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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消失的尸体

    天牢里,死刑犯向来被关押在监狱的最底层。

    阴冷的过道里终年无光,云时雨被狱卒一路推搡着,仅靠墙上几盏昏暗的烛光摩挲前行,一阵仄风逼来,飘摇的火光拉长了墙上各式各样的刑具,偶尔露出上面斑驳的血迹,显得尤为阴森。

    “好好在里头待着吧!”

    “哐当”一声,云时雨被推进一间逼仄漆黑的牢房,浓郁的血腥味猛地在鼻尖蔓延,没等她捂上鼻子,牢门已然关上。

    狱卒哒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黑暗中,却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接近……

    在身后!

    也是托了原身的福,云时雨现在不仅耳聪目明,就连身手都迅捷有力,在确定了方位之后,她一手成刀,一个转身,猛地和一双阴森冷厉的眼睛对上。

    一攻一守,见一击不成,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用同样的身法各退一步!

    没等云时雨想好下一步怎么办,这个满脸伤疤,浑身劲肉的男人忽然眸子一眯,声音粗粝,“怎么是你?”

    谁?

    云时雨面色一僵,死刑犯却趁此机会将她五官端详个仔细,确定在行宫见过她后,立马收了架势,哑着声音问:“你怎么在这,任务也失败了?”

    也?

    短短的几句话,再加上他和原身这如出一辙的武功,云时雨立刻确定,这是皇帝养的另一个废物。

    “你也?”云时雨装模作样回了一句,那死刑犯果然点了下头,嘴角却裂开一个狞笑,“也不能算失败,情报我已经套出来了,皇上着急,今晚就会派人来劫狱!”

    说着,他半是嫌弃地撇了云时雨一眼,“算你运气好!劫狱的时候机灵点,到时候也带你一个!”

    带她回宫?云时雨立马摇头,那可不行!

    他回宫那算“头功一件”,自己回去,等着她的只有身首异处。

    “不行,我不能回去!”

    此话一出,男人的目光立马带了几分审视,声音阴厉道:“都打入死牢的人了,不走?你不会是背叛了主子,不敢回去吧?”

    云时雨摇摇头,挪步凑在他缺了豁口的耳边,小声道:“此事有关残王,皇上交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走不了。”

    死刑犯瞬间了然。同为探子,谁不知道皇上最痛恨、最厌恶的,就是残王陆今安?

    他虽然半身瘫痪,却仍然智多近妖,他们前赴后继地暗杀了不知道多少次,竟都以失败告终!

    想到这里,男人对云时雨多了几分欣赏,用手一拍她肩膀,给她加油打气:“敢入残王府的人都是好样的,既然不走,那我就只能先预祝你杀掉残王,旗开得胜了!”

    这探子说的倒是不假,不到半夜,牢房外忽然传出几阵厮杀声,没一会儿,几个身着狱卒服的人就打开牢门,往男人怀里扔过一把剑和几枚暗镖,带着他从牢房溜了出去。

    可男人的衣摆还未从云时雨眼前完全消失,就被门外一个声音给拦了下来。

    离的有点远,云时雨听不见这些人说了什么,刚在死刑犯咬牙切齿的话中听出“刑部尚书”四个字,外面的撕打声就再次响了起来。

    耳听着打斗声越来越近,云时雨一个闪身,牢房的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之前预祝自己的死刑犯浑身是血,一头栽倒在她鞋上“嚯嚯”了两声,彻底没了气息。

    在他身后,一个身着鹤袍官服的男子用剑死死撑着带血的身子,只来得及看云时雨一眼,也身子一偏,随之倒下!

    云时雨:……

    原主作为一名细作,自然掌握着不少与陆今安有关的消息,要是她没记错,刑部尚书殷渡,就是他安插在朝中的一枚棋子。

    思至此,云时雨迈过死刑犯的尸体,来到殷渡面前。

    殷都渡此时已经昏迷,他左肩和脸颊都被毒镖划破,伤口处汩汩往外冒着黑血。这还不算,最致命的,是他胸口处那道横跨肺部的剑伤,深可见骨。

    云时雨一眼就知道,若是她不出手,一炷香之内,这人必要丧命。

    “要想你们大人活命,立刻去拿针线来,还要白酒!”云时雨立马吩咐赶过来的其他狱卒,说话间,转身将墙上一跟蜡烛取了,往过道矮桌上一放,“纸笔在哪?我现在写个方子,你们立马去抓药煎好!不得有误!”

    几个狱卒正群龙无首,如苍蝇一般乱成一团,见云时雨话说得掷地有声,哪还管她是个什么身份?立马照她说的去做。

    不一会儿,针线和酒精就到了云时雨手中,只见她将银针穿线沾了白酒,针尖又在烛火里炙烤几遍,这才俯下身子,对着殷渡胸口那道骇人的伤口,自左往右,细细缝合……

    不知过了多久,云时雨觉得自己腿都蹲麻了,殷渡胸口的剑伤这才处理完毕。她还是不敢大意,又俯下身子,将他肩膀上的毒血全部吸出来,等煎药的狱卒回来,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指挥着狱卒给他喂药解毒。

    着手时还是深夜,等云时雨把人救活,天光已然微亮。

    这次没等她被送回牢房,陆今安就已经收到消息,派人把她拎回王府厢房。

    如今云时雨一身狼狈,正站在桌子前和他面对着面,大眼瞪小眼。

    “是你救了刑部尚书?”陆今安坐在轮椅上,声音冷沉,目光带着审视。

    云时雨一脸坦然,点头称是。

    “为什么?”,要说她之前的举动都是为了害人自保,今日却让他有些意外。

    “因为我知道他是王爷的人,若他不是,我才懒得救呢!”

    云时雨猜测着他的想法,双手一摊,脸上尽是疲惫。

    自她魂穿过来,不仅没饭吃,现在连觉都睡不好。

    “劫狱的都是皇帝的人,昨夜你可以跟他一起走,为什么不离开?”

    听出云时雨的暗示来,陆今安那双薄凉的眸子终于跟她对上,似乎想看穿她的心思。

    “王爷说笑了,我没给您下毒,已经背叛了皇上,回去岂不是死路一条?”

    “再说,在皇上眼里,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探子,命贱的还不如路边的一条野狗。我为这样的人卖命,怎么想都觉得可惜!”

    总而言之,跟着他陆今安,才是她现在的最优解!

    云时雨正等着陆今安发话把自己留下,屋外却是一阵骚乱,侧耳听了两嘴,云时雨脸上愕然。

    竟然是禁卫军在大街小巷的,找个刚出生的孩子?

    云时雨和陆今安同时抬眸,两人对视一眼后,一个将床头的孩子抱起来藏在身后,另一个则推着轮椅出门,去打发进府搜寻的侍卫。

    看着自己怀里睡的正香的孩子,云时雨忍不住皱了眉头,“刚救回来一天就惹得满城风雨,你这身份也不简单呐……”

    话音刚落,西厢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屋外陆今安眯着眸子问:“这孩子你从哪剖出来的?”

    孩子的身份绝对有问题!

    云时雨跟着陆今安一路来到她剖尸体的乱葬岗,想要找到昨天那具刚死不久的女尸。

    可等云时雨到了地方,发现原来躺女尸的地方横陈着几局新的尸体,而那孩子的母亲,竟然消失了?

    “之前就是在这的啊,你的几个护卫也都看着呢,人呢?”

    云时雨生怕陆今安再把她扔进死牢,捏着鼻子把周围尸体都翻了个遍。

    可没有,就是没有。

    “尸体总不能长腿跑了吧!难道是让野狗吃了?也不能啊……”

    陆今安比云时雨要清醒很多,听着她嘟嘟囔囔的话,指骨在轮椅的木制扶手上微顿,神色晦暗地吩咐身后人,“去查这女尸的身份和孩子的来历!”

    他倒要看看,什么人会让皇帝如此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