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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存在

    “额嗯……”

    莉拉利拉沉吟了一会,想了想说。

    “刚才,我挥动了魔杖,想象着木片的样子,想象木片应该是怎样的,然后集中注意力于叶片上,念出咒语……这好像都没出什么问题吧……”

    “看,现在问题开始变得明了了。”阿廖沙摩挲了一下手中毫无变化的叶片,脚步一步一步地慢慢地沿着黑湖走向湖畔边的草地,他说:

    “刚刚当你在描述的时候,你将你在挥动魔杖那一刹那的行为分解成了好几个层面,尽管它们不都是按顺序来的,但是从其中,显然我们已经找到了关键点——‘想象木片应该是怎么样的’!”

    说着,阿廖沙晃了晃手里的叶片,问她道。

    “你能再仔细描述一下当时你是怎样想象的吗?如果想不起来,也可以再试一下挥挥魔杖——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

    选择性地忽略了阿廖沙语末那句呛人的话,莉拉利拉想了想,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犹疑道:

    “刚刚我想象了木片的纤维……它摸起来的质感……还有它的颜色……还有它……还有它应该是怎样由那些纤维和汁液一点点拼出来的!”

    莉拉利拉突然睁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刚刚这句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在这种手指点着嘴唇犹犹豫豫的、脑袋一片空白的、想到几个词就蹦出几个词来的情况下,仿佛真相一下子出现在眼前。

    不过另一边阿廖沙看到莉拉利拉突然睁大眼睛,仿佛见到了真理的模样,他不由得撇了撇嘴。

    “那么你再想想,你为什么会想到木片是由纤维和汁液联合起来的东西呢?而你想象的时候,具体的意象表现的真的是纤维和汁液吗?”

    显然不是!看到她仿佛看到真理一般的炯炯有神的双眼暗淡下来,连脸上的表情都一下子给僵住了的模样,阿廖沙心里有了判断。

    “嗯……额……为什么呢……啊,难道我想的不是纤维和汁液吗……”

    她感觉自己仿佛要陷入……不,已经陷入自我怀疑了。

    咔嚓!

    经过一棵小树(实际上,只是相对较小,黑湖边上无小树)时,阿廖沙从树上轻轻折了根枝桠,在手上搓了搓,很快就变成了一根小木棍。

    “闭上眼睛。”

    他轻声对着她命令道。

    “……哈?……哦!”

    在她疑惑的声音和明白的声音发出之前,她下意识的便闭上了眼睛。随即,她感觉到手中被人塞进来了一根细长的棍子,难道是魔杖吗?

    “不要去想它是什么,不要通过任何形式——包括质感、气味甚至是我的反应或者他人的话去思考它的存在意义,仅仅是感受,它——是什么样的?”

    阿廖沙的阴沉沉的声音从自己耳边传来,这让她颇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自己的位置。

    吸——呼——

    它是什么样的?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问?……

    这一刻,阿廖沙话音落定的这一刻,无数的疑问在这一刹那突然从她的脑海中冒出。下一刻,伴随着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手里的细长棍子,更多的思绪伴随而来。

    纤维的质感,摸起来就像是魔杖!难道这是魔杖吗?不,这可不一定,说不定石察卡还多买了根魔杖呢?但这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对了!它是木质的,不对!塑料也可以是这样的……奇怪,怎么魔法会和塑料有关?

    “你发现你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去感受它的存在。此刻的你,仿佛是无法理解如何去感受一个物体的存在。你感觉到焦虑,许多杂乱的想法从无意识中出现……”

    胡思乱想中,莉拉利拉突然听到阿廖沙在自己耳边缓缓地柔和地说。

    “尽管你很努力的去尝试去感受、去理解,但你最终还是意识到,此刻在你思想中发生的一切与你所需要的大相径庭。”

    “好了,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那副不修边幅的苍白的毫无波澜的阴沉面孔。莉拉利拉突然觉得自己很荒谬,自己刚刚怎么会觉得他的声音很柔和?

    随即,她又晃了晃脑袋,想要把这种因为试图放空意识太久而下意识的冒出的想法甩出自己的脑袋。

    她听见阿廖沙对她刚刚的尝试做出了一个总结:

    “你刚刚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魔杖、木棍,甚至还有塑料……”

    我刚刚一不小心自己说出来了吗?难不成他还会读心?!莉拉利拉突然有些惊恐的想到。

    “从这些一步一步深入的对于同一对象的意象丛中,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见,对于同一个对象,你有着多个不同的想法,但是当你一步一步深入无意识的时候,就会突然发现——这一意象丛的构成,完全是基建于你牢固的世界观的。”

    并没有去理会莉拉利拉突然变得惊恐的表情,阿廖沙摇了摇手指,把叶片放到了兜里继续说道。

    “从这一点出发,你想到了什么?”

    “……是、是我的世界观错了?”

    莉拉利拉忽然低下了头,仿佛又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不,你的世界观没有错,但也可以是错误的。没有什么是绝对真实的,你的世界观只是在过去的区间相对正确,但在现在这个区间,你需要一个更大的更具包容性的世界观。”

    阿廖沙摇了摇头,他突然拉起莉拉利拉的手跑到黑湖边上。他把他们的手浸到了冰凉的湖水里,说。

    “你觉得这像是什么?”

    “水……不,啊,我是说,冰凉凉的、蓝色的、流动的……额……”

    她突然回过神来的回答显得颇为手忙脚乱。

    “不,我说的不是那些形容词。我们可以把一个人的性格比喻成水,把一群人的象征比喻成水,同样也可以把水比喻成某种性格,把水比喻成某种象征。”

    “哈?”

    莉拉利拉有些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