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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北落师门

    星月落子。

    满月高悬,静夜下,闲敲棋子。

    布衣巷口,柳树下。

    满月旁白洁玉子十分明亮,星月之下,一温雅青衫男子,手执白子,捻子落下。

    他对面是个黑袍人,面容消瘦,目光却十分明亮,夜里也闪烁着熠熠光辉。

    “哎呀,小宋你这棋艺,还是胜我不知几筹,也不知道让着我。”

    黑袍人撇着嘴摇摇头,十分不爽。

    温雅淡然笑了笑,夜里微风和煦。

    温雅男子,淡淡道:“你心乱了。”

    黑袍人还是摇头,随意将黑子往一旁一丢,无赖摆手道:“不来了不来了,就当和棋,真是疯了才找你下棋,实在找晦气。”

    温雅男子还是温和的笑容,始终如春风明月,望向黑袍人,忽地摇头道:“你不该那样做的。”

    黑袍人抬起头,给了温雅男子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试一试没什么不好,兴许能找到接你班的人呢。”

    温雅男子抬头看了看星光,星月落子,恰如棋盘上,三百六十五周星斗,颗颗明亮,却有几颗,光芒减去,似隐隐不再明亮。

    黑袍人复又气道:“你来这里,也有五十年了吧,当初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不肯,只有你来了,说是让你来,但其实呢,还不是为了他们私心?那群老东西,一个个活久了,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忒不是玩意!”

    黑袍人说着说着,越说越气,更是站起身指着北方直接骂道:“特娘的,要那天老子跻身那剑仙境,定叫那群老家伙滚出他们狗窝,去看看这天下,快完了!”

    温雅男子神色沉静,抬手拾起棋子,不快不慢,气定神闲。

    黑袍人坐下直勾勾的盯着温雅男子,无奈无奈叹气道:“你瞧瞧你,就这点出息,要我是你,早就杀回去了,那管得了那么多道理,老子的剑,就是道理!”

    温雅男子摇摇头,微微笑了笑,夜风和煦,黑袍人愣了下,他说道:“在哪都一样,这处也不错。”

    黑袍人终于气急起身指着温雅男子骂道:“不错?不错什么不错,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小宋你这么多年,难道就没一点改变吗?这北落师门五十年,你就没一点想法吗?你是弃子啊弃子!他们那群老混账随意丢弃的弃子啊,他们就是怕死,他们就是活不够!”

    温雅男子静静的看着黑袍人,摇了摇头,神色温和平静道:“这城三十万百姓也是性命,这天下苍生,我宋师门偏居一隅顾不得,可这柳州城,我顾得到。”

    黑袍人盯着温雅男子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行行行,就你道理最大,就你道理最多,我李春来算是服了。”

    温雅男子依旧春风和煦般得笑容。

    黑袍人背过身走出去几步,“只有十年时间了,如果再无人愿意落子,你还想继续守着这里吗?”

    温雅男子点点头。

    黑袍人闭上眼,摇了摇头,起身一跃,一柄仙剑出鞘,下一瞬,飞剑直冲云霄,不见了。

    夜色里,那飞剑闯出光幕,竟对那灰气世界,丝毫不犯怵,甚至剑光璀璨,吸引了不少灰气世界中的恐怖存在。

    然而触及那剑光,下一刻纷纷四下逃窜。

    温雅男子起身,拿起棋盘,抬起木盒,转身走了……

    天上,皎洁玉子,静静与那孤月高悬。

    ……

    城南巷口,怯生生的小丫头跟在少年身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去酒楼,还是去哪柳州城最豪华最奢侈的万家酒楼。

    本是穷苦人家的小姑娘,心里很是慌乱无措,可望着前面的身影,心里想啊,一定不能丢先生的脸。

    她小步小步跟在少年身后,不快不慢,低着头想着。

    想着想着,忽地撞到了什么,抬头一瞧便见少年转身看着她,笑道:“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

    小丫头连忙后退一两步,连忙道:“没没……抱歉撞到先生您了。”

    温平叹了口气,小姑娘家家心思倒是浮于脸上,他蹲下身子,为陈落雪拍去身上灰尘,淡淡道:“不要紧张,只是去一次酒楼见见两个客而已,等会酒楼里肯定有很多好吃的,你肯定没吃过。”

    陈落雪慌忙间想后退,温平这番举动,是真真令她没有想到,哪有主人给仆人拍灰尘的啊,这真真是天下头一遭,她极力想阻止,却看向低头的温平,发现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得任由温平拍去灰尘。

    温平却想着这万家酒楼好歹是柳州最具盛名的吃饭的地,吃的东西想必应当不错,又抬头继续道:“到时候多吃点,不要给我留什么面子,自己开心最重要。”

    陈落雪木讷的点了点头。

    温平这才笑了笑,转身继续沿着巷口,走出大街。

    陈落雪走在后面,她步子很小,却也发现,她家先生,步子虽大,可很慢,明明就是迎合自己的脚步……

    等到了万家酒楼,温平驻足一会。

    酒楼很是热闹,里里外外进进出出都是富贵之人。

    自然穷苦人家肯定吃不上,这里一顿饭,便是一家一年甚至好几年的口粮,实在匪夷。

    上楼,已经有一个身材修长,面容还算不错的店小二等候,一眼瞧见温平和他身后陈落雪,连忙上前小声问道:“客官可是姓温?”

    温平点点头。

    店小二立马恭敬道:“客官请随我来!”

    说着,带着温平和陈落雪来到一处十分华贵房间外。

    陈落雪走在酒楼里,十分不适应,周围的一切,让她感觉十分不舒服,心里面总是在打颤颤,害怕酒楼里面人的目光,所以埋着头跟在温平身后,默不作声。

    房间门并未合上,温平一眼就瞧见里面的裴礼和顾剑心。

    房间内摆放十分讲究,墙上贴着一副山水名画,十分有意境,各种木具,也都是上等黄花梨木,还有那酒杯,也是琉璃制成,净无瑕晦。

    温平全然不觉。

    裴礼见温平到来,起身抬手施礼道:“我便知道温兄会来。”

    温平笑了笑道:“久等了两位。”

    说着扭头对身后的陈落雪小声道:“找个位置坐下吧,然后敞开肚子吃。”

    这句话温平虽然是小声说的,可是在场中,裴礼和顾剑心又岂非常人,自然听得到。

    他们十分惊讶于温平对他身后的侍女竟如此之好,又惊讶于温平这人的……厚脸皮。

    只是两人到底不是一般人,神色不言于表,倒是纷纷对视了一眼,皆可看得到彼此眼中的茫然无奈之色。

    陈落雪怯生生的低着头,随着温平落座,就坐在温平旁边。

    实在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坐哪里,总觉得坐哪里都是不对。作为一个侍女,哪怕她生在穷困人家,可也知道什么叫做下人的本分。不可上座,便是规矩。

    只是碰到个温平这么个不讲规矩的,陈落雪也是没办法。

    裴礼顾剑心对此到也洒脱,浑不在意。

    裴礼为温平斟了杯酒,并道:“温平,来品尝一下这二十年春红雪,相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温平略微惊讶,“哦”了一声,细细一嗅,立刻嗅到一股香浓醇厚的味道。

    较之他之前买的春红雪淡了些,可味却足很多。

    他抬起酒杯轻轻抿了口,啧啧,醇香留齿,味道久久不散。

    “好酒!这酒不错!”

    温平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裴礼仰起身子笑了笑,“哈哈,这酒可是这万家酒楼招牌,如何能不好!”

    顾剑心默默在一旁饮酒,相对于裴礼,他性子比较闷。

    不过当他仔细一感受温平身上气息时,却发现温平此刻身上气息已然隐匿起来。

    温平点点头,这二十年春红雪的确不错,几杯下去,实在爽快。

    陈落雪在一旁默默的扒拉着吃的,她吃得很慢,也很快,小口小口的吃,并没有像个饿死鬼一样。

    桌上的东西,虽不是她心里面最好吃,但是确实她以往从来想象不到的。

    裴礼这时忽然道:“不知道温兄考虑得如何?昨日我所说的黑卫之事?”

    顾剑心闻言抬头看了眼裴礼,又看向温平,他也很期待,温平的回答。

    黑卫中人,虽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可真正的高手太少。

    尤其是入乘境的武人,更是只有两个,加上他三个。

    偌大黑卫,只有三个入乘境界武人,说起来实在可笑。

    温平其实早就考虑好了,昨晚他考虑很久,又或者他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笑了笑,抬头看向裴礼和顾剑心,点头道:“这件事情谈起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既然有那么一份力,自然要出一份力。”

    裴礼闻言,顿时高兴,大笑道:“温兄,善!喝酒!”

    顾剑心也微微一笑。

    一个入乘境的武者,已经可以小范围改变一些大势了。

    尤其是柳州这个偏远的地方。

    酒局就在三人喝酒中度过。

    还有陈落雪扒拉着桌上吃的,肚子吃得鼓鼓的还在吃,如果不是怕给温平实在丢面子,她都想直接带些回去给她爹娘尝一尝,这万家酒楼的美味。

    ……

    深夜。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并排而行。

    少女实在吃得太撑,走一小段路就休息一段路,一路都是扶着墙走的。

    温平实在看不过去,摇头叹口气道:“叫你多吃,没叫你往死里吃啊。”

    陈落雪小脸蛋红扑扑的,有些倔强道:“我还能吃的先生!”

    温平抬手揉了揉额头,走到陈落雪身后,蹲下身子,嘴里说道:“到我背上来,回家。”

    陈落雪扶着墙,万分不肯,这如何使得,她始终记得自己是个被买来的下人。

    “先生这不行的!”

    温平强硬说道:“听话,上我背上来!”

    陈落雪踌躇一会,最终还是听话到了温平背上。

    温平的背,很暖和,陈落雪一时间混乱安定之后,想起年幼时,她母亲背着她,在院子里做针线活的回忆。

    那是她母亲身体还好的时候,后来一段时间,她母亲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越来越差,越来越差,他爹找遍了整个柳州城所有的大夫,都没治好……

    那一段记忆,是温饱分割线。

    之前,是和睦融融的一家三口,之后,是她爹奔忙的背影,她娘躺在床上,面容依旧慈祥和睦,常带微笑,却隔三差五犯病。

    走着走着,温平听见身后小丫头的轻微抽泣声,摇摇头,抬头看了看天空,轻声说道:“其实落雪已经很幸福了,有你爹娘,不像我,七岁起便是孤儿。”

    这是温平第一次向旁人诉说自己的过往。

    陈落雪停止抽泣,默默的问了句,“先生怎么会是孤儿呢……”

    温平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悲天悯人的话,只是道:“怎么就会不是呢,每个人经历都是不同的,只看表面天差地别,但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

    陈落雪听完,不知怎么,感觉这话很是熟悉,仔细一想,这句话,她母亲也对她说过:“人呐都是一样的,好的坏的,都一样,虽然咱们家穷苦,可是有你爹在,我感觉我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落雪你迟早有一天,也会找到,像你爹那样的人。”

    那时候的陈落雪并不明白这个意思,现在也不明白,可听着温平的话,她似乎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应该明白什么。

    可是,又不明白,明明先生是一个人啊。

    就这样,两人走过大街,走过巷子口,终于来到小院。

    吱呀~

    小院门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进入院中。

    院外,深夜里清冷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