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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股油条

    我们这一代人对老家的四股油条都情有独钟,仿佛是血肉里不可或缺的。

    小时候,每每早上听到那声声“油条,卖油条来”,都盼望着爷娘能够驻足去买上点,用白色尼龙匹子绑起来的油条,一嘟噜一嘟噜的。

    每一个清晨的六点左右,村子里总会响起油条的叫卖声,沿着村子最北面一路向南,路过马家、王家,先到大哥家旁边的场院里停一下,然后到五大爷和三爷爷家附近,也就是我家上面再驻足一阵。

    脚一踢,打开大梁自行车的支撑。再一踢,弹簧回位,紧固支撑。卖油条的就把自行车临时停靠在大爷爷家那棵柿子树下,一声声清脆的喊着“油条,卖油条来”。在家的或者干了一早上农活回来吃早饭的听到吆喝声会买一点,称上几两或者一斤给孩子们打牙祭。

    刚炸出来的油条口感很好,卖油条的用自行车驮着两个竹篓子,一边一个,篓子里装着早上刚炸出来的油条,四股的,交错在一起,远远的就能闻到香味。

    酥脆的油条被炸成了金黄色或者金红色,有的地方还有气鼓,我最喜欢吃有气鼓的地方,那里最酥脆。

    老家的油条不压称,因为炸的酥,不像城市里的故意炸的软软的,保留了大量的水分。炸的酥更受欢迎,既不压称还更美味,有时候从地里回来七点多卖油条的已经卖完了。

    老家农村油条有多种吃法,现在很多城里人还诟病我们的吃法。

    油条拌黄瓜可能是外面人不曾想到的吃法,墨绿的黄瓜切成片,配上切的很细的油条,伴着酱油和蒜泥,仿佛所有食材都活了起来,只要拌在一起就会散发出浓郁的、让人难以言表的、有种莫名喜欢和怀念的香味。做这道菜还得是老家的四股油条,青岛的油条我用过几次,同样的手法、同样的配方,材料不同味道相差千里。

    豆浆油条、稀饭油条,油条在稀饭里蘸一下,咬在嘴里稀饭的汁液伴着油条一起入口,滑入腹中,黄金搭档后给人带来不一样的味感。小时候家里买不起大米,只有自己种的小米,熬出的小米粥汤汁粘稠,表层附着着一层有着淡淡鸡蛋香味的隔膜,如果这个时候有油条蘸一下,会幸福一整天。

    油条挂在墙上或者屋子里,或者晾在耙篮里自然风干,风干后的油条没有了原先的酥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类的口感。嚼在嘴里嘎嘣嘎嘣的,越嚼越香。

    印象比较深的是种黄烟的季节,早上劈完烟回到家里,爷怕卖油条的卖完走了,顾不上双手还沾着烟油黑黢黢就直奔卖油条的地方,买上半斤油条给我和弟弟打牙祭。

    炸油条是个手艺活,村子里没人会,附近几个村子,方圆几公里以内只有一个卖油条的,长大后才知道他是我同学白兴亮的父亲,白家庄的。

    自从我上高中后就没再见他到村子里卖油条,或许是由于年龄,或许是由于子女不愿意,后来再也没有吃到过他炸的油条。同样是四股油条,还是他炸的更好吃。

    长大后来到了青岛,每次回老家都有老乡委托给带个几十块钱的,最多的时候我带了200块钱的油条回来,一斤七块钱。

    四股油条好吃,有家乡味道,更有小时候的情怀,过几天再回家的时候还去买四股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