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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探望

    刘喜辉开始琢磨起胡医生的为人来。

    胡医生与药商勾结,给患者开有合作的高价药,吃药品加成,给患者增加了医疗负担。患者生病原本就痛苦,却还要承担着这额外的经济剥削,其实就是变相的吸患者的血,实在是可恶至极,这边给患者治病,暗地里却又举着屠刀宰杀着承受病痛的人们,毫无医者治病救人的道德可言。

    可是想到以往的这件事,刘喜辉又觉得胡医生没有那么坏,觉得她在关键的时刻还能够有那么点正义感,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个医生,还能够履行救死扶伤的职业精神,也能够放开自己的利益,去尽一个医生的责任,想到这些,刘喜辉又觉得胡医生是个好人,也是个难得的好医生。

    或许事物就是这般矛盾着的吧,很难用唯一的标准来评判一个人的好坏。

    就像刘喜欢本人,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至少从没有过害人的心思,可现在为了物业费,不也在挖空心思的算计别人吗?并且什么卑劣的手段都有可能用上,能说自己就是个坏人了么?刘喜辉安慰着自己,依然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

    胡医生的这件往事令他有了一个想法,医者最怕的是医疗事故与医患纠纷,因为这些能侧面反映出一个医生的医疗水准和技艺水平,是事关职业生涯和前途发展的大事儿,谁也不想自己的仕途发展受阻。

    当年这件事就给她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在家足足呆了两年,才又被返聘回去,如果这件事再次被掀开,刘喜辉相信定能够再次搅起风浪。

    这世上有些事情原本就辨不清真伪,再混入一些杂质,定会搅成一锅稀粥,令人真假难辨,产生既定的效果。

    刘喜辉觉得有必要去探访一下当年那个孩子——程程了。

    不巧的是,刘喜辉一周的白班儿,要出行,就得误工。他去找薛倩请假,薛倩知道是办理胡岩的事儿,毫不犹豫地准假放行了,并且低声地鼓励道:“若事情办成了,路费给你报销,路上别太苦啦,买点儿吃喝。”说着给刘喜辉拿了200块钱。

    刘喜辉揣上钱去超市买了一些营养品和水果,径直奔去了汽车站。

    这汽车是专往乡下小地方去的,每站必停,遇见招手上车的人也停,足足开了近四个小时才到达了林海乡。

    刘喜辉到了乡里,却不知该怎么去三家窝棚村,村民们上乡里办事儿,都是赶马车,或是骑摩托车。

    到了土灰尘扬的乡下,刘喜辉却犯了难,不通客车,没有出租车,十几里地要走去吗?

    “顺着这条大路一直往前,在胜利村那有一个岔口,往左走,快的话个把小时就到了。”有老乡指引。

    刘喜辉可不想走这冤枉路,费脚,关键是怕走错了路再把自己丢了,天黑若被狼吃了,牺牲得可就太招人笑了。

    他走进几户老乡家去求车,往返一趟出30元钱,最后有一户老乡同意骑摩托车载他去。摩托也就骑了20分钟的路程,便到了三家窝棚村。

    刘喜辉打听到了程程家。

    这是一户典型的农村乡下土砖墙院落,灰褐色矮小的木头门,挡不住院里的情景,院子里凌乱地堆放着锄头,铁锹等工具,侧面院墙下堆放着一垛砖瓦水泥。

    房后是几间猪舍,几头肥悍的花猪正呼哧呼哧地用嘴拱着地,空气里飘散着臭烘烘的粪便味儿,两侧菜地中间一条红砖路通往二门。

    刘喜辉进到屋里,这户人家看样子刚吃过午饭,正把碗筷盆碟从桌子上往下撤,地上一老一少两个妇女忙碌着,炕上歪躺着一个老头儿,炕沿上坐着一个40来岁的壮年男子,见来了陌生人,壮年男子警觉地站了起来。

    刘喜辉认出,他就是十年前那个夜晚来小区找胡医生的那名男子——程程的父亲。

    男子明显比那年衰老了许多,头发里闪动着许多银丝,脸上的皱纹像雏菊的花瓣儿来展着,两个深陷的黑眼窝。与多年前相同的是,脸上的肌肉一直木木的僵直着,令刘喜辉怀疑他是不是得了肌肉僵化症,不然怎么会一丝笑容也没有。

    “还记得我不了?我是庆东二号的保安。”刘喜辉自报家门,男子怔怔的望着他,似乎没有想起什么。

    刘喜辉接着说:“那年是我帮你把胡医生叫出来的。”

    男子这才想了起来,他象寻找旧衣物般努力地在记忆里翻找出多年前的那个片段,但也记不起刘喜辉这个人了,他抻了抻衣角,疑惑地问:“你来干什么?”

    刘喜辉放下手里的东西:“我来看看程程,这么些年过去了,我挺惦记他的,不知他现在什么样了。”

    男子望了眼刘喜辉带来的东西,轻舒一口气,但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一个病娃子,看他作甚?”

    “最近胡医生给小孩儿看病又出了点状况时,我想起来多年前程程这个医疗事故,放心不下,那天做梦还梦见你了呢,就在小区门外跪着等胡医生……”刘喜辉顺口撒了个谎。

    男子撇了刘喜辉一眼,他似乎不愿想起这沉痛的过往,就像旧伤疤又被人撕开般疼痛,他恨恨的说:“我就知道那胡医生是个半吊子的水平,要不是她误诊,我家孩子能成这副样子?倒霉啊,遇见她这么个庸医,毁了孩子一辈子!”

    “还恨她吗?”刘喜辉问。

    “恨!她若当时立马就收治,程程是能治好的,偏拿捏着,等我跪下去求,才给治,害人啊,她不是已经退了吗?怎么又回去继续害人坑人去了呢?”提起胡医生,男子一腔愤恨。

    炕上的老年男子是程程的爷爷,听到刘喜辉和儿子的谈话,忍不住佝偻着身子下了炕,咧着缺了门牙的嘴露着风说:“七年前为了给程程凑住院费,把家里地卖了,房子也卖了,孩子病还没治好,后来医院赔的40万,我们也拿去给程程四处做康复治疗了,都花的差不多了。”

    “那程程现在怎么样了?”刘喜辉急着见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