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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白鸽

    “如果我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救赎的话……”小孩坐在阳台的栏杆上,盯着远处微微露头的山巅。

    ‘你又在干什么!’女人的尖叫声从房间里传来,随即一双手粗暴地把他从栏杆上拉了下来。

    ‘怎么的,想不开了?你怎么不和你那贱人母亲一起滚呢。天天不听话,你当我很闲吗,有时间管你这闲事!’她抡起旁边的晾衣杆就开始打。

    木制的杆子在空中发出了哗哗的声响。

    女人下手很重,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何珱蜷缩在地上,双手搂着头。

    女人的叫骂合着他的哭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哭不出声来了,干涸的泪痕就这样摆在脸上,他呆呆的望着不远处。

    女人似乎有些累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停喘息着。

    “你有你家大爷家的孩子乖就好了。我怎么有你这个孙子呀,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还有那个贱女人......”

    女人不停说着,但何珱一个字都听不清了,耳边嗡嗡响……

    女人又骂了会儿,插着腰喘着气,她低头看了看窝在地上一抖一抖的何珱,眼眶红了。她蹲下来抱住了何珱的头“奶奶也不想呀……”

    何珱动了动,猛地吧女人推了开。

    女人看着何珱,泪水沾满了眼眶。

    “呼,我下次不会了……”何珱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回了房间。

    可能只有这时才会有人觉得房子大很不好了,阳台到卧室的距离太长了,每一步都是煎熬,他都快怀疑自己走不到房间就要晕倒了。

    好在他关上门后才脱力倒下。

    “呜呜呜,阿珱,我对不起你……”外面的女人嚎哭着,可惜何珱已经听不清了。

    “如果我有一个救赎,我希望他可以给我带来这世间的美好……”他苦笑了一声。“一点就好了……不需要太多的。”

    他靠在门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随风而动的树叶。

    过了一会,外面的哭声没了,传来了物体碰撞的声音。

    刘德芳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眼神又恢复了冷漠,他对着何珱的卧室门吼着“我出去打牌的,你就在家里别给我到处跑!”

    随后就是关门的声音。咚的一响,何珱可以感觉到墙在轻轻震动。

    何珱动了动,全身痛得不行。无赖之下,他躺在了地上。

    地板凉凉的,让他的疼痛少了些许。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目光失去焦距。

    这些应该早就应该熟悉的,情绪不定的奶奶,暴力的对待,永无止境地封闭。但自己为什么还是那么难受。

    清晨阳光不是那么毒人,它照在卧室的地板上,让空气里的灰尘变得显眼。

    “外面应该很好玩吧……”他想起了隔壁小妹妹说的游乐园和世纪广场。

    “真想出去玩玩呀……”

    可惜刘德芳打牌的时候不能出去,想出去玩还得等她有时间。玩的地方也不多,牌室,大爷家,和那没待几天就去不了的学校。

    何珱瞄了眼床头的闹钟,“1点……”如果想要出去还得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等待,不,可能也出不去。

    等自己习惯了身上的疼痛,他开始觉得地板太冷了冻得人难受。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光,咬了咬牙,开始慢慢移动。

    时间格外漫长,他感觉过了几个世纪一样,好在他等到了刘德芳回来的开门声。

    “妈的,输这么多钱。”一阵巨大的声响从客厅传来。

    多半又有东西被砸了,何珱动了动,想换个姿势躺着。

    这时门被打开了。

    刘德芳把地上的何珱拉了起来,“走,去你大爷家吃饭。”她拖着何珱就往外走。

    “一会别瞎叫听到没!”刘德芳扯了扯何珱的袖子。

    何珱知道她说的是被碰到伤口了不要出声。

    大爷的家并不是很远。

    不一会漂亮的小洋房就出现在何珱的面前。

    保姆在花园里扫着地,抬头看见了刘德芳拉着人走来“老夫人。”

    刘德芳抬眼看了看那保姆眼里满是嫌弃,“你们老爷回来了吗。”

    保姆早就习惯了她的性格,脸上挂着笑却没有什么感情,“没有,老爷和夫人出国谈生意了,小少爷一个人在家。”

    刘德芳表现的地很烦躁,何珱知道她这时心里在想,这趟又拿不到钱了。

    “那你们吃了饭没。”她拽着何珱向里走着,后面的保姆把扫帚放下默默跟了上来。

    “小少爷正在吃,要我帮您拿下碗筷吗”

    刘德芳挥了挥手,保姆就去拿碗筷了。

    餐桌旁的小男孩吃着东西,听见有人来了头也没抬一个。

    “哟,鹏鹏呀,见到奶奶怎么不打个招呼呢。”刘德芳笑着坐到了张鹏飞旁边。

    张鹏飞嚼着口里的饭菜也不说话。

    刘德芳看了他一眼,脸上些许有些尴尬,但她没有说什么,跑到厨房去找保姆了,“怎么这么慢!”

    何珱身上哪哪都是疼的,他动都不想动,默默站在旁边看着厨房。

    张鹏飞看着他他也没注意。

    张鹏飞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像是不想在饭桌上坐着了一般。

    他吃完后保姆才把碗筷拿来,看着刘德芳那样子就知道刚刚她把气都撒在了保姆身上。

    这保姆在张家待的日子也算长了,家里的大大小小事件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他看着何珱的眼神里有些心疼。

    保姆看着他露出衣袖的深紫色伤痕,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么小的孩子,妈妈走了,爸爸也不养,留给奶奶带天天挨打。当初成绩挺好的后来天天住院学都没上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站在了角落。

    何珱伤还在疼,他吃的很慢,刘德芳看他龟爬的速度脾气又上来了,“你怎么吃这么慢!”

    随后何珱手上的勺被刘德芳抢走了,她挖了一大勺往何珱嘴里塞。小孩子一口吃不了多少,被人这么塞着有些想吐,但他看了看刘德芳的眼神,忍了下来。

    张鹏飞在房间门口站这,他那方向正好可以看清饭桌上的一举一动。

    “奶奶,都7点了你不是应该去跳广场舞了吗。”少年的声音有些冷漠。

    刘德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大叫不好,骂了何珱几句便匆匆提上包走了。

    看着刘德芳的背影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张家睡了。

    垂了垂眼,他放下碗筷开始收拾饭桌。

    保姆看着他动了,立马冲出来让他去休息,最后还是被张鹏飞带走了。

    何珱的手被张鹏飞捏地有些疼,但他不敢说什么,他有些怕张鹏飞的,他总是无缘无故发脾气。

    但他这举动仿佛更让张鹏飞生气了,到了房间后脸黑得像个锅底。

    “痛就说忍着干嘛,又不是受气包!”

    “……”看着张鹏飞的脸何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人很奇怪,有时候关心自己有时候又喜欢欺负自己,和刘德芳很像又不是完全一样啊。

    他似乎不喜欢看到自己被打,但他却老是欺负自己,有时候无缘无故就生气了。阴晴不定变脸变得像川剧一样。

    “啧,又有哪受伤了。”他暴力地拉起何珱的衣袖却没有碰到何珱的伤口。

    何珱看着他拿着医疗箱过来,低着头给自己处理伤口。他的动作很轻,和口上的粗暴形成了对比。

    这个人真矛盾。何珱想着。

    “就你这胆子,别死在那老房子里了。”张鹏飞拉开椅子翘着二郎腿坐着。“搞好了我,玩点什么吗。”

    何珱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脚发软,咚得一下坐到了地上,骨头和地板相撞,疼的何珱眼里溢出了生理盐水。

    张鹏飞好像叹了口气,倾身来扶何珱。

    何珱微微发抖着,看起来有点可怜。

    “还不是你自己胆子小,活该遭罪。”何珱感觉到他吐出的气打在了自己耳旁,感觉有点奇怪。好像以前被他这么……他眼前飘出两道道影子,他努力想看清那两个人是谁的时候,张鹏飞的声音打破了他眼前的画面。

    “干什么呢?”张鹏飞的手在何珱面前晃了晃,“怎么走神了。”

    “阿,没事。”何珱摇了摇头,但刚刚那个画面却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疑问。

    张鹏飞打量着何珱,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1岁的家伙,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细胳膊小腿,怪不得老是被打,这力气怕是被按着动都动不了吧”他想着。“是不是轻轻一推就倒了……”

    他扶着何珱往何珱住的房间走。

    何珱在地上躺了几个小时,现在躺在床上有点困了,眼皮打起颤来。

    “困了就睡吧,一会叫你。”旁边的人说着,他闭上眼。

    醒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何珱感觉身上凉凉的很舒服,“这药效果真好。”

    他穿上拖鞋往客厅走去。

    现在已经天黑了,落地窗旁少年站着看着远方,烟雾缠绕在他旁边,让他看起来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17岁的孩子已经会抽烟了,何珱不止一次见他抽烟喝酒,他知道他这哥哥在外面的势力不小,那是在张家老爷之外的力量,那是属于张鹏飞一个人的。当初张鹏飞喜欢玩英雄救美来着,让人把何珱抓了,然后自己来救。

    第一次何珱还挺感动,后来出现第二第三次的时候他便发现不对劲了,被欺负多了他也有点麻木了。

    张鹏飞灭了烟回头看了过来,“还是老规矩,别和我爸说。”

    “嗯。”

    “现在9点多了,我想你也睡不着了,来聊会天吧。”张鹏飞坐在了沙发上招手示意何珱来这坐下。

    “你想去上学的对吧。”

    “?”何珱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你知道我进高中了吧。”张鹏飞玩着手上的卡牌,“你很久没去上学了,上次你给我说你羡慕我能去上学来着。”

    何珱看他弯了弯嘴角。

    “我可以送你去上学。”

    何珱瞪大了眼,看着张鹏飞的脸。“她不会同意的,我走了谁给当出气筒”

    “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但你要答应我个条件。”张鹏飞停下了转牌的手。

    “什么条件?”

    “你得跟着我,住在我这。”他看着何珱眼里满是认真。

    何珱答应了他也没当真,让自己一直住张家,刘德芳不就一个人在家了吗,当初张家老爷劝了那么久都没有成功,这个还没成年的小孩怎么可能让刘德芳改变主意。

    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刘德芳在客厅坐着和张鹏飞对视,气氛有些奇怪。

    看到何珱出来后张鹏飞放下了巧克力,“渍渍渍,真难吃。”

    说着他抬脚去了院子,开门前他回头看了眼何珱,嘴角弯了弯。

    何珱看见刘德芳拿起了那块巧克力,走了过来,何珱知道她要干什么,下意思转身想走,但刘德芳的手已经抓上他的胳膊了。

    “来,小珱,鹏鹏没吃完,你拿去吃吧,这……可是好东西。”刘德芳把巧克力塞何珱嘴里。

    “吃掉,不准吐,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来着,这个牌子的可贵了不要浪费。”

    刘德芳把他嘴堵着不让他吐。

    带着牙印的巧克力在他嘴里化开,他鼻子发酸。

    “乖孩子,下次给你买。”刘德芳很满意他的表现。

    张鹏飞回来的时候,看了眼看电视的刘德芳,随后视线转向刚刚放巧克力的地方。

    看着空掉的桌子,他了然地向何珱房间走去。

    他在房间里找到了抱着玩偶发呆的何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