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间烟火味
叮当叮当，编钟摇动，下课的铃声回荡在幽谷紫林间。
“你是说，云水瑶突然出现帮了他？”
卢伟、唐健毕恭毕敬地面朝一身休闲名牌的少年，能让10班两头恶犬臣服的，毫无疑问便是学校教导处主任赵德祝的儿子，赵凯。
他漠视校规，染了一头金毛，面如雄狮，故作威严，然而眼睛独独细小若鼠，让他看起来更像狡猾小气的狈，目光流转，昂然挺胸，别在左襟的校牌在日光下熠熠发亮。
卢伟搓搓手，为难道：“对啊，赵哥。那小子这回运气好，碰巧赶上云学姐在图书馆，这不，我俩就……”
“蠢吗，难道你们就不能跟着！”赵凯气得来回踱步，“等云水瑶走了再动手。”
唐健委屈道：“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可云学姐要带叶苏回教室，不好下手啊。”
“那现在，他人呢？”赵凯瞪着他们。
“人……人，刚刚他同班的吴勇看见了，说跟王璞出去了。”
“到哪儿了，找到了没有！”
“不知道啊，学校那么大，腿又长在他们身上。”卢伟底气不足，迎上赵凯凶狠的眼神，越说，声音越小。
唐健插话道：“赵哥，你先别生气，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得回宿舍，到那时我们就埋伏他，一定把他的生活费拿到手。”
“可以，但记住出手不要太重，礼拜四我还要羞辱他呢。”
赵凯目露精光，阴恻恻地冷笑，道：“还有，我可是答应过朋友拿他的钱请客。如果没拿到，你们自己懂的，这钱接下来出在谁身上？”
二人抖得如筛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哈腰，连连道：“这还用说，赵哥，明白，明白。”
心里恨恨地默念着：叶苏，你快回来，把你的钱送过来。
……
从后勤中心出来，叶苏的背包鼓鼓。
他没有储物袋，宁甬一中不像没落前的悬剑山庄，大宗气派，人手一个空间储物的芥环，虽然是宁甬府第一的高中，也只配发给三个年级段重点班，毕业以后还要再统一回收。
现在的身份，现在的家底，低级储物袋都摸不着。
来时握在手里的可乐，已经换成了一根高过腰间的紫铜大棒。粗又硬，大而长，足足六百斤整，走在路上，很难不引人注目，尤其是赶在饭点。
“哇，快看那个男生，你看他手里拿着什么，好羞耻啊。”
“你戴着一副黄边框的眼镜，所以看什么都是黄色。”
叶苏视若无睹，在纷纷议论、指指点点里，淡然地沿着绵长逶迤的道路，身影消失在红土林。
时值正午，红日高照，碧空万里，明艳的光洒在生机盎然的红土林，赭红色的土壤宛若泼在绿茵花海上的朱墨，殷红一片，胜似云霞。
一路走来，砖红、紫红、暗红等的红颜色，呈现在数百里大小的山头。长在林间的金黄葵花，翠绿苍栢，紫蓝樱树，无数色彩点缀在上，五彩斑斓，绚烂至极。
在如火的山上，极目观望，叶苏敏感的神识洞察到草木山川漫溢的勃勃生机、纯净灵气，也看到山坡平地而起的一座座平房凉亭，以及方圆五寸内布置的隐秘法阵。
能驱蚊逐虫的驱虫阵，能温凉如春的沐春阵，能隔挡污秽的避尘阵，能蚁聚灵元的聚气阵……
不同的亭子，布的阵贴的符不尽相同。每学期，就像惯例分教室排座位，根据成绩优劣高低，划分排名，以此分配修炼之地，然后等下一次考核比试，重新洗牌。
正所谓“德才配位”，好的资源当然要配得上相当的人，像无底楼的差生，就只能在背阳陡峭的山崖地带，在灵气稀薄的恶劣环境下修行。
而云水瑶，作为炼气十一重，高三年级的佼佼者，自然而然享受学校最佳的修炼宝地，月雾山脉天然形成的烟月湖。
此刻，春风吹拂碧绿的湖面，层层鳞浪随风而起。
“太小。”
叶苏只看了烟月湖一眼，跟大江大河相比，环湖周长24公里，面积13平方公里的烟月湖在他的阅历中，算是最小的一类湖泊，好在灵气丰裕。
呜呜，水上浮掠过一个个黑影，澄净的水面上映着盘旋的几架无人机，它们提着订餐的食盒，如蜻蜓点水般飞过，各自停靠在环绕烟月湖的九十个水榭，为里面的骄子提供送餐服务。
叶苏走到一处水榭，抬头仰视，檐下挂着的牌匾，清晰地刻着“三一三”，第一个“三”是三年级，后两位“十三”是云水瑶在年级里的名次。
嗡嗡，口袋里手机振动。
“叶子，你人又去哪里了，我在后勤中心找也找不到你，出来吃饭。”
声音无比熟悉，是刚分开不久的王璞。
叶苏把紫铜素振棒轻放在地上，摸了摸肚子，的确饥肠辘辘，咕咕直响。他随手从包里拿出外表裹着布的包裹，放在水榭的环椅上，边解开，边说：“我妈给我准备了便当，你自己吃吧。”
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断，然后解开裹着的布，包在里面的是一个三层的保温盒。
早上出发前，叶琴特意起了个大早，在后厨忙活半天，给他准备了一个月都难得在家见一回的土豆烧牛肉，用的还是一级妖兽盘角牛杂交的后代，螺纹角肉牛，一斤就要三四百，相当于叶琴陈方平他们平时省吃节用两周的饭菜钱。
打开饭盒，热气凝结成的水流了下来，第一层是蛋包的饭，第二层便是土豆烧牛肉，而第三层，是留作饭后点心的紫米酒酿，酒香四溢，扑鼻而来。
叶苏怔了一下，眼前忽地雾茫茫一片，一股湿润盈眶，竟不自觉地一滴热泪流出。他抬起手，一指划掉泪水，想不到少年残碎的记忆里，潜藏着对叶琴难以估量的感情，让自己下意识落泪。
这就是眼泪？他揉搓了一下黏在指尖的水滴。
这就是母子吗？
对人性亲情缺失淡薄的他，一时间望着饭菜出神，自己六岁炼气，八岁筑基，很早被当作宁家复兴崛起的希望，自幼被带离资质平庸的父母，拜入当时悬剑山庄元婴掌教门下，一直在悬剑山跟师兄师姐们生活，后来长大，追求太上忘情，七情六欲逐渐割舍，道果初成，对亲情血脉几乎不为所动。
“云姐姐，云姐姐。”
识海里的参天树，在回忆刮起的海风中，树叶簌簌摇动。
尘封的记忆刚起个头，立刻被水榭外的人声打扰。叶苏端着盛饭的盒，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外表、形体都不输于云水瑶的童颜女孩，双手叉在小蛮腰问道：
“你是谁，怎么会在云姐姐这儿！”
“朋友。”叶苏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嘴中，闭上眼享受着口中滑嫩多汁、嚼劲十足的美味。
“朋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古铜肤色的女孩打量了他上下。
叶苏大口吃饭，小口吃肉，自从筑基以后，他就不能再碰沾染烟火味的荤素，八岁以后没有吃过一顿普通的饭。
偶尔自行辟谷，或者服用极品辟谷丹果腹，又或者龙肝凤爪等妖兽材料烹调烧煮的仙珍佳肴，现在想想，倒是一种遗憾，粗茶淡饭，柴米油盐，最是人间清欢。
所幸现在身而为人，他津津有味，边吃，边说：“我不也没有见过你。”
“你呆在这里干什么？”女孩横着眉，绑扎的双马尾飘扬，傲娇着透着天真烂漫。
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叶苏动了动手里的碗筷，有意学话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找云姐姐吃饭。”
叶苏小心地将汤汁倒在饭上，拌着夹起一筷子米，展示道：“那我在这里吃饭。”
“你！”
女孩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被眼前的坏蛋用来戏弄自己，银牙咬唇，又委屈又气愤道：“好，那你就在这儿坐着，等我问了云姐姐，看她怎么说！”
她反身想走，又转了回来喊道：“你叫什么！”
“红领巾。”
叶苏脱口而出，就像旧世纪红领巾是先烈鲜血染成的象征，人类迈入修真文明的正法时代，在对抗抵御妖兽的进程中，一样用鲜血肉身筑成了一道人肉新长城，因而红领巾的意义一直保留，延续至今。
“你不要太过分。”女孩怒容失色，血气翻腾。
“你是说，云水瑶突然出现帮了他？”
卢伟、唐健毕恭毕敬地面朝一身休闲名牌的少年，能让10班两头恶犬臣服的，毫无疑问便是学校教导处主任赵德祝的儿子，赵凯。
他漠视校规，染了一头金毛，面如雄狮，故作威严，然而眼睛独独细小若鼠，让他看起来更像狡猾小气的狈，目光流转，昂然挺胸，别在左襟的校牌在日光下熠熠发亮。
卢伟搓搓手，为难道：“对啊，赵哥。那小子这回运气好，碰巧赶上云学姐在图书馆，这不，我俩就……”
“蠢吗，难道你们就不能跟着！”赵凯气得来回踱步，“等云水瑶走了再动手。”
唐健委屈道：“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可云学姐要带叶苏回教室，不好下手啊。”
“那现在，他人呢？”赵凯瞪着他们。
“人……人，刚刚他同班的吴勇看见了，说跟王璞出去了。”
“到哪儿了，找到了没有！”
“不知道啊，学校那么大，腿又长在他们身上。”卢伟底气不足，迎上赵凯凶狠的眼神，越说，声音越小。
唐健插话道：“赵哥，你先别生气，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得回宿舍，到那时我们就埋伏他，一定把他的生活费拿到手。”
“可以，但记住出手不要太重，礼拜四我还要羞辱他呢。”
赵凯目露精光，阴恻恻地冷笑，道：“还有，我可是答应过朋友拿他的钱请客。如果没拿到，你们自己懂的，这钱接下来出在谁身上？”
二人抖得如筛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哈腰，连连道：“这还用说，赵哥，明白，明白。”
心里恨恨地默念着：叶苏，你快回来，把你的钱送过来。
……
从后勤中心出来，叶苏的背包鼓鼓。
他没有储物袋，宁甬一中不像没落前的悬剑山庄，大宗气派，人手一个空间储物的芥环，虽然是宁甬府第一的高中，也只配发给三个年级段重点班，毕业以后还要再统一回收。
现在的身份，现在的家底，低级储物袋都摸不着。
来时握在手里的可乐，已经换成了一根高过腰间的紫铜大棒。粗又硬，大而长，足足六百斤整，走在路上，很难不引人注目，尤其是赶在饭点。
“哇，快看那个男生，你看他手里拿着什么，好羞耻啊。”
“你戴着一副黄边框的眼镜，所以看什么都是黄色。”
叶苏视若无睹，在纷纷议论、指指点点里，淡然地沿着绵长逶迤的道路，身影消失在红土林。
时值正午，红日高照，碧空万里，明艳的光洒在生机盎然的红土林，赭红色的土壤宛若泼在绿茵花海上的朱墨，殷红一片，胜似云霞。
一路走来，砖红、紫红、暗红等的红颜色，呈现在数百里大小的山头。长在林间的金黄葵花，翠绿苍栢，紫蓝樱树，无数色彩点缀在上，五彩斑斓，绚烂至极。
在如火的山上，极目观望，叶苏敏感的神识洞察到草木山川漫溢的勃勃生机、纯净灵气，也看到山坡平地而起的一座座平房凉亭，以及方圆五寸内布置的隐秘法阵。
能驱蚊逐虫的驱虫阵，能温凉如春的沐春阵，能隔挡污秽的避尘阵，能蚁聚灵元的聚气阵……
不同的亭子，布的阵贴的符不尽相同。每学期，就像惯例分教室排座位，根据成绩优劣高低，划分排名，以此分配修炼之地，然后等下一次考核比试，重新洗牌。
正所谓“德才配位”，好的资源当然要配得上相当的人，像无底楼的差生，就只能在背阳陡峭的山崖地带，在灵气稀薄的恶劣环境下修行。
而云水瑶，作为炼气十一重，高三年级的佼佼者，自然而然享受学校最佳的修炼宝地，月雾山脉天然形成的烟月湖。
此刻，春风吹拂碧绿的湖面，层层鳞浪随风而起。
“太小。”
叶苏只看了烟月湖一眼，跟大江大河相比，环湖周长24公里，面积13平方公里的烟月湖在他的阅历中，算是最小的一类湖泊，好在灵气丰裕。
呜呜，水上浮掠过一个个黑影，澄净的水面上映着盘旋的几架无人机，它们提着订餐的食盒，如蜻蜓点水般飞过，各自停靠在环绕烟月湖的九十个水榭，为里面的骄子提供送餐服务。
叶苏走到一处水榭，抬头仰视，檐下挂着的牌匾，清晰地刻着“三一三”，第一个“三”是三年级，后两位“十三”是云水瑶在年级里的名次。
嗡嗡，口袋里手机振动。
“叶子，你人又去哪里了，我在后勤中心找也找不到你，出来吃饭。”
声音无比熟悉，是刚分开不久的王璞。
叶苏把紫铜素振棒轻放在地上，摸了摸肚子，的确饥肠辘辘，咕咕直响。他随手从包里拿出外表裹着布的包裹，放在水榭的环椅上，边解开，边说：“我妈给我准备了便当，你自己吃吧。”
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断，然后解开裹着的布，包在里面的是一个三层的保温盒。
早上出发前，叶琴特意起了个大早，在后厨忙活半天，给他准备了一个月都难得在家见一回的土豆烧牛肉，用的还是一级妖兽盘角牛杂交的后代，螺纹角肉牛，一斤就要三四百，相当于叶琴陈方平他们平时省吃节用两周的饭菜钱。
打开饭盒，热气凝结成的水流了下来，第一层是蛋包的饭，第二层便是土豆烧牛肉，而第三层，是留作饭后点心的紫米酒酿，酒香四溢，扑鼻而来。
叶苏怔了一下，眼前忽地雾茫茫一片，一股湿润盈眶，竟不自觉地一滴热泪流出。他抬起手，一指划掉泪水，想不到少年残碎的记忆里，潜藏着对叶琴难以估量的感情，让自己下意识落泪。
这就是眼泪？他揉搓了一下黏在指尖的水滴。
这就是母子吗？
对人性亲情缺失淡薄的他，一时间望着饭菜出神，自己六岁炼气，八岁筑基，很早被当作宁家复兴崛起的希望，自幼被带离资质平庸的父母，拜入当时悬剑山庄元婴掌教门下，一直在悬剑山跟师兄师姐们生活，后来长大，追求太上忘情，七情六欲逐渐割舍，道果初成，对亲情血脉几乎不为所动。
“云姐姐，云姐姐。”
识海里的参天树，在回忆刮起的海风中，树叶簌簌摇动。
尘封的记忆刚起个头，立刻被水榭外的人声打扰。叶苏端着盛饭的盒，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外表、形体都不输于云水瑶的童颜女孩，双手叉在小蛮腰问道：
“你是谁，怎么会在云姐姐这儿！”
“朋友。”叶苏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嘴中，闭上眼享受着口中滑嫩多汁、嚼劲十足的美味。
“朋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古铜肤色的女孩打量了他上下。
叶苏大口吃饭，小口吃肉，自从筑基以后，他就不能再碰沾染烟火味的荤素，八岁以后没有吃过一顿普通的饭。
偶尔自行辟谷，或者服用极品辟谷丹果腹，又或者龙肝凤爪等妖兽材料烹调烧煮的仙珍佳肴，现在想想，倒是一种遗憾，粗茶淡饭，柴米油盐，最是人间清欢。
所幸现在身而为人，他津津有味，边吃，边说：“我不也没有见过你。”
“你呆在这里干什么？”女孩横着眉，绑扎的双马尾飘扬，傲娇着透着天真烂漫。
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叶苏动了动手里的碗筷，有意学话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找云姐姐吃饭。”
叶苏小心地将汤汁倒在饭上，拌着夹起一筷子米，展示道：“那我在这里吃饭。”
“你！”
女孩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被眼前的坏蛋用来戏弄自己，银牙咬唇，又委屈又气愤道：“好，那你就在这儿坐着，等我问了云姐姐，看她怎么说！”
她反身想走，又转了回来喊道：“你叫什么！”
“红领巾。”
叶苏脱口而出，就像旧世纪红领巾是先烈鲜血染成的象征，人类迈入修真文明的正法时代，在对抗抵御妖兽的进程中，一样用鲜血肉身筑成了一道人肉新长城，因而红领巾的意义一直保留，延续至今。
“你不要太过分。”女孩怒容失色，血气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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