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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梳羊绒的日子

    那时候的姥爷是个羊倌,每天放着一群羊。

    农村放羊的羊倌不止放自己家的羊,也会放邻舍百家的羊。原因无他,每家每户养的羊都不多,单独去放浪费人力。

    不知是不是记忆力不行了,已经忘记梳羊绒在哪个季节,只记得是在水库的边上。

    那时候的水库没人承包,堤坝也还是石头和泥巴砌成。水库里的水位一年四季变化很大,唯独里面的鱼、虾、蟹和旁边洗衣服的姥娘、妗子们变化不大。

    到了梳羊绒的季节,姥爷会带上他那套家伙事,一整套大小不一的羊绒梳子,把羊儿们赶到水库下的斜坡,他则坐在石头上一只、一只的挨着梳羊绒。

    羊绒不是雪白,只是灰白,摸上去可暖和了,或许我们穿的羊绒衫里有他们的成分。

    梳下的羊绒被姥爷二次整理后就可以卖给收羊绒的商贩,换来的是一大家人一段时间的维持生计。

    印象中姥爷放着三四十只羊,只有一部分是自己家的,羊绒梳下来后还会分成若干份,送到各家。

    那时候为什么没有白羊,全是黑山羊,一年也长不了几斤,只是羊肉吃起来格外的香,哪怕是羊下货也好吃的不要不要的。如果黑山羊长得快是不是就没有现在白羊、波尔山羊什么事了。

    姥爷梳羊绒的时候,我会从姥娘家里拿各种工具在旁边捞鱼捉虾。

    或许是罐头瓶子绑根绳子,瓶子里放上煎饼。又或许是扔一根骨头在扁筐里,骨头拿石头压起来。又或许是拾粪的架筐(用来挑粪、挑东西的一种农具)、挎筐(一种编织后可以斜挎的农具)里扔点窝窝头,就这么绑一根绳子在上面扔到水库里,过个几分钟提上来,里面总会有惊喜。

    捞起来的鱼、虾经过厨艺高超的姥娘的手,很快就变成了我的美食,或者说独属于我的美食,因为在弟弟妹妹没看到的时候就被我吃光了。哈哈,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的知足、幸福。

    偶尔也会骑到羊身上,它不情愿的“咩,咩,咩”叫个不停,我则大声的喊着“驾,驾,驾”。

    水库的坝上有棵软枣(应该是柿子属的一种农村水果)树,每到秋天成熟我都会等在树下,等它落下,自然脱落的格外甜,因为经历了瓜熟蒂落。

    这种水果是不是送给现在的人们都不会想吃,只有指甲盖大小,核还多,熟不好的话还涩。不过小时候这却是难得的水果,被树的主人看的紧紧的,还会单独摘下来拿出去售卖。有手巧的还把它摘下来后拿到碾上掐一下,就能去掉核,变成好吃的软枣饼、软枣糕,现在想起来还能口水流下来。

    每当路过碾旁看到有人在掐软枣都会站住,打个招呼后就那么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期盼掐软枣的人能够给点吃,哪怕是一点点。

    姥爷梳羊绒的那片水库给周边不少村落带去了希望。我的家在山上,常年干旱。姥娘所在的村庄旱的时候可以浇地,我们则只能看天。后来家里有了拖拉机,爷就买了水袋去水库拉水,然后栽地瓜、栽黄烟,有时候也拉水给果树打药。这些经历都在内心深处慢慢沉淀,慢慢变成了只能回忆,不能回顾。

    或许快乐就是那么多简单,只是一个小小的愿望或满足,在不经意的时候就来了,不小心的时候又走了。快乐就在那水库,那浅滩,那羊群,那汪清水,那小小的鱼虾,和那时候小小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