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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雪夜枪响

    六年前,一个积雪的冬夜。

    冒着白烟的枪口对准湛熠,枪手的子弹在出发的前一秒打偏,击碎悬挂在客厅的巨大水晶灯。而导致枪手打歪的原因,是他在开枪前,被身后人一枪爆头。

    刹那间,血液和脑浆像烟花一样爆开,鲜艳的色彩,在十四岁的湛熠眼里,褪得只剩黑白。

    枪手跪地倒下,血液如涨潮般迅速浸染地毯,染红湛熠脚尖。

    湛熠惊恐地看着枪手倒下的方向,那里是湛熠父母的卧室,远远看,卧室里站着一群人,为首的那个拿着枪。

    持枪者对着滚烫的枪口吹了一口气,拿枪的手往上一抬,捋了把头发。可能觉得拿着枪碍事,他随手把枪丢给身旁人,随后款款从黑暗的主卧走出,走进月光照耀的走廊。

    他身形高大,体格健壮,左脸刻有一道从额头垂直划过眼睛的疤。妖异的蓝色月光下,他宛如索命的厉鬼,令人胆寒。

    他就是“狂”,犬牙门的领头羊。

    狂跨过枪手的尸体,走到湛熠面前弯腰,对着吓瘫在地上的湛熠伸手,他笑着说:“我来接你了。”

    湛熠不敢搭腔,更不敢看狂,湛熠的目光跳过脚底的血潮,跳过匍匐的尸体,跳过其他匪徒的脚,定格在鸦雀无声的主卧。

    “爸爸,妈妈……”湛熠声音颤抖,无法接受的事实摆在他眼前——加上刚才的两枪,今夜他一共听到四声枪响。

    “爸爸妈妈?”狂笑了,像听见笑话似的开怀大笑:“你管他们叫爸爸妈妈?”

    笑完,狂拎起湛熠的领子,拎小鸡似的把湛熠拎到主卧,无论湛熠怎么挣扎踢打,狂都像一堵坚硬的墙,岿然不动。

    狂把湛熠丢在主卧地毯,湿漉漉的触感明显不是平时的羊毛地毯。

    “不!”湛熠看着床尾,黢黑的卧室,除了他的哭喊声,再听不到别的声。

    狂打开主卧的灯,明亮的白光,一览无遗地照出血腥的犯罪现场:了无生气的爸爸,上半身斜靠床头,下半身折进被子,染红地毯的血液顺着他开瓢的脑袋汩汩流下。妈妈头栽倒地毯,脚还挂在床上。

    不难想象,他们当时遭受了什么。

    在好几个人的压制下,湛熠终于恢复平静,但平静后的湛熠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周海认真观察湛熠状态,当他意识到情况不对后,立马扳过湛熠肩膀:“小湛同志,你还好吗?”

    湛熠难以控制地抽泣,并且执着地把头埋进被子,窒息的红色从他脖子爬满他整张脸。周海费力抓住湛熠双手,把湛熠从床上捞起来后,隐约听见湛熠在小声喊“爸爸”。

    “哎。”周队叹了口气,清楚自己一时半会儿跟湛熠聊不出结果。想到自己儿子也跟湛熠差不多年纪,周海心软了,他拍拍湛熠后背,默默陪湛熠度过这段痛苦时光。

    走出病房后,徐月笃定地说:“这个湛熠一定有问题。”

    周海没说话,徐月接着抱怨:“还没交待几句,就开始装病。”

    周队问:“你为什么觉得他是装的?”

    徐月说:“不然呢?那么大一男的,提个养父就不行了。”

    周队问:“你多大了?”

    徐月答:“二十四了。”

    周队接着问:“外地的?”

    徐月说:“不是,隔壁礼县的。”

    “那也不该啊。”周队无奈:“你读警校的时候,没听说过犬牙门?”

    “犬牙门……”徐月艰难地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噢噢!我有印象,是那个走私违禁品的犯罪团伙!”

    “远不止走私。”周队摇摇头:“这样吧小徐,我给你布置个作业,回去整理一下局里面和犬牙门相关的资料,整理好了,拿给我看。我怀疑这起纵火案不简单。”

    徐月立正敬礼,干劲十足地回复:“收到!”

    年轻刑警徐月听从周海安排,去保管案件卷宗的档案室,查找跟犬牙门有关的资料。为了能更快找到,徐月递给档案室的李叔一支烟。李叔吐了一口烟,心有余悸地说:“犬牙门的资料,你一时半会儿翻不完。”

    犬牙门既是珺瑾市有史以来最大的暴力团体,又是有史以来最疯狂的暴徒联盟,它成员构成复杂,不仅有十几岁的孩子,还有三四十的青壮年,每一个无恶不作,好比一群没有人性的怪物。

    徐月问:“譬如说?”

    李叔招招手,示意徐月跟着他走。李叔把徐月带到Z017年的档案前,他随手抽一份,都是犬牙门干的。

    “抢劫。”

    李叔把Z017年2月6日珺瑾投资开发银行抢劫案的档案丢到徐月手上。

    “械斗。”

    李叔把Z017年4月6日珺瑾北区械斗伤人案的档案丢到徐月手上。

    “拐卖。”

    李叔把Z017年3月9日珺瑾南区玉林社区儿童失踪案的档案丢到徐月手上。

    “强奸。”

    李叔把Z017年7月11日珺瑾西区珺瑾中文大学强奸案的档案丢到徐月手上。

    “走私。”

    李叔把Z017年7月11日珺瑾北区毒品走私案的档案丢到徐月手上。

    徐月说:“可以了李叔,我明白他们什么都干了。”

    李叔轻声唾骂:“他们就是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徐月赶忙点头。实话说,五年前发生的案子,无论案情再大性质再恶劣,徐月都没有太大感觉,毕竟五年前她还只是学生,一切都离她很远。

    徐月把手里的档案一份份放回去,他问李叔:“那个,犬牙门最早的档案大概什么时候,我想从头了解起。”

    李叔指着前面的陈列架说:“大概是Z015年。”

    徐月走到Z015年的陈列架前挨个查看,继续问李叔:“那您还记得最早的案子是什么吗?”

    李叔挠挠脑袋:“那这谁记得……大概率是打架斗殴,毕竟他们老大下手特别狠。”

    “这样啊。”徐月想了想湛熠说过的话,问道:“您知道他们老大真名叫什么吗?”

    李叔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说:“不清楚,大家都叫他‘狂’。”

    忽然,徐月的手指在某份档案前停下,情不自禁念出声:“Z015年1月27日,珺瑾南区馨南嘉苑灭门案。”

    李叔舔了舔嘴唇,说:“我有印象,死的是个有钱老板。”

    馨南嘉苑是珺瑾市地皮最贵的小区,住那儿的人,往往非富即贵。徐月抽出档案看起来:“1月27日凌晨三点三十分,户主湛世成、户主妻子安丽死于枪击,他们的孩子湛熠失踪……

    “湛熠?!”徐月激动地把所有资料拿出来,一一翻看。档案袋里清清楚楚记录着1月27日凌晨发生的枪击案。

    根据专家还原,犯人们从别墅的花园翻围墙,随后打碎窗户,攀进主卧,受害人夫妻来不及反应,就被打死。犯人之一枪法精准,两枪带走两条人命。

    可奇怪的是,二楼走廊还出现了第三个人的血、第三枚子弹残骸,以及第四枚子弹碎片。办案的刑警只能推断,在杀害两名受害人后,犯人内部发生了纠纷。

    至于失踪的孩子,一部分刑警认为他遭到绑架,但一般来说绑架孩子的目的都是勒索父母缴纳赎金,现在父母已死,再绑架孩子不和逻辑。所以更多的刑警认为,失踪的孩子已经遇害,只是暂时未找到尸骨。

    徐月翻到现场照片页,案发的主卧照片墙上,犯人用红色颜料,喷涂了一个缺了角的尖牙图案。照片背面标注了一行字:“疑为犬牙门所为”。

    但是警方办案,必须程序合法,找不到案发区域的监控录像(案发前一天,案发小区的监控被人破坏)、找不到目击证人,更找不到作案工具,警方根本拿他们没办法。就这样,这桩指向明显的灭门案,成了无法抓获凶手的悬案。

    徐月合上档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信息,忽然她灵光一闪,想起两天前在康园制药厂旧址发现的尸体。在发现尸体的厂房,有人用红色的颜料喷涂了一个巨大的箭头,那桩案子也是犬牙门干的吗?难道犬牙门跟蜥蜴人有关?

    见徐月认真地看档案,李叔也走过来瞟了眼,李叔说:“对,就是这个湛世成,当初他一死,康园制药厂就垮了,好多人失业,对社会影响特别大。”

    李叔这么一说,徐月也有点印象了。几年前,她女神宁安在接受采访时曾说,本来学校老师是不允许她们还没毕业就出去演戏,可当时爸爸工作的药厂倒闭,弟弟又住院,她实在走投无路,才参加《惩恶》剧组的海选……现在想来,宁安爸爸工作的药厂很可能就是康原制药厂。

    徐月问:“李叔,我能借一下这份档案吗?”

    李叔回答:“当然能,只要你有领导的批条。”

    徐月:“……”

    李叔说:“没办法,咱们得按规章办事,不然万一出了纰漏,你我都担不起。”

    “好吧。”徐月打开档案又看了一遍,确定用脑子记住关键信息了,才放回去看下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