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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帝与鸾,相遇篇

    残血的夕阳,枯寂的断崖,倚剑的男子,寂静成为了这片世界的主色。

    男子就这样站着,看着眼前昼夜更替,星移斗转,忽有一日,又是残阳似血,一声凄厉的鸟鸣由远而近,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那是一只极美的鸾鸟,但其五彩鸾羽此刻却被刺目的鲜血浸染,在残阳的照映下显得艳红并顺着因此而粘连在一起的羽毛不住滴落,每滴落一滴都会在荒芜的大地上开出一朵殷红的花。

    那鸾鸟努力扇动着伤痕累累的双翼,可连日的奔逃加上重伤的身躯已无法再支撑它继续逃窜下去,亦甩不开后方那震天的喊杀声,正当它眼露绝望之际,忽然远远地望见了断崖上那名身躯伟岸,屹立不动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后瞬间便被决绝所替代。

    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振翅向男子飞去,在即将到达时重重从高空砸落,疼痛令它不禁再此发出一声哀鸣,但好在她至少来到了男子身后,当然与它齐同到来的是黑压压的一片魔影,但那些魔影在远远见到男子时都不禁顿下脚步,一时不敢再前。

    男子对于这些仿佛犹若未闻,仍旧是望着那残血夕阳,似在出神。

    见状,鸾鸟一点点地挪动身躯,想要去到男子面前,而也就在这时它那黯淡的鸾眸中忽然再有光亮闪烁,双翼微撑,终于挪过了那不过两步的距离,来到男子身前。

    那男子似是终有所感,一双眸子看透生死,如视苍生如草芥般淡漠地低头看着鸾喙咳血的鸾鸟,这令已是回光返照的鸾鸟眼中不禁一黯,但它已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它微微偏头从染血的羽毛中分别叼出两只瑟瑟发抖的青红鸾鸟,动作虽小却牵动了它深可见骨的伤口,不过它却并不在意,眼中钻心的痛苦早已化作对这两只小家伙的慈爱。

    它最后用那染血的鸾喙轻轻梳理了两只小家伙们略微凌乱的羽毛,用断断续续低鸣安抚着她们的不安,最后在低鸣声几近低不可闻之时才慢慢将两只小家伙推到男子脚下,即将黯淡的眼中突然再度燃起一丝光对上那始终看着她动作的男子,这次它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更没有失落,有的只有无尽的哀求,随着它的气息、心跳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啾啾!”

    两只小家伙跳回到母亲的身旁,不住叫着,似想将鸾鸟唤醒,因为那后方的魔影见鸾鸟终于死去,而男子又无动作,遂再按捺不住眼中的贪婪,一步步朝他们接近而来。

    小家伙们见状,左右来到鸾鸟的身下,奋力地扇动着娇小的羽翼,想要扛起“睡着”的母亲,远离这块危险的地方,但可惜她们实在太小了,曾可能将身躯庞大的鸾鸟背起。

    于是,它们不禁仰头将目光投向那男子,却见其不动,着急之余下意识用嫩黄的鸾喙扯着男子的衣角,希冀的望着男子,渴求着他的帮忙,但男子仍旧是未有任何动作,只是低头看着那只身躯逐渐冰冷的鸾鸟,冷漠的眸底因一直残留在鸾鸟眼中的哀求而似有什么东西在凝聚。

    但两只小家伙却是看不出这些,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无助恐慌于母亲的“沉睡”,最后泪水再也忍不住从鸾眸中涌出,娇嫩嘹亮的啼哭混杂在一众魔众的喊杀声中一时竟显得那样的清晰、悲戚。

    “唉……”

    一声轻叹带着无尽神秘的力量以男子为中心扩散蔓延,将周围的一切,连带着曾喊杀震天的一众魔影悉数抹平而去,这般变化像是将两只小家伙吓坏了,一时连啼哭都忘了,傻傻地坐在地上,愣神地看着突然空旷苍凉了许多的天地,这般许久之后,她们才反应过来,围在鸾鸟身边雀跃的鸣叫,稚嫩的叫声像是想唤醒鸾鸟,让它带着它们回家。

    “它死了。”

    男子平淡的话语让小家伙们不由得愣住,似是不解。

    “它不会再醒了,也醒不过来了。”

    男子的解释再让小家伙们一愣,因为不久前它们的母亲也是这般解释它们父亲的沉睡的,而在那之后,父亲却是真的睡在了土里再也没有醒来。

    两只小家伙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而后似是不愿相信男子的话般,开始围着它们的母亲低叫、撒娇甚至佯装生气,但一向温柔的母亲这次却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她们的叫声开始变得抽噎、断续,直到最后忍不住再次高声啼泣起来,哀伤悲痛的叫声在那即将落幕的残阳余晖下不断回响……

    而后断崖的月夜,便是多了一座孤坟,一座染血的,由两只小家伙轻手挖出的坟,坟前,两只小家伙娇嫩的羽翼与脚爪遍布伤痕,沾染着血泥,脚下血流一片。

    它们就这样依偎着血坟,就如同不久前它们依偎着父亲那座坟一样,轻轻诉说着什么。

    而一直静立在一旁的男子,看着那月下那座血坟,血坟旁那两只轻诉鸣啼青红鸾鸟,无情无欲的心中第一次有了十足的害怕、难言的不安,甚至是深切的悔愧!

    这让生于天地,无敌于天地的他竟是荒唐地升起了要逃离的念头,而且念头一起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他迅速转身离去,再不看那孤坟与两只小家伙一眼,可未等他走出几步就不禁停了下来,因为那两只小家伙在后头颤悠悠地跟着他。

    “不要跟来。”

    男子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如往常般冷漠、平静,但那两只小家伙只在微微一怔过后,忍着脚爪下那血与泥混合而产生的疼痛,小步小步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再次用那因失血过多而显得略微发白的鸾喙扯扯他的衣角,小心翼翼中见男子并未将它们推开,再忍不住小脑袋中的眩晕感沉沉靠在他脚边昏睡而去。

    又是良久,男子就这么静静站着,脚边两只小家伙已然是进入梦乡,不过从它们惊恐不安地蜷缩起身子的动作可以看出那梦并不美好。

    “唉……”

    男子又是一叹,不过周遭却未再有变化,唯一变化了的便是那两只小家伙,它们不再躺于冰冷的地面,而是稳稳的睡在了男子左右肩头,那一直蜷缩着的身子也男子微微一拂手间慢慢舒展开来,惊恐不安的情绪也随之散去。

    在做完这些之后,男子轻轻摇头,便是带着两只小家伙就此消失在了这断崖,而从此之后这断崖也成为了绝对的禁地,但凡有擅闯者皆会死于无尽天罚之下,这也让得那断崖上殷红泣血的花愈开愈盛,愈开愈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