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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择世

    凤栖梧轻笑,话语如深渊的呢喃,字字句句都在戳着苏渐尘的痛脚。

    “爱情给了你安逸,你却没有能力守护,等到失去了,才化悲痛为力量,不觉得可笑吗?”

    苏渐尘的剑势越发凌厉:“你什么都不懂,实力并非一切!情感才是世上最伟大的力量!你看不起情感,是因为你永远体会不到一个人感情变化的滋味!就是因为你这种没人性的古老神祇,世界才会毁灭!”

    “神之所以为神,就是因为没有人性。”凤栖梧说,“既然你认为情感才是最伟大的,那就证明给本座看吧!你秉持的信念究竟能赋予你多强的力量!”

    苏渐尘的剑技逐渐进入一种玄奥的境界,捉摸不透又极富攻击力。

    但这仍未达到当初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的高度。

    “真是可悲。距离赤虹死亡已经过去几千万年了,你依然没有足够的实力守护她!”凤栖梧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她的死究竟要怪谁呢?为什么很多神明都活下来了,赤虹却死了呢?”

    价值被否定,努力被质疑。苏渐尘一想起当时赤虹死在他怀中的凄美模样,就心如刀绞。

    凤栖梧的问询更是一针见血,这是他一直回避不愿面对的问题。

    “你,闭,嘴!”

    他否认不了凤栖梧,确实是他无能,没能保护得了她,但真正的始作俑者却在他面前这般讥讽他,凤栖梧依旧好好活着。

    “恶人逍遥于世,无辜者却深埋坟墓,何其可笑!你的罪,千刀万剐不足以赎!而赤虹那么善良美好的一个人,却……”

    苏渐尘说不下去了。

    所有的悲痛、愤怒、悔恨一下子有了明确的指向。

    凤栖梧没有回应,或者说是不屑于辩解。

    他并不热爱杀戮,但有时候杀戮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在强权的世界里求公平,是很可笑的想法。

    但在经历过绝望,见识过恶意后心犹未死,勇气可嘉。

    鹤唳剑光大盛,犹如惊世长虹!

    苏渐尘的情绪被挑拨到了极致,这一剑,倾注了他无底的恨意!

    人剑和鸣,即为剑之巅峰!

    这是苏渐尘特有的剑道,以情入剑!

    凤栖梧血色的眸中映着白芒。长剑消失,他手中提着一杆血迹斑驳的长枪,眸中红芒炽烈!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剑!

    终焉神力与规则激荡,剑道规则极度活跃。

    “剑·终式!”

    “终焉·枪闪!”

    身影交错,气浪狂涌,森十罗等人皆被掀飞,撑起防御。

    远处一座山峰被横贯的剑气拦腰斩开,另一座高达千米的山峰被一股强势的力量直接轰碎!

    “是谁败了?”纪浅在烟尘中费力睁眼望去,心惊于两人的强大。

    “劫影……或者说凤栖梧,是不会败的。”

    安帘初了解劫影,他看似散漫,却算好了一切,一出手,定有绝对的把握立于不败之地!

    尘烟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倒飞而出,翻滚着摔落在地。

    他握着一把剑,而依旧挺立的那人手中提着一杆枪,平静的声音传出:“不过如此而已。”

    “苏渐尘败了,谁还能战胜他?”东方煦有些无力。

    “一起上!”森十罗阴森的面具上滴出血来,“这是唯一的机会!”

    何用森十罗说,其余人早就冲上去了,各施手段,以防他杀掉苏渐尘,毕竟苏渐尘算是他们中最强的了。

    必须杀掉凤栖梧!

    妖皇如此想到,有这么可怕的敌人容易夜长梦多。

    凤栖梧似乎无意追击几近昏死的苏渐尘,而是专心应付他们。

    现体系中,每一个能修炼到神君的存在一般都有压箱底的手段。

    而凤栖梧血色眸子率先移向的人是北骁。刚刚如果不是他给苏渐尘套了个盾,苏渐尘必死无疑。

    北骁对上他无感情的眸子,冷汗一下就出来了。

    “为什么第一个是我?”

    北骁惊疑不定,调动起御守规则,想缩在龟壳里:“御守·绝对防御!”

    龟壳状的纹路布满防护罩,御守规则加持其上。

    银色长枪亮起红芒,古朴、沧桑而妖异,终焉规则的红色气流萦绕。

    凤栖梧先一步跨到他面前,提枪直刺,但与此同时,妖皇与魔君的攻击已至。

    北骁瞳孔紧缩,眼睁睁地看着他引以为傲的防御罩被一寸一寸击碎,闪着寒芒的枪尖快速逼近。

    冰层碎冰四溅,妖皇与魔君的攻击落了个空,将冰层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北骁被银色长枪贯穿了咽喉,终焉的规则令他的灵魂直接被抹杀,瞳孔涣散。

    尸首倒地,变回巨大的玄武原型,肉身被终焉神力寸寸崩裂,消散成虚无。

    玄武北骁,死亡!

    “只是一瞬,北骁就死了!”

    纪浅心神震动,没人比他更清楚玄武的防御力了,结果一个照面都没挡住,死得太轻率了,而他们的防御力可是远不如玄武!

    这说明凤栖梧有着秒杀他们的能力。

    于是纪浅的步伐一顿,转了个弯,开始没有任何愧疚感地逃跑。

    他回头看了一眼,诸位仍在奋战,爆炸声和强烈的法力波动不断。

    “啧啧。”

    而实际上,在凤栖梧的眼中,早在他击杀玄武时,森十罗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

    他还特别贴心地给在场的友军们制造了幻象,让他们以为所有人都在拼命战斗,来拖延时间。

    纪浅以为盟友们都在场,但实际上,东方煦和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开溜的。

    但在凤栖梧面前,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他一挥手,两道血色匹练打出,半空中的两人忽然有了强烈的危机预感,但多亏了森十罗的幻象,他们都无法感知到攻击来自何方,不出意料地被打了下来。

    浑身浴血,伤口深可见骨,终焉神力附在伤口中阻止着伤口的恢复。

    “封!”

    凤栖梧结出两道禁制,形成十二面体的监牢,封印了重伤的两人。

    他冷冽目光移到了苏渐尘身上。

    最后,就只剩他了。

    忠正的人值得敬佩,但不值得留情。天真浪漫在这个世道是稀有而愚蠢的品质,值得赞美,但是不值得拥有。

    迟则生变,凤栖梧毫不犹豫地挺枪刺下。

    然而,冥冥中一股力量隔空传来,对他进行了轻微的干涉。

    长枪偏离了轨迹,刺在了苏渐尘身边的冰面上。

    凤栖梧的动作一顿,一言不发,抬枪再刺。

    然而这时,山体不知为何强烈震颤,凤栖梧不为所动,可苏渐尘在震动下竟奇迹般地翻了个身,以毫厘之差再次躲过了他的一刺。

    这下,凤栖梧抬头看向深邃的天空,笑得邪肆,充满毁灭的意味:“择世,你想在我的手中保下他,你觉得你做得到吗?”

    安帘初亦看向天空,虽然她不知道凤栖梧在对谁发问,但刚刚的两次意外明显不正常。

    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呜咽着,吹过冰隙孔洞,竟形成清晰的语音语调,似人声。

    “我确实做不到,但,他还有用。”

    凤栖梧笑:“你也要入场布局了吗,还是说,你自始至终都为你的棋子们选好了位置?”

    “你应该很清楚了吧。”那个声音又道,“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不如放他一马?”

    过了几息,凤栖梧的枪尖从苏渐尘的咽喉上移开:“直接这么毁灭他确实不如终局来得有趣。”

    那个声音简要地说:“多谢。”

    “毕竟这也是我想看到的。”凤栖梧走离了苏渐尘旁,顺带踹了他一脚。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

    冥界,三生石旁。

    安华若冥以三生石窥着极北冰原的景象。

    阴风拂过,他如瀑的长发飘扬。

    在凤栖梧的长枪偏离了原有轨迹之后,他似有所感,抬头仰望。

    “命运,择世。”安华若冥轻声念出他的名讳。

    “你也要下场了吗?”一个缥缈的男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其实你是最早入场的人之一。”

    “此等盛事,我插一脚也无可厚非。”安华若冥道,“倒是你,安帘初的命运不为你所操纵,就算你支配着其他棋子的命运,恐怕也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结局。”

    “我心中有数。”择世言,“在我们三人中,你是最冰冷而不愿偏颇的。但这次,你似乎想站在安帘初那边。如此一来,我们难免……会有对抗。”

    安华若冥:“她是核心,站在她这边反而更能看清事件的走向。我不会轻易干涉你们的博弈,但我并不看好你的棋局。”

    择世:“她确实不是容易为我支配的角色,但她站的高度不够,注定要吃亏。”

    安华若冥忽然笑了:“其实我们对结果并不在乎,只是享受这个过程,不是吗?毕竟于我们而言,这可是漫长生命中难得的趣事,哪怕有无数生灵因此而生生灭灭。旧神的存亡,于我们何干呢?”

    “确实如此。”择世肯定道,“但如果最后的结局是安帘初死了,你也可以不在乎吗?”

    安华若冥沉默了,然后缓缓开口。

    “她能否存活其实就代表着结局的好坏。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