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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失业

    天气越来越冷了,路面也越来越滑,玻璃窗上挂着霜花,北方的寒冬腊月异常清冷,人们不愿在室外停留,热气扑面温暖的家才是人们的向往,哪怕它再朴素,再狭小都是急着赶路的旅途中人最舒适的港湾。

    刘喜辉歇息在家,做饭、洗衣、打扫,到了下午四点半,他洗脸梳头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走了一半儿,才想起已经不用去上班了。有时在睡梦中恍惚觉得有人叫门,着急起来去开门,醒来后却发现是躺在自家的床上,并不是庆东二号的保安室。

    如此情景经历了几次,刘喜辉才渐渐的适应过来,他失业了。

    往常工作的时候,总是想好好在家休息几天,睡个好觉。可当真正在家闲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真正的休息不是闲着无事可做,而是紧张忙碌过后的短暂清闲,或是一段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一直无所事事不叫休息,应该叫荒芜。

    失业这件事,从不相信到相信,从不接受到接受,刘喜辉目前的阶段是处于不适应的状态。虽说薛倩把这个月的工资给他开到了月底,可以暂时应付眼前花销,可以后要做些什么呢?十年的保安工作经历,他还能做得了其他的行业吗?他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没有力气,没有经商的头脑,甚至没有吃苦的精神,能够做什么呢?

    重要的是刘喜辉还心存幻想,他心里隐约有一种预感,自己还能够回到庆东二号,他想说不定哪天薛倩就改变了主意,会让他回去继续工作的,现在只是暂时先叫他回家冷静冷静,仔细反思一下过错,不是认真的,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可在家过了半个月,薛倩并没有来找他,倒是何淑惠来过一次,她为刘喜辉打抱不平:“真是个狠角色,当初我就说她不是一般人,没那么好对付,现在你总算见识到了吧?”

    刘喜辉虽然弄成了现在的惨状,但对薛倩却并不是十分的憎恨,觉得薛倩这么做一定是事出有因,有自己的苦衷,有可能是上面公司的压力,和整个小区业主代表门的意见。如果依她自己,是一定不会把他开除的,面对何淑惠对薛倩的诋毁,刘喜辉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他为薛倩辩解着:“她也是有难处,毕竟上面还有公司和那些的住户嘛!”

    何淑惠叹了口气:“你真是鬼迷心窍了呀!”

    也许吧。刘喜辉也认同自己是被妖魔附体,心甘情愿的受着薛倩的牵引。

    何淑惠又说:“你不能就这样算了呀,你得去找,找总公司要说法,你是工作了十年的人,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怎么能说开就给开啦,再说物业这个事儿,责任也不能就让你一个人顶着呀,要说批评也得先可她这个经理处罚。”

    刘喜辉嘴上护着薛倩,可内心的波澜本就并未平息,并且被何淑惠的一番话搅得狂浪起来。

    想想自己是一位多么优秀的保安啊,认人、识车有一套,连狗都能分辨得清楚,他这般记忆力与辨识度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再加上天生的对侦破的敏感力与洞察力,其实完全可以做一名优秀的警探,现实的情况,这个关于职业的梦想终归是个梦,别说警探,就是一个普通的警察,也要大学毕业,刘喜辉想都不用想了。

    可即便警察做不成,做个保安总算够格的吧,可是连最后如此低的职业要求都无法满足,刘喜辉的心里难免抑郁悲伤,他原本没有特别的爱好,一下赋闲在家,整日闲的发慌,苦闷得快憋出病来。

    临近新年了。新的一年,新的起点,新的生活,而刘喜辉收获的是什么呢?除了迷茫就是伤痛。

    就在新年的前一天,刘喜辉找到了薛倩。被开除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薛倩没有躲避刘喜辉,还是以前的那个薛倩,淡定、从容、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职业气息。

    看着眼前自己曾经最爱也让自己受伤最深的女人,刘喜辉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薛倩倒很自然随意,像与路人打招呼一般:“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离开庆东我还能怎么样?离死差不远了。”刘喜辉忧伤的说。

    “别这么悲观,人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外面的世界那么宽广,哪还不能容身呢。”薛倩轻松得像是在安慰一个不相关的人。

    刘喜辉却激动起来,他颤抖着声音,几近哽咽地说:“你……你……怎么能把我开除?我离不开庆东,你是知道的。”

    薛倩异常平静:“你也应该知道的,人没有在一个位置待一辈子的,就像我,现在坐在这个经理的位子上,可说不定哪一天就走人了,遇事看开些,别太固执了。”

    刘喜辉气息急促:“你知道我对这里的感情有多深?我是看着这里的孩子从蹒跚学步上了中学,湖岸上那片樱桃树还是我种下的树苗,我是跟这个小区融为一体的。你怎能轻易就让我走?”

    刘喜辉缓了口气,用乞求的口吻说的:“我求求你让我回来吧……”

    原本坐在椅子上平静的薛倩,此时不淡定了,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立起来:“这怎么能成?不能如此出尔反尔的做事,你的事已经在公司通报了呀,并且在业主大会上也做了公布,已经无法挽回了。再说新的顶替你的人已经到岗了,你回来了再把谁裁下去呀?”

    “真的就不行了吗?”刘喜辉泪水在眼里打着转儿,低声问道。

    “接受事实吧。”薛倩说着转身出了屋。

    至此,刘喜辉重回庆东的梦破灭了,他知道他是真的回不来了,至少眼下几年之内是回不来的,也许等薛倩走了会有这个希望,可薛倩什么时候能走呢?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曾无数次巡逻的A区B区路线,两个正对的南北大门,园林区里那些虬枝缠绕的参天大树,刘喜辉就像与一位老朋友分别一样难受。

    一个月前他抱着幻想时离开没有这般痛楚,而此时真的是痛彻心扉,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