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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章 无名剑客

    面具客说完这话,岂料脸上已挂彩、额头四包鼓胀的秦思农忽地伸手抓住他手腕道:“你就是秦伤怀?你别走,你害得我好惨!”

    面具客隔着面具笑道:“别闹,就算你的额头肿成猪头,我也认得出你。”

    此刻,不远处苏倩茜、安心、安然、小红、小白已经赶到。

    秦思农扭脸大叫道:“我抓住秦伤怀啦,我抓住国贼秦伤怀啦,陛下快来,陛下快来啊!”

    面具客呵呵一冷笑道:“你慢慢玩,我会继续暗中窥视,告辞。”轻松一抖挣脱,回望一眼已跑到近前的女帝苏倩茜,纵身跨步原路返回,依旧在悬崖边张开双臂飞身跳下,瞬间消失无踪。

    苏倩茜伸手去抓,连他的衣襟都没摸到,险些冲出崖边,亏得秦思农早有准备把她硬生生抱回来。苏倩茜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他满是包的额面上,把秦思农疼得左右翻滚,一个劲捶地闷哼。

    安心、安然拽起苏倩茜;小红、小白则扶起秦思农查看伤势,迅速给他先上金疮药。

    安然道:“陛下,无论那个面具人是谁他都已经走了,咱们快回去吧,我看大叔伤得挺重,需要及时治疗。”

    苏倩茜直愣愣瞪着秦思农,神情复杂痛苦道:“你真的看清楚了吗?他真的是秦伤怀吗?”

    秦思农呲牙咧嘴痛得厉害,勉强道:“他戴着面具我没看见他的脸,但那个什么冷庄主大叫他就是秦伤怀,我想总不会认错。”

    安然道:“陛下,看来大叔又有故事讲给我们听,夜已深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苏倩茜这才点头道:“回宫。你们搀好秦思农大叔。”

    一行人回到花园假山小屋,换成安心、安然替秦思农简单包扎,检查额头上和手背手臂上的伤并做了化瘀消肿的处理。安然道:“都是比较严重的皮肉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半个月就能恢复。”

    秦思农忧心忡忡地问道:“会破相吗?”

    安心笑道:“你个大叔也担心破相吗,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你有几个疤才好呢。”

    苏倩茜沉声道:“大叔,你没事的话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我,我要你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讲给我听。”

    秦思农为难道:“陛下,‘一五一十’没问题,‘一字不漏’就困难了,我可记不住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字。”

    苏倩茜道:“尽可能详细,意思不错就行。”

    秦思农道:“那我就说啦,他们一共四个人,范氏姐弟和冷氏父子,把我架上灵峰,冷老子突然就给我跪下,恳求我把剑还给他,还说答应我三件事,什么都行,杀人放火、行刺皇帝自杀都没问题。我都糊涂啦,堂堂一个庄主说跪就跪,差点都快哭了。然后范家弟弟说讲理没用,直接动手拿出个铁弹弓就对我一阵狂射,接着那个面具人就从背后出现,冷老子让他别多管闲事,才说完父子俩就和他打起来,打得人影都瞧不见全是剑光,突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是冷氏父子的剑被斩断,冷老子大叫‘你就是秦伤怀’,冷儿子更可笑说面具人用的是…名剑奶奶,只有秦伤怀才是奶奶的剑。面具人不承认啊,说冷老子看谁都是秦伤怀,然后大致的意思是说秦伤怀已经把剑都还回去了,兴许是藏在某个地方冷氏父子没找到,要么就是找到了,他父子俩觊觎剩下的剑才出来找秦伤怀的线索。紧接着就传来了陛下的叫声,面具人说你们快走,绑架我是小罪,擅闯灵峰国禁地是大罪,范氏姐弟和冷氏父子这才下山,范氏姐姐问面具人到底是不是秦伤怀,他还是不承认。最后他竟然叫了我一声‘秦堂主’,说我玩得很开心。我一心想抓住他给陛下看,不过他滑得像泥鳅,就在陛下靠近之前跳崖了。”

    苏倩茜听完,沉默片刻道:“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秦思农紧锁眉头竭力回忆,猛地记起道:“对对,又想起两个细节,面具人说他有可能是秦伤怀的师父、师叔、师兄弟或者徒弟;还有就是范家弟弟和冷儿子听见陛下的声音就把自己的脸蒙上,范家姐姐和冷老子反而不蒙,这就很奇怪了。”

    苏倩茜道:“还有没有?”

    秦思农摇头道:“暂时就这些,应该没有遗漏的,面具人出现的时候我差不多都被打晕了,能记住全是心想着要替陛下探听秦伤怀的消息才勉强支撑。”

    苏倩茜面无表情,站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安心、安然陪着苏倩茜回寝殿。青丝、挽紫在目送她们离开之后,挽紫问道:“你刚才说得都是实话吗?有没有添油加醋,或者故意隐瞒。”

    秦思农道:“当然全是,我没必要隐瞒,说实话就能证明我不是秦伤怀。”

    青丝则问道:“面具人真的叫了你一声‘秦堂主’?”

    秦思农也纳闷道:“是啊,我没听错,我…我哪个堂的?”

    挽紫、青丝齐声道:“不服堂!”

    秦思农这才明白,瞧着两女道:“你们好像还不如苏倩茜那么关心,那个人可是你们真正的主人。”

    挽紫一笑道:“他还差那么一点。”

    青丝道:“我们知道他不是,关键是咱们那位女帝到底怎么想的,如果认定他是,那就麻烦了。”

    安氏姐妹送苏倩茜回到寝殿,安然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说道:“陛下,面具人未必就是…”

    苏倩茜截断她道:“我有点累了,明天还要早朝,你们退下吧,宫里现在变得越来越不安全了,先是慕容金铃再是范氏姐弟、冷氏父子,你们去想想怎么办吧。”

    安心、安然告退,苏倩茜的话说得淡然,可言语之间已流露出不满和责怪,是对姐妹俩的一种警告。

    不一会,小红、小白回偏殿,四女再入密道开小会,安然多了个心眼,先下密道侦查苏倩茜的动静,万一她因为心绪不宁也下密道溜达,被撞上就麻烦大了。幸而苏倩茜不在密道里。安然这才问道:“挽紫,青丝来报信,只有你一个人全程跟踪上山,秦思农说得到底是不是实话?面具人又是谁?”

    挽紫道:“几天前我们还讨论过主人的一个朋友,果然他得到消息也来了灵峰国竟然还直奔灵峰禁地,正巧撞上今晚之事。”

    安心道:“不仅轻功如此之高,还能轻易击败冷氏父子,这个面具朋友不简单。”

    挽紫道:“不服堂创立八年,来挑战者悉数落败,对外我们宣称只有一个人和主人战成平手,他就是名剑‘奈奈’的主人,无名剑客甄无名。”

    青丝道:“甄无名其实也败了,只不过主人对他特殊关照,故意平局,并且从他手里借到名剑‘奈奈’,七剑集齐展示之后唯有奈奈剑归还给了甄无名,他还充当了展示期间的影子保镖,击退很多想偷剑的大小蟊贼。”

    安心道:“可江湖上并没有关于这个甄无名的传闻。”

    挽紫笑道:“因为他叫‘甄无名’嘛,是真的默默无名,低调得很。”

    青丝道:“人低调,武功却高得出奇,人也年轻,我们当时甚至怀疑主人有断袖之癖才对他特别青睐有佳,连平生绝学‘伤怀二剑’都教了一半给他。”

    安然瞪大眼睛道:“结果呢?”

    青丝道:“结果当然是甄无名学会了‘伤剑’。”

    挽紫笑道:“安然问得是可不是这个,结果他两人也就是个忘年交,亦师亦友,并没有朝我们怀疑的方向发展。甄无名每年来找主人一两次,见面就是打架,打完主人还请他吃顿大餐,那家伙吃完抹嘴就走。”

    安心道:“‘秦堂主’就是他对主人的称呼?”

    挽紫刚要说“是”,密道的另一个方向有机械转动声传来。

    安然压低声道:“她果然下来了,你们先撤。”

    挽紫道:“大家要小心应付,今晚之事肯定对她会有影响,若把假得当作真的,那咱们的大叔就麻烦了。”

    安心、安然皆是点头赞同,青丝、挽紫先行退出密道。安心、安然等了片刻才进密道见到苏倩茜,密道里进人她俩不可能不来查看。苏倩茜道:“我没事,突然睡不着下来随便走走散散心。”

    安然问道:“需要我们随行吗?”

    苏倩茜想了想,摇头道:“我一会就回来,你们在这等我就好。”

    安心、安然留在原位,待苏倩茜朝花园的方向走远之后,安然小声道:“无论是我们还是小红、小白,要告诉陛下面具客是甄无名都不妥当,因为我们的身份是没机会和甄无名有来往的,临时再编理由反而更可疑。”

    安心道:“是啊,名剑奈奈加上‘伤怀二剑’,那家伙又在灵峰上来去自如,还有冷剑鸿的大叫,连秦思农都指认他,咱们的女帝很容易就会误判,误判之后会做出什么事就无法预料了。”

    安然啧啧两声道:“预感不妙啊…”

    灵峰下,冷剑鸿、冷剑鹄、范芯蓝、范芯蔚先后下来,冷氏父子没什么问题,范氏姐弟则满身狼狈,身上被树枝和硬石磕伤、碰伤,范芯蔚最后几步下得太猛,崴到脚踝,走路已不得不由姐姐搀扶,表情甚是痛苦。

    冷剑鸿道:“儿子,我现在就回名剑山庄寻剑,你留在这参加女帝招亲,就算希望渺茫也千万别放弃,要拿出我们寻剑的决心和精神,爹相信我们名剑山庄的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会保佑你我,我寻回剑、你娶女帝当帝夫。哈哈哈哈。”他一阵得意地大笑,瞧了一眼范氏姐弟道,“至于如何跟右相汇报今晚之事,你们商量着办。我走了。”

    冷剑鸿说完,转身就走,夤夜出城要赶回名剑山庄寻剑。

    他一晃便不见了踪影,范芯蓝先搀弟弟在路边坐下,皱眉望着冷剑鸿消失的背影道:“令尊可能会失望,你们家祖传的名剑未必已物归原主。”

    冷剑鹄目光轻寒道:“为什么?”

    范芯蓝道:“面具客不是秦伤怀。”

    冷剑鹄轻寒依旧,面不改色道:“为什么?”

    范芯蓝道:“秦伤怀的传闻我听过不少,从来没听说他用名剑和别人交手,这种人自负武功高不屑用名剑,此为疑点一;传闻秦伤怀少言寡语、沉默沉稳,可面具人言行举止透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心态,似乎没到四十岁的年纪,此为疑点二;名剑奈奈一直是七剑中最神秘的一柄,主人是谁没几个人知道,我不仅没见过奈奈更没见过伤怀二剑,此为疑点三;最后他自己说可能是秦伤怀的师兄、师弟、徒弟、师父或者师叔,满口胡言半真半假,关于名剑归庄的说法极不可信,无非就是想骗你们走。”

    冷剑鹄微微一叹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奈奈和伤怀二剑我和我爹都见过,我爹不回去一趟是不会死心的。范芯蓝,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如何向相爷汇报今晚之事。”

    范芯蓝稍作琢磨道:“咱们就说审讯到一半有个面具神秘客出现阻挠,令尊怀疑他身份可疑,可能是知情的关键人物去追他了,至于秦思农是不是秦伤怀,我们还是倾向于他是的可能性极大。”

    冷剑鹄奇道:“为什么?”

    范芯蓝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嘛,谢无忌很希望秦思农就是秦伤怀,我们就不要让他失望,这对我们都有利,继续留在他身边也会有点价值。”

    冷剑鹄道:“好,就按你说的来。”他目光转向范芯蔚道,“你弟弟的伤不碍事吧,也许明天咱们就要去报名招亲,他的脚…”

    范芯蓝道:“没有大碍,反正时间充裕,等他伤愈再去报名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