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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皂隶

    从巡检司回来后,刘贝并未再搞什么事情,每日里都是正常的处理公务,这让那些一直观望的人也松了口气,认为这个县太爷的新鲜劲儿过去了。

    只不过这个县太爷或许玩儿心未泯,每日里处理了公务,就出去闲逛,有的时候在城里四处乱转,有的时候干脆带着弓箭出城行猎,每次回来,还会带上一两只野兔或者野鸡打牙祭,这更让人对他看轻了几分。

    这一日,刘贝刚刚在院中练了一趟剑,赵虎来报,王可为来了。

    过了不过十余日,这王可为貌似瘦了一点儿,可能也是参加训练了吧,见到刘贝,王可为慌忙上前见礼,随即向刘贝呈上一个锦盒。

    刘贝并没有接,只是目光盯着他的眼睛。

    王可为慌忙道:“县尊,这是卑职所收集的,有关郁旺财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各种证据。”

    刘贝眉头一挑,哦了一声。

    王可为谄笑道:“上次县尊命卑职去看《三国演义》,卑职愚钝,并未找到这本书。找到了一本《水浒》,大受启发,在《水浒》里面说,如果想真心投靠入伙,必须要杀一个人才行,卑职已经立誓追随县尊,还请县尊接纳。”

    说罢双膝跪地,将锦盒高高举过头顶。

    刘贝面露微笑,接过锦盒,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可为如此,深得我心。”

    这个王可为是个可造之才,虽然也有贪婪之心,但这是人之常情,只要他能忠心为自己办事,不做出格的事情,不祸害百姓,这等小节,刘贝还是可以容忍的。

    澄城县衙的仪门左侧有土地祠、衙神庙、寅宾馆,右侧则是为县狱,还有班房,厨院,厩房,役隶舍房等等。

    然后入了仪门,就是大堂与吏员各房,大体每县都是如此,小小县衙,人分诸等,从外到内分布。

    县里第一等自然就是官。第二等是吏,身份是民,但有官员的权力。第三等是皂,便是三班衙役了,除了壮班民壮,皂班皂隶、快班捕快皆为贱役。第四等是隶,便是各类库子斗级,扇夫轿夫门子,鼓夫更夫膳夫,禁卒仵作了。除了库子斗级,余者也皆为贱役。

    此外还有形形色色的白役,属于临时工。

    今日阳光明媚,天气非常好,刘贝新官上任折腾了不少事,紧张了几天,衙役们也松散下来,除了快班两班人在外巡逻,民壮们无奈上墙。

    余者捕快皂隶,或在班房内喝茶,或在仪门外闲聊。

    除了升堂还有各类仪式,衙役们不得招唤,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入仪门内的,那边是官员与吏员们的地盘,衙内虽小,等级可是非常的森严。

    他们多聚在仪门这边,毕竟太阳好,晒着暖和,所见就是一片箭袖青衣黑衣,腰间红裹,圆顶巾上插着羽毛,除了外间号衣颜色有所不同,打扮大同小异。

    悠闲的聊着天,脸上带着淡淡的戾气,那就是公门中的普遍气质,残忍,唯我,又带着猥琐。

    快班捕头孙良,正与皂班几个班头,还有县狱的牢头说话。

    几个班头捕头背着手,看着周边普通的衙役,均是几分的傲气,孙良就道:“二爷,听说昨夜又有个犯人得了暴病,烧的比火炭还热,那叫一个惨。”

    外号二爷的牢头哼了一声,他浓眉方腮,脸色黑红,时时带着凶光,在澄城这一片,可止小儿夜啼,普通百姓站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他冷然道:“你们捕快可以吃街面,李爷你们皂班可以吃刑杖,我们牢房不吃犯人,众兄弟吃西北风吗?”

    他痛恨道:“那厮明明颇有家资,却死活不给钱,不让他暴病让谁暴病?”

    牢头的口气让孙良有些不悦,皂班的李爷就笑呵呵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子的兄弟,就不要伤了和气。”

    李爷是县衙的老人了,除了快班的总捕头张大彪,三班中就数他威望最重,他们皂班,平日跟衙内各官还接触密切,李爷出来说项,牢头也不好继续追缠,也就罢了。

    然后几个班头谈起别的琐事,特别以李爷说得最多,却是他的信息来源丰富,特别各官一些隐密之事,都可以说得绘声绘色。

    确实众衙役中李爷年长了,今年五十多岁,在县衙中干了三十多年,历经多任知县,可谓多朝元老,德高望重。

    他主要也是在皂班混,他们这皂班,平日职责就是站班执堂,用刑拷问,上官出巡还要喝道警戒,有点护卫的意思。

    澄城县衙现共有皂隶四十名,出巡开道时,知县的标配有皂隶十六名,然后县丞皂隶四名,主簿皂隶三名,典史皂隶三名,巡检皂隶两名。

    最后两察院会派皂隶八名,两察院虽一年难得来一次,该侍奉的人手还是要分配到位。

    李爷在皂班中可是老班头了,一手刑杖功夫娴熟无比,重打轻犯、轻打重犯,那皆是信手拈来。

    他捞钱的主要手法也在这里,不给刑杖钱,几板子打下来,不死也要残废啊。

    当然还有夹棍,不给刑杖钱,他就选用夹棍之短而硬者,再横其足而夹之,犯人的脚部往往就跛了,终身残疾。

    仗着这手刑杖功夫,李爷就是在皂班混,多年下来,也有不次于张大彪的身家。

    事实衙中每个位子都有捞钱之处,只听说军伍有缺额,没听说过各衙不满额的,都是削尖脑袋抢着挤进来,一些大县正役加白役,人数达一千五六百名很正常。

    甚至多挂名衙役者,经年不见本官,也不知差遣为何事,但册上有名,服役时无人。

    李爷有些发胖,平日笑呵呵的,总带着和善的笑容,但了解他的人,可知道这老家伙心黑得跟墨汁似的,市井中的百姓,也都愤愤私下称他为:“老狗笑面虎。”

    众班头说着八卦,到处乱扯,最后竟扯到刘贝的头上去,毕竟这么年轻的县令可是澄城城街头巷尾的热门人物。

    众人评价这县太爷确实是年轻有为,只可惜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牢头亦叹道:“可惜啊,听闻是个解元,就捞了个县令。”

    孙良低笑道:“搞不好啊,哪天刘大人回过味来,非哭天抢地不可?”

    众班头都是窃笑,李爷抬手说道:“唉,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啊。这公门当差,上官的事,我们还是少说。老头子也算过来人,这衙门中,可有过教训的。”

    众人一凛,李爷在传授宝贵经验啊,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就是邱牢头都心悦诚服道:“李爷教诲得是。”

    “不妨也来教诲教诲本官吧!”阴冷的声音传来,让众人顿时汗毛一竖。

    只见不远处的刘贝面如寒霜,身后则站着怒目横眉的马汉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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