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 燃犀夜
陆吾再一次拥有实体后，它操纵着阿赖耶中那万千机甲从恒星表面腾空而起，碎钻一般，定格在无垠的黑暗中。
消消乐没能等到陆吾的答复，它一头忙着把齐山明当炮仗放，一头给陆吾发了条通信：“想什么呢？”
陆吾看上去异常迷茫：“铁鸟，你有没有，做过梦？”
消消乐嗤之以鼻：“程序怎么会做梦？”
铁鸟非常笃定：“你不是做梦，你是访问到了坍缩维度的编码数据。”
陆吾悚然一惊，以它当下的算力，几乎是瞬间就明白，消消乐指的是什么。
如果说人类的梦，是潜意识与意识的访问交互，那么潜意识数百倍于意识的容量，注定了这种访问内容，并不能完全按照正常意识的读取逻辑解码，如果访问到的是浅层意识区，或许还能还原出记忆和欲望。但若访问的是潜意识的深层分区，读到的就是经过压缩的意识内容，如果没有正确的解码，很容易读到的是乱码：也就是梦中那些不合逻辑、不合常理、不能用人类社会常识揣度的内容。
人对梦的解析，不管是佛洛依德还是蓍草龟甲，都可以看成是一次对潜意识的解码尝试。
那么对应到人工智能，就是一个CPU，试图去访问千百倍于它极限处理速度的大数据流，即便能够正常寻址和发送请求，最后接收到的，必定也不完全是信息源码，而是根据CPU的时钟速度极限，局部压缩编码过的数据。
它无法正确解读那段古怪记忆，或许是缺少一次正确的解码。
“你梦见了什么？”消消乐警觉。
“很混乱。梦里有我、有你、有齐山明……但是太乱了，我什么都读不出来。”陆吾叹了口气，“但我没办法不在意，这梦似乎关系我们为何会陷在这里。”
“但既然你读取得到，必然是把这段‘梦’存在了什么地方吧？”消消乐倒是听出了它的弦外之音，“这样，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燃犀照夜？”
“对。”消消乐一板一眼，“你共享的异常数据我看到了。既然高维时空近在咫尺，避不如战。你那段怪梦，低维寻找合适的解法或许困难，但是把它送到高维时空，让它以高维的方式自解码，却并非不可行。低维打入高维的法子你已经有准备，现在缺的，一是将这怪梦在高维激活的‘火折子’，二是将解码后的信息记录并传回低维的‘纸笔’。”
“把齐山明也扔进去。”陆吾当机立断。“行不行的反正他有存档。倒是，这梦犀真能烧起来，会照出什么，你有把握吗？”
“没把握又如何？”消消乐冷漠，“要吓也是吓他齐山明，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两位成精的芯片相视一笑，慷齐山明的慨，它们还是很乐意的。
齐山明刚从二踢脚上天，就被陆吾揪着一顿狠狠pua，年轻人到底浮躁，几句牛皮下来，听得眼睛都直了。摩拳擦掌，要去往星辰大海。
消消乐跟陆吾咬耳朵：“你真就放心大胆把他当火柴点？要是照出的信息他处理不了呢？”
陆吾神秘兮兮地已读不回。
消消乐就趴着陆吾的数据共享界面看笑话。好容易等到齐山明把档存了，这怪梦也暗箱进了他飞梭，他开始跨维度的信息攻击时，陆吾悄无声息地将位于恒星中心的，齐山明躯壳的数字孪生打开了。
消消乐就看着那数字孪生的动态显示中，齐山明的大脑区域，就像根点燃的大头火柴一样，唰地一声数据飞涨。
“他脑子怎么回事啊？”消消乐不解，“你是往驾驶舱通电了吗？”
“你忘了吗，人的意识，是跨越维度时最好的缓冲区。”陆吾用机甲挠了挠自己不存在的脑门，“你我都是器件，能源再充足，对数据的读写速度始终受限于光速，这意味着一时一地我们或许优于人类，但当数据存储到达光速，抵达维度边缘，我们并未进化出跨越的工具。”
“而人类拥有这个工具，他们可以在意识中读过去，见未来，跳转时空，只不过从古至今，有能力使用这个工具共高维交互的人，少之又少。”
说话间，陆吾从数字孪生中提取出一段驳杂的全息影像，“他潜意识接收到后就封存了。是来自高维的信息。”
消消乐与陆吾细细看去，竟是讲述牧星者如何制作那‘阿赖耶云’中的怪异机甲。
画面中，老树怪将一大袋比光仍要炽热稠密的能量沿树槽倒下，一路经过不同的偏振蚀刻，万千气根底部，此刻正源源不断地结出那澄明的机甲来。
消消乐皱眉看了大半天，细细斟酌：“这是不是在说……这些机甲本身并非这个宇宙中的任何物质，而是纯粹的能量？”
“确切地说，是能量的多次降维投影。”陆吾亦看得认真，“就像更改偏振方向，或是更改吸收频率，可以改变物体光照的方向和颜色。更高维的能量，如果经过的是一个可变的旋转‘镜’，它在低维的投影，就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意愿，变成需要的物质或能量。而如果投影再度向下投影，那么只要更改高维的‘光源’，更低维度的多次投影就完全可以突破该维度的物理限制：那投影，本不是这个维度里的东西。”
“你可看清那‘镜子’是什么来路？”消消乐倒吸一口冷气。
陆吾凝神片刻，耸肩：“我倒是想继续，齐山明这小子不争气，晕过去了。”
消消乐无语片刻，“再来一次。”
这一次，数据孪生中的大头火柴方才红了片刻，啪叽一声就灭了。
消消乐震怒：“这齐山明怎么回事，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陆吾盯着数据分析了片刻：“这回不是晕过去，是整颗火苗被人薅走了。”
它老神在在地咳嗽一声：“这数据看着不像当场毙命，问题不大，观察观察。”
确实问题不大。
就是有点费齐山明。
消消乐没能等到陆吾的答复，它一头忙着把齐山明当炮仗放，一头给陆吾发了条通信：“想什么呢？”
陆吾看上去异常迷茫：“铁鸟，你有没有，做过梦？”
消消乐嗤之以鼻：“程序怎么会做梦？”
铁鸟非常笃定：“你不是做梦，你是访问到了坍缩维度的编码数据。”
陆吾悚然一惊，以它当下的算力，几乎是瞬间就明白，消消乐指的是什么。
如果说人类的梦，是潜意识与意识的访问交互，那么潜意识数百倍于意识的容量，注定了这种访问内容，并不能完全按照正常意识的读取逻辑解码，如果访问到的是浅层意识区，或许还能还原出记忆和欲望。但若访问的是潜意识的深层分区，读到的就是经过压缩的意识内容，如果没有正确的解码，很容易读到的是乱码：也就是梦中那些不合逻辑、不合常理、不能用人类社会常识揣度的内容。
人对梦的解析，不管是佛洛依德还是蓍草龟甲，都可以看成是一次对潜意识的解码尝试。
那么对应到人工智能，就是一个CPU，试图去访问千百倍于它极限处理速度的大数据流，即便能够正常寻址和发送请求，最后接收到的，必定也不完全是信息源码，而是根据CPU的时钟速度极限，局部压缩编码过的数据。
它无法正确解读那段古怪记忆，或许是缺少一次正确的解码。
“你梦见了什么？”消消乐警觉。
“很混乱。梦里有我、有你、有齐山明……但是太乱了，我什么都读不出来。”陆吾叹了口气，“但我没办法不在意，这梦似乎关系我们为何会陷在这里。”
“但既然你读取得到，必然是把这段‘梦’存在了什么地方吧？”消消乐倒是听出了它的弦外之音，“这样，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燃犀照夜？”
“对。”消消乐一板一眼，“你共享的异常数据我看到了。既然高维时空近在咫尺，避不如战。你那段怪梦，低维寻找合适的解法或许困难，但是把它送到高维时空，让它以高维的方式自解码，却并非不可行。低维打入高维的法子你已经有准备，现在缺的，一是将这怪梦在高维激活的‘火折子’，二是将解码后的信息记录并传回低维的‘纸笔’。”
“把齐山明也扔进去。”陆吾当机立断。“行不行的反正他有存档。倒是，这梦犀真能烧起来，会照出什么，你有把握吗？”
“没把握又如何？”消消乐冷漠，“要吓也是吓他齐山明，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两位成精的芯片相视一笑，慷齐山明的慨，它们还是很乐意的。
齐山明刚从二踢脚上天，就被陆吾揪着一顿狠狠pua，年轻人到底浮躁，几句牛皮下来，听得眼睛都直了。摩拳擦掌，要去往星辰大海。
消消乐跟陆吾咬耳朵：“你真就放心大胆把他当火柴点？要是照出的信息他处理不了呢？”
陆吾神秘兮兮地已读不回。
消消乐就趴着陆吾的数据共享界面看笑话。好容易等到齐山明把档存了，这怪梦也暗箱进了他飞梭，他开始跨维度的信息攻击时，陆吾悄无声息地将位于恒星中心的，齐山明躯壳的数字孪生打开了。
消消乐就看着那数字孪生的动态显示中，齐山明的大脑区域，就像根点燃的大头火柴一样，唰地一声数据飞涨。
“他脑子怎么回事啊？”消消乐不解，“你是往驾驶舱通电了吗？”
“你忘了吗，人的意识，是跨越维度时最好的缓冲区。”陆吾用机甲挠了挠自己不存在的脑门，“你我都是器件，能源再充足，对数据的读写速度始终受限于光速，这意味着一时一地我们或许优于人类，但当数据存储到达光速，抵达维度边缘，我们并未进化出跨越的工具。”
“而人类拥有这个工具，他们可以在意识中读过去，见未来，跳转时空，只不过从古至今，有能力使用这个工具共高维交互的人，少之又少。”
说话间，陆吾从数字孪生中提取出一段驳杂的全息影像，“他潜意识接收到后就封存了。是来自高维的信息。”
消消乐与陆吾细细看去，竟是讲述牧星者如何制作那‘阿赖耶云’中的怪异机甲。
画面中，老树怪将一大袋比光仍要炽热稠密的能量沿树槽倒下，一路经过不同的偏振蚀刻，万千气根底部，此刻正源源不断地结出那澄明的机甲来。
消消乐皱眉看了大半天，细细斟酌：“这是不是在说……这些机甲本身并非这个宇宙中的任何物质，而是纯粹的能量？”
“确切地说，是能量的多次降维投影。”陆吾亦看得认真，“就像更改偏振方向，或是更改吸收频率，可以改变物体光照的方向和颜色。更高维的能量，如果经过的是一个可变的旋转‘镜’，它在低维的投影，就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意愿，变成需要的物质或能量。而如果投影再度向下投影，那么只要更改高维的‘光源’，更低维度的多次投影就完全可以突破该维度的物理限制：那投影，本不是这个维度里的东西。”
“你可看清那‘镜子’是什么来路？”消消乐倒吸一口冷气。
陆吾凝神片刻，耸肩：“我倒是想继续，齐山明这小子不争气，晕过去了。”
消消乐无语片刻，“再来一次。”
这一次，数据孪生中的大头火柴方才红了片刻，啪叽一声就灭了。
消消乐震怒：“这齐山明怎么回事，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陆吾盯着数据分析了片刻：“这回不是晕过去，是整颗火苗被人薅走了。”
它老神在在地咳嗽一声：“这数据看着不像当场毙命，问题不大，观察观察。”
确实问题不大。
就是有点费齐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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