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为表对遗天苑的敬意，故司礼监派玉笛王拙文首先亮相，吹奏曲目是《双鹂闹春》，这本是他的代表作品，运用婉转多变又不失欢快的音调将春日里黄鹂们的嬉闹表现得淋漓尽致，但不知为何，今日王大师虽技艺上无可挑剔，却是少了一分活泼却多了一丝悲意，这却与此前发生的一幕不无关系。

    朝廷本意，红枫大师贵为遗天苑弟子，且成名已久，技艺必定非凡，本国乐师恐难抵其锋芒，故有意将挑战改称为切磋交流，派遣数名达官显贵再邀请几位外国使节观礼即可，且那地坛又是京城偏僻之地，如此安排既全了雪霁红枫的意，给足了遗天苑面子，又可保全自个儿的颜面。

    不曾想那红枫大师为雪耻而来，故意散布消息，使得当日来凑热闹的不下两万人，将不大的地坛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这一变故让司礼监一时手足无措，急请调京师守备前来支援，把个技艺切磋弄成了个大阵仗。

    蜂拥而至的百姓们如疾风拂掠水面，一会儿向东涌动，一会儿向西推搡，以地坛为中心荡出层层涟漪，其间夹杂着小儿的哭喊、妇人的抱怨和男人的谩骂，乱作一团。调来的兵士只五百余人，只得先将地坛围住两圈，另分出百余人护卫住坐着诸多贵人的观礼台。五百士兵应付这两万百姓直如蚍蜉撼树，狼狈不堪，有的头盔被挤掉了，有的鞋子只剩一只，有的皮甲被抓破了，更的甚者身上还挂了彩。

    主持观礼的礼部尚书周挺素以大家风范著称，但今日看到这阵势也是慌了神，全没了平日里的气定神闲，特别是望见观礼台上钰王殿下一脸怒容，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这位钰王殿下是接了圣旨前来督礼的王公，出了名的难伺候。此刻周尚书心里也是打鼓，与同僚们商议后还是决定去搬救兵。

    驰援的一千人马在一个时辰后才赶到，领头的是四品神武将军徐鲲。他眯着眼估摸了会儿形势，对身边副将点了点头，那人大喝一声：“兄弟们，操家伙！”

    身后军士纷纷解下佩刀，刃不出鞘，作棍棒使，开始驱打围观百姓，人群被打得四散奔逃，由于人多拥挤，不少人被踩踏，一时间哭喊声震天，伤者无数。

    不到一刻钟功夫，兵士们便清出一条数丈宽的通道，此刻场内人群已被驱散得不足三成。场地内原有数百人仆倒在地，有的负痛哀号，有的一动不动生死不明，皆被军士们硬生生拖了出去。大多数人只远远掇着，不敢近前。

    徐鲲纵马来到观礼台，翻身下马，大跨两步来到台前，屈膝一拜，大声道：“末将徐鲲护卫来迟，还请钰王殿下责罚！”

    钰王含笑点头，“神武将军果然了得，名不虚传。”转头对户部尚书轻蔑地道，“周大人，时辰也不早了，开始吧！”

    周挺闻言急忙擦了擦额头冷汗，向观礼台行了大礼，瞧见钰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才整顿衣冠，颤颤微微走上地坛。许是方才被吓得不轻，原本宽阔平整的台阶倒把老头绊倒两回，引得观礼台上的贵人们一阵嗤笑。

    自始至终，雪霁红枫冷眼旁观，只是面色有些冷峻。对面的三个对手却是神色各异，玉笛大师王拙文面色凝重，若有所思；芦笙高手舒怀则是眼珠乱珠，不知在琢磨什么；琴圣王伯轩脸色发青地望着观礼台，眼神中似有怨怒。

    待王拙文吹奏完毕，观礼台上掌声寥寥，周遭百姓已成惊弓之鸟，噤若寒蝉，那红枫大师却起身对王拙文深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