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舌辩回春堂 可遇强助力
座下士农工商代表见宋子羽站出来说话，又渐渐开始嘈杂做声。
宋子羽也不理会，深吸一口气，继续言道：“我所著医书《瘟疫论》中已有所述，鼠疫传播，乃是通过咳嗽的飞沫、痰液、血液等有形之物。”
座下众人听到宋子羽提及《瘟疫论》一书，虽对他仍有轻视，也有部分人认真听其所言。
宋子羽顿一顿，让众人消化他的言论后又道：“根据传播条件，我认为要控制住上京鼠疫，不仅是要进行药石医治，更要做好以下五点。”
宋子羽将右手握拳举到空中，伸出一指道：“第一，有条件的外出务必要佩戴口罩。”
伸出第二指又道：“第二，各坊要设立专门的隔离疫区，定期排查病患，将患病者送入本坊的隔离疫区诊治。”
伸出第三指再道：“第三，专人专事，医师负责排查病患，医治疫区患者；在座坊长和代表负责控制坊内人员流动；在座士族按要求配合管制族内亲友；各位商户确保各坊封闭期间的商品供应。”
座下众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此时突然有人发言问道：“宋公子，如你所言，各坊的隔离疫区由何而来？”
宋子羽也不着急，伸出第四指道：“第四，隔离疫区可征用各坊现成建筑，如客栈、私塾、义庄等，除此之外，隔离疫区还要划分出办公、消毒、医师休息、病患隔离四区。各区唯有特定人群，如医师、消杀人员才能互通，其他人等一律不得擅自出入。”
见座下议论声已渐渐停息，宋子羽伸出最后一指：“以上四区，要制定严格的接触、消毒流程。具体的条陈我已列明，请各位查阅。”
言罢宋子羽从袖中取出五册早已准备好的鼠疫防控手册，分别递给张京墨一册，座下士农工商代表各一册。
那白衣女子和银发老者围着张京墨，一同研读宋子羽所著手册，不时交流几句，越看眼睛便越亮，只觉其中条款环环相扣，丝丝入微，竟几乎找不到破绽。
座下其他代表也有懂行的，就宋子羽所写条款细节讨论了两刻钟，竟是越讨论越热烈，不时看向宋子羽的目光已由怀疑渐渐变为钦佩。
流云观静虚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次重重咳嗽一声，学着了禅模样扫视四方：“举荐宋子羽公子为济民会会长，你们谁还要反对？”
作为士林代表中的陈行简，此时依然坚定道：“我反对！”
见有人挑头，各世家的弟子纨绔又开始纷纷鼓噪，吵嚷不休。
没想到十拿九稳的问话，竟然还有人会跳出来反对。
静虚瞬间被气的脸色涨红，怒声道：“有屁刚刚怎么不早放！”
在场的医农工商代表见两边神仙打架，自不敢多言，只能静看形势发展。
陈行简此时也不再犹豫，直接起身走到回春堂主位前，盯着宋子羽隐隐威胁道：“区区庶子，今日怎敢在此口出狂言，颠倒是非！”
面对陈行简颇有压迫感的阴鸷眼神，宋子羽也有些发憷，不过主座上一直颇为低调的白发老者孙思林，此时突然问道：“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陈公子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陈行简马上转身，微笑向白发老者行礼道：“见过孙老，家父听闻您近来在上京行医，特命我今日会后请您来我家做客。”
孙思林不以为意道：“我不过一游方郎中，当不得安远侯盛情相邀。如今上京鼠疫已是要蔓延全城，不知陈公子是有何高见吗？”
为不过分得罪流云观、弘法寺，在静虚推荐宋子羽任会长后，陈行简本是想协裹士民农商代表群起反对，再以势压人得会长之位，最后提议给宋子羽安排个副会长的位置，以安抚流云观、弘法寺。
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形势一开始确实如他所料，没想到他视作两派傀儡的庶子宋子羽，竟真能绝地翻盘，短短两刻钟，不但场内众人已大部分对其叹服，连天下闻名的药王宗神医孙思林都隐隐为宋子羽说话。
虽暗悔自己未一开始就打断宋子羽发言，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到了台前，陈行简自然不会轻易罢手。
面对孙思林提问，陈行简不慌不忙道：“孙老明鉴，高见不敢谈，不过刚刚宋公子所言鼠疫防治之论，某不敢苟同。”
不理会静虚在一旁怒目而视，陈行简继续道：“《黄帝内经》有云：恬淡虚无，真气从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由此可见，病症之源在于疫气，而非实物。”
见座下众人听完他的话若有所思，陈行简瞥眼看向宋子羽道：“宋公子所言看似有理，但从根本上就错了。既然病症之源是疫气，那么疫气无形，如何能通过隔离防得住？”
陈行简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这最后一句话看似简单，其实从根本上否定了宋子羽的鼠疫防治理论，而最重要的是，鼠疫的源头到底是有形之物，还是疫气，在古人看来，既无从证实，也无从证伪。
陈行简此时不需要众人相信自己说的对，只要让众人怀疑宋子羽说的不对，他后续的手段就能施展。
不过陈行简没注意的是，因为彻夜把玩显微镜而迟到，刚刚溜到回春堂角落的宁远伯家族代表李江暖，在他说《皇帝内经》的时候就开始冷笑。
待陈行简一言否定了宋子羽理论，更是不再犹豫，直接施展身法向自家侯府的工坊奔去。
宋子羽瞧见李江暖向工坊奔去，自然知道他是要去将昨日刚刚制成的显微镜取来。
所以他面对陈行简的诘责也不着急，面对满堂质疑之声正要出言解释，一直坐在主位的白衣女子林可遇，突然柔声道：“我相信宋公子所言！”
众所周知，这位林家千金向来谨言慎行，从不在众人面前轻易表态。
因为林可遇知道，她每一句无心之言，都有可能被众人解读为当朝执宰林景初的想法。
而从不轻易表态的人，偶尔在关键时刻表态一次，那便是重若千钧。
在场的所有人哪个不是人精，见林可遇表态，在前排听到她声音的众人皆是寂静，陈行简也是不可思议的确认道：“林妹妹，你刚刚说什么？”
林可遇语气渐渐坚定：“我相信宋公子所言，他的疫病传播之说，正与我诊治病症所遇情形相互佐证，若是与疫气说二选其一，我愿相信宋公子所言是对的。”
林可遇刚刚说完，士林各族代表顿时偃旗息鼓大半，安远侯府固然势大，但林执宰和林可遇的母族济州王氏也不是吃素的，这济民会的水太深，还是老老实实坐山观虎斗吧。
宋子羽也不理会，深吸一口气，继续言道：“我所著医书《瘟疫论》中已有所述，鼠疫传播，乃是通过咳嗽的飞沫、痰液、血液等有形之物。”
座下众人听到宋子羽提及《瘟疫论》一书，虽对他仍有轻视，也有部分人认真听其所言。
宋子羽顿一顿，让众人消化他的言论后又道：“根据传播条件，我认为要控制住上京鼠疫，不仅是要进行药石医治，更要做好以下五点。”
宋子羽将右手握拳举到空中，伸出一指道：“第一，有条件的外出务必要佩戴口罩。”
伸出第二指又道：“第二，各坊要设立专门的隔离疫区，定期排查病患，将患病者送入本坊的隔离疫区诊治。”
伸出第三指再道：“第三，专人专事，医师负责排查病患，医治疫区患者；在座坊长和代表负责控制坊内人员流动；在座士族按要求配合管制族内亲友；各位商户确保各坊封闭期间的商品供应。”
座下众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此时突然有人发言问道：“宋公子，如你所言，各坊的隔离疫区由何而来？”
宋子羽也不着急，伸出第四指道：“第四，隔离疫区可征用各坊现成建筑，如客栈、私塾、义庄等，除此之外，隔离疫区还要划分出办公、消毒、医师休息、病患隔离四区。各区唯有特定人群，如医师、消杀人员才能互通，其他人等一律不得擅自出入。”
见座下议论声已渐渐停息，宋子羽伸出最后一指：“以上四区，要制定严格的接触、消毒流程。具体的条陈我已列明，请各位查阅。”
言罢宋子羽从袖中取出五册早已准备好的鼠疫防控手册，分别递给张京墨一册，座下士农工商代表各一册。
那白衣女子和银发老者围着张京墨，一同研读宋子羽所著手册，不时交流几句，越看眼睛便越亮，只觉其中条款环环相扣，丝丝入微，竟几乎找不到破绽。
座下其他代表也有懂行的，就宋子羽所写条款细节讨论了两刻钟，竟是越讨论越热烈，不时看向宋子羽的目光已由怀疑渐渐变为钦佩。
流云观静虚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次重重咳嗽一声，学着了禅模样扫视四方：“举荐宋子羽公子为济民会会长，你们谁还要反对？”
作为士林代表中的陈行简，此时依然坚定道：“我反对！”
见有人挑头，各世家的弟子纨绔又开始纷纷鼓噪，吵嚷不休。
没想到十拿九稳的问话，竟然还有人会跳出来反对。
静虚瞬间被气的脸色涨红，怒声道：“有屁刚刚怎么不早放！”
在场的医农工商代表见两边神仙打架，自不敢多言，只能静看形势发展。
陈行简此时也不再犹豫，直接起身走到回春堂主位前，盯着宋子羽隐隐威胁道：“区区庶子，今日怎敢在此口出狂言，颠倒是非！”
面对陈行简颇有压迫感的阴鸷眼神，宋子羽也有些发憷，不过主座上一直颇为低调的白发老者孙思林，此时突然问道：“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陈公子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陈行简马上转身，微笑向白发老者行礼道：“见过孙老，家父听闻您近来在上京行医，特命我今日会后请您来我家做客。”
孙思林不以为意道：“我不过一游方郎中，当不得安远侯盛情相邀。如今上京鼠疫已是要蔓延全城，不知陈公子是有何高见吗？”
为不过分得罪流云观、弘法寺，在静虚推荐宋子羽任会长后，陈行简本是想协裹士民农商代表群起反对，再以势压人得会长之位，最后提议给宋子羽安排个副会长的位置，以安抚流云观、弘法寺。
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形势一开始确实如他所料，没想到他视作两派傀儡的庶子宋子羽，竟真能绝地翻盘，短短两刻钟，不但场内众人已大部分对其叹服，连天下闻名的药王宗神医孙思林都隐隐为宋子羽说话。
虽暗悔自己未一开始就打断宋子羽发言，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到了台前，陈行简自然不会轻易罢手。
面对孙思林提问，陈行简不慌不忙道：“孙老明鉴，高见不敢谈，不过刚刚宋公子所言鼠疫防治之论，某不敢苟同。”
不理会静虚在一旁怒目而视，陈行简继续道：“《黄帝内经》有云：恬淡虚无，真气从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由此可见，病症之源在于疫气，而非实物。”
见座下众人听完他的话若有所思，陈行简瞥眼看向宋子羽道：“宋公子所言看似有理，但从根本上就错了。既然病症之源是疫气，那么疫气无形，如何能通过隔离防得住？”
陈行简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这最后一句话看似简单，其实从根本上否定了宋子羽的鼠疫防治理论，而最重要的是，鼠疫的源头到底是有形之物，还是疫气，在古人看来，既无从证实，也无从证伪。
陈行简此时不需要众人相信自己说的对，只要让众人怀疑宋子羽说的不对，他后续的手段就能施展。
不过陈行简没注意的是，因为彻夜把玩显微镜而迟到，刚刚溜到回春堂角落的宁远伯家族代表李江暖，在他说《皇帝内经》的时候就开始冷笑。
待陈行简一言否定了宋子羽理论，更是不再犹豫，直接施展身法向自家侯府的工坊奔去。
宋子羽瞧见李江暖向工坊奔去，自然知道他是要去将昨日刚刚制成的显微镜取来。
所以他面对陈行简的诘责也不着急，面对满堂质疑之声正要出言解释，一直坐在主位的白衣女子林可遇，突然柔声道：“我相信宋公子所言！”
众所周知，这位林家千金向来谨言慎行，从不在众人面前轻易表态。
因为林可遇知道，她每一句无心之言，都有可能被众人解读为当朝执宰林景初的想法。
而从不轻易表态的人，偶尔在关键时刻表态一次，那便是重若千钧。
在场的所有人哪个不是人精，见林可遇表态，在前排听到她声音的众人皆是寂静，陈行简也是不可思议的确认道：“林妹妹，你刚刚说什么？”
林可遇语气渐渐坚定：“我相信宋公子所言，他的疫病传播之说，正与我诊治病症所遇情形相互佐证，若是与疫气说二选其一，我愿相信宋公子所言是对的。”
林可遇刚刚说完，士林各族代表顿时偃旗息鼓大半，安远侯府固然势大，但林执宰和林可遇的母族济州王氏也不是吃素的，这济民会的水太深，还是老老实实坐山观虎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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