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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武备学院(中)

    烟笼月湖月笼沙,夜泊金桥近昙华。世间多少兴亡事,都付昙华后庭花。

    昙华林。

    这座水上青楼,高出水面数尺。

    九十九栋朱红八角檐楼,每一栋高五层,之间有天桥连接。宣灯生彩,如满天之繁星。阿娜袖舞,似仙子之临尘。

    其间廊桥四通八达,琴瑟不绝于耳。百花奇草四季生长,鸿儒达官往来不绝,美姬佳人翩若惊鸿,更有白鹤栖息金顶。

    诗云:白鹤一去又复返,衔来飞虹作新窝。

    小月湖岸边,柳树成排,车马相连。

    郭辩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订帖,递给泊船的青衣小厮。

    “原来是郭公子,小的这就带各位贵客去幽兰居。”

    载人的画舫长七丈,船头有两个胡女在月光下跳着胡舞。

    一旁拉着二胡的老先生,虽然须发丛生,脸上长满了褶皱,但仍能看出来是个胡人。

    看着古静幽香的幽兰居越来越近,年轻的学院士子们多数心中忐忑。

    大家都是求学来京,不比郭辨这厮,从小就混迹花间。

    郭奉孝,这个平日里的老学究,三杯酒下肚,原型毕露。一手撑在云泽肩膀上站了起来,操着满口的临川口音,指着场中的歌女说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汤目松了松腰带,显然肚子开始扩张了。

    “这酒啊,味正。”王充国满脸通红,双眼迷离,戏谑道:“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夜光杯盛着各种美酒。

    西洲传来的琵琶曲萦绕房梁,女人的体香随着美妙的舞步飘散。

    戚中则放下筷子,端起酒杯。

    “兄弟们,同窗三年,同铺三年,你们是我最珍贵的回忆。这杯酒,中则敬你们!”

    岳恩格附和道:“同敬。”

    “同敬。”

    天宝二十一年三月十九,夜。武备学院丙九号宿舍的八名学生畅饮幽兰居。

    “听陈夫子说去向都定下了,明日过后,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戚中则说着说着,眼睛泛红。本就秀气的脸蛋儿,这会儿看着像个小娘子。

    汤目:“来的时候还是个大小子,而今都他娘的成了小相公。”

    一旁的郭辩笑着拍了拍汤目:“我记得汤目这小子来的时候跟瘦猴儿似的,不曾想在学院致学精神的熏陶下,已蜕变的心宽体胖。”

    张子房:“哈哈,这一腰子五花肉,怕是要用些粮食才能运到安西。”

    “去你娘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唉,你说对了,我还真吐不出象牙。”随后狡猾的眼珠子一转,“要说吐象牙,咱们听云泽分享分享。”

    “是啊,云泽,你再说说。”

    “哎哟,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了八百遍了。”

    “唉没事,兄弟们就喜欢听你的英雄事迹。”

    云泽勉为其难地呡了一口西洲葡萄酒,扯了扯衣襟,大腿一伸,左手依靠在岳恩格肩膀上。

    “话说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我亲爱又美丽的孟芷薏老师下班正准备回家,娇弱的身躯在月光下拉的很长很长,就连影子也似乎充满了疲惫,让人心疼不已。”

    云泽神情迷离,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

    “我捧着楼外楼最新式的格桑花,在孟老师回家的路上与她不期而遇。”

    “云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今晚可是院长亲自查寝。”

    “学生怎知今晚不是院长亲自查寝,深夜不归,只是心中牵挂着更重要的人,一个比学生性命还要重的人。”

    孟芷薏高挑的身体往后退了退,“你…你喝醉了。”

    云泽眼神泛着异彩,身子也有些妖娆:“醉?确实是醉了。每次见到芷薏,这心啊,醉的稀巴烂。”

    孟芷薏又羞又怒,大声喝到:“放肆!我是你的老师。”

    “老师?哈哈,是的,你是我亲爱的芷薏老师。我是你最忠实的舔狗,听问你最爱天珠古国的象牙,我这就吐给你。”

    说完这厮竟然从嘴里吐出一个象牙佩。

    这可是自己的学生?这位老师满眼的怀疑。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还是世风日下?

    孟芷薏原地爆炸,武备学院文学系老师孟芷薏不再藏拙,家传的金刚拳在小树林里突破到巅峰修为。

    随着一道身影倒下,那美丽的格桑花也在碎花裙下被踩的稀碎。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学无术。”

    随后拍了拍纤细的手指,防止被尘埃沾染。

    幽兰居里的云泽叹了一口气,脸上一半后悔一半忏悔。

    “那时候刚来学院,年少无知。算数课一直跟不上,被曹仁老贼,收买,让我去向孟芷薏求爱。”

    云泽端起酒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他是如愿了,此事闹的满城风雨,孟芷薏不再纠缠他了。可是我的文学课一挂三年,最后要不是院长亲自批改啊,我就成你们的学弟了。”

    郭奉孝:“对了,后来听说你弄巧成拙,孟老师似乎对你起了心思?啊?哈哈!”

    “别,老郭,扯远了。”

    “你他娘的怂啥,姐弟恋不违背公序良俗嘛!咱们孟芷薏老师可不赖哦,有型又有钱,听说在雾灵半山有一处私宅。”

    郭辩:“嘿嘿,可不止如此。孟芷薏老师的姐夫可是拓跋跬,帝国御前第一序列禁卫军的大将军。”

    众人起哄。

    由于尺度太大,花厅里的舞女脚步屡屡出错。脸上憋着笑。若不是抚手遮面,真的要笑出来。

    这钱太难挣了,谁说学院士子不谙世事?

    “砰!!!”

    雕花檀香门被一脚踢开,吓得姑娘们花容失色。

    八名学院士子也被这突然的声响弄得措手不及。

    只见一个穿着长袍劲装的狐儿脸,眼中隐约泛着泪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郭辩眼尖,一眼就认出是户部尚书孔攸的侄女,太医院附属学院的学生,孔萱。

    “萱姐儿!”

    郭孔两家是邻居,郭辩打小就这么叫,倒不是他比孔萱小。

    孔萱并未理会郭辩,径直来到脸上挂着七分酒意两分笑意一丝不怀好意的云泽身前。

    看着这个自己心心念念了两年的男子,多少次魂牵梦绕的男子,尽然是这么龌蹉。

    孔萱的拳头握紧,松开,握紧,又松开。

    “下流坯子!”

    丢下四个字,也丢下了所有的情愫与迟疑,转身离去。后面跟着进来的屈紫薇刚准备走,又回头看向云泽:“下流!贱人!”

    七个人吃惊又好奇地看向云泽,不约而同地竖起来大拇指!

    “兄弟,高啊!附属学院的一枝花都能上手。”

    尴尬又疑惑的云泽,想说什么,终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