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沧海须臾变
近日莅阳公主与言侯先后离世，林云卿郁郁寡欢，总是恹恹的，吃饭也没胃口，经常感觉浑身无力。
萧景琰和梅长苏担心林云卿，就请蔺晨来为她诊病。
正阳宫
“皇后娘娘，您总算是想起我了！”蔺晨进到正阳宫后说道。
“倒还真不是我想起的你，是景琰和哥哥想起你的，江湖郎中！”林云卿冲着蔺晨笑了笑说道。
“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蔺晨举起扇子就向林云卿的头打了过去。
“懒得理你，快诊脉吧！”林云卿揉了揉脑袋，白了蔺晨一眼说道。
蔺晨也不多说废话，将手搭在林云卿的腕上。
片刻后，蔺晨移开了手，抬头看了林云卿一眼，没有说话。他这一看，看得林云卿心里发毛。
“蔺晨，我怎么了？”林云卿轻声问道。
“忧伤过度，思虑过重，受生育之累，奔波之苦，终油尽灯枯。”蔺晨站了起来，转过身过了一会儿才转过来，一字一顿地说道。
蔺晨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钝的刀，一刀刀地剜着林云卿的心。那刀不快，可他的心却疼得很。
“什么？”林云卿“腾”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抓着蔺晨地手臂，问道，“那……我还能活多久？”
“半年。”蔺晨回答道。
“呵，哈哈哈！”林云卿松开了抓着蔺晨地手，哭了起来，颓废地重重地坐在了踏上。
“你知道吗？夏江行刑的前一天，我去大理寺监牢里看过他。我对他说，‘我要让你看看，我……我林氏受万世景仰，荣耀万丈！而你，不过是乱臣贼子，只会受人唾弃！’我当日说得慷慨激昂，如今，不过数年，我这一生就要结束了，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林云卿看着蔺晨，一边说着一边笑，可眼睛里却涌出来了眼泪。
“你这病，原本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若是一年前南楚使臣进献的海东青攻击萧景琰时，你不替他挡那一下的话，你不仅不会失去那个孩子，更不会像如今这样。”蔺晨说道。
林云卿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蔺晨，说道：“蔺晨，萧景琰，他是我丈夫。”
蔺晨看了林云卿一眼，没有说话。
“关于我这病地任何事，请你不要同任何人提起，包括萧景琰和哥哥，有劳了。”林云卿低下头，，揉了揉眼泪说道。
“好，你主意大。”蔺晨看着林云卿，点点头。
萧景琰还在上朝，蔺晨走后诺大地正阳宫就只剩下林云卿和兰夕月两人。
“夕月，不许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这是懿旨。”林云卿看着兰夕月，说道。
“是，娘娘。”兰夕月低头应道。
傍晚的时候，萧景琰用完晚膳过来了，彼时林云卿正为萧景琰做衣裳。
“小卿，做什么呢？”萧景琰走到林云卿身旁，坐了下来。
“给你做几件衣裳啊！”林云卿并不抬头看他，继续做着衣裳。
“小卿。”萧景琰转过林云卿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
“怎么了？”林云卿一脸茫然地看着萧景琰。
萧景琰却冲着她的脸吻了过去，谁知林云卿立刻反应过来将头一偏，躲过了萧景琰的吻。
萧景琰也不恼只撇了撇嘴，走到背后环住林云卿，下巴在她的颈窝处摩挲着，温热的鼻息喷得她发痒。
“你今日是怎么了？”林云卿转头无奈地问道。
“没怎么。”萧景琰挑眉道。
林云卿撇了撇嘴，看了萧景琰半晌，忍不住笑道：“我睡觉还不行吗？”
萧景琰原本严肃的表情也绷不住了，得意地笑了起来，将林云卿抱到床榻上。
林云卿看着萧景琰，挺立的鼻梁，好看的眉眼。这个人，她喜欢了一辈子了。在他的身边，她可以嚣张一辈子。可她没想到，原来一辈子这么短。
“小卿，怎么哭了？”萧景琰轻轻拥她入怀，问道。
“七哥，如果江山与我只能选一个，你怎么选？”林云卿抬起头，反问道。
“自然是选你。”萧景琰认真回答道。
“当真？”林云卿扬眉问道。
“当真。这江山，本就不属于我。”萧景琰垂下眼眸，回答道：“它是皇长兄的。”
林云卿听了这话，便低下了头。
第二天萧景琰醒来时发现臂弯处的林云卿不见了，便下了床拉开帷幔。
“早膳准备好了，吃完了好上早朝。”林云卿一边服侍着萧景琰穿衣服一边说道。
“好！”萧景琰拉长着声音应道。
林云卿给萧景琰穿上外袍后，瞪了萧景琰一眼，没有说话。
待萧景琰用过早膳后，林云卿将他拉到铜镜前。
“小卿，你要做什么？”萧景琰不解地问道。
“你乖乖坐着别动，”林云卿一边拆下萧景琰的发冠一边说道，“我要给你束发！”
“好。”萧景琰宠溺地笑了笑，老老实实地让林云卿为他束发。
林云卿拿着梳子轻轻地梳着萧景琰的头发，他的头发很好，像丝绸一样。她梳着梳着，忽然间想起他与她成婚的第二天，他送给她一个荷包，里面是他与她的结发。想着想着，林云卿又忍不住落下眼泪。
“蔺晨昨日为你诊病，结果如何？你这几日是怎么了？”萧景琰看着镜中的林云卿，转过头问道。
“哦，没什么！蔺晨说我不过是因为小姨和言伯伯的离世伤心过度罢了。”林云卿低着头为萧景琰戴上冕旒，眼神始终在手上游离。
“唉，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死者已矣，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多注意身子！”萧景琰从铜镜前站起，握着林云卿的肩膀说道。
“好。快去上朝吧！”林云卿为他整理了一下冕旒的带子，笑着说道。
萧景琰握了握林云卿的手后，便去上朝了。
傍晚的时候萧景琰又来了，可正阳宫正殿却殿门紧闭，殿内漆黑一片。太监大声说“陛下驾到”时，得到的也不过是兰夕月的一句“皇后娘娘睡下了，请陛下先回吧”。萧景琰觉得奇怪，但还是回了养居殿。
那日之后，萧景琰再来正阳宫的时候都被林云卿以各种理由推脱。后来，萧景琰似乎是恼了也似乎是国事太多，便不再来了。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
这几个月，除了必要的年节之外，林云卿都没有也没打算见萧景琰。林云卿这几个月过得很充实，给萧景琰和孩子们做衣裳，教会了兰夕月萧景琰和孩子们爱吃的所有菜。
这天晚上，林云卿卸了钗环首饰，对着铜镜梳理长发。
“夕月，今日是什么日子？”林云卿抬头望着平日满天繁星，今日却多了烟花点缀的夜空，说道。
“娘娘，您忘了，今日是七夕！”兰夕月回答道。
“七夕了……”林云卿走到门槛处，望着天空喃喃道。
“夕月，送一碗百合清酿和一碟榛子酥去养居殿吧。”林云卿吩咐道。
“是。”兰夕月虽然心中狐疑，但还是照做了。
养居殿
内侍端来一碗百合清酿和一碟榛子酥放到萧景琰的面前。
萧景琰放下笔，问道:“可是皇后遣人送来的？”
“是，是兰姑娘亲自送来的。”内侍回答道。
萧景琰走下台阶，说:“朕一个人走走，你不必跟着了。”
内侍弯腰退了下去。
萧景琰走到正阳宫门口时，发现林云卿就站在门口等他。
二人相视一笑。
今晚的林云卿格外好看，至少萧景琰是这么觉得的。林云卿向来不喜欢皇后繁重的衣裳，今晚便换上一件天蓝色的长裙，在月光的映衬下像个仙子。
萧景琰走上前挽着林云卿的手，二人坐在殿门口，林云卿的脑袋靠着萧景琰的肩上，望着天上的星星。长发如瀑，岁月静好。
“七哥，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七夕，你和我，哥哥和霓凰，我们四个在金陵城玩。那天晚上，玩的可开心了。”林云卿轻声说道。
“自然记得。也不知道谁家的丫头，因为能嫁给我开心得很呢！”萧景琰搂着林云卿，笑着说道。
“哈哈哈。当然是林家的蠢丫头了！”林云卿笑着回答道。
“七哥，我常常在想，你说若是夏江没有听到景禹哥哥向舅舅提出废除悬镜司，夏江和谢玉没有制造赤焰军谋逆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哥哥大概还会是那个金陵城里最明亮的少年，但是看见霓凰还会放下骄傲。大渝大概还会不安分，但有父帅，哥哥和赤焰军在，终归是掀不起大浪的……景禹哥哥也会众望所归地坐在武英殿上，成为名垂青史的贤明君王。五哥和蓝槿姐姐的孩子也长大了，景睿也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绮儿的孩子一定是最小的，豫津大概还会像现在这么不正经……舅母和姑姑和平相处，越氏不再嚣张跋扈，静姨还是安安静静地侍弄草药。景禹哥哥一定会加封七哥的，我们俩一定是金陵城里最惹人羡慕的夫妻，到时候孩子一定比现在多。说不定，都能当祖辈了呢！”林云卿蜷在萧景琰的怀里，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
“我倒是更喜欢那样的日子。”萧景琰吻了吻林云卿的额头，嘴角噙笑，说道。
“是啊。若是君臣同心，若是有人求情，若是……哪有那么多若是啊！”林云卿感叹道。
“各人自有各人的法，我们改变不了太多。”萧景琰道。
“是啊，改变不了太多的……改变不了……”
过了半晌，萧景琰感觉到怀里的人没有了动静。他慢慢站起来，将林云卿放在床榻上。
“来人。”萧景琰喝道。
“陛下有何吩咐？”常随身侍奉的内侍弯腰进来。
“皇后林氏子颐，秀毓名门，祥钟善德，秀外慧中，澧兰沅芷，嘉言懿行，英敏果毅，谥曰安烈明皇后。”萧景琰望着床上像睡着了一样的林云卿，说道。
“去敲丧钟吧。”萧景琰吩咐道。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内侍应了一声，他看着眼前这个正值壮年的帝王，他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好像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被人拿走了。
其实林云卿的病，蔺晨没有瞒萧景琰和林殊。若是瞒了，他们会受不了的。
宫外的林殊数着钟声，把手里的竹简一扔，缄默良久。
“怎么了？”小儿子提着木剑跑过来问他。
“姑姑走了。爹爹的亲人都走了。”林殊摸着小儿子的头，说道。
萧景睿听到了圣旨后，微微笑了笑，说:“果然还是陛下最爱皇后娘娘啊。将所有美好的词都来形容她了！”
成帝十年，安烈明皇后林云卿薨于正阳宫中，时年三十七岁。
萧景琰和梅长苏担心林云卿，就请蔺晨来为她诊病。
正阳宫
“皇后娘娘，您总算是想起我了！”蔺晨进到正阳宫后说道。
“倒还真不是我想起的你，是景琰和哥哥想起你的，江湖郎中！”林云卿冲着蔺晨笑了笑说道。
“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蔺晨举起扇子就向林云卿的头打了过去。
“懒得理你，快诊脉吧！”林云卿揉了揉脑袋，白了蔺晨一眼说道。
蔺晨也不多说废话，将手搭在林云卿的腕上。
片刻后，蔺晨移开了手，抬头看了林云卿一眼，没有说话。他这一看，看得林云卿心里发毛。
“蔺晨，我怎么了？”林云卿轻声问道。
“忧伤过度，思虑过重，受生育之累，奔波之苦，终油尽灯枯。”蔺晨站了起来，转过身过了一会儿才转过来，一字一顿地说道。
蔺晨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钝的刀，一刀刀地剜着林云卿的心。那刀不快，可他的心却疼得很。
“什么？”林云卿“腾”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抓着蔺晨地手臂，问道，“那……我还能活多久？”
“半年。”蔺晨回答道。
“呵，哈哈哈！”林云卿松开了抓着蔺晨地手，哭了起来，颓废地重重地坐在了踏上。
“你知道吗？夏江行刑的前一天，我去大理寺监牢里看过他。我对他说，‘我要让你看看，我……我林氏受万世景仰，荣耀万丈！而你，不过是乱臣贼子，只会受人唾弃！’我当日说得慷慨激昂，如今，不过数年，我这一生就要结束了，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林云卿看着蔺晨，一边说着一边笑，可眼睛里却涌出来了眼泪。
“你这病，原本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若是一年前南楚使臣进献的海东青攻击萧景琰时，你不替他挡那一下的话，你不仅不会失去那个孩子，更不会像如今这样。”蔺晨说道。
林云卿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蔺晨，说道：“蔺晨，萧景琰，他是我丈夫。”
蔺晨看了林云卿一眼，没有说话。
“关于我这病地任何事，请你不要同任何人提起，包括萧景琰和哥哥，有劳了。”林云卿低下头，，揉了揉眼泪说道。
“好，你主意大。”蔺晨看着林云卿，点点头。
萧景琰还在上朝，蔺晨走后诺大地正阳宫就只剩下林云卿和兰夕月两人。
“夕月，不许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这是懿旨。”林云卿看着兰夕月，说道。
“是，娘娘。”兰夕月低头应道。
傍晚的时候，萧景琰用完晚膳过来了，彼时林云卿正为萧景琰做衣裳。
“小卿，做什么呢？”萧景琰走到林云卿身旁，坐了下来。
“给你做几件衣裳啊！”林云卿并不抬头看他，继续做着衣裳。
“小卿。”萧景琰转过林云卿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
“怎么了？”林云卿一脸茫然地看着萧景琰。
萧景琰却冲着她的脸吻了过去，谁知林云卿立刻反应过来将头一偏，躲过了萧景琰的吻。
萧景琰也不恼只撇了撇嘴，走到背后环住林云卿，下巴在她的颈窝处摩挲着，温热的鼻息喷得她发痒。
“你今日是怎么了？”林云卿转头无奈地问道。
“没怎么。”萧景琰挑眉道。
林云卿撇了撇嘴，看了萧景琰半晌，忍不住笑道：“我睡觉还不行吗？”
萧景琰原本严肃的表情也绷不住了，得意地笑了起来，将林云卿抱到床榻上。
林云卿看着萧景琰，挺立的鼻梁，好看的眉眼。这个人，她喜欢了一辈子了。在他的身边，她可以嚣张一辈子。可她没想到，原来一辈子这么短。
“小卿，怎么哭了？”萧景琰轻轻拥她入怀，问道。
“七哥，如果江山与我只能选一个，你怎么选？”林云卿抬起头，反问道。
“自然是选你。”萧景琰认真回答道。
“当真？”林云卿扬眉问道。
“当真。这江山，本就不属于我。”萧景琰垂下眼眸，回答道：“它是皇长兄的。”
林云卿听了这话，便低下了头。
第二天萧景琰醒来时发现臂弯处的林云卿不见了，便下了床拉开帷幔。
“早膳准备好了，吃完了好上早朝。”林云卿一边服侍着萧景琰穿衣服一边说道。
“好！”萧景琰拉长着声音应道。
林云卿给萧景琰穿上外袍后，瞪了萧景琰一眼，没有说话。
待萧景琰用过早膳后，林云卿将他拉到铜镜前。
“小卿，你要做什么？”萧景琰不解地问道。
“你乖乖坐着别动，”林云卿一边拆下萧景琰的发冠一边说道，“我要给你束发！”
“好。”萧景琰宠溺地笑了笑，老老实实地让林云卿为他束发。
林云卿拿着梳子轻轻地梳着萧景琰的头发，他的头发很好，像丝绸一样。她梳着梳着，忽然间想起他与她成婚的第二天，他送给她一个荷包，里面是他与她的结发。想着想着，林云卿又忍不住落下眼泪。
“蔺晨昨日为你诊病，结果如何？你这几日是怎么了？”萧景琰看着镜中的林云卿，转过头问道。
“哦，没什么！蔺晨说我不过是因为小姨和言伯伯的离世伤心过度罢了。”林云卿低着头为萧景琰戴上冕旒，眼神始终在手上游离。
“唉，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死者已矣，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多注意身子！”萧景琰从铜镜前站起，握着林云卿的肩膀说道。
“好。快去上朝吧！”林云卿为他整理了一下冕旒的带子，笑着说道。
萧景琰握了握林云卿的手后，便去上朝了。
傍晚的时候萧景琰又来了，可正阳宫正殿却殿门紧闭，殿内漆黑一片。太监大声说“陛下驾到”时，得到的也不过是兰夕月的一句“皇后娘娘睡下了，请陛下先回吧”。萧景琰觉得奇怪，但还是回了养居殿。
那日之后，萧景琰再来正阳宫的时候都被林云卿以各种理由推脱。后来，萧景琰似乎是恼了也似乎是国事太多，便不再来了。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
这几个月，除了必要的年节之外，林云卿都没有也没打算见萧景琰。林云卿这几个月过得很充实，给萧景琰和孩子们做衣裳，教会了兰夕月萧景琰和孩子们爱吃的所有菜。
这天晚上，林云卿卸了钗环首饰，对着铜镜梳理长发。
“夕月，今日是什么日子？”林云卿抬头望着平日满天繁星，今日却多了烟花点缀的夜空，说道。
“娘娘，您忘了，今日是七夕！”兰夕月回答道。
“七夕了……”林云卿走到门槛处，望着天空喃喃道。
“夕月，送一碗百合清酿和一碟榛子酥去养居殿吧。”林云卿吩咐道。
“是。”兰夕月虽然心中狐疑，但还是照做了。
养居殿
内侍端来一碗百合清酿和一碟榛子酥放到萧景琰的面前。
萧景琰放下笔，问道:“可是皇后遣人送来的？”
“是，是兰姑娘亲自送来的。”内侍回答道。
萧景琰走下台阶，说:“朕一个人走走，你不必跟着了。”
内侍弯腰退了下去。
萧景琰走到正阳宫门口时，发现林云卿就站在门口等他。
二人相视一笑。
今晚的林云卿格外好看，至少萧景琰是这么觉得的。林云卿向来不喜欢皇后繁重的衣裳，今晚便换上一件天蓝色的长裙，在月光的映衬下像个仙子。
萧景琰走上前挽着林云卿的手，二人坐在殿门口，林云卿的脑袋靠着萧景琰的肩上，望着天上的星星。长发如瀑，岁月静好。
“七哥，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七夕，你和我，哥哥和霓凰，我们四个在金陵城玩。那天晚上，玩的可开心了。”林云卿轻声说道。
“自然记得。也不知道谁家的丫头，因为能嫁给我开心得很呢！”萧景琰搂着林云卿，笑着说道。
“哈哈哈。当然是林家的蠢丫头了！”林云卿笑着回答道。
“七哥，我常常在想，你说若是夏江没有听到景禹哥哥向舅舅提出废除悬镜司，夏江和谢玉没有制造赤焰军谋逆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哥哥大概还会是那个金陵城里最明亮的少年，但是看见霓凰还会放下骄傲。大渝大概还会不安分，但有父帅，哥哥和赤焰军在，终归是掀不起大浪的……景禹哥哥也会众望所归地坐在武英殿上，成为名垂青史的贤明君王。五哥和蓝槿姐姐的孩子也长大了，景睿也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绮儿的孩子一定是最小的，豫津大概还会像现在这么不正经……舅母和姑姑和平相处，越氏不再嚣张跋扈，静姨还是安安静静地侍弄草药。景禹哥哥一定会加封七哥的，我们俩一定是金陵城里最惹人羡慕的夫妻，到时候孩子一定比现在多。说不定，都能当祖辈了呢！”林云卿蜷在萧景琰的怀里，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
“我倒是更喜欢那样的日子。”萧景琰吻了吻林云卿的额头，嘴角噙笑，说道。
“是啊。若是君臣同心，若是有人求情，若是……哪有那么多若是啊！”林云卿感叹道。
“各人自有各人的法，我们改变不了太多。”萧景琰道。
“是啊，改变不了太多的……改变不了……”
过了半晌，萧景琰感觉到怀里的人没有了动静。他慢慢站起来，将林云卿放在床榻上。
“来人。”萧景琰喝道。
“陛下有何吩咐？”常随身侍奉的内侍弯腰进来。
“皇后林氏子颐，秀毓名门，祥钟善德，秀外慧中，澧兰沅芷，嘉言懿行，英敏果毅，谥曰安烈明皇后。”萧景琰望着床上像睡着了一样的林云卿，说道。
“去敲丧钟吧。”萧景琰吩咐道。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内侍应了一声，他看着眼前这个正值壮年的帝王，他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好像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被人拿走了。
其实林云卿的病，蔺晨没有瞒萧景琰和林殊。若是瞒了，他们会受不了的。
宫外的林殊数着钟声，把手里的竹简一扔，缄默良久。
“怎么了？”小儿子提着木剑跑过来问他。
“姑姑走了。爹爹的亲人都走了。”林殊摸着小儿子的头，说道。
萧景睿听到了圣旨后，微微笑了笑，说:“果然还是陛下最爱皇后娘娘啊。将所有美好的词都来形容她了！”
成帝十年，安烈明皇后林云卿薨于正阳宫中，时年三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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