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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万念俱灰

    小丁回到了南阳坊,他心想只要找到《翼灵五行谱》,就能证明李叔的清白,解开古三爷对李叔的误会。

    一抹夕阳透过云层照射在山谷之中,愧丽无比。小丁穿过山洞,只见樱花林的叶子泛黄凋零,杂草已经过膝。回忆涌上了心头,然后像是浓缩成一条细丝,牵引着他走向木屋。他放慢了脚步,百感交集,想把这里的每一处变化都深深印在脑海之中。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了木屋前。

    不知李胜等人是否有回来的,他轻轻叩了叩木门。木门居然“吱呀”一声往里打开。小丁心中一凛:“门没锁?他们已经回来了吗?”

    他快速走进屋内,里面陈设还是原来的模样:墙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采药工具,墙边柜子里放置了诸多药罐,只是这些物品上已积了一层灰。在这里,他渡过了人生中最欢乐的时光,结识了家人,所以他把南阳坊当做自己的家。他不经意的走到桌旁抚摸了桌角,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因为从进门那一刻,就有股难闻的气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也许是因为封闭,屋内生了难闻的气味,他打开了窗户通风。

    “他们没有回来……”他幻想着此刻李胜、萧月容、白寻、陆济还有紫琳一同围坐在火堆周围,陆济依然用他风趣的言语描述着最近发生的趣事,白寻则在一旁不断拆他的台,紫琳被他俩逗得花枝乱颤,萧月容李胜两人摇头微笑,当然还有可爱的面饼,伏在一旁静静聆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凶手就是南魂!真相就在那本《翼灵五行谱》之中!”古三爷的这句话如同一道刺眼的闪电,将小丁脑海中这幅其乐融融的画面瞬间劈散了,同时他的心像被锋利的剑刺了一下,顿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充塞着他的胸臆,他眉头紧蹙,呼吸急促。他咬了咬嘴唇,心道:“要找到《翼灵五行谱》……”

    想到这本《翼灵五行谱》,他的心怦怦直跳。“这本医书上,记录着真相!”他又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心中不停告诫自己:“别瞎想!李叔一定是清白的!”

    小丁走到放置药罐子的柜子前,他将抽屉依个打开。只见里面放置着一些琐碎的物品,他将每一个抽屉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有发现了两本记录药材的小册子,不过这只是陆济平时记录药材的寻常小册子。他心中渐渐感到不安,觉得自己的行为像个偷盗者。他关好抽屉,目光看向了李胜的房间,踌躇许久之后,终于咬了咬牙走向李胜的房间。

    李胜房间没有门,只用一块灰布当做门帘遮住,小丁拨开灰布走进了房门。他的房间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两张木板床,一个木头衣柜。小丁扫视了整间房间,将目光锁定在床头边的一个木箱中。

    这是一个黄褐色的松木箱子,上面扣了把带有锈迹的铜锁,他搬起了箱子,然后在耳边抖动几下,只听里面发出“簌簌”之声,似乎是书籍翻落的声音。他放下箱子,不安中带着些诱惑,然后茫然四顾,心下惴惴不安,像个偷了东西的孩子。他咬着嘴唇,握紧了拳头与自己僵持了数分钟,似乎在下一个极大的决心。终于,他伸出两根手指,在铜锁前掠过,“啪嗒”一声,锋利无比的水刀已将铜锁割成两半。

    “呼……”小丁深吸一口气,“李叔,得罪了!”他打开箱子,手心已满是汗水。箱子中只有一本十分陈旧的簿册,封面是黄色的牛皮纸做的。

    夕阳透过木窗投射在这本薄册上,然而在小丁眼中,簿册上那“翼灵五行谱”五个字比夕阳更刺眼百倍。是的,他找到了《翼灵五行谱》。

    或许南阳坊本就是个秘密之地,以至于李胜并没有把《翼灵五行谱》藏到隐秘的地方。小丁浑身一颤,找到这本《翼灵五行谱》的那一刻,他不知是庆幸、是恐惧还是失落。他不由自主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该看吗?”小丁不仅觉得自己是个偷盗着,而且还像个未经他人同意偷窥他人隐私的混蛋。

    “李叔是清白的,我这么做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他说服自己,终于伸出双手去取《翼灵五行谱》。他指尖触碰到这本簿册,只觉耳边有个声音回荡道:“丁魄先生用毕生精力创出了惊世骇俗的《翼灵五行谱》!”

    “这……这是我父亲毕生所创?”小丁用微微发抖的手捧着《翼灵五行谱》,这里面是否真的有他父亲亲手写的那句话:陷害我者,南魂!

    小丁不由自主地翻开第一页,他的心已是剧烈跳动,汗液已浸湿了全身。《翼灵五行谱》的第一页是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其中右下角还画了人体结构图,并标明了其中一些重要的筋脉穴位。他继续往下翻。一页,两页,三页……他加快了下翻速度,一页页浏览,确信字里行间中并没有出现那几个字眼。这一过程,倍感煎熬,简直就像一个人孤身走在一条漫长、黝黑、阴冷、令人绝望的隧道之中,随着《翼灵五行谱》一页页翻过,隧道出口也逐渐迫近,翻过最后那几页之后,光明就在眼前。

    终于,要翻到了最后一页。只要翻过这最后一页,这本《翼灵五行谱》也将浏览完毕。这是最后一道障碍,在他心中只要越过这一道山,李胜就是绝对清白的。

    他翻了过去。

    幸好,从上至下,都是他看不懂的医学术语,他悬挂在心中的那块巨石终于落地。所有对李胜的猜忌都将烟消云散,他终于释然地笑了。

    这最后一页也有一张人体结构图,他也稍稍看了一眼。

    可就这最后一眼,非同小可。在那张人体结构图的腹部,有一行蝇头小字,由于被线条挡住而不易发现。就这几个小字记录的内容顿时让小丁手足冰冷,他感到双眼发黑,天在旋地在转,一颗心仿佛落入了冰窖中,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凝固。

    内容正是:陷害我者,南魂!

    这几个字如同一根绞索绳,紧紧勒住了小丁的咽喉!一时间,小丁气血翻涌,双眼由黑到恍惚,心脏如同打鼓般跳动,他大口喘息,感觉随时就要窒息了。他忽然甩开《翼灵五行谱》,好像这本簿册已是一块烧红的煤炭般烫手,他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可是铁打的事实就雷打不动的摆放在眼前,就在迈出这最后一步准备迎接光明的时候,他的脚下忽然惊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小丁一脚踏空,掉落进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他该怎么办?是不是要亲手弑杀仇人为父报仇?

    “不会的!不会的!李叔怎么可能会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他再次拿起《翼灵五行谱》,多么希望刚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可惜,那几个要命的字眼还在那里。小丁魂飞魄荡,被推到了疯狂的边缘,他忽然无法控制自己,条野兽般将《翼灵五行谱》撕成了碎片……

    五贤区里,由于千虎队的及时赶到彻底瓦解了黑帮团伙。孙栋说道:“我们第一小队已控制住了这片区域的黑道团伙,其他分队也已去向各个混乱点,将黑道团伙一网打尽!”

    “好!真是大快人心!”社区群众拍手叫好,他们从中虽然有人受了点轻伤,但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紫琳欢快握住了罗芸的手,说道:“罗芸姐姐,我叫紫琳。”

    “啊,你就是紫琳……”罗芸微微颔首,心中充满了感激,她虽不认识紫琳,但已听陆济提起过。

    紫琳跟罗芸讲述了关于南阳坊的事,谈及陆济,罗芸时不时眼泪盈眶。

    紫琳安慰道:“没事啦,罗芸姐姐,现在五贤区的黑道势力已被压制,他们的阴谋已被揭穿,大家都安全了。”她又莞尔一笑,“你与陆济现下又可破镜重圆,那是命中注定的。”

    罗芸红了红脸,点头哽咽道:“谢谢你们……陆向阳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他们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去解决,等都告一段落,就会回来与你团聚。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罗芸姐姐不必担心。”紫琳对他们充满了信心。

    “是千虎队吗!是千虎队吗!许部长在吗!”忽然从远处跌跌撞撞奔来一个身影,叫喊的十分焦急。

    众人注意力被吸引,等那身影跑近,才看清他神色慌张,胸口殷红一片,脸上也有血渍。

    “啊,你是白寻的哥哥……”紫琳认出了他就是吴峰。

    许龙打量了他一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吴峰喘了几口气:“夜煞门……胡魁,阿秋,还有那位三爷……去找南魂与我三弟等人了,恳请……许部长出手相救啊!”

    李胜、陆济等人通过白寻的御水术马不停蹄的赶回南阳坊。白寻的御水术承载了五人,归程比预期慢了半天。庆幸的是,一路上,萧万卓的状况有所好转,这让大伙松了一口气。

    几人终于到了虎首山脚,他们在石桥村里稍作休息,吃了点东西充充饥。又经过一轮下潜,终于回到了南阳坊,此时的天已完全黑了下来。陆济背着萧万卓,几人穿过小山洞与樱花林,快步走向木屋。

    李胜快步跑向木屋开门,不料门上的铜锁不见了。他一推门,门向里打开。他一愣,无瑕细想,焦急说道:“快把老师送到我房中。”

    几人快速进屋,进屋便闻到一股腐烂气味,陆济微一皱眉,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背着萧万卓摸黑手忙脚乱的把他安顿在李胜房中。

    李胜摸黑走入房内,喊道:“月容,快点灯。”他到床边快速拭去床面上的灰尘,只觉得手掌触碰到一些碎纸屑,接着“啵”一声,手掌撞击到了木头箱子,李胜心中诧异不已。

    陆济背着萧万卓到了床边,轻轻放下,李胜先把了把萧万卓的脉搏,还算稳定。

    屋内烛光亮起,萧月容已点起一枝蜡烛。

    “我去煎些药材。”陆济边说边往房门口走。

    “啊——”萧月容忽然失声尖叫。

    “怎么回事?”李胜陆济两人快速奔出,只见白寻萧月容两人惶恐的盯着墙角。幽黄的烛光下,屋内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他将脑袋埋进双臂之间,看不到他的脸。

    “南阳坊怎么会有其他人进来?”萧月容率先看见这人,惊恐不已,不自觉后退数步,险先摔倒。白寻上去扶住她,随即保持镇定,问道:“是谁!”

    这人缓缓抬起头,只见他脸色焦黄,双眼恍惚布满了血丝,双颊微向下陷,好像几天没睡过觉也没吃过东西。

    “小……小丁?”萧月容、白寻两人在万分惊诧下喊出了他的名字。

    “什么?”李胜陆济舌桥不下,“小丁他回到了这里,他……怎么?”大家见到小丁这般颓废消沉,心想他这几天一定是经历了什么。

    小丁支撑起身体缓缓从地面上站起来,大家的惊惧才渐渐平息。李胜上前扶着小丁肩膀问道:“楚阳,你怎么了?”

    小丁站在原地愣着,似乎对屋内的人视而不见,对李胜问候充耳不闻,只是目光呆滞的低头看地。小丁的诡异,让大家心中升起一股不详预感,过了良久,只听他自言自语:“我父亲他……死了。”

    大家心头一紧,陆济白寻二人相对看了一眼,李胜动容道:“你说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哼……呵呵,有趣,真有趣……”小丁摇了摇头,默默走到桌子边上,背对着李胜,似乎不愿意面对他。

    “丁老弟,你没事吧?我们都很担心你……”陆济搭了搭小丁肩膀。

    小丁直勾勾看着桌上的烛火木然道:“我父亲他早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啊,这……小丁,这才没几天,怎么你……发生了什么事?”陆济感到不安。

    小丁嘴角上扬,却笑得极其痛苦:“呵呵,你们一定知道的吧,《翼灵五行谱》你们也都看过吧?”

    陆济惊疑不定,看了眼李胜,还是回答道:“是的,我看过。”

    小丁闭上眼睛边笑边摇头,又说道:“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白寻问道:“小丁,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什么事骗了你?”

    “什么事……什么事?”小丁缓缓转过身来对着李胜,“这很讽刺吧,南魂先生?”他直呼李胜为南魂先生,这是前所未有的事,萧月容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小丁,我们不懂你在说什么。”

    “《翼灵五行谱》上不就清清楚楚写着么?我父亲就是被南魂杀害的!”此话一出,大家都听得瞠目结舌。

    萧月容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小丁抬头看了一眼李胜,目光中充满了绝望,叹息道:“你为什么不把我杀了?把我引到这里,让我练就《翼灵五行谱》,又让我得到了水之翼灵,到底还有什么目的?”说完他整个人都微微发颤,显然情绪异常激动。

    “丁楚阳!”陆济白寻二人震惊不已,忍不住同时脱口叫住了他。“你胡说八道什么!”白寻快步上前扯住他的衣领,瞪着他,“我们骗了你什么,又为什么要杀你?”

    小丁并没有理会白寻,又继续问李胜:“我父亲他死了,对吗?”然而,他的语气似乎又在央求李胜,希望李胜回答:“没有”。

    大家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于李胜,只见李胜闭眼,无奈的点了下头。白寻愣住,他松开了小丁的衣领,他与陆济心中皆尽黯然:“小丁他父亲真的已经……”

    萧月容急道:“小丁,这件事情当初没有告诉你,是因为……”

    “是因为杀我父亲的人就是他!”小丁指着李胜,此时他的语气没有夹杂丝毫感情,想一台冷冰冰的机器。

    白寻、陆济、萧月容三人瞳孔骤然收缩。萧月容大为恼怒,痛心道:“丁楚阳,你是丁大哥的儿子,我与南魂同样当你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