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去留无意
“凯米尔主教，您找我？”
清晨的老树下，凯米尔静静地望着远方的天光，耳畔传来霜叶略显虚弱的声音。
扭过头去，霜叶的眼中仍旧带有点点血丝，令人心疼不已。
“坐。”
凯米尔随手指了指老树根系上一个平整突出的瘤子，示意霜叶坐下，霜叶自然也是心领神会，坐到了凯米尔的身边。
“霜叶，该下山了。”
“可是父亲......”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凯米尔微笑的看着霜叶，劝慰道：“你的父亲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而一个真正的战士，又怎么会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拖累身边的人呢。”
场间微风习习，吹动了少女发梢的青丝，也吹动了凯米尔威严但并不累赘的教袍。
“我明白了。”少女回报凯米尔以微笑，缓缓站起身来，“如果这是父亲和凯米尔主教的意思的话。”
“这或许应当是你的意思，不过你能理解就好。”凯米尔主教没有赞成少女的发言，但也不算是反驳，他从怀中掏出一份信封和一个身份铭牌，交到了少女的手中。
“铭牌中有我的一点心意，信的话，你可能需要跑一趟雅克德地区，去找一位名为辛霏的医师。”凯米尔郑重其事，令少女有些疑惑。
“雅克德地区？不是海瑟玥姆地区吗？”
“额，事情有些复杂，总之，你和负剑可能还需要分别一段时间。”
“我明白了。”
霜叶释然的重新露出了微笑，复又询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就今日吧，天色正好，刚好也有人要下山去，可以护送你一程。”
凯米尔口中的“刚好”，自然指的是绝境长城的精锐们——此时的他们已经整装待发，在慰问完老季之后，正受老季的嘱托在霜叶的家中等待着此时正在与凯米尔交谈的少女。
“此去路途遥远，多保重。”
霜叶转身之时，凯米尔在身后没来由的喊了这么一句，另少女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回想起来件事情，又返回到了凯米尔身前，举起右手，伸出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将它们放在额头上，左手则放在身后，口中虔诚的向着前者施以崇高的敬意。
“世界的意志护佑您。”
“世界的意志护佑您。”
凯米尔也十分严肃的回了一礼——这个动作在教廷中，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敬意，即便是教宗在受到他人的敬意时，都应立刻回复以相同的礼仪，这一点甚至被镌刻在教廷的荣光石碑之上。
于是乎，少女出发了。
......
大山省边境，安西镇。
深夜的安西镇远不如庞瑟镇那般繁华，呼啸的寒风下，各家各户都早早地关上了房门，吹灯休憩；幽静地街头巷尾，一个诡秘的人影在来回穿梭着，最终，停留在了一家名为“夜间”的餐厅门口。
怀抱着些许疑惑，渡一扇的左侧眉头稍抬，露出一副奇特的神情，天色已晚，按照“他们的习惯”，也是时候吃点东西了。
走进这家名为“夜间”的餐厅，悬挂在门楣的风铃发出悦耳的轻响，简单的布置，偏暖的橘黄色色调，六张桌子上摆放着大山省独有的花束，独立的靠背椅静静的安插在桌子的下方，恬静而又自然。
店主人显然听到了那清脆的铃声，后方的厨房中隐约传来：“您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稍等稍等！”随后是一连串的锅碗瓢盆打翻在地的声音——无语真是一种很微妙的表情，比如像渡一扇现在这样......
散落在地的声音很快被店主捡东西的声音所覆盖，不多时，一名身着衬衫围裙，头戴三角巾，怀抱着一份菜单的妹子便从厨房中小跑出来——如果不是围裙上的污渍和水迹不是那么快就能解决的，渡一扇甚至以为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一阵“哐啷”作响的声音也许只是幻觉。
一眼望去，少女似乎很小，渡一扇达到一米八的身高如果不是坐着，少女应该要很费劲的抬头才能和渡一扇进行正常的交流，甜甜的微笑让渡一扇想起了一些事情，嘴角也微微上扬了起来；女孩的皮肤并不是那种渡一扇常见的那种白皙透亮的肤色，而是一种更接近于麦色的活力的颜色，皮肤下方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淡淡的红色，均匀的分布在露出的身体部分中——例如手臂，还有面庞。并不是很精致的五官，却浮现这朝气与活力，身材虽有些圆润，却不乏可爱与玲珑的感觉。
“小哥？小哥你怎么了？”
渡一扇乍一时间被唤醒了过来，心中有些惊异——自己居然沉溺了进去，甚至如果不是店主呼唤还回不了神？
少女关切的看着渡一扇，后者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半响之后，渡一扇才长舒了一口气。
“额，有什么可以点的嘛？”渡一扇重新抬起头来，少女对这个奇怪的客人虽说感觉有点奇怪，但听到对方问及吃饭的事，便立刻笑盈盈的将手中的菜单递了上去：“哝，给，菜品都在上面啦，那客人你慢慢看，选好了叫我，我去厨房收拾收拾。”将菜单“强行塞到了渡一扇手中，少女便如同之前跑出来时候的样子又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厨房当中，杂乱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条马尾在少女身后舞动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厨房之后，渡一扇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再次长舒一口气，渡一扇明白自己有些失态了，试图通过查看菜单平复心情的渡一扇在打开菜单的那一刻却被再次吸引了进去。
菜单并不长，用A4大小淡黄色卡纸书写的菜单只有简单的两页，但与寻常菜单的不同之处在于，这张菜单似乎是一份少女自制的手账——自制的菜品图片随意的用胶布贴在卡纸上，简练的字体在图片的四周排布着——只不过少女似乎是个缺心眼，所有的菜品详情：色香味制作方式准备材料都显示在了菜单之上，独独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价钱......与其说这是一份菜单，倒不如说这是少女的做菜方法笔记。
菜单上的菜并不多，林林总总算下来不过十数道而已，但每道菜品的图片边上，都会写上诸如：性寒，味甘，苦口，利津等诸如此类的词语，这些词句对于渡一扇而言并不陌生，甚至熟悉异常——这些多用于形容药性的词句在渡一扇眼中出现过何止千千万万遍，熟悉而又亲切。
“那个，你好？”
“来了！稍等。”
少女似乎拯救了厨房的窘境，又一次风风火火的从厨房里一路小跑出来，顺手拿起放在收银台的记账本，一溜烟来到了渡一扇的桌前。满心期待的盯着渡一扇：“怎么样怎么样，小哥准备吃点什么？”
渡一扇有些逃避的向后倾了倾，略显尴尬的别过头去：“那个，就来一份清汤面吧，加料的话，你看着来就好，不要香菜。谢谢。”
“好嘞！”少女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十分郑重的（她自己觉得很郑重）将收款的条子放在了渡一扇的面前，就又屁颠屁颠的跑向了厨房；不知少女有没有想过一个严肃的问题——比如她的菜单上虽然确实有清汤面这一选项，但是在这个选项旁边的选料上，写着......
“当天有啥放啥。”
......
这家店到底是怎么开下去的？！
诚然，少女清奇的开店方式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渡一扇甚至连沉浸在回忆中的时间都没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便伴随着一只小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已经做好啦！快尝尝！”
说着，少女在渡一扇面前坐了下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后者。
“额......”
渡一扇有些尴尬，无论是从何种角度上来说，他在少女的目光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渡一扇还是拿起了筷子和汤勺——清汤面里的佐料并不多，少女应该确是是按照今天有什么放什么的理念去做的，此时的大山省正值冬末春初，各类奇特的冬菜正处于收获的季节，碗并不大，但充满着各式各样的蔬菜水果，一时之间，渡一扇竟不知道从何下手，只得让筷子和汤勺悬浮在半空中。
片刻犹豫，也让少女略微有些慌神。“怎么了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吗，我记得我明明没有放香菜呀？”
“不是，只是有些太丰富了不知道从哪下手。”看着少女慌张的模样，渡一扇解释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放进了啥不能吃的东西呢，那你慢慢吃，我先不打扰你啦。”似乎是察觉到渡一扇的没来由的尴尬，少女心领神会的快步回到厨房——只不过掀起一角的门帘或许对于普通人而言不容易察觉，但对于渡一扇这种人而言，确是明显的操作。
不论许多，渡一扇也算是找到了可以动筷的位置，一勺汤，一窜面，二三佐料，散发出食材本身的味道，沁人心脾，虽不至于食指大动，胃口确实被打开了。
将这第一口送入嘴中，一股浓郁的味道在渡一扇的口中蔓延，随后便是第二口，第三口，品尝间隙，隐约之间，似乎听到了一声满足的笑声......
清晨的老树下，凯米尔静静地望着远方的天光，耳畔传来霜叶略显虚弱的声音。
扭过头去，霜叶的眼中仍旧带有点点血丝，令人心疼不已。
“坐。”
凯米尔随手指了指老树根系上一个平整突出的瘤子，示意霜叶坐下，霜叶自然也是心领神会，坐到了凯米尔的身边。
“霜叶，该下山了。”
“可是父亲......”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凯米尔微笑的看着霜叶，劝慰道：“你的父亲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而一个真正的战士，又怎么会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拖累身边的人呢。”
场间微风习习，吹动了少女发梢的青丝，也吹动了凯米尔威严但并不累赘的教袍。
“我明白了。”少女回报凯米尔以微笑，缓缓站起身来，“如果这是父亲和凯米尔主教的意思的话。”
“这或许应当是你的意思，不过你能理解就好。”凯米尔主教没有赞成少女的发言，但也不算是反驳，他从怀中掏出一份信封和一个身份铭牌，交到了少女的手中。
“铭牌中有我的一点心意，信的话，你可能需要跑一趟雅克德地区，去找一位名为辛霏的医师。”凯米尔郑重其事，令少女有些疑惑。
“雅克德地区？不是海瑟玥姆地区吗？”
“额，事情有些复杂，总之，你和负剑可能还需要分别一段时间。”
“我明白了。”
霜叶释然的重新露出了微笑，复又询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就今日吧，天色正好，刚好也有人要下山去，可以护送你一程。”
凯米尔口中的“刚好”，自然指的是绝境长城的精锐们——此时的他们已经整装待发，在慰问完老季之后，正受老季的嘱托在霜叶的家中等待着此时正在与凯米尔交谈的少女。
“此去路途遥远，多保重。”
霜叶转身之时，凯米尔在身后没来由的喊了这么一句，另少女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回想起来件事情，又返回到了凯米尔身前，举起右手，伸出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将它们放在额头上，左手则放在身后，口中虔诚的向着前者施以崇高的敬意。
“世界的意志护佑您。”
“世界的意志护佑您。”
凯米尔也十分严肃的回了一礼——这个动作在教廷中，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敬意，即便是教宗在受到他人的敬意时，都应立刻回复以相同的礼仪，这一点甚至被镌刻在教廷的荣光石碑之上。
于是乎，少女出发了。
......
大山省边境，安西镇。
深夜的安西镇远不如庞瑟镇那般繁华，呼啸的寒风下，各家各户都早早地关上了房门，吹灯休憩；幽静地街头巷尾，一个诡秘的人影在来回穿梭着，最终，停留在了一家名为“夜间”的餐厅门口。
怀抱着些许疑惑，渡一扇的左侧眉头稍抬，露出一副奇特的神情，天色已晚，按照“他们的习惯”，也是时候吃点东西了。
走进这家名为“夜间”的餐厅，悬挂在门楣的风铃发出悦耳的轻响，简单的布置，偏暖的橘黄色色调，六张桌子上摆放着大山省独有的花束，独立的靠背椅静静的安插在桌子的下方，恬静而又自然。
店主人显然听到了那清脆的铃声，后方的厨房中隐约传来：“您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稍等稍等！”随后是一连串的锅碗瓢盆打翻在地的声音——无语真是一种很微妙的表情，比如像渡一扇现在这样......
散落在地的声音很快被店主捡东西的声音所覆盖，不多时，一名身着衬衫围裙，头戴三角巾，怀抱着一份菜单的妹子便从厨房中小跑出来——如果不是围裙上的污渍和水迹不是那么快就能解决的，渡一扇甚至以为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一阵“哐啷”作响的声音也许只是幻觉。
一眼望去，少女似乎很小，渡一扇达到一米八的身高如果不是坐着，少女应该要很费劲的抬头才能和渡一扇进行正常的交流，甜甜的微笑让渡一扇想起了一些事情，嘴角也微微上扬了起来；女孩的皮肤并不是那种渡一扇常见的那种白皙透亮的肤色，而是一种更接近于麦色的活力的颜色，皮肤下方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淡淡的红色，均匀的分布在露出的身体部分中——例如手臂，还有面庞。并不是很精致的五官，却浮现这朝气与活力，身材虽有些圆润，却不乏可爱与玲珑的感觉。
“小哥？小哥你怎么了？”
渡一扇乍一时间被唤醒了过来，心中有些惊异——自己居然沉溺了进去，甚至如果不是店主呼唤还回不了神？
少女关切的看着渡一扇，后者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半响之后，渡一扇才长舒了一口气。
“额，有什么可以点的嘛？”渡一扇重新抬起头来，少女对这个奇怪的客人虽说感觉有点奇怪，但听到对方问及吃饭的事，便立刻笑盈盈的将手中的菜单递了上去：“哝，给，菜品都在上面啦，那客人你慢慢看，选好了叫我，我去厨房收拾收拾。”将菜单“强行塞到了渡一扇手中，少女便如同之前跑出来时候的样子又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厨房当中，杂乱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条马尾在少女身后舞动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厨房之后，渡一扇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再次长舒一口气，渡一扇明白自己有些失态了，试图通过查看菜单平复心情的渡一扇在打开菜单的那一刻却被再次吸引了进去。
菜单并不长，用A4大小淡黄色卡纸书写的菜单只有简单的两页，但与寻常菜单的不同之处在于，这张菜单似乎是一份少女自制的手账——自制的菜品图片随意的用胶布贴在卡纸上，简练的字体在图片的四周排布着——只不过少女似乎是个缺心眼，所有的菜品详情：色香味制作方式准备材料都显示在了菜单之上，独独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价钱......与其说这是一份菜单，倒不如说这是少女的做菜方法笔记。
菜单上的菜并不多，林林总总算下来不过十数道而已，但每道菜品的图片边上，都会写上诸如：性寒，味甘，苦口，利津等诸如此类的词语，这些词句对于渡一扇而言并不陌生，甚至熟悉异常——这些多用于形容药性的词句在渡一扇眼中出现过何止千千万万遍，熟悉而又亲切。
“那个，你好？”
“来了！稍等。”
少女似乎拯救了厨房的窘境，又一次风风火火的从厨房里一路小跑出来，顺手拿起放在收银台的记账本，一溜烟来到了渡一扇的桌前。满心期待的盯着渡一扇：“怎么样怎么样，小哥准备吃点什么？”
渡一扇有些逃避的向后倾了倾，略显尴尬的别过头去：“那个，就来一份清汤面吧，加料的话，你看着来就好，不要香菜。谢谢。”
“好嘞！”少女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十分郑重的（她自己觉得很郑重）将收款的条子放在了渡一扇的面前，就又屁颠屁颠的跑向了厨房；不知少女有没有想过一个严肃的问题——比如她的菜单上虽然确实有清汤面这一选项，但是在这个选项旁边的选料上，写着......
“当天有啥放啥。”
......
这家店到底是怎么开下去的？！
诚然，少女清奇的开店方式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渡一扇甚至连沉浸在回忆中的时间都没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便伴随着一只小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已经做好啦！快尝尝！”
说着，少女在渡一扇面前坐了下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后者。
“额......”
渡一扇有些尴尬，无论是从何种角度上来说，他在少女的目光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渡一扇还是拿起了筷子和汤勺——清汤面里的佐料并不多，少女应该确是是按照今天有什么放什么的理念去做的，此时的大山省正值冬末春初，各类奇特的冬菜正处于收获的季节，碗并不大，但充满着各式各样的蔬菜水果，一时之间，渡一扇竟不知道从何下手，只得让筷子和汤勺悬浮在半空中。
片刻犹豫，也让少女略微有些慌神。“怎么了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吗，我记得我明明没有放香菜呀？”
“不是，只是有些太丰富了不知道从哪下手。”看着少女慌张的模样，渡一扇解释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放进了啥不能吃的东西呢，那你慢慢吃，我先不打扰你啦。”似乎是察觉到渡一扇的没来由的尴尬，少女心领神会的快步回到厨房——只不过掀起一角的门帘或许对于普通人而言不容易察觉，但对于渡一扇这种人而言，确是明显的操作。
不论许多，渡一扇也算是找到了可以动筷的位置，一勺汤，一窜面，二三佐料，散发出食材本身的味道，沁人心脾，虽不至于食指大动，胃口确实被打开了。
将这第一口送入嘴中，一股浓郁的味道在渡一扇的口中蔓延，随后便是第二口，第三口，品尝间隙，隐约之间，似乎听到了一声满足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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