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乌兰惊变（五）
慕容雪进入了大帐，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影子，眉头微微皱起。她记得自己虽然将飞雪令交给影子，但并没有让他统领飞雪近卫营。而影子现在坐在主位上，事实如何已经非常清楚了。
不过，慕容雪也并未说什么，在了解事情的真相之前，慕容雪绝对不会轻易下判断，更不会随意迁怒于人。在她看来，也有可能是慕容光和慕容宇不太方便出面，所以才让影子统领飞雪近卫营。
慕容雪对着影子说道：“影子，这里的最高统领是你吗？”
慕容雪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这样才好开展之后的工作。
影子有些惊慌，瞒是瞒不过的，只得说：“确实是下官没有错。”
慕容雪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众人看到慕容雪坐下，立刻将他们飞雪近卫营的战报报给了慕容雪，并且详细地说明了情况。
慕容雪听完后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一点，说道：“乌兰城状况如何？在你们完成任务之后，为什么没有到乌兰城内向族长汇报？”
众人心里都一阵紧张。他们心想：这不是影子大人的命令吗，要不然他们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虽然大家都不敢说什么，但视线还是若有若无投向了影子。慕容雪何等聪明，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立刻就把注意力投向所有人目光汇聚之处——影子。
“给我一个解释吧。”慕容雪看着影子，脸色有些微变。
影子见瞒不过，只得说：“长老们虽然已经全部落网，但是他们的势力还没有完全铲除，所以下官想要先把他们的势力连根拔起，再来向族长汇报。”
慕容雪看着影子，说道：“你想要拔出长老们的势力，这个我还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想请你记住，向族长汇报也是必须的，你们虽然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但说到底，你们却也并不是什么私人武装，而是我们慕容族的军队。慕容族的军队就要有慕容族军队的纪律，既然是和族长配合此事，无论如何你们也不该绕开族长单独执行这个任务。”
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他们明白慕容雪的意思。其实他们本来就有汇报给族长的想法，但碍于影子过于强势，所以他们也没敢吱声。
慕容雪还是心细如发，她很快就想到了事情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她问道：“你们执行命令时，族长难道没有派人前来问询吗？以我对父王的了解，他安稳了乌兰城的局面，无论如何也会派人前来问一下情况的，而听你们的说法好像并没有族长的信使来过这里。”
众人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唯一见到的使者已经倒在了地上，除此之外就没看见什么使者了。稍微一想，他们就觉得不太对劲，影子的行为是在是太反常了，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并不是长老们派出的刺客，而就是慕容宇派出的人。
看到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影子也觉得想瞒也不可能瞒住了，于是只得开口说道：“族长确实派出了使者，只不过现在已经躺在了地上。”
慕容雪看向那个躺在地上的尸体，没有说话。良久，她抬头看向影子，神色中充满着不解，她开口问道：“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影子看向慕容雪，说道：“我忠诚的是您，并不是那个慕容宇，所以我并不后悔杀了他。”
慕容雪看着他，说道：“你这么做不是你个人的行为，父王只会算到我的头上，然后猜忌我是不是有反意。你这样不是帮我，而是害了我。”
影子激动地说道：“既然族长都猜疑您会反，为什么不干脆真的就反了？这样您自己做族长，不是好过给慕容宇卖命吗？”
慕容雪的表情上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影子会有这种不忠不义的想法，她说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且不说父王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就算是有，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的父亲，难道我还真的能对他出手？难道你要我做那种不忠不孝之人吗？”
影子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道：“这个世上，忠孝的人早就成为冢间枯骨了，现在很明显族长对您并不信任，您为什么还要为他卖命呢？当年汉高祖猜忌淮阴侯，淮阴侯念在旧日恩情，并没有立刻起兵造反，所以最后为吕后与萧何设计所杀。您的才华不次于当年之韩信，必能开创大业，何必囿于忠孝仁义，自缚手脚呢？现在族长是没有对不起您，但等他对您出手的时候就晚了。”
慕容雪说道：“你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背叛我的父亲。当年大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却仍然忍辱负重，帮父亲灭了长老们。大哥都没有反叛父亲，我又有什么理由反叛呢？”
影子恳切地说道：“慕容光不需要背叛，慕容宇百年之后族长之位自然是他的，但您不一样，您如果不争，就不可能成为族长。”
慕容雪正色说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族长呢？我本来就志不在此。”
影子又激动地说道：“您的才华不比您三个哥哥差，慕容族只有在您的手中才能兴旺。”
慕容雪说道：“大哥之才不下于我，慕容族又不是离我就不行了。我会尽力辅佐大哥，所以你也不要再让我做这些不忠不义的事情。或许你认为这对我来说很好，但也要我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影子无奈地说道：“公主殿下，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行，无论您多么有才能，只要您一天为臣，就必然会受制于人。到时候人为刀俎，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历史上这种事情不乏先例。”
慕容雪说道：“历史上善终的功臣也不少，更何况我是慕容族的公主，就算父兄忌惮我，也不会太难为我，大不了做个富家翁。”
影子跪了下来，流着泪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这次不动手，将来就没有机会了。”
慕容雪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我父王有危险，是吗？你到底做了什么？如果你敢乱来，我一定会杀了你。”
其实慕容雪对自己的手下还是挺好的，她治军很严厉，也不会徇私，但却是以仁义为本，并不崇尚严刑峻法。除非是谋反的大罪，不然她的部下不会被处以死刑，即便是流放也是少之又少。在飞雪近卫营中，犯了大罪最多也就遣返回家，要不然就是在战场上将功折罪。她虽然宽仁，但是部下对她很是服气，在战场上既忠心又勇猛。
慕容雪的军法还是很宽的，更何况影子还是她最信任的人，她还是想为影子求情的。（因为影子杀了慕容宇的特使，这种事情按律慕容雪是无权处理的。）但显然慕容雪还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她明白了，影子已经不仅仅是杀了一个特使那么简单了，她根本没办法保他。最为关键的是，从影子的话中，她发现自己的父亲情况好像很不好。
影子笑道：“慕容华叛乱，慕容宇被囚禁，那个特使就是过来请我发兵的。我倒是真的希望慕容华把慕容宇给干掉，然后我们就可以以谋逆之名除掉慕容华，到时候整个慕容族，除了公主殿下，还有谁能担当族长大任？雪殿下入主我族，才是万民所望，才是大势所趋。”
慕容雪整个人都震惊了，她颤抖地说道：“你疯了！这么大的事，你敢压下来？就依你这几条，你十个脑袋也不够被砍的。而且，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凭什么帮我做决定？你以为以父兄之血铺就出来的族长之路，我真的会开心吗？”
影子听了慕容雪，默然不语。在他的心里，觉得慕容雪是有能力的人，天生就应该登上更大的舞台，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东西。为了权力，与亲人反目，登上了那个位置，那是何等的孤独？那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你以为你自己得到了全世界，但其实你穷的只剩下那点权力罢了。慕容雪看得很通透，就算她真的有能力继任族长之位，但也不代表她就必须去抢这个位置。
慕容雪怅然道：“你们都知道我九岁入军营，但当时我真的没什么理想，就是想要帮父兄分忧，让一家人能够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我拼命努力，只想要让族人过上好的生活，只想让家庭和睦，这才是我一切工作最后的目的。权力是一个好东西，但对我来说，权力的多少意味着你能干多少事，需要付多少责任。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让大家生活得更好，这是我所追求的。对于权力本身，我并没有多少渴望，能够做好分内之事，我已经心满意足。现在，你既然让我违背初心，去做有违我初衷的事情，只为了那个我并不在乎的权力，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
影子苦涩地说道：“那太委屈您了，您干了那么多的事情，却没享受到应有的待遇。”
慕容雪笑着说道：“委不委屈别人说的不算，只有自己觉得委屈，那才是真的委屈。对权力我真的一点渴望都没有，既然没有渴望，那么获得多获得少又有什么所谓呢？父兄猜忌我，大不了我把权力让出来，反正我也不在乎。这几年我虽然过得也不算轻松，但从来不会感到后悔，因为我获得了我想要的东西。慕容族变得越来越好，父亲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我在军队中也收获了这么多同甘共苦的弟兄，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影子显然还是有些不甘心，说道：“您不主掌慕容族，族人又怎么会幸福呢？您想要族人幸福，那您就务必接下族长之职。”
慕容雪正色说道：“属于我的我不会推辞，不属于我的我也不会强求。族人的幸福不一定要以我继任族长为前提，更不应该以手足相残作为代价。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非这样不可的，有困难就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不同的选择很多时候也没有对错之分，只要用心，不同的选择都能获得好的结果。你可能认为我太过天真，但我却认为你太过狭隘和偏执。你有你的选择，我不打算改变你，但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这个在你看来可能有些天真的想法，并且支持我做的决定。”
话到最后，慕容雪的眼中闪烁着坚定之色。
影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公主殿下，终其一生可能都不会沾染一点权谋诡计，不会坐上那至尊宝座。他觉得有些遗憾，也为慕容雪鸣不平，但他也知道，这才是慕容雪，才是他最尊敬的那个人，若是慕容雪是玩弄权术之辈，也得不到他的尊重。
在影子看来，慕容雪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他不想改变慕容雪。慕容雪的优点总是那么闪亮，但相伴而生的缺点也不容忽视。影子愿意做那个背后的人，为慕容雪扫平一切障碍，就像他的谍网代号一样，做慕容雪的影子，把光明留给她。
影子和慕容雪，很难说谁对谁错。影子为慕容雪考虑，未必是错的，但却不一定是慕容雪真正想要的东西。而慕容雪依从本心，可能让她陷入很大的麻烦，但她是自由自主选择自己的人生，就算结果不算好，至少也不留遗憾。
这就像家长和孩子的关系一样。无论如何家长一定是爱孩子的，想要孩子变得更好，所以他们总会依据自己的经验为孩子们选择一条看似很顺利的路。但是，孩子们却有自己的想法，那条看似很顺利的路，却不一定是孩子们想要的。家长们觉得重要的东西，孩子们可能弃如敝屣；孩子们觉得重要的东西，家长们可能不以为然。很难说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但至少我们可以做到一点：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同时不要去干预他人的选择。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意味着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能坦然接受，不怨天尤人；不干涉他人的选择，意味着无论是否认同都能够保持尊重，不以爱的名义做伤害对方的事情。慕容雪希望事情不要变得无可挽回，否则若是自己的父亲有所闪失，他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不过，慕容雪也并未说什么，在了解事情的真相之前，慕容雪绝对不会轻易下判断，更不会随意迁怒于人。在她看来，也有可能是慕容光和慕容宇不太方便出面，所以才让影子统领飞雪近卫营。
慕容雪对着影子说道：“影子，这里的最高统领是你吗？”
慕容雪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这样才好开展之后的工作。
影子有些惊慌，瞒是瞒不过的，只得说：“确实是下官没有错。”
慕容雪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众人看到慕容雪坐下，立刻将他们飞雪近卫营的战报报给了慕容雪，并且详细地说明了情况。
慕容雪听完后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一点，说道：“乌兰城状况如何？在你们完成任务之后，为什么没有到乌兰城内向族长汇报？”
众人心里都一阵紧张。他们心想：这不是影子大人的命令吗，要不然他们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虽然大家都不敢说什么，但视线还是若有若无投向了影子。慕容雪何等聪明，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立刻就把注意力投向所有人目光汇聚之处——影子。
“给我一个解释吧。”慕容雪看着影子，脸色有些微变。
影子见瞒不过，只得说：“长老们虽然已经全部落网，但是他们的势力还没有完全铲除，所以下官想要先把他们的势力连根拔起，再来向族长汇报。”
慕容雪看着影子，说道：“你想要拔出长老们的势力，这个我还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想请你记住，向族长汇报也是必须的，你们虽然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但说到底，你们却也并不是什么私人武装，而是我们慕容族的军队。慕容族的军队就要有慕容族军队的纪律，既然是和族长配合此事，无论如何你们也不该绕开族长单独执行这个任务。”
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他们明白慕容雪的意思。其实他们本来就有汇报给族长的想法，但碍于影子过于强势，所以他们也没敢吱声。
慕容雪还是心细如发，她很快就想到了事情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她问道：“你们执行命令时，族长难道没有派人前来问询吗？以我对父王的了解，他安稳了乌兰城的局面，无论如何也会派人前来问一下情况的，而听你们的说法好像并没有族长的信使来过这里。”
众人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唯一见到的使者已经倒在了地上，除此之外就没看见什么使者了。稍微一想，他们就觉得不太对劲，影子的行为是在是太反常了，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并不是长老们派出的刺客，而就是慕容宇派出的人。
看到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影子也觉得想瞒也不可能瞒住了，于是只得开口说道：“族长确实派出了使者，只不过现在已经躺在了地上。”
慕容雪看向那个躺在地上的尸体，没有说话。良久，她抬头看向影子，神色中充满着不解，她开口问道：“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影子看向慕容雪，说道：“我忠诚的是您，并不是那个慕容宇，所以我并不后悔杀了他。”
慕容雪看着他，说道：“你这么做不是你个人的行为，父王只会算到我的头上，然后猜忌我是不是有反意。你这样不是帮我，而是害了我。”
影子激动地说道：“既然族长都猜疑您会反，为什么不干脆真的就反了？这样您自己做族长，不是好过给慕容宇卖命吗？”
慕容雪的表情上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影子会有这种不忠不义的想法，她说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且不说父王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就算是有，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的父亲，难道我还真的能对他出手？难道你要我做那种不忠不孝之人吗？”
影子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道：“这个世上，忠孝的人早就成为冢间枯骨了，现在很明显族长对您并不信任，您为什么还要为他卖命呢？当年汉高祖猜忌淮阴侯，淮阴侯念在旧日恩情，并没有立刻起兵造反，所以最后为吕后与萧何设计所杀。您的才华不次于当年之韩信，必能开创大业，何必囿于忠孝仁义，自缚手脚呢？现在族长是没有对不起您，但等他对您出手的时候就晚了。”
慕容雪说道：“你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背叛我的父亲。当年大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却仍然忍辱负重，帮父亲灭了长老们。大哥都没有反叛父亲，我又有什么理由反叛呢？”
影子恳切地说道：“慕容光不需要背叛，慕容宇百年之后族长之位自然是他的，但您不一样，您如果不争，就不可能成为族长。”
慕容雪正色说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族长呢？我本来就志不在此。”
影子又激动地说道：“您的才华不比您三个哥哥差，慕容族只有在您的手中才能兴旺。”
慕容雪说道：“大哥之才不下于我，慕容族又不是离我就不行了。我会尽力辅佐大哥，所以你也不要再让我做这些不忠不义的事情。或许你认为这对我来说很好，但也要我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影子无奈地说道：“公主殿下，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行，无论您多么有才能，只要您一天为臣，就必然会受制于人。到时候人为刀俎，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历史上这种事情不乏先例。”
慕容雪说道：“历史上善终的功臣也不少，更何况我是慕容族的公主，就算父兄忌惮我，也不会太难为我，大不了做个富家翁。”
影子跪了下来，流着泪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这次不动手，将来就没有机会了。”
慕容雪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我父王有危险，是吗？你到底做了什么？如果你敢乱来，我一定会杀了你。”
其实慕容雪对自己的手下还是挺好的，她治军很严厉，也不会徇私，但却是以仁义为本，并不崇尚严刑峻法。除非是谋反的大罪，不然她的部下不会被处以死刑，即便是流放也是少之又少。在飞雪近卫营中，犯了大罪最多也就遣返回家，要不然就是在战场上将功折罪。她虽然宽仁，但是部下对她很是服气，在战场上既忠心又勇猛。
慕容雪的军法还是很宽的，更何况影子还是她最信任的人，她还是想为影子求情的。（因为影子杀了慕容宇的特使，这种事情按律慕容雪是无权处理的。）但显然慕容雪还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她明白了，影子已经不仅仅是杀了一个特使那么简单了，她根本没办法保他。最为关键的是，从影子的话中，她发现自己的父亲情况好像很不好。
影子笑道：“慕容华叛乱，慕容宇被囚禁，那个特使就是过来请我发兵的。我倒是真的希望慕容华把慕容宇给干掉，然后我们就可以以谋逆之名除掉慕容华，到时候整个慕容族，除了公主殿下，还有谁能担当族长大任？雪殿下入主我族，才是万民所望，才是大势所趋。”
慕容雪整个人都震惊了，她颤抖地说道：“你疯了！这么大的事，你敢压下来？就依你这几条，你十个脑袋也不够被砍的。而且，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凭什么帮我做决定？你以为以父兄之血铺就出来的族长之路，我真的会开心吗？”
影子听了慕容雪，默然不语。在他的心里，觉得慕容雪是有能力的人，天生就应该登上更大的舞台，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东西。为了权力，与亲人反目，登上了那个位置，那是何等的孤独？那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你以为你自己得到了全世界，但其实你穷的只剩下那点权力罢了。慕容雪看得很通透，就算她真的有能力继任族长之位，但也不代表她就必须去抢这个位置。
慕容雪怅然道：“你们都知道我九岁入军营，但当时我真的没什么理想，就是想要帮父兄分忧，让一家人能够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我拼命努力，只想要让族人过上好的生活，只想让家庭和睦，这才是我一切工作最后的目的。权力是一个好东西，但对我来说，权力的多少意味着你能干多少事，需要付多少责任。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让大家生活得更好，这是我所追求的。对于权力本身，我并没有多少渴望，能够做好分内之事，我已经心满意足。现在，你既然让我违背初心，去做有违我初衷的事情，只为了那个我并不在乎的权力，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
影子苦涩地说道：“那太委屈您了，您干了那么多的事情，却没享受到应有的待遇。”
慕容雪笑着说道：“委不委屈别人说的不算，只有自己觉得委屈，那才是真的委屈。对权力我真的一点渴望都没有，既然没有渴望，那么获得多获得少又有什么所谓呢？父兄猜忌我，大不了我把权力让出来，反正我也不在乎。这几年我虽然过得也不算轻松，但从来不会感到后悔，因为我获得了我想要的东西。慕容族变得越来越好，父亲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我在军队中也收获了这么多同甘共苦的弟兄，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影子显然还是有些不甘心，说道：“您不主掌慕容族，族人又怎么会幸福呢？您想要族人幸福，那您就务必接下族长之职。”
慕容雪正色说道：“属于我的我不会推辞，不属于我的我也不会强求。族人的幸福不一定要以我继任族长为前提，更不应该以手足相残作为代价。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非这样不可的，有困难就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不同的选择很多时候也没有对错之分，只要用心，不同的选择都能获得好的结果。你可能认为我太过天真，但我却认为你太过狭隘和偏执。你有你的选择，我不打算改变你，但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这个在你看来可能有些天真的想法，并且支持我做的决定。”
话到最后，慕容雪的眼中闪烁着坚定之色。
影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公主殿下，终其一生可能都不会沾染一点权谋诡计，不会坐上那至尊宝座。他觉得有些遗憾，也为慕容雪鸣不平，但他也知道，这才是慕容雪，才是他最尊敬的那个人，若是慕容雪是玩弄权术之辈，也得不到他的尊重。
在影子看来，慕容雪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他不想改变慕容雪。慕容雪的优点总是那么闪亮，但相伴而生的缺点也不容忽视。影子愿意做那个背后的人，为慕容雪扫平一切障碍，就像他的谍网代号一样，做慕容雪的影子，把光明留给她。
影子和慕容雪，很难说谁对谁错。影子为慕容雪考虑，未必是错的，但却不一定是慕容雪真正想要的东西。而慕容雪依从本心，可能让她陷入很大的麻烦，但她是自由自主选择自己的人生，就算结果不算好，至少也不留遗憾。
这就像家长和孩子的关系一样。无论如何家长一定是爱孩子的，想要孩子变得更好，所以他们总会依据自己的经验为孩子们选择一条看似很顺利的路。但是，孩子们却有自己的想法，那条看似很顺利的路，却不一定是孩子们想要的。家长们觉得重要的东西，孩子们可能弃如敝屣；孩子们觉得重要的东西，家长们可能不以为然。很难说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但至少我们可以做到一点：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同时不要去干预他人的选择。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意味着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能坦然接受，不怨天尤人；不干涉他人的选择，意味着无论是否认同都能够保持尊重，不以爱的名义做伤害对方的事情。慕容雪希望事情不要变得无可挽回，否则若是自己的父亲有所闪失，他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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