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自卑且阴冷的少年
数日之后……
顾行曦闭眼盘腿安坐于自己的修炼室内，身上浓郁的黑气缭绕盘旋不休，让人无端感到深深压抑与危险，仿佛被潜藏于黑潭之中的阴冷蛇眸所注视着，不禁让人一个激灵从尾椎骨打到头皮。
“有人在靠近。”顾行曦心中突然响起这样一个有些阴沉的低低话语声。
下一刻，顾行曦缓缓睁开了双眼，漆黑清冷的眼眸中满是漠然，仿佛这人生来便没有感情一般。
“旺旺旺！”门外此时也传来了清脆的稚嫩犬吠声。
顾行曦有些厌恶的瞥了一眼门的方向，眼中满含浓烈杀意，这自然不是厌弃了自家狗子，让他感到厌恶的只有那个向这而来的人。
无论是谁，只要是在这族中的，只要姓顾，他就应该死……
修炼室内没有任何照明，故而显得有些漆黑，只见他双腿微微用力，直挺挺便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尘土。
“傻狗，傻狗，不许叫，略略略，不许再叫了！”门外有些娇憨的嗓音响起，而后自己的狗子便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显然是被来人抓住了狗嘴，让它发不出叫声了。
而顾行曦在听到那声音之后微愣了片刻，眼中的冰冷与杀意顿时如同积雪遇到了艳阳，只顷刻间便化为了一捧春水，脸中露出了难得的温柔与些许期待，扭过头去，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门的方向。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缝隙，一个偷偷摸摸的脑袋挤了进来，黑暗中一对透亮的眼白在不停晃动，显然是在东张西望了。
顾行曦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般愉悦的微笑，轻声开口道“进来吧，我现在没在修炼。”
“呀！”来人显然被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开口娇斥道“臭行曦，你吓我一跳知不知道？”
听了这话，顾行曦笑容愈盛，袖袍甩动，一道微弱的黑气化为锁链直冲墙壁上一处机关。
“嘭”撞击声落下，“咔哒咔哒”的机扩声便响了起来，屋顶缓缓向两侧缩去，露出了蔚蓝如洗的万里晴空。
耀眼的天光自顾自的倾斜而下，将原本深沉且漆黑的修炼室照的分毫毕现。而来人也随着光明而露出了相貌，一个十四五岁，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儿，圆圆的包子脸配上两个浅浅的梨涡，给人以青春活泼之感。
“嘛～刚刚吓到婉儿姑娘是行曦的不是，那行曦就在此给婉儿姑娘赔不是了。”温和的话语声中，顾行曦已是抬了抬手，让长长的衣袖顺着手腕落下，露出干净白皙的手掌，眼看着就准备给眼前这个娇憨可人的姑娘行一个大礼了。
“哼！觉醒了灵体就是不一样嘛，说话都有底气了，还敢跟本姑娘开玩笑，看打。”
只见这名叫婉儿的姑娘一跺小脚，急吼吼便朝着顾行曦小跑而来，露出被裙角遮盖下的精致小绣鞋，一脚一脚踢着顾行曦的脚脖子。
还松开了刚刚抓着狗嘴的小手，将小黑狗推到顾行曦手腕边上，嘴上不绝叫嚷着“笨狗狗咬他，笨狗狗咬他呀，哎呀！不是舔他，是用尖尖的牙齿咬他啦，吼吼吼的咬他呀，算了，这是一条无可救药的笨狗，还给你！”
话罢，不满的微撅着嘴，没好气般把怀中的小狗推倒了顾行曦怀里。
顾行曦笑着抚摸小黑狗的柔软皮毛，只是有一边后腿的毛发尚有些稀疏，前些时日这条黑狗的后腿部分长了皮藓，近来也是自己时常给它渡送灵力才让它好了起来。
看着不停往顾行曦怀里拱着的小狗，唐婉儿愈发不满，小嘴儿都快撅上天了，颇为不忿的说道“这条小笨狗还是丢了吧，都不知道听话的。”
这小黑狗哪里知道就因为自己那明显的区别对待，险些为自己招来大祸，若这黑狗口能人言，大概就是那一句“我虽然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然，一无所知的它也唯有享受着主人温暖的怀抱了。
“那可不成，白牙怎么说也是我养的，不咬我不是当然的吗？”
二人便如此，针锋相对般对视着。只是不知自何时起，唐婉儿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开始上下的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你在看什么？”顾行曦有些不自然的问道，唐婉儿那带着审视性的目光让自己颇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但唐婉儿却未去理睬，只是依旧绕着顾行曦打量。
就在唐婉儿绕到顾行曦侧后方时，唐婉儿突然说道“觉醒了天赋就是不一样，连气质都好了许多，而且好像还长高了呢。”说着便微微弯下了身，歪着脑袋斜向上看着顾行曦，忽闪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一双娇嫩的小手背在身后。
灿烂的阳光从苍穹上洒下，透过稀疏的云层，穿过少女的香肩，拂过发梢，落在少女白皙又显得恬静的面颊之上，使得本就白里透红的脸蛋更增添了一丝柔和，细密的汗毛在没有瑕疵的脸上宛如白天鹅颈的那一层细羽，有些儿毛茸茸的。
顾行曦在突然的惊吓过后便见得了这样美好的一幕，不由得有些儿痴了，嘴角上挂起了不自知的浅笑，目光变得愈加温柔也愈发炙热。
“你，你在看什么？”唐婉儿率先回过神来，害羞般扭过了头。
顾行曦这时也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没看什么。”本来心底还想用理直气壮的语气说一句“我在看美女”小小调戏一下身旁姑娘的，只是话到嘴边却还是胆怯的收了回去。
“哼，我要是也能和你一样觉醒天赋，或者觉醒个什么灵体的就好了。”唐婉儿抿着嘴，突然用一种颇为俏皮，有些懊恼般的语气说的，只是这语气之中却还带着一些落寞。
唐婉儿身为千阵唐氏的嫡次孙女，与顾行曦也是自小便认识了，那时的二人尚且未到十岁，故而也并未检测过灵核，那时候的他们也因为身份尊贵，没少受到族中长辈的溺爱。
但这一切在他们十岁之后，便也就一去不复返了，一个资质鲁钝，终身无望三境，阵法天赋更是不堪。另一个则甚至是个连灵核都没有的怪胎。
那之后，二人在这种“实力至上”的世家之中再无尊严，唐婉儿虽说依然有父母长姐疼惜，但族内却是谁都能给她白眼与冷漠，因为那个仆役未来能为世家做的事会比她更多些。
和她一般年龄的孩子不愿意带她玩，但也好在自己并非孤身，起码还有一个顾行曦，两个人单独相处时也总还有个可以互相安慰的人。孤独时能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总是多少有些慰藉的。只是如今那个原本与她相仿的少年却已今非昔比，据说只差半步就被当成了族中圣子。
顾行曦似是听出了眼前少女的话中含义，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颇为温柔的说道“嘛～不用担心啦，就算我有了力量我们也一样是朋友……我会保护你的。”说着拍了拍自己那不算宽厚的胸膛，目光坚定，但也带着些少年人的青涩与紧张。
看着顾行曦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唐婉儿顿时破涕为笑，被泪水充斥的双眼显得有些迷朦，温柔的注视着眼前这个誓言要保护自己的少年，以及那嘴边腼腆又害羞的笑。
心中如同吃了沾满蜂蜜的白云一般，甜蜜又柔软。
抿着嘴，微微低下了头，甜丝丝的笑着。
仿佛迷茫于黑暗中的旅人见到了唯一的温暖曙光。
“其实……行曦，其实我……我……一直都……”婉转如同黄鹂的清丽嗓音响起，话语中带着小女儿般的娇羞，两只娇嫩的小手十指相扣背于身后，扭捏着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好。
看到如此情景，只要不是个不懂女儿心思的傻瓜蛋，本就应该是二人心照不宣般的顺势而为，但顾行曦却有些呆愣在了原地，笑容缓缓敛去，面色看上去倒似是遇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
“扑通，扑通，扑通”心脏不争气的剧烈搏动着，头皮上有种被尖刺的麻意，身上开始也冒出了涔涔冷汗，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顾行曦的不自觉咽下了一口唾沫，只是那一声“咕噜”在顾行曦耳中，却如同震天撼地的响雷，有些惊惧的后退了半步。
看着身前少女那娇羞的扭捏模样，顾行曦又怎会猜不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是不知怎的，心中无端是被一抹滔天的恐惧所填满，那抹恐惧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他的意志，吞食他的血肉，顺着血管流遍了他全身，让他只感到彻体的冰寒。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二人在一起之后的美好场景，牵手，拥抱，亲吻，成婚，交合，然后一起老去……只是这样美好的人儿真是自己能承受的吗？自己付得起责吗？自己以后应当如何与之相处呢？还能想之前一样平常吗？两人在一起是否会委屈了她？我是否有能力保护她呢？这样的自问不断在脑中重复。
然而越是重复，顾行曦心中的恐惧便越盛几分。
下一瞬间，幼年时被族人欺负的场景如走马灯花般一幕幕回忆起来，被在头上撒尿，被绑在树上用烂果子砸，被抓去亲一只鸡的尾羽……
族人们一句句恶言恶语如同魔咒在耳边萦绕，父母那如同见了屎一样的厌恶表情仿佛就粘在了自己身上，在自己十岁之后的人生便都是灰暗色的。
厌恶，鄙夷，不屑，漠然，讥嘲，憎恨，一张张狠厉如同恶鬼的狰狞面孔在就眼前出现。
顾行曦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天地都在转动。
如今的他像一条老无所依的流浪狗，自卑与懊恼的情绪在心中缭绕，又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对自己感到深深的憎厌与愤恨，这一刻的他只希望自己可以立刻死去，以最惨烈，最难看，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唯有这样，自己才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与救赎。
这样的美好自己承受不来，她像那高高在上的圣洁神女，身后的光芒如同一轮夺目的璀璨金日，她悬浮于天空之上，布施着她的善与美。
自己即使只是远远看她一眼，都会衬得自己是那般卑贱，落魄的就像路边杂草丛中没人会注意的那颗臭石子。
我想靠近，却又害怕靠近，我渴望那份美好，却害怕没能力守护住那份美好，害怕和自己在一起的她会受了委屈，即使只是那微微的一皱眉头，都会让自己感到如同触犯了天条一般，罪恶滔天。
……所以请不要再说下去了，别在让我听到这些了！
对！我要逃离这个地方，要赶快逃离这个如同地狱的地方！
下一刻，顾行曦突然猛地扭过身，手足并用，仓皇失措的朝门外跑去，剧烈的喘息着，就连怀里的白牙都在无意中被他松手摔在了地上。
他拼了命的跑着，如同身后存在着什么妖魔鬼怪，面色是那般慌张，眼中竟因为惊恐而冒出了阵阵泪花。
……
懦夫连幸福降临都会害怕，触到棉花都会受伤，当然也会为幸福所伤。
……
顾行曦闭眼盘腿安坐于自己的修炼室内，身上浓郁的黑气缭绕盘旋不休，让人无端感到深深压抑与危险，仿佛被潜藏于黑潭之中的阴冷蛇眸所注视着，不禁让人一个激灵从尾椎骨打到头皮。
“有人在靠近。”顾行曦心中突然响起这样一个有些阴沉的低低话语声。
下一刻，顾行曦缓缓睁开了双眼，漆黑清冷的眼眸中满是漠然，仿佛这人生来便没有感情一般。
“旺旺旺！”门外此时也传来了清脆的稚嫩犬吠声。
顾行曦有些厌恶的瞥了一眼门的方向，眼中满含浓烈杀意，这自然不是厌弃了自家狗子，让他感到厌恶的只有那个向这而来的人。
无论是谁，只要是在这族中的，只要姓顾，他就应该死……
修炼室内没有任何照明，故而显得有些漆黑，只见他双腿微微用力，直挺挺便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尘土。
“傻狗，傻狗，不许叫，略略略，不许再叫了！”门外有些娇憨的嗓音响起，而后自己的狗子便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显然是被来人抓住了狗嘴，让它发不出叫声了。
而顾行曦在听到那声音之后微愣了片刻，眼中的冰冷与杀意顿时如同积雪遇到了艳阳，只顷刻间便化为了一捧春水，脸中露出了难得的温柔与些许期待，扭过头去，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门的方向。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缝隙，一个偷偷摸摸的脑袋挤了进来，黑暗中一对透亮的眼白在不停晃动，显然是在东张西望了。
顾行曦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般愉悦的微笑，轻声开口道“进来吧，我现在没在修炼。”
“呀！”来人显然被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开口娇斥道“臭行曦，你吓我一跳知不知道？”
听了这话，顾行曦笑容愈盛，袖袍甩动，一道微弱的黑气化为锁链直冲墙壁上一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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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刚刚吓到婉儿姑娘是行曦的不是，那行曦就在此给婉儿姑娘赔不是了。”温和的话语声中，顾行曦已是抬了抬手，让长长的衣袖顺着手腕落下，露出干净白皙的手掌，眼看着就准备给眼前这个娇憨可人的姑娘行一个大礼了。
“哼！觉醒了灵体就是不一样嘛，说话都有底气了，还敢跟本姑娘开玩笑，看打。”
只见这名叫婉儿的姑娘一跺小脚，急吼吼便朝着顾行曦小跑而来，露出被裙角遮盖下的精致小绣鞋，一脚一脚踢着顾行曦的脚脖子。
还松开了刚刚抓着狗嘴的小手，将小黑狗推到顾行曦手腕边上，嘴上不绝叫嚷着“笨狗狗咬他，笨狗狗咬他呀，哎呀！不是舔他，是用尖尖的牙齿咬他啦，吼吼吼的咬他呀，算了，这是一条无可救药的笨狗，还给你！”
话罢，不满的微撅着嘴，没好气般把怀中的小狗推倒了顾行曦怀里。
顾行曦笑着抚摸小黑狗的柔软皮毛，只是有一边后腿的毛发尚有些稀疏，前些时日这条黑狗的后腿部分长了皮藓，近来也是自己时常给它渡送灵力才让它好了起来。
看着不停往顾行曦怀里拱着的小狗，唐婉儿愈发不满，小嘴儿都快撅上天了，颇为不忿的说道“这条小笨狗还是丢了吧，都不知道听话的。”
这小黑狗哪里知道就因为自己那明显的区别对待，险些为自己招来大祸，若这黑狗口能人言，大概就是那一句“我虽然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然，一无所知的它也唯有享受着主人温暖的怀抱了。
“那可不成，白牙怎么说也是我养的，不咬我不是当然的吗？”
二人便如此，针锋相对般对视着。只是不知自何时起，唐婉儿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开始上下的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你在看什么？”顾行曦有些不自然的问道，唐婉儿那带着审视性的目光让自己颇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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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唐婉儿绕到顾行曦侧后方时，唐婉儿突然说道“觉醒了天赋就是不一样，连气质都好了许多，而且好像还长高了呢。”说着便微微弯下了身，歪着脑袋斜向上看着顾行曦，忽闪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一双娇嫩的小手背在身后。
灿烂的阳光从苍穹上洒下，透过稀疏的云层，穿过少女的香肩，拂过发梢，落在少女白皙又显得恬静的面颊之上，使得本就白里透红的脸蛋更增添了一丝柔和，细密的汗毛在没有瑕疵的脸上宛如白天鹅颈的那一层细羽，有些儿毛茸茸的。
顾行曦在突然的惊吓过后便见得了这样美好的一幕，不由得有些儿痴了，嘴角上挂起了不自知的浅笑，目光变得愈加温柔也愈发炙热。
“你，你在看什么？”唐婉儿率先回过神来，害羞般扭过了头。
顾行曦这时也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没看什么。”本来心底还想用理直气壮的语气说一句“我在看美女”小小调戏一下身旁姑娘的，只是话到嘴边却还是胆怯的收了回去。
“哼，我要是也能和你一样觉醒天赋，或者觉醒个什么灵体的就好了。”唐婉儿抿着嘴，突然用一种颇为俏皮，有些懊恼般的语气说的，只是这语气之中却还带着一些落寞。
唐婉儿身为千阵唐氏的嫡次孙女，与顾行曦也是自小便认识了，那时的二人尚且未到十岁，故而也并未检测过灵核，那时候的他们也因为身份尊贵，没少受到族中长辈的溺爱。
但这一切在他们十岁之后，便也就一去不复返了，一个资质鲁钝，终身无望三境，阵法天赋更是不堪。另一个则甚至是个连灵核都没有的怪胎。
那之后，二人在这种“实力至上”的世家之中再无尊严，唐婉儿虽说依然有父母长姐疼惜，但族内却是谁都能给她白眼与冷漠，因为那个仆役未来能为世家做的事会比她更多些。
和她一般年龄的孩子不愿意带她玩，但也好在自己并非孤身，起码还有一个顾行曦，两个人单独相处时也总还有个可以互相安慰的人。孤独时能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总是多少有些慰藉的。只是如今那个原本与她相仿的少年却已今非昔比，据说只差半步就被当成了族中圣子。
顾行曦似是听出了眼前少女的话中含义，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颇为温柔的说道“嘛～不用担心啦，就算我有了力量我们也一样是朋友……我会保护你的。”说着拍了拍自己那不算宽厚的胸膛，目光坚定，但也带着些少年人的青涩与紧张。
看着顾行曦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唐婉儿顿时破涕为笑，被泪水充斥的双眼显得有些迷朦，温柔的注视着眼前这个誓言要保护自己的少年，以及那嘴边腼腆又害羞的笑。
心中如同吃了沾满蜂蜜的白云一般，甜蜜又柔软。
抿着嘴，微微低下了头，甜丝丝的笑着。
仿佛迷茫于黑暗中的旅人见到了唯一的温暖曙光。
“其实……行曦，其实我……我……一直都……”婉转如同黄鹂的清丽嗓音响起，话语中带着小女儿般的娇羞，两只娇嫩的小手十指相扣背于身后，扭捏着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好。
看到如此情景，只要不是个不懂女儿心思的傻瓜蛋，本就应该是二人心照不宣般的顺势而为，但顾行曦却有些呆愣在了原地，笑容缓缓敛去，面色看上去倒似是遇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
“扑通，扑通，扑通”心脏不争气的剧烈搏动着，头皮上有种被尖刺的麻意，身上开始也冒出了涔涔冷汗，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顾行曦的不自觉咽下了一口唾沫，只是那一声“咕噜”在顾行曦耳中，却如同震天撼地的响雷，有些惊惧的后退了半步。
看着身前少女那娇羞的扭捏模样，顾行曦又怎会猜不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是不知怎的，心中无端是被一抹滔天的恐惧所填满，那抹恐惧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他的意志，吞食他的血肉，顺着血管流遍了他全身，让他只感到彻体的冰寒。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二人在一起之后的美好场景，牵手，拥抱，亲吻，成婚，交合，然后一起老去……只是这样美好的人儿真是自己能承受的吗？自己付得起责吗？自己以后应当如何与之相处呢？还能想之前一样平常吗？两人在一起是否会委屈了她？我是否有能力保护她呢？这样的自问不断在脑中重复。
然而越是重复，顾行曦心中的恐惧便越盛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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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人们一句句恶言恶语如同魔咒在耳边萦绕，父母那如同见了屎一样的厌恶表情仿佛就粘在了自己身上，在自己十岁之后的人生便都是灰暗色的。
厌恶，鄙夷，不屑，漠然，讥嘲，憎恨，一张张狠厉如同恶鬼的狰狞面孔在就眼前出现。
顾行曦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天地都在转动。
如今的他像一条老无所依的流浪狗，自卑与懊恼的情绪在心中缭绕，又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对自己感到深深的憎厌与愤恨，这一刻的他只希望自己可以立刻死去，以最惨烈，最难看，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唯有这样，自己才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与救赎。
这样的美好自己承受不来，她像那高高在上的圣洁神女，身后的光芒如同一轮夺目的璀璨金日，她悬浮于天空之上，布施着她的善与美。
自己即使只是远远看她一眼，都会衬得自己是那般卑贱，落魄的就像路边杂草丛中没人会注意的那颗臭石子。
我想靠近，却又害怕靠近，我渴望那份美好，却害怕没能力守护住那份美好，害怕和自己在一起的她会受了委屈，即使只是那微微的一皱眉头，都会让自己感到如同触犯了天条一般，罪恶滔天。
……所以请不要再说下去了，别在让我听到这些了！
对！我要逃离这个地方，要赶快逃离这个如同地狱的地方！
下一刻，顾行曦突然猛地扭过身，手足并用，仓皇失措的朝门外跑去，剧烈的喘息着，就连怀里的白牙都在无意中被他松手摔在了地上。
他拼了命的跑着，如同身后存在着什么妖魔鬼怪，面色是那般慌张，眼中竟因为惊恐而冒出了阵阵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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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夫连幸福降临都会害怕，触到棉花都会受伤，当然也会为幸福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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