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No Secrets
“你还记得我？”替她背锅又当众出丑，她连条微信也没有。
“不欢迎我？”
谢仲琳让到一边，看在她吊着手一大早出现在他家门口的份上。“不用换鞋了。”他关上门径自走到沙发前等她。“怎么来的？”他想起来问。
“老情人送来的，起得挺早。”
“老情人？”
“我爸，他买菜顺便载我。”她就近去了餐桌，从包里拿出一瓶酒对他说：“帮我把这个打开。”
他没法拒绝漂亮女人向他伸出的手，接过来一看，木桐庄2014，标签上画着两只碰在一起的酒杯，一只有酒（波尔多杯？）一只没有（勃艮第杯？）。
“这幅最应景。”她说。
他找出两只同款的杯子，倒上酒给了她勃艮第杯。
“谢谢你替我背锅。”她一饮而尽。
他也把红酒当白酒干了。“现在才说谢谢？”
她苦涩地一笑：“没脸见你。”
“没脸的是我吧。”他遗憾地想到和一个优秀的青年演员打交道的问题在于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至于公开道歉吗？”
“我踩了他的雷。”
“你们认识？”
“要是有人查我的女朋友我也会不爽。”
“你要我怎么补偿？”
他笑而不答。“我要是把你供出去还怎么面对你？”
“但你现在没法面对公众。”
“我有什么没法面对的？”
“那把活动取消了猫在家里是为了……”
“写歌，我正在创作。”他朝视线外的音乐室一摆手。
她在两个杯子里又倒了点酒，拿起他的杯子说：“迟到总比缺席好。”一仰头，杯子又见了底。她放下杯子说：“先走了。”
“走了？”
“我爸还在等我。”
“我可以送你。”
“你喝酒了。”
他看她走到门口，想挽留却又开不了口。
（分隔符）
沈歆不想做缩头乌龟，虽然现在坦白于事无补但她不能置身事外。最好给她一巴掌，她倒想看他生气，对她总是不温不火的，按他的话说找不着调，就像他不知道怎么弹莫扎特，什么样的力道什么样的速度什么样的表情？做爱或者相爱，他的女人无非两种，她都不是。一开始还偶尔会对她说不，说了那个特大号“不”以后绅士得只剩应付了。“我不知道怎么和女人做朋友”，于是友谊的小船就全靠她一个人划了。她多想把桨一扔让船漂到哪儿算哪儿，但想归想划归划。再看看。再看看，来的不是她要转机。事到如今他们的小船已经和搁浅没什么两样，她再怎么划也是白费力气。弃船？除非她想和自己过不去。
她不会为了保全骆佳的秘密而刻意对他隐瞒什么，但她也不会刻意把秘密透露给他，她只说她该说的还谢仲琳该有的清白，就算他们分开了也没她的份，挑拨离间她落不着好。不过她很想看看骆佳担心的事会不会发生。
没等她走近老沈下车开了副驾驶的门，扶她坐好后把拐放进了后座，沈歆再次提醒自己女人的择偶标准就一条——对你好。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方不方便讲电话，感觉和他是越来越生疏了，至于他什么时候回得看运气，她打算等到中午。
“他起了？”老沈问她。
“起了。”
“不多待会儿？”
“说了就几句话。”
“上门祝寿就几句话？”
“您想让我说什么？”
“我们团新来个舞美，小伙子人不错，怎么样？”
老沈点着了火，她的手机提示有新信息，“有点事一会儿打给你”。印象中头一次回的这么快，还是在有事的情况下。真有事？说谎如果不是为保平安那就是图方便，但不知道怎么解释和懒得解释之间是有区别的，她骗老沈来找谢仲琳说生日快乐，这属于不知道怎么解释。
谢仲琳也发来一条微信：“我没有完全说实话。他是我哥，同父异母，他生气主要是因为我给了骆佳几张我演唱会的票”。
合着她没出他家。
（分隔符）
骆佳忘了她搜了几次“肖煜”，一有空就上网查，生怕什么时候爆出她的料来。提心吊胆地到了下班时间，风平浪静，也许她庸人自扰。
婚宴现场的喜气进一步稀释了她的忧惧。一天没见的三水哥西装革履地在会场外迎客，身边的姑娘比他好看。胡同学说新娘挣的也比新郎好看，她们不由得担心新郎是不是有足够的安全感。
每每参加别人的婚礼她都会设想自己的婚礼，最理想的安排是就他们俩和双方父母，省心又省力。非要宴请的话那就把重点放在“吃”上，不请司仪不玩游戏不走红毯，他们挨桌敬个酒，大家吃好喝好。非要请司仪玩游戏可以，不走红毯，这是她的底线，被餐桌围绕着怎么走都不是个味儿。还有那爱的誓言，当绝大多数见证者都是无关痛痒的外人时怎么说都矫情。迄今为止她参加的婚礼都像作秀（抱歉，胡同学），台上的人也许心潮澎湃，台下的她只觉得看了场蹩脚的爱情电影，凭着几句情话几个拥抱观众得自行脑补主人公的感动，好像爱情只是个结果，一面锦旗，往那儿一挂全体鼓掌。但爱情是个过程，一段历史，印象叠加印象，情绪交织情绪，发展着，变化着，循环着，它需要你在里面感受而不是在外面观看，它需要回忆的支撑。只是回忆是私人的，所以爱情还是小两口关起门来私下品味的好，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请他到场弹奏格鲁克的《旋律》煽情。那是她第一次听说这首曲子，整篇报道里她最感兴趣的也是这首曲子，其次是他，最后是婚礼。
“可以告诉我了。”一坐下胡同学就说。
她答应过胡同学今晚告诉她。“结束了告诉你。”
“和你小姑有关系？”
“和我有关系。”
“你能有什么惊动记者的事？”
“也许我有个能惊动记者的男朋友？”
“有吗？”
她在手机上找出一张他的宣传照说：“他。”
“不好笑。”
“合影那天下班的时候认识的。”
“你？”
“别说出去，求你了。”
“你？”
“我怎么了？”
“没怎么。”
同事的心情她能理解，换了她也会有点不是滋味。论文笔她略胜一筹，论长相胡同学在她之上，她们两个各有所长各自为王，但现在天时利地都被她占了。嫉妒总归是人的天性，无论敌友。
胡同学一心看着手机，她和TT、小姐有聊没聊干等仪式开始，突然胡同学扯着她的胳膊低声说：“网上有你！”
网上说八卦大V“清星寡娱”称去年十月出现在肖煜身边的神秘女子叫骆佳，小男方四五岁，目前是明城博物馆的一名普通员工，大概率两人是在去年八月肖煜去明城博物馆探班沈歆时认识的，现在看来同年十月肖煜在明城博物馆举办独奏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随附微博截图，显示发文时间一小时前。
“不是说等到周一？”胡同学还抓着她的胳膊。她看看周围，没人看着她交头接耳，差点忘了他并不在每个人的频道上。
“回去吗？”胡同学问她。
“我又没做亏心事。”她答得有些生硬。她对不起谁了要逃跑？
胡同学松开了她的胳膊。新娘挽着父亲的手缓步走向新郎时TT问她网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她说是，TT把她的回答发给了微信上的谁。她忍不住上网看了一下，“肖煜女朋友”直逼热搜首位，他应该知道了？家里那两位应该还不知道，不然早来电话了。小姑呢？
“看到爆料了吗？”她问骆思洁。等回复的时候竞答环节开始了，问题都是从“学习强国”上找来的，“大家有没有在用？”司仪举着手机问，“非常好用，这上面什么都有，可以说是掌上百科全书”。台下很多人都说在用，她也是，每天都要登录答题维持活跃度，三水哥的学习积分排名全馆第一局系统第二。“那这些就是送分题了。”司仪说，“第一题，人体中含量最多的金属元素是什么？A钙B——”
“钙！”
抢答正确，工作人员向一位男士送上了一个红纸袋。
“第二题，中国共产党是哪一年诞生的？请直接给出答案。”
“1921年！”
“牛奶，蔬菜，谷物，水果，以上四种食物中的钙最容易被吸收的是——”
“牛奶！”
“在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中，哪个国家的文明还没有断绝？”
“中国！”
“高血压患者不宜食用的食物是什么？A山楂，B熏肉——”
“B！”
“第六题，本轮答题的最后一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制定的第一部正式法律是什么？直接答对的我个人加赠一份礼品，一共两份礼品。”
他的电话，她在宴会厅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他说他在来的路上让她在酒店等他，她看不出他来能起到什么作用。
“我们谈谈。”他说。
挂了电话她看见骆思洁的回复：“毕经纪很无语，肖煜刚接受采访自曝家门，白忙一场”。
“不欢迎我？”
谢仲琳让到一边，看在她吊着手一大早出现在他家门口的份上。“不用换鞋了。”他关上门径自走到沙发前等她。“怎么来的？”他想起来问。
“老情人送来的，起得挺早。”
“老情人？”
“我爸，他买菜顺便载我。”她就近去了餐桌，从包里拿出一瓶酒对他说：“帮我把这个打开。”
他没法拒绝漂亮女人向他伸出的手，接过来一看，木桐庄2014，标签上画着两只碰在一起的酒杯，一只有酒（波尔多杯？）一只没有（勃艮第杯？）。
“这幅最应景。”她说。
他找出两只同款的杯子，倒上酒给了她勃艮第杯。
“谢谢你替我背锅。”她一饮而尽。
他也把红酒当白酒干了。“现在才说谢谢？”
她苦涩地一笑：“没脸见你。”
“没脸的是我吧。”他遗憾地想到和一个优秀的青年演员打交道的问题在于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至于公开道歉吗？”
“我踩了他的雷。”
“你们认识？”
“要是有人查我的女朋友我也会不爽。”
“你要我怎么补偿？”
他笑而不答。“我要是把你供出去还怎么面对你？”
“但你现在没法面对公众。”
“我有什么没法面对的？”
“那把活动取消了猫在家里是为了……”
“写歌，我正在创作。”他朝视线外的音乐室一摆手。
她在两个杯子里又倒了点酒，拿起他的杯子说：“迟到总比缺席好。”一仰头，杯子又见了底。她放下杯子说：“先走了。”
“走了？”
“我爸还在等我。”
“我可以送你。”
“你喝酒了。”
他看她走到门口，想挽留却又开不了口。
（分隔符）
沈歆不想做缩头乌龟，虽然现在坦白于事无补但她不能置身事外。最好给她一巴掌，她倒想看他生气，对她总是不温不火的，按他的话说找不着调，就像他不知道怎么弹莫扎特，什么样的力道什么样的速度什么样的表情？做爱或者相爱，他的女人无非两种，她都不是。一开始还偶尔会对她说不，说了那个特大号“不”以后绅士得只剩应付了。“我不知道怎么和女人做朋友”，于是友谊的小船就全靠她一个人划了。她多想把桨一扔让船漂到哪儿算哪儿，但想归想划归划。再看看。再看看，来的不是她要转机。事到如今他们的小船已经和搁浅没什么两样，她再怎么划也是白费力气。弃船？除非她想和自己过不去。
她不会为了保全骆佳的秘密而刻意对他隐瞒什么，但她也不会刻意把秘密透露给他，她只说她该说的还谢仲琳该有的清白，就算他们分开了也没她的份，挑拨离间她落不着好。不过她很想看看骆佳担心的事会不会发生。
没等她走近老沈下车开了副驾驶的门，扶她坐好后把拐放进了后座，沈歆再次提醒自己女人的择偶标准就一条——对你好。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方不方便讲电话，感觉和他是越来越生疏了，至于他什么时候回得看运气，她打算等到中午。
“他起了？”老沈问她。
“起了。”
“不多待会儿？”
“说了就几句话。”
“上门祝寿就几句话？”
“您想让我说什么？”
“我们团新来个舞美，小伙子人不错，怎么样？”
老沈点着了火，她的手机提示有新信息，“有点事一会儿打给你”。印象中头一次回的这么快，还是在有事的情况下。真有事？说谎如果不是为保平安那就是图方便，但不知道怎么解释和懒得解释之间是有区别的，她骗老沈来找谢仲琳说生日快乐，这属于不知道怎么解释。
谢仲琳也发来一条微信：“我没有完全说实话。他是我哥，同父异母，他生气主要是因为我给了骆佳几张我演唱会的票”。
合着她没出他家。
（分隔符）
骆佳忘了她搜了几次“肖煜”，一有空就上网查，生怕什么时候爆出她的料来。提心吊胆地到了下班时间，风平浪静，也许她庸人自扰。
婚宴现场的喜气进一步稀释了她的忧惧。一天没见的三水哥西装革履地在会场外迎客，身边的姑娘比他好看。胡同学说新娘挣的也比新郎好看，她们不由得担心新郎是不是有足够的安全感。
每每参加别人的婚礼她都会设想自己的婚礼，最理想的安排是就他们俩和双方父母，省心又省力。非要宴请的话那就把重点放在“吃”上，不请司仪不玩游戏不走红毯，他们挨桌敬个酒，大家吃好喝好。非要请司仪玩游戏可以，不走红毯，这是她的底线，被餐桌围绕着怎么走都不是个味儿。还有那爱的誓言，当绝大多数见证者都是无关痛痒的外人时怎么说都矫情。迄今为止她参加的婚礼都像作秀（抱歉，胡同学），台上的人也许心潮澎湃，台下的她只觉得看了场蹩脚的爱情电影，凭着几句情话几个拥抱观众得自行脑补主人公的感动，好像爱情只是个结果，一面锦旗，往那儿一挂全体鼓掌。但爱情是个过程，一段历史，印象叠加印象，情绪交织情绪，发展着，变化着，循环着，它需要你在里面感受而不是在外面观看，它需要回忆的支撑。只是回忆是私人的，所以爱情还是小两口关起门来私下品味的好，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请他到场弹奏格鲁克的《旋律》煽情。那是她第一次听说这首曲子，整篇报道里她最感兴趣的也是这首曲子，其次是他，最后是婚礼。
“可以告诉我了。”一坐下胡同学就说。
她答应过胡同学今晚告诉她。“结束了告诉你。”
“和你小姑有关系？”
“和我有关系。”
“你能有什么惊动记者的事？”
“也许我有个能惊动记者的男朋友？”
“有吗？”
她在手机上找出一张他的宣传照说：“他。”
“不好笑。”
“合影那天下班的时候认识的。”
“你？”
“别说出去，求你了。”
“你？”
“我怎么了？”
“没怎么。”
同事的心情她能理解，换了她也会有点不是滋味。论文笔她略胜一筹，论长相胡同学在她之上，她们两个各有所长各自为王，但现在天时利地都被她占了。嫉妒总归是人的天性，无论敌友。
胡同学一心看着手机，她和TT、小姐有聊没聊干等仪式开始，突然胡同学扯着她的胳膊低声说：“网上有你！”
网上说八卦大V“清星寡娱”称去年十月出现在肖煜身边的神秘女子叫骆佳，小男方四五岁，目前是明城博物馆的一名普通员工，大概率两人是在去年八月肖煜去明城博物馆探班沈歆时认识的，现在看来同年十月肖煜在明城博物馆举办独奏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随附微博截图，显示发文时间一小时前。
“不是说等到周一？”胡同学还抓着她的胳膊。她看看周围，没人看着她交头接耳，差点忘了他并不在每个人的频道上。
“回去吗？”胡同学问她。
“我又没做亏心事。”她答得有些生硬。她对不起谁了要逃跑？
胡同学松开了她的胳膊。新娘挽着父亲的手缓步走向新郎时TT问她网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她说是，TT把她的回答发给了微信上的谁。她忍不住上网看了一下，“肖煜女朋友”直逼热搜首位，他应该知道了？家里那两位应该还不知道，不然早来电话了。小姑呢？
“看到爆料了吗？”她问骆思洁。等回复的时候竞答环节开始了，问题都是从“学习强国”上找来的，“大家有没有在用？”司仪举着手机问，“非常好用，这上面什么都有，可以说是掌上百科全书”。台下很多人都说在用，她也是，每天都要登录答题维持活跃度，三水哥的学习积分排名全馆第一局系统第二。“那这些就是送分题了。”司仪说，“第一题，人体中含量最多的金属元素是什么？A钙B——”
“钙！”
抢答正确，工作人员向一位男士送上了一个红纸袋。
“第二题，中国共产党是哪一年诞生的？请直接给出答案。”
“1921年！”
“牛奶，蔬菜，谷物，水果，以上四种食物中的钙最容易被吸收的是——”
“牛奶！”
“在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中，哪个国家的文明还没有断绝？”
“中国！”
“高血压患者不宜食用的食物是什么？A山楂，B熏肉——”
“B！”
“第六题，本轮答题的最后一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制定的第一部正式法律是什么？直接答对的我个人加赠一份礼品，一共两份礼品。”
他的电话，她在宴会厅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他说他在来的路上让她在酒店等他，她看不出他来能起到什么作用。
“我们谈谈。”他说。
挂了电话她看见骆思洁的回复：“毕经纪很无语，肖煜刚接受采访自曝家门，白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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