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计较
木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从生下来，便一直长在这燕北之地上。
在她过往的生活里，除了寨里的族人，便再也没有见过其他的生人。
燕北之地的自然条件并不太适合人类生存。因为占据这里最大面积的草原上没有任何的食物来源。只有寨子所处的那一片山脉，其间生长着一些的可以食用的野果树和少量的动物。
这里的天气变化莫测，非常极端，有时候一连数月的大雨，有时候又是长达半年的干旱。族人们拼尽全力，四处寻找食物，才能在冬天大雪封山前勉强凑够食物度过难捱的冬天。
即便是这样，当了隆冬时节，大家也不得不继续减少食物的摄入，以保证大多数人能度过艰难的冬天。
据父亲说，最早的时候，自己的族人尚有两三千之多。而现在，族中仅剩千余人，且多是老弱病残。去年冬天，族中又死了几十个老人。
原本他们不必死的，但是为了把食物让出来，让其他的族人能够活下去，这些老人毅然决然，从容赴死。木梓很伤心，但是她却没有什么办法。因为到了冬天，食物不够用，族中都会有这样一批老人主动献身。
从她生下来的这十三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想活着会这么艰难。每次问起父亲，父亲只是叹气，也不说话。
隆冬一过，木梓便随着族人进了山。他们将在冬天冻死的野兽尸体运回了寨子里，族人们吃了冬天以来的第一顿饱饭。
木梓喜欢一个人偷偷溜下山。一个人站在草原上，看着辽远的天空，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将这种生存的压力抛到脑后。
上个月，她在离寨子很远的一座山上寻找食物时，偶然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只脚受伤的白色的鸟。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鸟，它的大小如同一把匕首，全身披着白色的羽毛，没有一丝杂色，长着向下弯曲的喙，眼睛十分灵动。
当她走过去时，竟也不怕生，看着她的眼神里竟似乎传达出一种哀求。她很好奇，心一软，便带着回了山寨。
本来这白色的鸟逃不脱作为食物被吃掉的命运。但是在木梓的死缠烂打之下，他的父亲同意由木梓先养着。
木梓很高兴，将自己本就不多的食物拿出一半来喂养这个小家伙，并给它起名为“小粟”。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小粟慢慢恢复了健康。
从此小粟便跟着木梓。
小粟飞起来时速度极快，而且视力极好，喜欢盘旋在云层之上向下眺望。
小粟听觉也极好。无论木梓在哪儿，只要她一呼唤，小粟总能第一时间回到木梓身边。
木灵寨所处的这一片山脉生存着几种大型的动物。一种是善于在悬崖间奔跑跳跃的岩羊，一种是山脉深处的云豹，还有一种浑身长着尖刺的豪猪，最后就是善于掘洞的鼠兔。
寨子的人对于前三种动物都没有什么办法。岩羊所处的环境，一旦发现有陌生人靠近，便迅速跳上悬崖，利用绝壁逃生，寨子的人无法进行捕猎。云豹和豪猪，性情又极为凶猛，即便拿着武器，一旦遭遇，也会让寨子的人出现伤亡，在燕北之地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缺医少药，受伤有可能便意味着死亡。
因此一般进山也就是采集野草野果，挖陷阱抓鼠兔，偶尔运气好能碰到受伤的或者死掉的大型动物，同时还得防备着应对其他猛兽的袭击。
而在一次木梓带着小粟进山时，小粟却带给了木梓极大的惊喜。当他们路过岩羊栖息的山崖时，小粟猛地从空中俯冲下来，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木梓根本来不及看清小粟的动作，一头硕大的岩羊已经从山崖上滚了下来，摔死在了地上。
他们赶过去察看，才发现这头岩羊的眼睛已经被小粟锐利的爪子给抓烂了。木梓和族人都惊呆了，继而便是莫大的惊喜。这一天，在木梓的授意下，小粟一共猎了八头岩羊。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实在拿不下，小粟的战果会更大。
当他们把这八头岩羊抬回寨子的时候，整个寨子都轰动了。有些老人甚至留下了激动的泪水。他们仿佛看到了族人不必再为食物发愁的那一天。当晚，寨子里举行了木梓出生以来最盛大的篝火晚会。
从此，小粟便成为了木灵寨人们的心头爱。
之后每次捕猎，木梓都会带着小粟。小粟也不负众望，为木灵寨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食物。
今天，原本木梓是跟着族人们进山捕猎的。可走到半道，木梓发现小粟却一直盯着远处的草原，不时发出嘹亮的啼叫。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这是代表小粟有了发现，但是，草原上什么都没有，小粟究竟发现了什么呢？
她很好奇，便带着族人远远地跟着小粟。
走了大概半天的路程。
就在大家都准备返回的时候，接着，她和她的族人看到了谁也不敢相信的一幕。不远处的山坡下竟然出现了一个正在行进中的队伍！
短暂的震惊之后，看清了对方的人数，队伍中的长辈迅速做出了决定——围住他们！
木灵寨这趟出来的一共有二百余人。
他们大多拿着木头做成的长矛，还有一些背着自制的弓箭。
木梓背上也挎着一张弓。她的箭术是寨子里最好的猎人教的，虽然她的力气不够大，但是五十步内，准星却是极准。
当他们发现远处这个队伍仅仅只有十多个人时，断然迎了上去。
狄春不久就发现了有一帮人冲着自己这边过来了。这里距离西原商会的掘矿驻地大概还有两天的路程。他有点奇怪，因为以往也会有营地的兄弟过来接应的情况，但是一般都是在大约还剩一天左右路程的时候，今天倒是有点早了。不过一想到这边的兄弟一整年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便释然了，料想如果是自己也难熬。
但是当这群人越来也近，他才逐渐察觉到一丝异常。这群人的穿着颜色非常驳杂，远远看着如同一个个人形的野兽一般。西原商会的兄弟都是统一的服装，断不会有这种装扮。
他正疑惑着，向自己快速移动而来的群体却突然分成两队，隐隐有将自己包围之势。这下傻子都看得出有问题了。
他大喊一声，赶紧吩咐大家调头。
但是这一路走来都非常顺畅，连拉车的马似乎都变得慵懒了，再加上马车装载的东西实在是比较沉重，在众人的驱使下，竟惊了马，乱在了原地。
狄春顿时慌乱起来。等大家将马安抚下来，这短短的时间，对面的人已经完成了合围之势。如果这时候狄春下令不顾一切冲出去，或许还能有脱离的机会。
但奈何他虽然常年走这条路，但是今天的情况也是头一回遇到，见对方围了上来，一时便失了主意。而当他回过神来时，也就此失去了逃脱的唯一机会。
不过，狄春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应对。在发现对方的人数明显多于己方时，他迅速吩咐众人将马车首尾相连，组成一个圆形的防御，想利用坚固的马车抵挡敌人的进攻。
他本来想把马车里的奴隶都放出来，帮助自己防守，但是仔细权衡之后，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且不说这些奴隶本身一直关在马车里，身体本身就比较虚弱，单说这一百多号人，放出来乱哄哄的，说不定对面还没进攻自己一方就先被他们冲散了。
等做完这一切，狄春这才稍稍稳住心神，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群体。
她从生下来，便一直长在这燕北之地上。
在她过往的生活里，除了寨里的族人，便再也没有见过其他的生人。
燕北之地的自然条件并不太适合人类生存。因为占据这里最大面积的草原上没有任何的食物来源。只有寨子所处的那一片山脉，其间生长着一些的可以食用的野果树和少量的动物。
这里的天气变化莫测，非常极端，有时候一连数月的大雨，有时候又是长达半年的干旱。族人们拼尽全力，四处寻找食物，才能在冬天大雪封山前勉强凑够食物度过难捱的冬天。
即便是这样，当了隆冬时节，大家也不得不继续减少食物的摄入，以保证大多数人能度过艰难的冬天。
据父亲说，最早的时候，自己的族人尚有两三千之多。而现在，族中仅剩千余人，且多是老弱病残。去年冬天，族中又死了几十个老人。
原本他们不必死的，但是为了把食物让出来，让其他的族人能够活下去，这些老人毅然决然，从容赴死。木梓很伤心，但是她却没有什么办法。因为到了冬天，食物不够用，族中都会有这样一批老人主动献身。
从她生下来的这十三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想活着会这么艰难。每次问起父亲，父亲只是叹气，也不说话。
隆冬一过，木梓便随着族人进了山。他们将在冬天冻死的野兽尸体运回了寨子里，族人们吃了冬天以来的第一顿饱饭。
木梓喜欢一个人偷偷溜下山。一个人站在草原上，看着辽远的天空，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将这种生存的压力抛到脑后。
上个月，她在离寨子很远的一座山上寻找食物时，偶然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只脚受伤的白色的鸟。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鸟，它的大小如同一把匕首，全身披着白色的羽毛，没有一丝杂色，长着向下弯曲的喙，眼睛十分灵动。
当她走过去时，竟也不怕生，看着她的眼神里竟似乎传达出一种哀求。她很好奇，心一软，便带着回了山寨。
本来这白色的鸟逃不脱作为食物被吃掉的命运。但是在木梓的死缠烂打之下，他的父亲同意由木梓先养着。
木梓很高兴，将自己本就不多的食物拿出一半来喂养这个小家伙，并给它起名为“小粟”。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小粟慢慢恢复了健康。
从此小粟便跟着木梓。
小粟飞起来时速度极快，而且视力极好，喜欢盘旋在云层之上向下眺望。
小粟听觉也极好。无论木梓在哪儿，只要她一呼唤，小粟总能第一时间回到木梓身边。
木灵寨所处的这一片山脉生存着几种大型的动物。一种是善于在悬崖间奔跑跳跃的岩羊，一种是山脉深处的云豹，还有一种浑身长着尖刺的豪猪，最后就是善于掘洞的鼠兔。
寨子的人对于前三种动物都没有什么办法。岩羊所处的环境，一旦发现有陌生人靠近，便迅速跳上悬崖，利用绝壁逃生，寨子的人无法进行捕猎。云豹和豪猪，性情又极为凶猛，即便拿着武器，一旦遭遇，也会让寨子的人出现伤亡，在燕北之地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缺医少药，受伤有可能便意味着死亡。
因此一般进山也就是采集野草野果，挖陷阱抓鼠兔，偶尔运气好能碰到受伤的或者死掉的大型动物，同时还得防备着应对其他猛兽的袭击。
而在一次木梓带着小粟进山时，小粟却带给了木梓极大的惊喜。当他们路过岩羊栖息的山崖时，小粟猛地从空中俯冲下来，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木梓根本来不及看清小粟的动作，一头硕大的岩羊已经从山崖上滚了下来，摔死在了地上。
他们赶过去察看，才发现这头岩羊的眼睛已经被小粟锐利的爪子给抓烂了。木梓和族人都惊呆了，继而便是莫大的惊喜。这一天，在木梓的授意下，小粟一共猎了八头岩羊。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实在拿不下，小粟的战果会更大。
当他们把这八头岩羊抬回寨子的时候，整个寨子都轰动了。有些老人甚至留下了激动的泪水。他们仿佛看到了族人不必再为食物发愁的那一天。当晚，寨子里举行了木梓出生以来最盛大的篝火晚会。
从此，小粟便成为了木灵寨人们的心头爱。
之后每次捕猎，木梓都会带着小粟。小粟也不负众望，为木灵寨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食物。
今天，原本木梓是跟着族人们进山捕猎的。可走到半道，木梓发现小粟却一直盯着远处的草原，不时发出嘹亮的啼叫。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这是代表小粟有了发现，但是，草原上什么都没有，小粟究竟发现了什么呢？
她很好奇，便带着族人远远地跟着小粟。
走了大概半天的路程。
就在大家都准备返回的时候，接着，她和她的族人看到了谁也不敢相信的一幕。不远处的山坡下竟然出现了一个正在行进中的队伍！
短暂的震惊之后，看清了对方的人数，队伍中的长辈迅速做出了决定——围住他们！
木灵寨这趟出来的一共有二百余人。
他们大多拿着木头做成的长矛，还有一些背着自制的弓箭。
木梓背上也挎着一张弓。她的箭术是寨子里最好的猎人教的，虽然她的力气不够大，但是五十步内，准星却是极准。
当他们发现远处这个队伍仅仅只有十多个人时，断然迎了上去。
狄春不久就发现了有一帮人冲着自己这边过来了。这里距离西原商会的掘矿驻地大概还有两天的路程。他有点奇怪，因为以往也会有营地的兄弟过来接应的情况，但是一般都是在大约还剩一天左右路程的时候，今天倒是有点早了。不过一想到这边的兄弟一整年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便释然了，料想如果是自己也难熬。
但是当这群人越来也近，他才逐渐察觉到一丝异常。这群人的穿着颜色非常驳杂，远远看着如同一个个人形的野兽一般。西原商会的兄弟都是统一的服装，断不会有这种装扮。
他正疑惑着，向自己快速移动而来的群体却突然分成两队，隐隐有将自己包围之势。这下傻子都看得出有问题了。
他大喊一声，赶紧吩咐大家调头。
但是这一路走来都非常顺畅，连拉车的马似乎都变得慵懒了，再加上马车装载的东西实在是比较沉重，在众人的驱使下，竟惊了马，乱在了原地。
狄春顿时慌乱起来。等大家将马安抚下来，这短短的时间，对面的人已经完成了合围之势。如果这时候狄春下令不顾一切冲出去，或许还能有脱离的机会。
但奈何他虽然常年走这条路，但是今天的情况也是头一回遇到，见对方围了上来，一时便失了主意。而当他回过神来时，也就此失去了逃脱的唯一机会。
不过，狄春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应对。在发现对方的人数明显多于己方时，他迅速吩咐众人将马车首尾相连，组成一个圆形的防御，想利用坚固的马车抵挡敌人的进攻。
他本来想把马车里的奴隶都放出来，帮助自己防守，但是仔细权衡之后，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且不说这些奴隶本身一直关在马车里，身体本身就比较虚弱，单说这一百多号人，放出来乱哄哄的，说不定对面还没进攻自己一方就先被他们冲散了。
等做完这一切，狄春这才稍稍稳住心神，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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