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不出儿子
冬月十八的那天下午五点左右，贞贞怀了九个多月的孩子在县城东面十公里处的一家人民医院出生。这也是贞贞在生下大女儿诗语后，度过了三次流产才达到远桥一家老少的满意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个婴儿在贞贞的肚子里刚满三个月，她的婆婆就迫不及待地让在外做生意的远桥回家拉着贞贞到县里的医院去做检查，得知是一个儿子后，所有人才放下心来。
那个时候，因为家里没有照顾，贞贞的婆婆玉兰又经常身体不好，她只能回到娘家养胎。婆婆是在贞贞做过检查后，第一个骑着电车来到守平家献殷勤的。那天她带了很多补品，见到贞贞时一改以前死气沉沉的老脸，满脸堆笑地哄着儿媳妇安心养胎，需要钱就给她儿子打电话，不能怕花钱耽误了肚里她小孙子的营养。
“其实我婆婆刚嫁过来时也不容易，那个整天只知道喝酒赌博的公公只要一喝醉酒就回到家打她。不知道为什么，不管诗语她奶奶做什么，老公公就是看她不顺眼，没完没了地吵。就是现在都七十多岁了，两个人还喋喋不休，让人听了脑子疼。后来，婆婆一口气生了三个女儿，就是没有儿子。”贞贞坐在屋檐下看着哄诗语睡觉的素云，初夏的微风吹起母亲眉头的几根白发，“你说他能不气，经常在她生火做饭的灶台前的柴火堆里把她拉出来打，揪着头发，不管三个女儿哭得多厉害。诗语奶奶也气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这不，终于还是生了两个儿子。在生诗语她爸时，老婆婆都快五十了。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劝她这个孩子别要了，可她就是愿意，这才老来一身病。年纪大了，耳朵又经常听不清，做事又不行，还好唠叨。她三个女儿嫁了人后很少回家，大儿子吧在县里作水果生意，恨不得一年也回不了家一次。老公公一回到家就吵她，可再吵有什么用，家里没有钱他只能出去跟着别人在酒厂看大门。”
“那你老婆婆在家里谁照顾？”素云听得很认真，但就是脑筋迟缓，总抓不到别人说话的重点。
“她能咋办，在家里摸索着做做饭，也不去街上买菜，怕迷路。不是我说，她就是太懒，只要我在家，不管诗语哭成啥样都要我去。那个时候，我怀诗语，走起来都笨了，她还让我在大冬天里帮她提水做饭，手都冻得冰凉。她也不过来帮忙，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眯着眼睡觉。”贞贞说起来还恨恨的，“她给我帮不上一点忙，还给诗语她爷爷一样封建思想严重的很，有诗语那会儿，她一个好脸色都不给我。坐月子还不到一个星期，她就经常到我屋里说三道四，好像我生个女儿有多大功劳一样，躺在床上享福。你都不知道坐月子那会儿我身体还有水肿，整天疼得睡不着。可她就是看不见。”
“这样的婆婆以后离她远一点，别搭理她。”素云也在为女儿打不平。
“离远一点！摊到你身上了还真躲不掉，要不是看诗语都三岁了，我真不想在他家。结婚，不能听人家说多好多好，谁没有经历谁也不知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素云用听来的别人的话感叹道。
贞贞在生下儿子诗睿后，她婆家那边的三个姐姐和大嫂子还抽空来看过这个胖胖的小外甥，说了一堆类似照顾好身体的话，并留下了十几件诗语和诗睿能穿的新衣服回去了。
“让我照顾好身体，说得挺好听，其实还不是怕我病了没有人帮他们照顾她的小孙子。“贞贞已经对这一家子很失望了。
桃溪村的人们见到贞贞家的男孩后，都很惊奇，因为整个桃溪村和贞贞一起结婚的以及在她之后结婚的男孩们都没有儿子，全部清一色女儿。即使是胜斌家老三德全的唯一的一个儿子宇广生了一次三胞胎，也全部都是女儿，一家人愁眉苦脸的。或许是这个村庄之前生了那么多儿子后已经把好运气用完了吧。傻婧的两个女儿又都是傻傻的，大女儿楠楠都六岁了，还不知道蹲下来尿尿，还经常尿床。在学校里十分孤僻。全村人都陷入了生不下儿子的恐慌之中。即使是这样，他们还要看别人的笑话。
傻婧在一次接大女儿楠楠的途中遇到了一个满脸雀斑，个子矮小的两个男孩的母亲的女人，有人告诉她这个是憨栋的前妻。
“下次别叫我看到她，不然打死她。”傻婧怒道。
人们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会吃醋，不禁害怕她万一脑筋转不过来弯真的脑子一热打给别人一顿，都不好看。也就劝阻她：“你怎么能打死别人呢？她又不是你家的。别说你打死她，就算是碰她一根手指头，人家也不能放过你，报警把你抓过去坐牢。”
“那怎么办？”她歪着脑子想了一会儿，“那我下次瞪死她，看她知道我的厉害不！”
这件事让村里的人作为笑料，认真琢磨了好长一段时间。
国家自从放宽政策，鼓励生二胎以后，曾经永成依靠恒悦这个独生子获得独生子女补贴的时代已正式成为了一个时代的记忆。本该是人们放开手脚大胆要孩子的旺季，可当第一个是女儿，第二个还是一个丫头的死循环当挡在人们的面前时，人们还是怕了。怕的不是已经两个女儿，而是怕那个未可知的第三个孩子依然是女儿。村子东面靠近大路北面的那间房子里的主人，也就是守武之子永临的家，如今已经两个女儿。
本来永临只想要一个女儿，无奈大女儿一岁时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视力缺陷，左眼瞳孔发育不全。所以这个长相甜美，大大的眼睛很像母亲的孩子只能每天都要佩戴着遮了一块蓝布在左眼镜片上的沉重眼镜，导致右眼也出现斜视的症状。经过算命先生看过后才知道是孩子命里缺水，所以改名为欣淼。淼淼的不健全触发了女儿控的永临想再要一个女儿的冲动，蓉花是一个性格豪爽的微胖短发的女人，而且在小事上自己作决断，大事上全部听永临指挥的传统妻子。既然丈夫决定了，她就不怕生孩子的痛苦（第一个孩子是顺产），在淼淼两岁那年，二女儿欣怡降临。两个孩子全部由蓉花一个人在家全职带，婆婆桂云年纪大了，经常说话时都会不自觉地流口水，而且反应迟钝，消瘦的身体上两条腿早已经出现关节炎带来的可怕症状—小腿弯曲变形，走路内外拐。公公更不用说，他在十指指甲脱落后还依然坚持着父亲身上学来的手艺，不敢废弃。永临为了这个家的日常开销，让妻子过上好日子，也不得不远离这个他日夜牵挂的温暖的家到工地打工。
所以，尽管蓉花每天在人前嬉笑，可每个人看到她把两个孩子照顾得妥妥当当，大女儿又十分听话，都知道这个女人内心的坚强和柔韧。可是，在二胎政策放宽后，前面是两个女儿的，国家还允许他们再生一个。可谁能拿得准呢？村里的人也想过去找守文，让他开一个能让女孩变成男孩的偏方。
“真是能作的，以前大家儿子多，都找我要男孩变女孩的药。现在又反过来了。”守文笑时露出嘴里镶银的假牙。他把以前的偏方已经忘记了，同时也标志着属于他的妙手回春的传说早已烟消云散。人们面前曾经风光了整个柳桥镇上千户人家的陶神医如今仅仅是一个头发稀疏，声音颤抖的老头子。
恒垚的妻子在生孩子时正赶上女儿爆发期，所以，尽管恒垚嘴里一直说着自己喜欢女儿，可当妻子真的生下了一个丫头后，嬉春和永新还是有些失望。毕竟家里有了一个爱折腾的瑶瑶，现在又多了一个女孩，家里阴气太重了。自从恒悦到县里开挖掘机，恒垚和永新又经常因为倒卖挖掘机全国各地奔走，家里剩下四个女人，总感觉夜晚的屋里凄凄惨惨的，冷得慌。
这个婴儿在贞贞的肚子里刚满三个月，她的婆婆就迫不及待地让在外做生意的远桥回家拉着贞贞到县里的医院去做检查，得知是一个儿子后，所有人才放下心来。
那个时候，因为家里没有照顾，贞贞的婆婆玉兰又经常身体不好，她只能回到娘家养胎。婆婆是在贞贞做过检查后，第一个骑着电车来到守平家献殷勤的。那天她带了很多补品，见到贞贞时一改以前死气沉沉的老脸，满脸堆笑地哄着儿媳妇安心养胎，需要钱就给她儿子打电话，不能怕花钱耽误了肚里她小孙子的营养。
“其实我婆婆刚嫁过来时也不容易，那个整天只知道喝酒赌博的公公只要一喝醉酒就回到家打她。不知道为什么，不管诗语她奶奶做什么，老公公就是看她不顺眼，没完没了地吵。就是现在都七十多岁了，两个人还喋喋不休，让人听了脑子疼。后来，婆婆一口气生了三个女儿，就是没有儿子。”贞贞坐在屋檐下看着哄诗语睡觉的素云，初夏的微风吹起母亲眉头的几根白发，“你说他能不气，经常在她生火做饭的灶台前的柴火堆里把她拉出来打，揪着头发，不管三个女儿哭得多厉害。诗语奶奶也气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这不，终于还是生了两个儿子。在生诗语她爸时，老婆婆都快五十了。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劝她这个孩子别要了，可她就是愿意，这才老来一身病。年纪大了，耳朵又经常听不清，做事又不行，还好唠叨。她三个女儿嫁了人后很少回家，大儿子吧在县里作水果生意，恨不得一年也回不了家一次。老公公一回到家就吵她，可再吵有什么用，家里没有钱他只能出去跟着别人在酒厂看大门。”
“那你老婆婆在家里谁照顾？”素云听得很认真，但就是脑筋迟缓，总抓不到别人说话的重点。
“她能咋办，在家里摸索着做做饭，也不去街上买菜，怕迷路。不是我说，她就是太懒，只要我在家，不管诗语哭成啥样都要我去。那个时候，我怀诗语，走起来都笨了，她还让我在大冬天里帮她提水做饭，手都冻得冰凉。她也不过来帮忙，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眯着眼睡觉。”贞贞说起来还恨恨的，“她给我帮不上一点忙，还给诗语她爷爷一样封建思想严重的很，有诗语那会儿，她一个好脸色都不给我。坐月子还不到一个星期，她就经常到我屋里说三道四，好像我生个女儿有多大功劳一样，躺在床上享福。你都不知道坐月子那会儿我身体还有水肿，整天疼得睡不着。可她就是看不见。”
“这样的婆婆以后离她远一点，别搭理她。”素云也在为女儿打不平。
“离远一点！摊到你身上了还真躲不掉，要不是看诗语都三岁了，我真不想在他家。结婚，不能听人家说多好多好，谁没有经历谁也不知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素云用听来的别人的话感叹道。
贞贞在生下儿子诗睿后，她婆家那边的三个姐姐和大嫂子还抽空来看过这个胖胖的小外甥，说了一堆类似照顾好身体的话，并留下了十几件诗语和诗睿能穿的新衣服回去了。
“让我照顾好身体，说得挺好听，其实还不是怕我病了没有人帮他们照顾她的小孙子。“贞贞已经对这一家子很失望了。
桃溪村的人们见到贞贞家的男孩后，都很惊奇，因为整个桃溪村和贞贞一起结婚的以及在她之后结婚的男孩们都没有儿子，全部清一色女儿。即使是胜斌家老三德全的唯一的一个儿子宇广生了一次三胞胎，也全部都是女儿，一家人愁眉苦脸的。或许是这个村庄之前生了那么多儿子后已经把好运气用完了吧。傻婧的两个女儿又都是傻傻的，大女儿楠楠都六岁了，还不知道蹲下来尿尿，还经常尿床。在学校里十分孤僻。全村人都陷入了生不下儿子的恐慌之中。即使是这样，他们还要看别人的笑话。
傻婧在一次接大女儿楠楠的途中遇到了一个满脸雀斑，个子矮小的两个男孩的母亲的女人，有人告诉她这个是憨栋的前妻。
“下次别叫我看到她，不然打死她。”傻婧怒道。
人们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会吃醋，不禁害怕她万一脑筋转不过来弯真的脑子一热打给别人一顿，都不好看。也就劝阻她：“你怎么能打死别人呢？她又不是你家的。别说你打死她，就算是碰她一根手指头，人家也不能放过你，报警把你抓过去坐牢。”
“那怎么办？”她歪着脑子想了一会儿，“那我下次瞪死她，看她知道我的厉害不！”
这件事让村里的人作为笑料，认真琢磨了好长一段时间。
国家自从放宽政策，鼓励生二胎以后，曾经永成依靠恒悦这个独生子获得独生子女补贴的时代已正式成为了一个时代的记忆。本该是人们放开手脚大胆要孩子的旺季，可当第一个是女儿，第二个还是一个丫头的死循环当挡在人们的面前时，人们还是怕了。怕的不是已经两个女儿，而是怕那个未可知的第三个孩子依然是女儿。村子东面靠近大路北面的那间房子里的主人，也就是守武之子永临的家，如今已经两个女儿。
本来永临只想要一个女儿，无奈大女儿一岁时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视力缺陷，左眼瞳孔发育不全。所以这个长相甜美，大大的眼睛很像母亲的孩子只能每天都要佩戴着遮了一块蓝布在左眼镜片上的沉重眼镜，导致右眼也出现斜视的症状。经过算命先生看过后才知道是孩子命里缺水，所以改名为欣淼。淼淼的不健全触发了女儿控的永临想再要一个女儿的冲动，蓉花是一个性格豪爽的微胖短发的女人，而且在小事上自己作决断，大事上全部听永临指挥的传统妻子。既然丈夫决定了，她就不怕生孩子的痛苦（第一个孩子是顺产），在淼淼两岁那年，二女儿欣怡降临。两个孩子全部由蓉花一个人在家全职带，婆婆桂云年纪大了，经常说话时都会不自觉地流口水，而且反应迟钝，消瘦的身体上两条腿早已经出现关节炎带来的可怕症状—小腿弯曲变形，走路内外拐。公公更不用说，他在十指指甲脱落后还依然坚持着父亲身上学来的手艺，不敢废弃。永临为了这个家的日常开销，让妻子过上好日子，也不得不远离这个他日夜牵挂的温暖的家到工地打工。
所以，尽管蓉花每天在人前嬉笑，可每个人看到她把两个孩子照顾得妥妥当当，大女儿又十分听话，都知道这个女人内心的坚强和柔韧。可是，在二胎政策放宽后，前面是两个女儿的，国家还允许他们再生一个。可谁能拿得准呢？村里的人也想过去找守文，让他开一个能让女孩变成男孩的偏方。
“真是能作的，以前大家儿子多，都找我要男孩变女孩的药。现在又反过来了。”守文笑时露出嘴里镶银的假牙。他把以前的偏方已经忘记了，同时也标志着属于他的妙手回春的传说早已烟消云散。人们面前曾经风光了整个柳桥镇上千户人家的陶神医如今仅仅是一个头发稀疏，声音颤抖的老头子。
恒垚的妻子在生孩子时正赶上女儿爆发期，所以，尽管恒垚嘴里一直说着自己喜欢女儿，可当妻子真的生下了一个丫头后，嬉春和永新还是有些失望。毕竟家里有了一个爱折腾的瑶瑶，现在又多了一个女孩，家里阴气太重了。自从恒悦到县里开挖掘机，恒垚和永新又经常因为倒卖挖掘机全国各地奔走，家里剩下四个女人，总感觉夜晚的屋里凄凄惨惨的，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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