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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个局外人的话

    陈玉章说了一会儿话后走了。梁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说:“这老家伙怪着呢。软硬不吃。送礼不要找小姐不收。怪物一个。在这儿是绝对权威,说技术跟人家省里比差一大截呢。有人儿赶紧找别耽误。”

    乔思丽说:“他要是不提这事儿我根本就不跟他说。我们找了。”

    梁平说:“他还行不是多忽悠的人。有的大夫包括什么主任专家真忽悠。把咱们当成肥肉似的,来一个宰一个。这帮人比大盖帽厉害。在这儿你还不敢还价,让你干什么得干什么。”

    果石说:“其实就是利益关系。多大的流水啊,就这药房全算起来一天小一千万流动。小数目啊。谁不分点儿才是傻子呢。关键是用什么药用谁的药都是大夫说了算。谁开的的处方到月底有提成。”乔思丽冲果石使眼色。果石瞬间明白了。梁平说:“你甭给他使眼儿啊,都看见了。在我面前别搞这些小动作。他是药材的我也知道,医院里的底儿咱也有内线,多少知道点。原来的药房主任设备科的科长都进去了,我们办的。”乔思丽说:“我让他别在这儿说,里里外外的都是人,你知道哪个是医院的大夫领导啊。别让人听见你说是吧?”梁平说:“有点警惕性好。我再跟你说一点啊,你们现在着急是白着急瞎着急,一丁点用处也没有。我觉得眼前你们应该多做几手准备。好说不好听你也别介意。还有就是别怕烦也别怕麻烦,说实话也别怕栽面儿。这个节骨眼儿咱的脸面在孩子小命之间真不值钱。就追着他问。以后要是醒不了那麻烦事多了去了。没事儿的时候俩人合计合计吧。”梁平手插在裤兜里善意提醒着乔思丽。乔思丽不住点头。她觉得梁平考虑对,现在着急任何问题也解决不了。还真得好好想想。

    “用钱不?用钱给你取点儿去。”梁平问乔思丽。乔思丽摆手说:“不用。张维银把住院费垫上了,要不我俩还真是得犯难。现在暂时不用。要真到了出房子卖地的地步,保不住真得麻烦你们大家呢。”梁平呵呵呵笑着说:“水平高,高,真高!哎呀,不跟你们聊了,今儿我还有任务呢。你们晚上在这儿待着肯定冷啊,入秋了,不行让你那口子回家拿点衣服吧。”梁平边提醒乔思丽边往外走。见乔思丽一瘸一拐的在后边跟着他赶紧两手伸开拦着她说:“我走你别动,看半天你的脚了,崴了是吧?踏实的在那儿待着,别动,有事儿招呼我。”

    “梁子?哎呦还真是梁子。”萧若秋急匆匆从外边走进来,看见一个人伸着两手拦乔思丽,心里疑惑不知道什么情况。走进一看是梁平,就有点惊讶的笑着说。

    梁平一见萧若秋摇头。“你小子不对啊,出这么大事儿你连个电话也不给我,不够意思啊。”萧若秋摆手说:“懵了,真懵了。什么都顾不过来了。一天水米没进了。”一边说一边把印着字的塑料袋递给乔思丽。“给你拿的。”

    梁平说:“我正跟你们家大法官说晚上在这儿待着肯定冷,不行赶紧回家取防寒服去。要不我开车拉着你去?”乔思丽赶紧摇手拒绝说:“千万别耽误你,你有任务就赶紧走吧。我俩怎么都好办。”萧若秋一听梁平还有任务也赶紧用手往外推他说:“抓紧走别耽搁公事。”梁平说:“倒不是多着急,小半夜呢。”

    “陈主任刚走。”乔思丽对萧若秋说。萧若秋嗯一声。盯着乔思丽不说话。乔思丽看他的怪样儿就知道那个东西萧若秋捞上来了。“看你那样儿,捞上来了呗。”萧若秋嘿嘿笑着说:“那可是费了大鼻子他爸老鼻子劲了。”萧若秋看看果石跟萧若云说:“没给你们俩买东西,一会儿你俩就回家吧,这儿我们俩守着就行。还有要是爸妈问你们先别说啊。等稳定了再说吧。”梁平说:“两口子耍宝别在公共场合啊。”

    梁平看见陈玉璋从外边匆匆往里走就说:“我得逗逗这老玩意儿。哎,陈主任,过来哎,问您点事儿。”

    陈玉璋走过来说:“你还没走呢?”萧若秋问陈玉璋:“陈主任你们俩认识啊?”梁平笑着说:“早就认识。就是始终没让老专家看过病。”乔思丽赶紧摆手说:“你可别乌鸦嘴了。谁没事儿找大夫看病啊。你找陈主任看病那就小命儿够呛了。”陈玉璋说:“反正我上手看的基本都是呼啦喘气儿在鬼门关那儿晃悠呢。”

    梁平问:“哎陈主任,有个问题正想跟你咨询。你是脑系科专家,对大脑肯定是研究透了吧?”梁平比划着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陈玉璋摆手打断他。“错,我是脑系科不假,一直研究大脑也不假。你要说我把大脑研究透了那是给我戴高帽儿,我承认了就是吹牛。以我的了解目前没有什么人敢说把大脑研究透了。最多就是研究了大脑的可视部分。至于不可见的就算你真的研究了,也拿不到台面上。因为没有自然科学证实。就跟我们常见的精神病似的,顶多也就测测大脑的异常放点,脑电波。还有什么高尖端的科技我还没听说。反正精神病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就是说精神病人就是精神病医生的一句话啦?”乔思丽有点不解的问。

    “当然就是他们一句话了。不可能跟我们似的,做CT、彩超、心电图什么的,更别说化验了。我们强点的是依据,找证据,没有依据没证据诊断不成立。到时候人家告我们有理说不清不说,肯定得被你们判刑啊,进监狱啊。没证据啊,瞎治。凭什么用药,凭什么做气管切开,凭什么把人家脑袋打开?每一步都得有依据啊。是不是?”

    梁平啧一声说:“先解决我的问题,我问的你,你先解答。”“你说,你想让我解答什么。”陈玉璋背起手歪着脑袋看着梁平。梁平说:“我曾经也问过我们法医,也问过其他人,就是人的大脑会不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失去控制了,比方大脑反应出一片空白,或者是一片漆黑,或者是........,就这么个意思吧。能不能?有没有这个可能。”梁平轻轻皱眉盯着陈玉璋眼睛。

    “嘿嘿,一个警察对大脑感兴趣还研究。你看过医学书吗,你连起码的医学知识都没有,就敢想这个问题,警察就是贼大胆儿啊。是不是法官?”陈玉璋调侃着梁平。梁平摆手说:“我一丁点医学知识都不懂,所以才向你这个脑学专家请教。你就告诉我有没有这种可能。”梁平较真儿的问。陈玉璋点头。“你说的这种情况还真可能发生。太复杂的不说了啊。说大脑缺血缺氧,脑供血不足,还有就是一种癫痫发作,再有就是一些生理因素比如休息不好,精神紧张,甚至是剧烈运动什么的都可能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你要问怎么就出现了这样的事儿,那就得从医学基础理论说起啦。”

    梁平赶紧摆手说:“这点就够我用了,太深的我消化不了。专家就是专家,水平是没说的,那话怎么说的那叫小腿拴暖壶——水平比较高。是吧乔法官?”乔思丽听他俩掰扯大脑的事儿,知道梁平是想知道大脑到底会不会出现突然一片空白的事。从陈玉璋的解释中,人还真可能在突然之间出现大脑一片空白。

    “嗯嗯,不过陈主任,你刚才说的也只能是推测吧,也是没办法用仪器检查的吧?”乔思丽试探着问。

    “那当然了,现在的科学技术还没有达到这样的水平。只有发生了实质性的病变才能检测出来。比如血栓啊,就连血管痉挛都没办法作出准确的诊断,别的就更不用说了。哎,我看你俩一唱一和的都对人脑有兴趣了啊,怎么的想改行?”梁平摇头连连摆手说:“我肯定干不了你们这差事。就这成天味儿轰轰的,你闻闻你们医院到处都是消毒水味儿。还有就是你们天天跟病人接触,都是那种病恹恹的样儿,你们还都那样儿兴致勃勃的。尤其是肛肠科还有急诊那,看不了,一会儿都看不了。”

    陈玉璋白他一眼说:“法官,他说的是真话吗?当警察的都心狠,要不也干不了警察。你说你看不了其实是看不了那个场面。臭烘烘,哭天抹泪,比这不好闻的在医院多着呢。你们拿枪打坏人的时候,你们出现场的时候,有的比我们医院急诊还惨呢。你不看不去不处理,不可能吧?”乔思丽呵呵笑了。“当大夫想问题就是认真仔细,逻辑性太强。梁平,说实话要不是小源今天出这个事儿,我还真没有太深的体会。平常哪有什么机会来急诊啊,就是ICU也绝对没来过呀。也根本不知道这里边的事儿。小源出事儿我是第一次进医院的急诊室,我当时看见小源那样儿我都控制不了自己了,两腿打哆嗦,心就跟在嗓子眼儿跳似的。当时大脑真跟主任说的那样,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人就跟没有任何知觉一样。当时以为孩子吐抽腿上还流血,根本就没什么意识,完了,心里就这么想完了,全完了。你知道当时医生的话跟什么似的吗?就跟救命稻草一样,恨不得听见说没事儿,保证没事儿。但是每个大夫都不说,唉。”

    “不懂了吧,这就叫自我保护。人家也挣死工资,每月就这么多钱,多干也不多给钱还可能给自己惹麻烦,谁也不傻是不是陈主任?”梁平替医院打抱不平。陈玉璋看着他笑笑说:“大警察替我们打抱不平了,警察坚持公平。不像法官似的,法官专门举着捶儿说,下面宣判。不过法官都是按照法律判,人家不乱来。”梁平说:“你的意思我们警察乱来呗。我跟你说我们警察没有乱来的。”陈玉璋说:“你们警察好正义凛然。”

    乔思丽见这两个人老是斗嘴,她没想到陈玉璋也是个爱聊的人。看着不苟言笑,遇见侃大山瞎聊的也真能侃。陈玉璋用手指着乔思丽说:“法官,惹不起。我离婚就是她主判的。耿耿于怀,至今难忘。”乔思丽听陈玉璋忽然说起自己离婚的事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陈玉璋继续说:“不过我可没记仇啊。”乔思丽瞪起眼说:“陈主任你可是........。”陈玉璋没等乔思丽把话说完赶紧打断她。“过去的事儿就别说了。我也是自己往油锅里跳。”梁平嘿嘿笑着说:“半夜尿炕——都有走水的时候。”梁平看着陈玉璋又说:“聊了半天了,陈主任你到底给我们法官交个底儿啊,孩子现在怎么样,以后能变成什么样儿,你就简单的给说说,省得着急火燎的。”

    陈玉璋沉思一下说:“说真话啊这孩子目前真是病情凶危。要不今天晚上我也不会在这儿,就是知道她现在特别危险。预判是三天到七天时间,如果能平安度过就问题不大了。如果期间再出现不好的事儿,那就真不好说了。我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保证没有,我也保证不了。你孩子是病人,我是医生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病人命不全在我手里,多一半在那儿的手里。”陈玉璋手指着天空。“说听天由命悲观,说竭尽全力说实话没把握。尽全力吧。”陈玉璋说的很真诚。乔思丽听着有点感动,赶忙伸出手。

    “握握手?好握握手。”陈玉璋边说边用力摇着乔思丽的手。“凡事进到这里边的都很不幸,凡事从这里边活着出去的都经历了生与死的过程。我是没有机器,要是有机器肯定能完整记录下每一个人在那个时候的真实反应。”说完慢慢松开乔思丽的手。“往前走。”

    乔思丽点头。

    梁平说:“你们天天看是不是没什么感觉了?”陈玉璋摇头说:“感觉肯定有。但是每个人除了长相身高这些生理不一样以外,最不一样的就是病情。每个人的病情都不大一样。我们也是人看见这些心里也难受,但是光难受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看见病人第一反应就是下一步干什么,争分夺秒,差一分钟这个人就完了。我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了。”

    梁平说:“我回去就敢跟弟兄们吹了,凡是精神病人都没有真凭实据,都是大夫们做梦尿尿和泥想出来的。开玩笑啊,你说就这么大的地儿,管人的所有事儿。只要有点事儿就是大事儿。陈主任我还真琢磨过,就说都是肉你们叫组织是吧,为什么胃、心脏就不思维,大脑就思维?为什么咱们想问题说话干什么事儿,都必须大脑下命令?最让我解不开的是这么点儿,小米粒儿然后在妈妈肚子一点一点长大,然后出来,然后跟着学东西学所有吧。哪儿来的!”

    萧若秋指着他说:“你赶紧干你的事儿去吧,执行任务去吧。”陈玉璋似乎真被梁平带进他的思维里了。“其实就是基因,这个东西啊不好明白。所有的信息都跟什么似的完完全全刻进去,然后一点一点释放。咱们目前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基因控制还是被其他东西控制着。好些事儿现在真的都解释不明白。”

    乔思丽说:“梁平你快走吧啊,看看让你把陈主任带哪儿去了,都到了非洲了。”

    陈玉章哈哈哈笑起来说:“法官变相说我脑子发热了。呵呵,行了我走了。”

    梁平说:“下逐客令了,我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