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婶的劝告
不知从山上滚下来多少次，秦聪脑中现在只记得两件事——火虫和女儿。他看着不远处的光亮，却不论如何也抓不住它的。又不知过了多久，当男人再一次靠近那点时，脚底踩空，重重从高耸的半山摔了下去，蓑衣被山腰处的树枝勾住。片刻停留后，细嫩的枝桠折断，他应声掉入一个洞口。
秦聪整个摔了进去。此番挣扎，男人衣衫破烂，头发凌乱，面容不可见，只看出一双胀红眼眸。洞中内有乾坤，他动作僵直地向着亮处移动，眼底倒映出两人影。
果然，前方王婶紧紧搂着怀里的孩童惊慌地对男人说：“你是谁？你别过来！”
明明发出声音就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可是秦聪仿佛说不出话一般，紅眦的眼睛死死盯着妇人怀中的孩子，是秦箩，是他的女儿。他一只手向前伸着就要过去，王婶不断后退，害怕地贴紧后面的石墙。可就要触摸到孩子细腻的小脸时，秦聪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气力，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过了好久，男人一动不动。王婶也终于敢上前，她将男人额前打缕儿的头发掀开，右手猛地捂住嘴巴，倒吸了一口冷气。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可见男人目前的情况多么糟糕。
秦聪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眼皮上下了雨，慢慢睁开眼就看见趴在他身上哭成泪人的秦箩。王婶早已不见踪影。秦聪哪儿还管那么多，就想赶紧领着女儿回家。不动不要紧，这一动才感觉自己浑身如车裂般疼痛。
顾不上这些了，男人咬着牙将女儿背起就要下山。也许是感受到男人身体的颤抖，秦箩一言不吭，两只小手死死地搂住父亲的脖颈。两人艰难地朝家的方向走着，秦聪唇色泛白，咬牙支撑。
父女俩终于到了家，然后就看到地上干涸的血迹。昨天的雨都没能将血迹完全冲刷，秦聪不敢想象。
突然不想进屋面对一切，直到屋内传来婴儿的啼哭。男人眼睛瞬间亮了，快速冲向屋内，秦箩也跟着男人冲进去。床榻上血迹未干，鲜艳的红刺痛了男人的眼。床内侧的婴儿睁着明亮的眼睛，小身子裹着布条，四肢胡乱地踢着抓着，小舌头不停地吐着泡泡。
秦箩只觉得空气中的气味难闻“爹爹，是小弟弟。娘亲和表舅呢？”
她凑上前伸出一根手指，小宝宝抓住就要往自己嘴里送。
就在刚才，秦聪将家里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桑丹和何宴的影子。是了，家里就这么点地方。这么大的动静有人还不出来吗。
男人颓废地跪倒在地，无视女儿的呼叫和儿子的哭泣。
许久，秦聪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他好似突然意识到什么，从自己的思绪中抬头，望向自己的一双儿女。刚才秦箩好像在叫他。
“是…是小弟。”开口声音沙哑粗粝，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将家中收拾一番，安抚好姐弟两个，秦聪朝王婶家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路上，他发现村里寂静了不少。
树荫下不再有聊天的村民，小路上也看不见嬉戏的孩童。暮气沉沉，毫无生机。他只能从聒噪的蝉鸣中找到以往的熟悉感。
“扣扣扣”挂着的门环掷地有声。
许久，王婶将门开了一个缝隙，眼神复杂地看向秦聪：“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是回去吧。”
还没等秦聪出声，门彭的一声关上了。
说起王婶，秀才家的女儿，早年间不仅长得艳丽，还是村里为数不多认识字的女人。只可惜，她的命运并非一帆风顺。幼年丧母，长大丧父，出嫁丧夫，唯一一个儿子生来还体弱多病。村中流言四起，都说她是个不祥的女人。这些年深居简出，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唯独何宴来了之后，教她制药之法，还帮助她儿子调理身体。什么善什么是恶，她早已分辨不清，也不想分辨。谣言诛心，那些人死有余辜，丝毫不怨。只有这个叫秦聪的年轻人，她觉得心存愧疚。
她不想看他那么快死去。
于是，在和儿子离开上行村之前，她将一个包裹放在他家门口，里面有成品药粉以及制药之法。
从秦聪去找王婶的这天开始，村中每天都有人死去，并且他们的死法惊人地一致：出事前如同失心疯一般，对着月光手舞足蹈。虽然死在不同的地点，但是他们的面容都很温和，仿佛死在美梦中一般。
一时间，整个村子就像被诅咒一般。
关于这两天村中发生的事情，秦聪并没有听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桑丹的下落，只是苦于孩子们太小，迟迟没有出门。
村长家，秦聪将家中情况说明，长者大为震惊，联系到这两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实在不得不令人多想。却也只是出声宽慰了几句，让他放心前去。
秦聪长途跋涉来到桑府，远远就看到门上挂着的白布。
刚要过去，就听到一旁的人议论：“听说没，前两天何府家丁在野外发现何家少爷和桑家小姐的尸体，两人之前不是还有婚约。”
“是呀，听说送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骇人极了。你瞧，这不没挺过去双双归西了。”
门敲响，出来的还是那次的男人，秦聪知道是桑府管家桑福。
“我知道你，秦聪是吧，你还有脸来。如果不是你，小姐也不会死。赶紧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桑管家，你在骗我对不对。丹娘不可能死的。”
桑福嫌弃地甩开秦聪的手：“我也希望是在骗你。可你睁大眼睛看看！”桑福指着匾额上的白布，“谁会开这么晦气的玩笑？！”
说完作势就要关门。
“您行行好，让我见她最后一眼。”
“不可能，你与我桑家再无任何瓜葛，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桑府内。
“爷，照您的吩咐，已将秦聪打发了。”
男人挥了挥手，桑福俯身退下。
秦聪在府外足足守了两天两夜，一切都是毫无结果的等待。
失魂落魄地回到村中，面对村长的关切，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家门口发现了王婶留下的包裹，回家后打开除了一些瓶瓶罐罐、一张药方、还有一封信。
秦聪断断续续地看完，纸上最后写着：忘记桑丹吧，她不属于你。既然她已经死了，你跟孩子们的生活还得继续，不要将仇恨延续下去。
秦聪整个摔了进去。此番挣扎，男人衣衫破烂，头发凌乱，面容不可见，只看出一双胀红眼眸。洞中内有乾坤，他动作僵直地向着亮处移动，眼底倒映出两人影。
果然，前方王婶紧紧搂着怀里的孩童惊慌地对男人说：“你是谁？你别过来！”
明明发出声音就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可是秦聪仿佛说不出话一般，紅眦的眼睛死死盯着妇人怀中的孩子，是秦箩，是他的女儿。他一只手向前伸着就要过去，王婶不断后退，害怕地贴紧后面的石墙。可就要触摸到孩子细腻的小脸时，秦聪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气力，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过了好久，男人一动不动。王婶也终于敢上前，她将男人额前打缕儿的头发掀开，右手猛地捂住嘴巴，倒吸了一口冷气。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可见男人目前的情况多么糟糕。
秦聪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眼皮上下了雨，慢慢睁开眼就看见趴在他身上哭成泪人的秦箩。王婶早已不见踪影。秦聪哪儿还管那么多，就想赶紧领着女儿回家。不动不要紧，这一动才感觉自己浑身如车裂般疼痛。
顾不上这些了，男人咬着牙将女儿背起就要下山。也许是感受到男人身体的颤抖，秦箩一言不吭，两只小手死死地搂住父亲的脖颈。两人艰难地朝家的方向走着，秦聪唇色泛白，咬牙支撑。
父女俩终于到了家，然后就看到地上干涸的血迹。昨天的雨都没能将血迹完全冲刷，秦聪不敢想象。
突然不想进屋面对一切，直到屋内传来婴儿的啼哭。男人眼睛瞬间亮了，快速冲向屋内，秦箩也跟着男人冲进去。床榻上血迹未干，鲜艳的红刺痛了男人的眼。床内侧的婴儿睁着明亮的眼睛，小身子裹着布条，四肢胡乱地踢着抓着，小舌头不停地吐着泡泡。
秦箩只觉得空气中的气味难闻“爹爹，是小弟弟。娘亲和表舅呢？”
她凑上前伸出一根手指，小宝宝抓住就要往自己嘴里送。
就在刚才，秦聪将家里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桑丹和何宴的影子。是了，家里就这么点地方。这么大的动静有人还不出来吗。
男人颓废地跪倒在地，无视女儿的呼叫和儿子的哭泣。
许久，秦聪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他好似突然意识到什么，从自己的思绪中抬头，望向自己的一双儿女。刚才秦箩好像在叫他。
“是…是小弟。”开口声音沙哑粗粝，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将家中收拾一番，安抚好姐弟两个，秦聪朝王婶家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路上，他发现村里寂静了不少。
树荫下不再有聊天的村民，小路上也看不见嬉戏的孩童。暮气沉沉，毫无生机。他只能从聒噪的蝉鸣中找到以往的熟悉感。
“扣扣扣”挂着的门环掷地有声。
许久，王婶将门开了一个缝隙，眼神复杂地看向秦聪：“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是回去吧。”
还没等秦聪出声，门彭的一声关上了。
说起王婶，秀才家的女儿，早年间不仅长得艳丽，还是村里为数不多认识字的女人。只可惜，她的命运并非一帆风顺。幼年丧母，长大丧父，出嫁丧夫，唯一一个儿子生来还体弱多病。村中流言四起，都说她是个不祥的女人。这些年深居简出，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唯独何宴来了之后，教她制药之法，还帮助她儿子调理身体。什么善什么是恶，她早已分辨不清，也不想分辨。谣言诛心，那些人死有余辜，丝毫不怨。只有这个叫秦聪的年轻人，她觉得心存愧疚。
她不想看他那么快死去。
于是，在和儿子离开上行村之前，她将一个包裹放在他家门口，里面有成品药粉以及制药之法。
从秦聪去找王婶的这天开始，村中每天都有人死去，并且他们的死法惊人地一致：出事前如同失心疯一般，对着月光手舞足蹈。虽然死在不同的地点，但是他们的面容都很温和，仿佛死在美梦中一般。
一时间，整个村子就像被诅咒一般。
关于这两天村中发生的事情，秦聪并没有听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桑丹的下落，只是苦于孩子们太小，迟迟没有出门。
村长家，秦聪将家中情况说明，长者大为震惊，联系到这两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实在不得不令人多想。却也只是出声宽慰了几句，让他放心前去。
秦聪长途跋涉来到桑府，远远就看到门上挂着的白布。
刚要过去，就听到一旁的人议论：“听说没，前两天何府家丁在野外发现何家少爷和桑家小姐的尸体，两人之前不是还有婚约。”
“是呀，听说送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骇人极了。你瞧，这不没挺过去双双归西了。”
门敲响，出来的还是那次的男人，秦聪知道是桑府管家桑福。
“我知道你，秦聪是吧，你还有脸来。如果不是你，小姐也不会死。赶紧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桑管家，你在骗我对不对。丹娘不可能死的。”
桑福嫌弃地甩开秦聪的手：“我也希望是在骗你。可你睁大眼睛看看！”桑福指着匾额上的白布，“谁会开这么晦气的玩笑？！”
说完作势就要关门。
“您行行好，让我见她最后一眼。”
“不可能，你与我桑家再无任何瓜葛，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桑府内。
“爷，照您的吩咐，已将秦聪打发了。”
男人挥了挥手，桑福俯身退下。
秦聪在府外足足守了两天两夜，一切都是毫无结果的等待。
失魂落魄地回到村中，面对村长的关切，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家门口发现了王婶留下的包裹，回家后打开除了一些瓶瓶罐罐、一张药方、还有一封信。
秦聪断断续续地看完，纸上最后写着：忘记桑丹吧，她不属于你。既然她已经死了，你跟孩子们的生活还得继续，不要将仇恨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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