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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2

    一连又过了两三日,东风吹来,让海边的小镇被朦胧的阴雨笼罩。黄石郡的雨不同于忘仙镇,忽则下个半个月,或是倾盆,或是牛毛,又忽的晴他个半个月,一半烟雨一半晴说的就是这。

    无念就不同在道观那般,望着满山的迷离之景,独坐门前如老翁垂钓。

    但事有例外,这海边的雨,不知怎地,突然在第四天忽的就大晴起来。烈阳高照,放在三月的季节吹着春末的余风,迎着四月夏初的新风,真是应了那句话,微风不燥,阳光甚好。

    每每遇到这等好天气,无念都会早早的起床,或是做粥吃,或是到热闹的早市买上两个大肉包子,喝上一口不咸不淡的胡辣汤。一人端坐在包子铺的竹椅之上,看着人来人往,体味着世间百态的炎凉。

    黄石郡的人,历来是忙碌了,从背着书框上学塾的小孩子。说是小孩子,看模样和无念大差不差,再到垂暮之年的老人,除却了喝茶聊天的时间,每每都是手拿着小工具,或是在不大的菜田里除草,或是为果树修剪枝叶,总是让无念感觉到,少了一份恬静和安逸。

    至于在包子铺待熟了,无念每每吃的很慢,为的就是观察过路的人。望着人来人往,看着他们忙碌且充实的生活无念不禁发起了呆,除去前世十几年的人生阅历和年纪,如今的无念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虽然看着不同龄人看着成熟点。

    至于身材,近些年无念也瘦了许多并没有从小胖子变成大胖子,如今看来只是微微有点胖,皮肤则是出奇的白皙稚嫩,仍如四五岁时的模样。

    在这里生活的一年多里,无念也慢慢认知到,这世界虽然是类似修仙的世界,但底层的市井之民生活和自己世界并没有太多差异,多是些人文。

    在无念吃饭时与店主的交谈中得知,山下的人对于山上的所谓的仙人并不陌生,二者的关系更像是身处一个世界,却极少又交集的群体。仅仅会在一些不定式的场合中,或是有邪祟妖物出现时,山上的人才会下山,其中隐藏的东西,那店主没说,只是用手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铜板。

    无念自然会意!

    至于海里神像的事情,店主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自己髓大小在这黄石郡长大,自己小时候也曾向自己的爷爷问过这件事情,关于神像的来历,得到的结果是,爷爷小时候也向爷爷的爷爷问过此事,可爷爷的爷爷说的也是同样的话语……

    自知问不出结果,无念便没再多问付了饭钱,便向着海边的悬崖走去了。

    无念性格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便慢慢偏向于孤僻的状态,说到底只是过于安静而已,况且无念喜欢安静,其中一大部分就是,作为另一个世界的人来到这个世界。

    尽管是事事如意,可与那些没有共同认知和共同语言的人相处,只是满足了基本的交流诉求罢了。

    说到了,无念还是感觉到深深的孤独感。

    一路走到悬崖前,远离世人的喧嚣声,无念便找了一个青石台坐下,独自一人看着远处模糊的神像。如同古老的树木矗立在平静的湖面之上,群鸟飞翔绕树而栖。

    无念望着平静的海面发着呆,手中拿起一块块小石子,在手中旋转把玩一会,便向着大海轻轻的丢去。

    若是仔细听,你能听到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韵,如大海孕育出的精灵低声吟唱,那声音犹如来自远方天际的战歌。

    但这声音,是航海的渔民最怕的歌声,因为这示意着他们来了……

    东海的近海有一种嗔鱼的东西,这是先前说过的;黄石郡的人说他们是吃人妖物,且是神出鬼没,不曾有任何法器物件对其能没有有效的寻觅,或是驱赶他们。

    无念曾听闻有幸活着回来的人说:那是一种人身鱼尾的怪物,速度极快,满嘴利齿尖牙,会以吟唱的方式,迷惑过往的渔民或是官家的商船,以及航行的旅客。歌声会迷乱人们的心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缓缓走向大海,落入他们都口腹之中……那人还说自己曾亲眼见到那怪物一口便吞下一个人的脑袋,血脉喷溅,染红了大片海水……

    不知是真是假!

    对此,无念本能的猜想就是自己世界传闻中的美人鱼;人身鱼尾,会低声吟唱,很符合人们臆想后美化的形象,按理来说,在描述中应该长的很漂亮才对,至于那人口中的奇丑无比,无念只当是品种不同吧!

    无念一直在海边坐到了下午,太阳自东向西,反过来的霓虹光,再次直直的打在远处的雕像表面。那凹凸不平的表面,在霞光映照下,不再是早时晨光下的一轮灿烂的金,此刻更多是一个古朴物件的陈旧感。

    仿佛这雕像在这一天了,从早晨时的光芒万丈,到如今的锈迹斑斑,再无半点光泽,给无念的感觉,是来的远古的凄凉。

    伴着雕像垂朽的背影,海底再次传出了低声吟唱,声音蜿蜒……如同一个沉睡谷底深渊的灵魂,向着光的方向迷离呐喊。

    无念闭上眼睛,静静的听!

    恍然间,无念一脚踏空,如同置身一个空洞世界,身如浮萍,无根摇摆。只得张牙舞爪的伸手去抓,去抓一根救命的绳索,来稳住那不是滋味的失重,在无念漂浮的同时,这空间的不远处,深渊的深渊深处,一声声轻声呐喊传来……

    声音模糊,无念听不清,身体却本能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游荡者,宛如水中的鱼。

    一步……两步……三步……

    无念在黑夜里摸索,在黑夜中前进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在一步步中接近在黑夜空洞的空间里逐渐看到那点点星光散开,化作两颗、三颗、四颗;化作千百颗星辰;化作一束普照大地的光。

    一切都随之献出了本来的模样!

    在这一刻,无念找回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无念稳住身形看向眼前!

    巍峨的宫殿,石砌的城墙,此刻矗立在自己的眼前,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撼。高大耸立的城墙建造了两排通天的是台阶,延续而上,与天相结合,如神话故事里的登天台,而那里,便是发出光亮的地方。

    无念看到了光的尽头是一个模糊的背影,是一个人站在高高的祭台之上,双手举起权杖,向天起誓,对天吟唱。那人一丝不挂,像是进行着某种古老且神秘的仪式,无念看的惊奇下,意识的喊道:“是你在叫我吗?”

    无念话音刚落,一声通天彻地的古老钟声,响起海水般的旋律……

    在这声音刺激之下,无念只得捂住耳朵堵住那即将刺破耳膜的巨响。

    高台之上的那人也缓缓转过来头,那是一张绝世的面容,凹凸有致,玲珑剔透,好似深海的冰玉。那人看着无念冷若冰霜的眼眸微微一眨,清澈冷漠的眼神中泛起了明亮的光,多了份暖意。

    女人:“是你回来了吗?阿泽!”

    无念可来不及欣赏,耳边传来的阵阵刺痛,让他既听不见的同时身体也随之发颤起来,以至于紧闭双眼,龟缩在地上,心中更是无情的骂娘!

    高台上的人和宫殿,以及那祭台,都随着无念耳畔的钟声响起后,在无念感受到剧痛时,都犹如残旧的纱布埋藏于地下千年之后,初见阳光时;人在消散,大厦在崩塌,城墙在脱落、倒下。

    刹那间,无念脑海中浮现出无数身着信徒服侍的群众跪倒在祭台之下,仰望着祭台之上,那先前手拿权杖的绝色女人。此刻的她正向着一个塑满金身神像跪拜,寓意祈祷神的庇护……

    钟声响的更加剧烈,连同钟声还有一声声呼唤,和祈求的语调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两个及其强壮的男人撕扯无念的身体,无念忍不住双手护耳——昏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

    海边的无念突然清醒了过来,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四下环顾,发现自己还在先前的海边。

    “又是梦吗?”无念测试着额头以及脖颈渗出的汗液,忍不住在内心发问。

    因为在海边做这种梦已经不是一家次两次了,最初的一次便是一年前老乞丐出现的前几天,也是无念突发奇想的想去海边看一看海。那次便是在无念对着海中的雕像发呆时,陷入了那段不同寻常的臆想。

    起初无念只当是做梦吧了。

    而那臆想也随着老乞丐的出现消失了,当时的无念并没有感觉到所以然,因为奇怪的梦他也经常做。

    直到一个月前,无念突然又梦到了先前在海边梦到的东西,那时就只有轻轻的呼喊声,以及残缺的宫殿,破旧的祭台,以及祭台下,一座座逼真的人形雕像,各个栩栩如生……

    怀着心中的遐想,无念便再次来的了海边。

    只是这次却和前几次不同了,这次出现了一个手拿权杖的神秘女人,以及一个散发金光的神像。无念时常会想,那个‘遗失的世界’,或许和自己冥冥之中有什么关系,可能关系到回去的方法。至于次次把自己吵醒的钟声,无念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想不明白,无念便不再想,他是较真的人,可也知道天黑回家。

    无念走后,海依旧波涛,透过海面看的到海底同样有一座守望的石像。那石像手拿权杖,注视着远方,那是海的对岸。

    翘首以盼之姿的石像望着少年的背影默默落下一滴鲛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