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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5

    入了夜,静如画。

    女人当真是在躺下之后睡去了,这让无念本以为这个奇怪的女人,会奇怪的离开,这个想法算是破灭了。

    至于上床与她同睡;无念是万万不敢的,毕竟对方是名副其实的杀手,更何况自己又只是一个十二岁,长了一点毛的孩子。除了冒着生命危险去摸一摸雪山,其余的多少有点有心无力。

    思前想后,无念从柜子里又拿了两床被子,在一旁打起了地铺。

    无念喜欢月光,这会使他睡前心神宁静,以前在道观便是如此。

    但无念不行紧挨着窗台睡,不是为什么,只是怕窗外突然冒出个什么鬼东西出来。毕竟那是天黑了,毕竟这个世界有妖怪,毕竟这个世界有鬼怪,毕竟这个世界很奇怪。

    过了好一会,低声的鼾声响起,只是比呼吸声略重……

    床上的女人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双眸依旧如猩红之月,暗夜里透露着别样的恐怖。若是不看那张精致的脸庞,和那诱人的身躯,定然会被旁人当做山精野怪。

    幽兰眨了眨眼,猩红的光亮微弱了几分,好似暗淡的红灯笼。

    夜微凉,幽兰披上自己的衣裙,缓缓走下床来,轻轻来到无念跟前,俯下身躯,半蹲在他身前。

    “真的是你吗?”幽兰轻声呢喃,“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知道吗?”幽兰语气有点颤抖,一只手不敢相信的伸出去触摸无念的脸颊。

    真是的触感,脸颊传来的微暖,让幽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或许对她来说万年的等待太久,爱你一万年的承诺太重。

    等待是最漫长的告白,是比说爱你更需要勇气。

    幽兰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可这种感情只有她知道,万年的等待,万千压抑的情愫。在这一刻爆发,即便是她千百年都平静如深海之冰的内心,如遇炽热的岩浆一般,浮动起来。

    幽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收回了自己的芊芊玉指,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蓝色的海螺。海螺在黑夜里隐隐闪烁光亮,好似海岸的灯塔。

    她把它放在他的手里,以后便以他为她的光!

    ……

    外面的天空多了几朵云,皎洁的月光被遮掩了;幽兰为无念盖了盖被子,又为自己穿上衣服,在门后站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推门而出。

    无念依旧在睡,看模样睡的香甜,好似做了一个不得了的梦。

    幽兰身形一掠,一身红衣带着猩红的残影便出现在无念白天去的海岸。

    海风依旧吹,幽兰衣裙摇摆。

    海底传来了无尽声响,“离开了那么久,你终究是回来了!”

    “因为他回来了!”

    “你就真的确定他还是那个他吗?”

    幽兰陷入了沉默,这句话也是他一直思考的,‘他真的还是他吗?可他好似不曾记得自己了,他也说过自己不会抛弃自己,可他是在哪个早晨离开的,临走时还带走了圣物……’

    幽兰眉头紧锁,这件事情好似深海的漩涡,每每思考,都如同百丈的海浪无情击打着自己心中的船舶。

    接踵而来的便是头部隐隐的刺痛,深入骨髓,深入神经……

    “可我相信他就是他,他的神情和他一举一动还和当初一模一样”。幽兰此刻的内心是清晰的糊涂,就好像她所说的话语一般。

    “可你这又是何必那,事情已过万年之久,当初的罪与罚早已随宫殿沉埋海底了,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座神明意志所化的神像”。

    “这件事,族人并不怪你!”

    “或许他说的有道理,圣物是维持我族长存的根本;它是无欲之物,会让我们族人得到无限的美好祥和,让我们获得永恒的生命。同样也会使我们失去很多,‘乌托邦’终究是幻想的世界,一个充满祥和与爱的世界,并不存在!”

    “我和族人并没有怪你,追求爱是每一个人的权利。”

    “你也不要自责,不是你或是他害了我们语嗔一族——是我们内心的纵欲和无尽贪婪。当族人拿起屠刀的那天起,我便预知到我语嗔一族覆灭的那天!”

    “一切皆是命数!”

    “作为族人的寄托,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声音就此而止!

    幽兰痴痴的望着远方的海面,那满是铜锈的雕像在月光下是漆黑的影;幽兰只感觉海底有万千生灵在哭泣,极度的压抑袭来,让幽兰忍不住落下泪水,身体也是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低声幽怨的吟唱声从雕像传出!

    一旁的幽兰静静的听着,痴痴的望着海面发呆;此刻,她的耳畔再次响起了熟悉的歌谣,那是语嗔一族祭祀的歌谣,那是来自远天的战歌。

    幽兰一边跟随着轻声吟唱,一边默默流泪。

    待到歌声溶于海浪,周围只有海风的呼啸声,以及那海浪拍打海岸的浪花语;她缓缓睁开眼着手紧了紧衣领,转身便回了。

    她离开后,海面依旧平静,如她来时一样。没有波澜,更没有来自远天的战歌;雕像依旧在日渐腐朽,连同海底的沉船也是如此。

    幽兰走后,回了无念的院子里,着手又为蹬开被子的无念盖了盖被子。却在下一秒思绪一转,嘴角洋溢起一丝坏坏的笑。

    ……

    平静的海边悬崖,一个顶着月光前行的蹒跚乞丐,缓缓来到了这里。老乞丐依旧是一身破旧麻衣,好似那麻衣跟了他几十年的模样,缝缝补补,破破烂烂,泥做的一般。

    老乞丐缓缓坐下,从腰间解开细绳拿出一个不知是捡来的又或是偷来的酒葫芦。

    对月独酌,可惜没有对影成三人。

    三口酒下肚,老乞丐便不觉得这黑暗的夜那么冷了,反而有种从内到外暖呼呼的感觉。

    此刻,老乞丐的形如枯槁的脸上,如同解冻了方腊,多了两分生气;微微扬起嘴角,那纵横交错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展露了久违的微笑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老乞丐可不是个喝了酒,引吭高歌的人,除了那首地道的莲花落,毕竟是吃饭的本事。可老乞丐喜欢酒后说胡话,说一些杂七杂八的故事,你若是耐着性子听下去,你会知道他说的是驴唇不对马嘴……

    “天为被来地为床,喝完酒来晒月亮……”

    “月亮天上高高挂,好似人间梦一场,梦一场……”

    ……

    酒过三巡,或许是真的醉了,老乞丐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本想着去村子里找个寺庙或是柴火堆应付一晚上的想法——也在打晃的双腿间徘徊了起来,走一步退两步,是越走越靠后。

    这让醉心醒的老乞丐,不免在心中自嘲道:当真是没有用了,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老去的一天。

    想着自己不争气的双腿,老乞丐怄气一般,抬起右腿猛然的向着地面踏去算是惩罚不听话的腿。可那里料的世事无常,人刚抬脚就头一沉,如萝卜头,向着前方的地猛然间砸了过去……

    老乞丐忍不住臭骂了两句,完全不顾吃入嘴巴的泥灰;人在地面如青虫般扭动着,挣扎着要站起来,可又如同四腿朝天的老乌龟那般无能为力……

    挣扎了好一会,老乞丐为这不争气的身体哽咽抽泣了起来,老乞丐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腿,一边发出低声呜呜声出来,其中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年轻时不争气,到了老了还是不争气,要你何用,何用啊!

    醉意上了头,真是催人睡,老乞丐也不例外。

    好在他不是普通的乞丐,也不傻,知道带一个随身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