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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家可归

    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祈岁祭祀、敬天法祖,报本反始也。

    春节的起源蕴含着深邃的文化内涵,是结束,也是开始。

    华府的大门被一脚踢开,那些人很不友好,家丁被一拳打晕倒地不起。

    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平日嚣张跋扈,作恶多端,人见人恨的多田一郎。

    华德才双眼紧闭,不知外面情况,一脸幸福的享受着柳烟云按摩的手法。

    天暗了下来,栖凤告别承龙准备回家,这时韩云飞突然来了,打乱了她的行程。

    韩云飞手上挂着两瓶酒,是好酒。

    韩云飞笑道:“过年了,就应该一家人团聚才对,可你们两个竟然把我忘了,不够意思。如果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定不会饶过你们。”

    张承龙有些不解,愣了愣道:“是我这个师兄的没有考虑周全,不怪栖凤。”

    韩云飞道:“我自然不会怪师妹,她还有很多事想不起来,我怎么能怪她。”

    华栖凤急道:“不要师妹师妹叫的这么亲切,是不是一家人还不一定呢。”说着小碎步向张承龙靠去。

    张承龙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

    韩云飞大笑道:“师兄怕是有些健忘吧,我是县长,这彭阳城都归我管,更别说,你这小小的一间屋子。”

    张承龙道:“师弟说的也对。是我肤浅了。”

    韩云飞将两坛酒放在了桌子上道:“他乡不易,今晚我们三人不醉不归。”

    准备动身的华栖凤却没有离开,韩云飞的真诚打动了她。虽然对他并没有印象,但看在同门的份上就坐了下来。

    三人开怀畅饮,有说有笑,那些过往也被拿出来当做下酒菜。味道十足,这也许就是情感的力量。月色很好,夜色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有酒、有肉、有兄弟,真是人间一大幸事!

    不过,此时华府就没那么幸运了,大门被日本人从里面紧锁了起来,打杂的下人们整齐的跪在客厅里,双手是用绳子捆绑起来的。华德才和柳烟云也被两个日本武士按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

    多田狞笑道:“华先生,新年快乐!”

    华德才显得有些紧张,他内心知道,有多田的地方定没什么好事!

    华德才颤颤巍巍道:“多田先生客气了,我应该尽地主之谊,先去登门造访的,我有罪。”

    多田狂笑道:“是你老太客气了,你华老爷在这彭阳城威望颇高,怎能让你去拜访我呢。”

    华德才道:“多田先生今天来不只是拜访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多田低了低头,眼睛却没有低下去,眉头一皱看向华德才,道:“我今天是来要红包的。”

    华德才惊道:“红包?”

    多田道:“对,就是红包。”

    华德才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还是笑了笑,道:“红包那是应该的,大过年的红包自然是要有的。”

    华德才连忙指着下人道:“快去给多田先生包红包,多包点,大点的。”可是下人们的手都被绑了起来,没人能起得来。

    多田阴恻恻道:“恐怕下人们能拿出来的不多吧。”

    华德才看了一眼多田,四目相对,最终还是落了下风,将眼神移向别处。

    华德才道:“那先生觉得多少合适?”

    多田道:“你的全部家产。”

    华德才与柳烟云同时被惊的打了个哆嗦,双手也有些颤抖。

    华德才楞楞神道:“先生这是在开玩笑,对吧?”

    多田道:“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懂我的人都知道,我从来说一不二。”

    华德才道:“近年来,生意本就不好做,何况我也准备不在插手生意上的事。”

    多田冷道:“这不正好,由我接手再合适不过了。”

    华德才深知多田的性格,从来都是言出必行,不择手段。突然他的口气也硬朗了起来,道:“我们华家有祖训,家业传内不传外,更...更何况你是日本人。”

    多田有些愤怒,他食指轻轻往桌子上一戳,只见桌面上出现一个酒瓶口大小的洞。就这一下,足以看出他功力之深厚,内劲之强,当世罕见。

    此时,众人已经坐立不安,包括华德才两口子在内的所有人。华德才更是脸色苍白,说不出一个字来。

    多田眼睛瞪的很大,抬头纹一层层叠在他的额头上。冷道:“今天就让我来改改你们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吧”

    面对生死华德才还算个强劲的人,因为他知道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

    拼死一搏才是男人最后的尊严。

    华德才突然大笑道:“你们这帮强盗,我华德才宁愿死,也不会给你们一分一厘。”

    他这一笑把在场的人怔住了,包括多田也是。这是种什么样的笑,我想只有自己知道

    多田道:“一个快要下地狱的人,还能笑的出来,这世上恐怕只有你了。”

    华德才沉默不语,竟然淡定的点了支香烟抽了起来。吐出的烟雾,飘满客厅每个角落,随即又消失不见,像是在宣告世人活着终归死去!

    多田眼神斜了斜,看像跪在地上的冬梅。其中一个武士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一把刀瞬间出鞘,架在了冬梅的脖子上,速度之快,快的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

    冬梅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了下来,滴滴答答掉在了地上。她没有说话,人本能的反应应该是大叫起来,而她却没有,只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华德才的面部。

    华德才明白冬梅的意思,他比谁都清楚冬梅想要活着,她还不想就这么年轻的死去。而他却不敢面对她那渴求的眼神,瞬间将头低了下去。

    多田拿出一张财产转让书放在了华德才的面前,道:“签不签字?”

    华德才犹豫了,他不想拱手将祖祖辈辈攒下来的基业送给一帮凶狠残忍的畜生。又不想看着下人们白白为自己搭上无辜的性命,他们确实还年轻,有很长的路没有走完。

    这时,只听咔嚓一声,一缕鲜血已经溅射到他的脸上。华德才瞪大眼睛,张着大口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冬梅的脑袋已经没有了力量的支撑,弯了下去。就好像大风的天气,吹断了树头那般清脆。

    有时候犹豫不决,就会改变很多东西很多事。就像年轻冬梅的生命,容不得有半点思索。也许他正想改变主意,拿家产换下一家老小的命,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此时的华德才真的愤怒了,他化悲痛为力量,大喊道:“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来杀了我啊。”

    多田冷笑道:“杀你并不难,难的是我的手下还会杀多少人才能让你签字。”

    那些跪在地上的家丁们,早已看不下去了,虽说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却个个血气方刚。众人齐声道:“杀了我们,杀了我们。”

    多田有些不淡定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群人,这样一群不要命的人。

    多田又道:“那老子今天就成全你们,给我全部拉出去砍了。”

    柳烟云突然跪在了地上,她眼角流下哀求的泪水,双手紧紧抱住华德才的大腿道:“老爷,快救救他们吧,我们死了没关系,他们是无辜的。”

    柳烟云毕竟是女人,她自然不想看到这些为华家做出贡献的家丁白白浪费生命。她的内心是脆弱的,是软弱的。

    华德才道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大半辈子的柳烟云有些不忍,但他此刻不想再做个没有骨气的人。

    华德才笑道:“感谢各位对我们华家这些年来的帮助,是我华德才对不起你们,但我们是中国人,是有热血的中国人,今天就让我们光荣的活一次吧。”

    话音刚落,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刺了出去,他竟然刺的不是多田那个恶人,而是他的结发妻子柳烟云。

    所有人都惊了,现场安静的可怕。

    柳烟云很痛苦,但却面带笑意,丝毫没有责怪华德才的意思。她知道这一切都会到来,只是时间比想象中的早了些,她还没有见到女儿最后一面就远离人间,难免又多了些许失望。此时,口中鲜血不止,她痛的说不出话来。

    华德才将她紧紧抱入怀中,仿佛给她即将冰冷的身体注入一丝温暖。

    “你先走,我随后就到,不要有任何牵挂,至少女儿还活着。”华德才留下了伤心的眼泪,在柳烟云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多田此刻深知局面已经无法挽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手中长刀直刺华德才背部。

    华德才没有像以前那样懦弱,这次他死的值得,死的让人尊敬。这是一个中国人该有的样子,是四万万同胞该有的气质。

    华德才死后,多田并没有就此罢手,他抬起华老爷坚硬的拇指,在财产转让书上画了押,还将所有在场的家丁都杀死。屋里所有值钱贵重物品都被洗劫一空。

    这个冬日显得无比冷清,想必这世间比冬天还冷的只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