走了，柔慈再次泪流满面。
“谢谢大家关心力森，来看望他。他还在昏迷当中，大夫看过了，没有生命危险。大家请回吧！谢谢了！”柔慈劝大家走。
“柔慈，保重！”
“猎王是我们的好猎王，他会平安无事的。”
“是啊是啊，他会很快好起来的。”
人们与柔慈一一告别，陆续走了。
木春和杰明进屋再看了一眼力森，出来再次双眼含着热泪。幸幸追问事情经过，二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抽泣着断断续续叙述了事发情景。
……
当天，力森和木春、杰明三人上山许久没有找到猎物。走着走着，距离村庄越来越远，后来跟着猎犬走上一座高山。高山上大树参天，草丛茂密，冷风飕飕，有些阴森吓人。
走到一处石崖下，出现一个石洞。石崖上刻有三个大字：失魂崖。洞口刻有“敬兽洞”三字。力森大悟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祖先舍命刻字以警告世人”的地方？！
传说，两位祖先为找栖身之所走入石洞，被石洞内野兽围困，在被吃掉前，两位祖先跪求先刻两幅字，竟得到默许，刻下“失魂崖”、“敬兽洞”后，一祖先把住洞口，让另一祖先逃跑。一位祖先死了，另一位得救了，留下了传说：“敬兽洞”乃敬畏此洞中百兽，不得骚扰妄动之意，否则将在此“失魂”！失魂崖附近多有野兽出没，应远离才可保命。
洞口有两人宽，半人高，洞径蜿蜒、幽暗，深不见底。猎犬被阻止进洞，站在洞外呜呜直叫。力森说：“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猎王，我们打猎三年，什么时候怕过呀，现在装备这么好，野兽怕我们才对，娘的。”杰明说。
“是呀，况且也说不准传说是真是假，过了这么多年，也许洞里没有野兽了呢。”木春附和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走，下山。”力森转身就走，木春也跟着走。杰明突然往洞内放了一枪，边说“娘的，我就不信这个邪”，边跟在后头走。
力森和木春被枪声一怔，力森回头批评杰明：“你怎么随便开枪！”
“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太胆小了……”还没等杰明说完，力森朝他断喝：“快趴下，危险！”
“嘭嘭！”力森朝杰明刚才站立的位置连击两枪。一只足有两三百斤的野猪倒地了。
力森和木春扶起杰明。此时，又一只野猪从敬兽洞内窜出，直奔三人而来。
力森和杰明的枪刚打完子弹，还没来得及装上，举弓搭箭射击也来不及，只剩木春一颗子弹。木春举枪射击，子弹中了野猪头部，然而野猪没有倒下！
三只猎犬也阻挡不住受伤野猪的进攻！
他们慌忙转身逃跑。力森拔刀在后面掩护，边后退边抵挡，最后一个转身刚迈出几步就被野猪扑倒在地，他感觉右腿脚僵硬、生疼，其时正被野猪用带獠牙的大嘴戳咬。他忍痛使劲翻身将刀朝后劈去，野猪双前腿被劈断，惨叫倒地，鲜血飞溅。他也随即昏死过去。
木春和杰明折回来看见这一幕惊呆了。力森右小腿血肉模糊，鲜血还不断往外涌。
“猎王，猎王！”木春摇晃他。
“猎王！猎王！你不能死啊！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娘的，失魂崖，娘的，敬兽洞，原来真有其事……”
两人赶紧给力森伤口敷上随身备用的止血草药，一路劈荆斩刺，轮流将力森背下山。
13
敬兽洞内，空间广阔，烛火通明，百兽妖魔载歌载舞。
说是百兽，其实就几种：野猪、豺、狼、狐狸，只是数量有几百只，其中，野猪占绝大部分。要不是数年来被桃源村的猎人猎杀，数量已超过两千只了。
所谓妖魔，指的是各种野兽经兽王的点化后，在敬兽洞内都可以化作人身兽面，都得听从兽王指令，充当兽王奴仆，一旦走出敬兽洞，白天就得变回兽形真身，否则，将会被监管凡间禽兽的天神收降处死，夜晚有夜幕笼罩可以冒险维持人身兽面。
兽王是修行500年的野猪，威猛凶悍，会变身术，还会点化众兽变成人形的妖术，统治着方圆百里的野兽。平日在洞内，兽王是人面人身，肥头大耳，发须花白，威严恐怖，经他点化，他的妻妾和侍女也都是人面人身。
百兽妖魔和众侍女载歌载舞，是为了庆祝昨天百里外的森林里虎狮决斗，结果两败俱伤被野猪驱赶出原有领地，现在属于敬兽洞野猪的疆土又扩大了。
正在尽情欢乐间，兽王第五任王后的十八子慌忙跑进来禀报：“父王，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没看见我正在欣赏歌舞吗？快说！”
“刚才我跟十六哥和十七哥出去溜达，有猎人在洞口放枪，他们出去决斗，我拦不住，他们都被打死了！”
“什么？！哼！欺人太甚！”兽王顺手摔碎一个酒杯。全场鸦雀无声。
“那些猎人呢？”兽王怒问。
“跑了，他们的猎王被十六哥咬伤腿了，被背走了。”
“好！活该！”兽王又喜形于色，“被我的子孙利牙咬伤，他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只要他们猎王一伤，休想再与我们为敌。小的们，跟我出去捉拿。”
等它们走出两百丈长的山洞，已经看不见猎人踪影。兽王命令不必急着追赶，先将十六子和十七子厚葬，然后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举行。兽王命十八子把猎人的特征讲述一遍。
“他们一共三人，带着三只猎狗，都带着枪、箭、刀。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就是两年前的春季杀死母后的人！当时我们十八个兄弟姐妹跟着母后出来锻炼身体、学找食物，中午母后正在草丛里给我们哺乳，突然遭到猎狗和猎人围困，一个猎人开枪射中母后左前腿，母后为掩护我们逃跑，冲出去与猎人拼命，她一共中了5枪，在死前叮嘱我们快跑，日后为她报仇！我至死不忘他们的长相，就是他们！”
兽王气得又捏碎了一个酒杯。“啊！”他长吼一声，“三个臭猎人，你们杀死了我的五王后，又杀死了我们的两个爱子，你们要拿命来偿还！”
“十八弟，你带我去跟他们拼了，为母后和十六弟、十七弟报仇！有种的弟兄跟我一起去吃掉猎人啊！”第五任王后的长子喊道。
“大哥，我去！”二子应。
“大哥，我也去！”三妹应。
兄弟姐妹们纷纷响应，摩拳擦掌。
“父王，您让我们现在出战吧！”
兽王摆摆手，说：“不，要想个万全之策。他们猎人何止杀了我们三五个成员，一百年前，他们的祖宗就和我们家族大战了几十年，几乎将我们的子民杀光，经过百年励精图治，我们家族成员终于突破了两千，在我们反扑中，最近三年来，他们又杀害了我数百个子民，这样的血海深仇，非报不可，我要让桃源村灭亡！”
“对，让他们血债血还！”
“报仇！让桃源村灭亡！”
一个个咬牙切齿地狂喊：“报仇，报仇，报仇！”
“大家想想，有什么好对策对付人类？”兽王问。
军师狐狸老大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了几圈，对兽王献计：“大王，他们猎王今天刚刚受伤，人们心情肯定不好，必定疏于防范，我们正好趁火打劫，这个季节他们田地里还有不少成熟果实，今晚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偷袭庄稼果实，一路偷袭家禽家畜，谅他们也应付不过来，我们必能大获全胜！至于直接向人身攻击，我们再从长计议。”
“好！还是军师老狐聪明！”兽王拍案而起，“我们今晚就行动。第一任（王后）长子，你身经百战有丰富经验，今晚你带领第一路子民侵略田间庄稼！第二任（王后）长子，你带领第二路子民和豺狼狐兄弟们袭击家禽家畜！小的们，晚上尽管亮出你们的本事，谁破坏得多，谁的功劳大，重重有赏！”
狐狸老大补充道：“冬天来临了，我们正在准备过冬的食物，所以大家不要一味地破坏，能带回来的尽量带回来储藏，不能带回来的就地破坏。”
“就按军师的话办。记住，你们别再丧命了！”兽王说。
“是！”众口同声。
……
夜黑风高，天空点缀着稀疏的几颗星星。野兽们常昼伏夜出，行进在黑夜中目光如炬，而当晚以人身兽面的姿态一路飞奔，50里的山路一个时辰就跑到了终点。
诚如狐狸老大所言，今晚桃源村的人们疏于防范。多数家庭在谈论猎王的伤势，为猎王担心，有些村民提着鸡蛋、家禽等滋补品去看望猎王。
等到午夜，村庄中最后一盏茶油灯熄灭，在暗处观望多时的野兽们开始行动。它们约定，与人类面对面交锋时，必须变回兽身，必须防备人们点亮烛灯时曝光人身兽面被上天觉察而受死。
第一路50多只野猪一字排开，受命确定各自任务，由5只打前锋，负责探路、望风、发送警报，由30只人身兽面负责掠夺、传递粮食，其余的负责跟在后面破坏、践踏作物，从山边的庄稼开始下手，逐渐向村中心靠拢。
猎狗也睡着了。偶尔一两只机警的猎狗有断断续续的叫声，也没有把主人惊醒。
犹如秋风扫落叶，一片片的谷物、瓜果刮空了、倒下了。
待把庄稼“收拾”得差不多了，第二路野猪和豺狼狐开始进攻，它们三五成群，一下子就包围了半数住户。野猪用强壮的身体撞开木棚，用有力的双脚揣开木圈，用尖利的獠牙刺杀，用血盆大口撕咬；豺狼狐直接跳入鸡舍、羊圈，摁、抓、叼、噬。霎时间鸡飞狗跳、羊鸣猪吼。人们醒来叫喊着，舞刀弄枪，乱作一团。
面对愤怒村民的追杀，野猪和豺狼狐们狼奔豕突，全身而退。
两路先锋通信兽兵频传捷报，兽王带领留守的众兽来到洞口迎接两队凯旋的“将士”。
掠夺回来的谷物、肉类各有数百斤。兽王大喜，传令拿出部分来尝尝鲜，放在庆功宴上享用，其余冷藏在冰潭当中。
兽王召开庆功会。有功的雄兽得到的奖赏是“美女”和美酒，有功的雌兽得到的奖赏是“俊男”和美酒。“美女”和“俊男”都是兽王使用点化妖术“点兽成人”变来的。军师狐狸老大负责记功和宣布奖品，兽王颁奖。
“第一任大王子，领兵指挥作战有功，奖两个美女、两坛美酒。”
“第二任大王子，领兵指挥作战有功，奖两个美女、两坛美酒。”
“第三任大公主，身先士卒作战勇猛，奖一个俊男、两坛美酒。”
“……一号狼将，共杀死了五鸡五羊，奖一个美女、一坛美酒。”
……授奖完毕，一个个人身兽面的妖魔拥着美女或者俊男喝酒、嬉戏。惟独军师喝着闷酒，心中暗自不服：没有我献计，哪有现在的胜利，我给他们记功，谁给我记功啊？
“不醉不休，痛饮三日！小的们，尽情唱啊跳啊乐啊！”兽王怀拥第六任王后和另一宠妃，咧嘴叫喊，端起酒杯：“来，再干一杯！”
“噢，噢，噢！干杯，干杯，干杯！”众妖魔狂欢乱舞。
“困难由至亲的人引发？困难由至亲的人引发……”夜晚，睡在小阁楼里的幸幸暗自念叨着。天气热，他只盖着薄毛毯，睡不着，他爬起来站在窗前看外面一地月光。阁楼偏高，紧临屋檐，月光洒不进窗子。只有夜风鼓动着窗棂上的糊纸。他看着微微颤动的糊纸，想起依欣说她的旧衣服改做窗帘、抹布了，而他家每一个窗棂里面都只有糊纸，“她家太阔气了，我家太节俭了……唉，我想这些做什么呢？”
“困难由至亲的人引发，至亲的人那就是指爸爸妈妈妹妹，妹妹和我一起上学应该没什么事，妈妈大多在家里织布也没什么问题吧，就爸爸，对，就担心他了，他打猎很危险的，况且还有梦见爸爸被野猪咬伤……”
进入七月份，力森每一次上山，幸幸都提心吊胆，但又不能阻止爸爸去打猎，因为爸爸是为了整个村庄的福利事业。幸幸也不能告诉爸爸梦见的内容，因为不能泄露天机。他只有每天早晨叮嘱爸爸“小心、保重”，而后忧心忡忡上学去。
上山打猎的路有好几条，有一条经过学堂侧面，每次猎人朝这条路走的时候，幸幸总要扭转头去看，寻找有没有爸爸的身影。猎人们牵着猎狗扛着猎枪背着弓箭佩带长刀，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幸幸觉得他们威风极了，“要是看见爸爸，他一定是最派头的，因为他是猎王”。确实，力森的雄俊气质是别人所没有的。可是如今，幸幸再看见力森路过的身影的时候，心中不是为他自豪而是为他祈祷：爸爸，祝您平安！
熬过了七月，担心八月。在炎热的夏秋时光，幸幸和依欣依然会到遐思河里他们的“私人泳池”戏水。他没有把自己的“不幸”告诉依欣，为什么要让自己最要好的伙伴担心呢？他们还学高年级同学将手伸进水中石洞里摸鱼，摸出一两指粗的鱼，串在草秆上，有时石洞口探出一个蛇头不敢靠近，有时蛇盘在洞里吃鱼，手一触摸蛇就窜出来，他们惊叫着跳开，溅起一串水花。然后坐在河边巨石上谈天，谈摸到的鱼自己吃呢还是给鸡鸭吃。
熬过了八月，担心九月。有时候幸幸心想，还不如自己普普通通，对世事不可预知，免得不幸事发前无助无休的担心，忍受痛苦不堪的煎熬。然后他又在担忧中进入十月。
十月二十日，本年度学堂的学习结束，放长假直到明年二月二十一日新年度再开学。幸幸因为品学兼优，获得“年度学堂状元”称号，这已是他连续第四年获得这项殊荣。他拿着红布奖状，心中有一丝甜蜜。傍晚回到家正想把喜讯告诉爸爸妈妈，却发现家门口、院子里站着好多人，他们小声议论着什么，还有木春伯伯和杰明叔叔也在。
“木春伯伯，杰明叔叔，怎么了？快告诉我！”幸幸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已经猜到了：一定是爸爸出事了！
“你爸爸，他，你进去看看吧！”木春摸着头顶光光的部位哽咽着。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是我害的！娘的！”杰明的眼泪夺眶而出。
幸幸和灵灵跑进爸爸的房间，看见爸爸躺在床上，大夫正在用棉花浸草药水清洗爸爸右小腿的伤口，爸爸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妈妈在旁边辅助大夫清洗、敷药、包扎。
“爸爸！爸爸！”幸幸和灵灵叫唤，眼圈红了，要扑到爸爸身边。
柔慈拉住幸幸和灵灵，轻声说：“爸爸流血过多，昏过去了。别叫了，保持安静，让爸爸好好休息！”柔慈的眼角泪未干，说着又涌出几滴来，扭过头去擦。
包扎好伤口，大夫嘱咐柔慈每天晚上换敷一副药，大约一个月后伤口就愈合了。
“大夫，能完全康复吗？求您救救他！”
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唉，猎王这么好的人，你不用说我也会竭力救治他！可是，他实在伤得太重，小腿肌腱、血脉都被咬断了，非人力可以挽救，伤口愈合后要撑着拐杖走路，否则怕二度损伤，会越来越瘸。以后他干不了重活，不能上山打猎了，可惜了！”
“真的瘸了吗？大夫，真的治不好了吗？”
“是的，除非有奇迹出现。我给你几副强身补血的草药，每副可煎两次，每煎半个时辰后取出药液，早晚喂他喝下。”
大夫走了，柔慈再次泪流满面。
“谢谢大家关心力森，来看望他。他还在昏迷当中，大夫看过了，没有生命危险。大家请回吧！谢谢了！”柔慈劝大家走。
“柔慈，保重！”
“猎王是我们的好猎王，他会平安无事的。”
“是啊是啊，他会很快好起来的。”
人们与柔慈一一告别，陆续走了。
木春和杰明进屋再看了一眼力森，出来再次双眼含着热泪。幸幸追问事情经过，二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抽泣着断断续续叙述了事发情景。
……
当天，力森和木春、杰明三人上山许久没有找到猎物。走着走着，距离村庄越来越远，后来跟着猎犬走上一座高山。高山上大树参天，草丛茂密，冷风飕飕，有些阴森吓人。
走到一处石崖下，出现一个石洞。石崖上刻有三个大字：失魂崖。洞口刻有“敬兽洞”三字。力森大悟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祖先舍命刻字以警告世人”的地方？！
传说，两位祖先为找栖身之所走入石洞，被石洞内野兽围困，在被吃掉前，两位祖先跪求先刻两幅字，竟得到默许，刻下“失魂崖”、“敬兽洞”后，一祖先把住洞口，让另一祖先逃跑。一位祖先死了，另一位得救了，留下了传说：“敬兽洞”乃敬畏此洞中百兽，不得骚扰妄动之意，否则将在此“失魂”！失魂崖附近多有野兽出没，应远离才可保命。
洞口有两人宽，半人高，洞径蜿蜒、幽暗，深不见底。猎犬被阻止进洞，站在洞外呜呜直叫。力森说：“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猎王，我们打猎三年，什么时候怕过呀，现在装备这么好，野兽怕我们才对，娘的。”杰明说。
“是呀，况且也说不准传说是真是假，过了这么多年，也许洞里没有野兽了呢。”木春附和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走，下山。”力森转身就走，木春也跟着走。杰明突然往洞内放了一枪，边说“娘的，我就不信这个邪”，边跟在后头走。
力森和木春被枪声一怔，力森回头批评杰明：“你怎么随便开枪！”
“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太胆小了……”还没等杰明说完，力森朝他断喝：“快趴下，危险！”
“嘭嘭！”力森朝杰明刚才站立的位置连击两枪。一只足有两三百斤的野猪倒地了。
力森和木春扶起杰明。此时，又一只野猪从敬兽洞内窜出，直奔三人而来。
力森和杰明的枪刚打完子弹，还没来得及装上，举弓搭箭射击也来不及，只剩木春一颗子弹。木春举枪射击，子弹中了野猪头部，然而野猪没有倒下！
三只猎犬也阻挡不住受伤野猪的进攻！
他们慌忙转身逃跑。力森拔刀在后面掩护，边后退边抵挡，最后一个转身刚迈出几步就被野猪扑倒在地，他感觉右腿脚僵硬、生疼，其时正被野猪用带獠牙的大嘴戳咬。他忍痛使劲翻身将刀朝后劈去，野猪双前腿被劈断，惨叫倒地，鲜血飞溅。他也随即昏死过去。
木春和杰明折回来看见这一幕惊呆了。力森右小腿血肉模糊，鲜血还不断往外涌。
“猎王，猎王！”木春摇晃他。
“猎王！猎王！你不能死啊！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娘的，失魂崖，娘的，敬兽洞，原来真有其事……”
两人赶紧给力森伤口敷上随身备用的止血草药，一路劈荆斩刺，轮流将力森背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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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兽洞内，空间广阔，烛火通明，百兽妖魔载歌载舞。
说是百兽，其实就几种：野猪、豺、狼、狐狸，只是数量有几百只，其中，野猪占绝大部分。要不是数年来被桃源村的猎人猎杀，数量已超过两千只了。
所谓妖魔，指的是各种野兽经兽王的点化后，在敬兽洞内都可以化作人身兽面，都得听从兽王指令，充当兽王奴仆，一旦走出敬兽洞，白天就得变回兽形真身，否则，将会被监管凡间禽兽的天神收降处死，夜晚有夜幕笼罩可以冒险维持人身兽面。
兽王是修行500年的野猪，威猛凶悍，会变身术，还会点化众兽变成人形的妖术，统治着方圆百里的野兽。平日在洞内，兽王是人面人身，肥头大耳，发须花白，威严恐怖，经他点化，他的妻妾和侍女也都是人面人身。
百兽妖魔和众侍女载歌载舞，是为了庆祝昨天百里外的森林里虎狮决斗，结果两败俱伤被野猪驱赶出原有领地，现在属于敬兽洞野猪的疆土又扩大了。
正在尽情欢乐间，兽王第五任王后的十八子慌忙跑进来禀报：“父王，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没看见我正在欣赏歌舞吗？快说！”
“刚才我跟十六哥和十七哥出去溜达，有猎人在洞口放枪，他们出去决斗，我拦不住，他们都被打死了！”
“什么？！哼！欺人太甚！”兽王顺手摔碎一个酒杯。全场鸦雀无声。
“那些猎人呢？”兽王怒问。
“跑了，他们的猎王被十六哥咬伤腿了，被背走了。”
“好！活该！”兽王又喜形于色，“被我的子孙利牙咬伤，他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只要他们猎王一伤，休想再与我们为敌。小的们，跟我出去捉拿。”
等它们走出两百丈长的山洞，已经看不见猎人踪影。兽王命令不必急着追赶，先将十六子和十七子厚葬，然后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举行。兽王命十八子把猎人的特征讲述一遍。
“他们一共三人，带着三只猎狗，都带着枪、箭、刀。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就是两年前的春季杀死母后的人！当时我们十八个兄弟姐妹跟着母后出来锻炼身体、学找食物，中午母后正在草丛里给我们哺乳，突然遭到猎狗和猎人围困，一个猎人开枪射中母后左前腿，母后为掩护我们逃跑，冲出去与猎人拼命，她一共中了5枪，在死前叮嘱我们快跑，日后为她报仇！我至死不忘他们的长相，就是他们！”
兽王气得又捏碎了一个酒杯。“啊！”他长吼一声，“三个臭猎人，你们杀死了我的五王后，又杀死了我们的两个爱子，你们要拿命来偿还！”
“十八弟，你带我去跟他们拼了，为母后和十六弟、十七弟报仇！有种的弟兄跟我一起去吃掉猎人啊！”第五任王后的长子喊道。
“大哥，我去！”二子应。
“大哥，我也去！”三妹应。
兄弟姐妹们纷纷响应，摩拳擦掌。
“父王，您让我们现在出战吧！”
兽王摆摆手，说：“不，要想个万全之策。他们猎人何止杀了我们三五个成员，一百年前，他们的祖宗就和我们家族大战了几十年，几乎将我们的子民杀光，经过百年励精图治，我们家族成员终于突破了两千，在我们反扑中，最近三年来，他们又杀害了我数百个子民，这样的血海深仇，非报不可，我要让桃源村灭亡！”
“对，让他们血债血还！”
“报仇！让桃源村灭亡！”
一个个咬牙切齿地狂喊：“报仇，报仇，报仇！”
“大家想想，有什么好对策对付人类？”兽王问。
军师狐狸老大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了几圈，对兽王献计：“大王，他们猎王今天刚刚受伤，人们心情肯定不好，必定疏于防范，我们正好趁火打劫，这个季节他们田地里还有不少成熟果实，今晚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偷袭庄稼果实，一路偷袭家禽家畜，谅他们也应付不过来，我们必能大获全胜！至于直接向人身攻击，我们再从长计议。”
“好！还是军师老狐聪明！”兽王拍案而起，“我们今晚就行动。第一任（王后）长子，你身经百战有丰富经验，今晚你带领第一路子民侵略田间庄稼！第二任（王后）长子，你带领第二路子民和豺狼狐兄弟们袭击家禽家畜！小的们，晚上尽管亮出你们的本事，谁破坏得多，谁的功劳大，重重有赏！”
狐狸老大补充道：“冬天来临了，我们正在准备过冬的食物，所以大家不要一味地破坏，能带回来的尽量带回来储藏，不能带回来的就地破坏。”
“就按军师的话办。记住，你们别再丧命了！”兽王说。
“是！”众口同声。
……
夜黑风高，天空点缀着稀疏的几颗星星。野兽们常昼伏夜出，行进在黑夜中目光如炬，而当晚以人身兽面的姿态一路飞奔，50里的山路一个时辰就跑到了终点。
诚如狐狸老大所言，今晚桃源村的人们疏于防范。多数家庭在谈论猎王的伤势，为猎王担心，有些村民提着鸡蛋、家禽等滋补品去看望猎王。
等到午夜，村庄中最后一盏茶油灯熄灭，在暗处观望多时的野兽们开始行动。它们约定，与人类面对面交锋时，必须变回兽身，必须防备人们点亮烛灯时曝光人身兽面被上天觉察而受死。
第一路50多只野猪一字排开，受命确定各自任务，由5只打前锋，负责探路、望风、发送警报，由30只人身兽面负责掠夺、传递粮食，其余的负责跟在后面破坏、践踏作物，从山边的庄稼开始下手，逐渐向村中心靠拢。
猎狗也睡着了。偶尔一两只机警的猎狗有断断续续的叫声，也没有把主人惊醒。
犹如秋风扫落叶，一片片的谷物、瓜果刮空了、倒下了。
待把庄稼“收拾”得差不多了，第二路野猪和豺狼狐开始进攻，它们三五成群，一下子就包围了半数住户。野猪用强壮的身体撞开木棚，用有力的双脚揣开木圈，用尖利的獠牙刺杀，用血盆大口撕咬；豺狼狐直接跳入鸡舍、羊圈，摁、抓、叼、噬。霎时间鸡飞狗跳、羊鸣猪吼。人们醒来叫喊着，舞刀弄枪，乱作一团。
面对愤怒村民的追杀，野猪和豺狼狐们狼奔豕突，全身而退。
两路先锋通信兽兵频传捷报，兽王带领留守的众兽来到洞口迎接两队凯旋的“将士”。
掠夺回来的谷物、肉类各有数百斤。兽王大喜，传令拿出部分来尝尝鲜，放在庆功宴上享用，其余冷藏在冰潭当中。
兽王召开庆功会。有功的雄兽得到的奖赏是“美女”和美酒，有功的雌兽得到的奖赏是“俊男”和美酒。“美女”和“俊男”都是兽王使用点化妖术“点兽成人”变来的。军师狐狸老大负责记功和宣布奖品，兽王颁奖。
“第一任大王子，领兵指挥作战有功，奖两个美女、两坛美酒。”
“第二任大王子，领兵指挥作战有功，奖两个美女、两坛美酒。”
“第三任大公主，身先士卒作战勇猛，奖一个俊男、两坛美酒。”
“……一号狼将，共杀死了五鸡五羊，奖一个美女、一坛美酒。”
……授奖完毕，一个个人身兽面的妖魔拥着美女或者俊男喝酒、嬉戏。惟独军师喝着闷酒，心中暗自不服：没有我献计，哪有现在的胜利，我给他们记功，谁给我记功啊？
“不醉不休，痛饮三日！小的们，尽情唱啊跳啊乐啊！”兽王怀拥第六任王后和另一宠妃，咧嘴叫喊，端起酒杯：“来，再干一杯！”
“噢，噢，噢！干杯，干杯，干杯！”众妖魔狂欢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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